在没有女人的春秋战国里-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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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看似平和的疑问;实则暗暗指责夏瑜失信;未能亲自前来赴约。
田舒此时得到肴骨出兵燕国北地承诺,心情大好;对公孙启这隐有指责的问话也不生气;微笑回答道:“彼时少保邀约中山国来使到燕地相聚,中山国回信说须得我家少保亲至才愿商谈;我家少保虽然知道齐燕正在交战;亲至燕地危险万分,但仍是打算动身启程,只是彼时公子服人又派兵骚扰长狄城,少保不得已值得留下应敌,遣舒前来会面”,田舒一顿,然后,道,“中山过来信上说,会派遣使者前来会面,现在看来许是沿途太过危险,公孙先生才会没持结仗令符吧。”
田舒话中隐隐的含义是,虽然我家阿瑜没来,但你们中山国也没按约定派正是的使节来,咱谁都别说谁。
公孙启听得这话,只是笑了笑,不再多言。
一番折腾过后,盟约达成,山戎肴骨与公孙启先行告辞,离开“易滨寓舍”,而为掩人耳目,夏瑜和田舒却是还走不得,要等那酒肆老板真去弄点皮货给他们带上才算周全。
田舒此时觉得事情办成了,松了口气,向酒肆老板要燕酒燕菜,慢饮慢酌起来,而夏瑜此时也不用再与田舒演戏扮侍从了,起身来到窗前,透过支开的窗子远远看着那离去的山戎人肴骨与中山国公孙启,直至两行人背影都慢慢消失在这蓟都街市之中。
田舒见夏瑜此态,一边饮酒,一边道:“你还别说,中原各国都说中山国是蛮夷之辈,今日一见,我却觉得这公孙启很是知礼仪啊。”
夏瑜没回头,仍然从窗子向外望着蓟都的街市,道:“你觉得这公孙启不错?”
田舒是真的有点饿了,一边用食箸夹菜往口里送,一边道:“那要看和谁比,和那山戎屠何人比,真是很不错了。”
夏瑜此时神色有些深沉,目光仍然凝聚在公孙启背影消失的南边方向的街道,道:“你觉得这公孙启不错,我却觉得这公孙启,或者说中山国人很可怕。”
田舒听得此言,一愣,放下往嘴里送菜的筷子,道:“这话怎么讲?”
夏瑜神色有些悠远,道:“中山国乃是白狄之中的鲜虞部族所立之国,这鲜虞部,昔年曾经险些覆灭邢国,更是几乎将一个虽然比不了齐、晋、楚、秦强大却也是二流强国的卫国全国人都屠杀干净。”
夏瑜转过身来,看着田舒,道:“卫国,当时被白狄鲜虞攻破都城,不分青壮老幼,尽皆被屠杀干净,一国之都,鲜虞人屠杀过后,刀下之余只剩了七百多人,卫国全境所有的老百姓在这鲜虞白狄屠杀之后,加起来只剩五千多人,一个国家啊,被杀到只剩五千多人。不仅如此,卫国国君亲自领兵出战,被这些狄人活活给吃了,一国之君,竟然就剩下了个肝脏,连个全尸都没有。”
这段历史田舒也知道,北狄人攻打邢国、屠杀卫国时,是齐桓公率领诸侯联军对抗北狄,最后保护了邢国与卫国。
夏瑜道:“桓公虽然保住了邢国与卫国,但那时黄河以北几乎都被北狄占领,不得已,桓公率领诸侯联军将邢国搬迁至黄河以南,北狄人也就是那时在黄河以北以西扎了根,后来建立了中山国。但也因为昔年卫国的惨况太触目惊心,是以华夏诸侯一直将中山国视为心腹大患,而今日,阿舒你居然对这中山国公孙启颇有好感。”
田舒脸红了,以为夏瑜是责怪他称赞夷狄,便道:“我也是觉得这公孙启与那山戎肴骨相比倒是还好。”
夏瑜也来到田舒的案几前,也给自己酌了尊酒,道:“我不是怪你,我只是觉得,屠何国昔日也十分强盛,是山戎中最大的部族,最强盛时屡次侵扰燕国,险些攻破燕国国都,但最后在桓公协助下,燕国打破屠何,从此屠何便一蹶不振。而几乎是同一时间,白狄鲜虞建立了中山国,中山国自立国以来屡次被中原诸侯围剿,却能够一直能够撑住不倒,而且看今天那公孙启的样子,这中山国人竟然能够向自己的敌人学习,学习礼仪,学习晋语。你看我们提起要用连发弩的制作图交换他们出兵的承诺时,那肴骨浑浑噩噩,而公孙启几乎马上就明白了我们说的是什么,这意味着什么?”
