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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3部分

武则天大全集-第29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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则是贪婪鬼,谁送钱就给谁好官;唯独刘奇清明正派,却有些科举癖,他看中的全都是进士出身的人。三人各怀私心,都命手下令史在百官名册中圈出自己中意之人,不顾资历