田舒听得夏瑜分析有些入神,此时听夏瑜问,也明白过来,道:“这意味着中山国这些年看似被赵志父打怕了,老老实实闷不吭声,实则他们一直在关注列国局势,关注中原诸侯之间的征战,不然不可能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对临淄城下我们败越时连发弩发挥的威力知道的这么清楚。”
夏瑜倒了酒,没有喝,而是用手指沾了一滴酒,弹了出去,道:“这样隐忍潜伏的蛮夷,难道不可怕吗?”顿了一下,夏瑜接着道,“而且我还觉得,那公孙启拒绝出兵相助我们,也许并不是因为晋国赵志父对中山国盯得紧,而是中山国根本就不打算出兵。”
田舒疑惑,道:“这……中山国与燕国晋国接壤,既然有野心,为何会错过这么好的可以劫掠燕国,吞并燕国国土的时机?”
夏瑜目中也显出疑色,然后道:”也许……也许中山国人是不想两线作战,昔日楚国与晋国争霸,晋国派出使节携带大量书简、工匠出使吴国,教导吴国人制作战车、冶炼兵器、操演战阵之术,吴国强大后不断侵染楚国后方,使得楚国同时与晋国吴国作战,两线消耗,便逐渐在争霸之中落入下风,更一度被吴国攻破国都,险些灭国。也许中山国人是不想像楚国人一样两线作战,因为夹在晋国与燕国只见,与晋国又是死敌,所以他们维持着与燕国不远不近、不亲不疏的关系,来安定后方,休养生息。”
田舒听夏瑜的话,然后微微皱眉,道:“阿瑜,你会不会是太高看这些中山国了,蛮夷之辈,如野兽类,只知斗狠厮杀,能想得这么深远?”
夏瑜握着酒尊沉思着,良久都想不出个头绪,最后摆了摆手,道:“算了,不论中山国如何,那头疼的都是与中山接壤的燕国与晋国,我们犯不着替他们去担这份心,我们还是做正事要紧。”
田舒也点头,道:“眼看燕国公族大会便要开始了,我要为公子服人加把火啊。”
此时的夏瑜自然不知,在不久以后,中山国成了公子服人的心腹大患,自然也很是倒霉的成了他夏瑜的烦恼,此时他不愿为中山国多费半点心神,而在以后的日子里为解决这个难缠的蛮夷之国耗尽了心思。
公子服人一路紧赶慢赶到了蓟都西城门下,出示了令符,城门令下了城楼,急急迎着公子服人,道:“我的公子啊,你可算是回来了,可把国俌急死了啦。”
公子服人之所从西城门入城,也是因为知道这西城门令乃是燕国国俌——他公子服人生身内父的心腹,此时见这城门令急急慌慌的样子,微感诧异,道:“公族大会还未开始吧,阿父为何如此着急?”
城门令急急道:”公子啊,你可不知道,这几日城内谣言纷纷,沸反盈天啊。”
公子服人有些糊涂了,怎么转眼又扯到谣言去了,道:“什么谣言?”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亲们的霸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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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公子服人问道:“什么谣言?”
城门令道:“公子;就是这几日城内谣言纷纷,说你蓄意谋害君上啊!”
公子服人愣了;道:“我……我谋害公父?这从何说起啊。”
城门令道:“城中有些溃散的燕军回城,说公子你给被围困在长狄城内的齐人送粮草,与齐人暗中达成约定;让齐人杀掉君上与大公子,好让公子你得以继承国君之位。”
听得这话,公子服人目中有一丝锐利闪过,随即低头不语;而跟在公子服人身后的孙由则向来是个火爆脾气,此时听了城门令的话,哪里还按耐得住;怒道:“哪个混蛋散播这种谣言!?”
公子服人此时已然清明了然;道:“哪个混蛋?也许齐人那些混蛋,也许……是觉得我碍眼的人吧。”
孙由脾气虽然不好,但很是聪明,一听公子服人的话便明了其中之意,道:“公子你是这有可能是和大公子亲近的……”话还没说完就止住了,有些话明白可以,却不适合说出来。
公子服人看着远处巍峨的燕国宫殿,道:“现在说这些也晚了,谣言散步起来容易,要抑制只会越演越烈”,深吸口气,道,“我回宫去向阿父请安,由,你呢?”
孙由有些犹豫,然后下定决心道:“我去宗正府,去探探祖父的口风,看能不能说说动祖父。”
孙由的祖父正是公族大夫宗正公伯厚。
公子服人笑了,道:“你要能说动他,这么多年早就说动了。”
孙由满是懊恼,但也知道公子服人说的是实情,公伯厚有三个儿子,这三个儿子又生了许多孙子,孙由在公伯厚众多孙辈中虽然颇得公伯厚喜爱,但若是说因为孙由与公子服人交好,公伯厚便会偏向于公子服人,那也是妄谈,毕竟公伯厚的孙子里孙由的堂兄弟,也有和大公子白十分交好的。
公子服人看着孙由那副懊恼之态,心中也有些觉得刚才那句话有些过了,毕竟孙由一直就为没能拉自己的祖父在他与大兄公子白相争时站到他这边而内疚,是以公子服人想说些话安慰下孙由,但还没等开口,便见又一行人策马疾奔至眼前,公子服人定神一看,却原来是自己阿父身边侍候的寺人(太监)桥。
那寺人桥一见公子服人,眼睛都亮了,满是焦急的拉住公子服人的手,道:“公子,你快和我走!公族都齐聚太庙,眼见公室大会是还要提前了!”
公子服人大吃一惊,道:“怎会提前!”
寺人桥道:“大公子找了几十名公室宗亲,在今早大朝时闹了起来,说是国君生死未卜,再拖延下去,只怕齐人会向向君上下手,誓言若国俌不现在就全力营救君上,就一头撞死在阶前。许多公室宗亲响应大公子,闹得不可开交,逼得老公伯不得不允诺提前在太庙召集公族商议是否遵循君上手谕。”
公子服人一边上马跟着寺人桥打马向太庙奔去,一边奇问道:“公父有神手谕?”
寺人桥神色难看,道:“大公子今日大朝之时,突然亮出君上手书,手书中要……要处死公子你。”
公子服人一怔,看向寺人桥的眼中满是不可置信,却随即变成了一种亮的骇人的尖锐。
公子服人一言不发,打马向太庙狂奔而去。
田舒一把推开房门,很是兴奋的走近屋内,道:“燕国公族大会提前了。”
在屋内休息的夏瑜听得一愣,道:“提前了?”
田舒兴奋的点头,道:“提前了!听说公子白找了不少公室宗亲,又在朝会上把燕国国君的手书亮了出来,这个公子白有点城府,一直藏着那手书没露出来,今天这一亮,把燕国国俌弄得措手不及。哈哈,加上我们这几日在城内放出去的留言,许多公室宗亲都对公子服人放粮给我们换俘虏的做法有了猜忌,有不少犹疑的人都有意向支持公子白了。我听说这公子服人还没回城呢,看来是赶不上这燕国公族大会了,公子服人这次是死定了!”
夏瑜听田舒说了这许多,微微沉吟了下,道:“阿舒,收拾东西,我们启程回长狄。”
田舒一愣,道:“我们不等燕国公族大会的结果出来吗?”
夏瑜摇头,道:“能做的我们都做了,剩下的不是只看天意如何了,现在我们再留在蓟都也无济于事,不若快些返回长狄。若是公子服人得知公子白亮出了燕君赐死他的手书,一定会往回蓟都来辩白,此时长狄城外的燕军没了主帅,必然失措,正方便我们一举破之;若是公子服人不动身回蓟都,临死搏命猛攻长狄,我们也要尽快回去做准备。”
田舒听得点头心服,也不废话了,吩咐随性的护卫快速收拾了行囊,一行人当即以最快的速度打马飞驰出了蓟都。
而几乎就在同一时间,在夏瑜与田舒一行人从蓟都南门出城向长狄疾奔时,另一批人马从西城门飞驰进了蓟都,却正是不眠不休玩了命的往国都赶的秦开。
秦开一进城门,抓了城门令就大号道:“二公子呢?”
城门令花了好长时间才认出眼前这一身尘土头发都跑马跑得披散了的家伙是燕国中军副将秦开,道:“秦将军啊!你……你没死啊……呸呸……你还活着啊,自打君上陷于长狄城里后就没听到你的消息了啊。”
秦开此时急的要死,哪里有心情和这城门令废话,怒喝道:“我们你二公子呢?”
城门令见秦开暴躁模样,哆嗦了下,道:“在……在太庙。”
秦开一愣,道:“怎么在太庙?”
城门令不敢隐瞒,逐将这几日城内流言四起和早朝时公子白大闹朝堂亮出国君赐死公子服人手书之事一一告知。
秦开听得眼睛充血,牙齿咬的咯吱咯吱作响,然后仰天大骂道:“夏瑜贼子,好生卑鄙!!!”
然后秦开连衣服都顾不得换,驾马便往太庙赶去。
第92章()
太庙之前不得纵马;是以公子服人还在很远处便下马步行;走至太庙阶前时;公子服人抬头望了眼这祭奠燕国历代国君的宗庙;深吸一口气;迈步踏上台阶。
太庙之中,燕国历代国君灵位之下;公室宗亲分列左右;各自居领头位置的正是公伯厚和一位看起来丰腴贵态的中年男子——公子服人的生身内父燕国国俌。
此时大公子白正在一众宗室面前用很是激动的声音道:“白亦自知罪孽深重;此次伐齐那是白一力主导,我燕国之败;白难辞其咎,本无脸面再见列祖列宗;亦无颜面对燕国百姓;然,白亦为人子,怎能坐看公父身陷囹圄、被宵小折辱”,语带哽咽的声音顿了一下,对着国辅狄氏深深一拜,道,“只要能够救出公父,白愿自缚于太庙,听凭内父处置。”
丰腴贵态的燕国国俌狄氏,本是北狄部族,昔日燕国与北狄部族有战,旷日持久,难分胜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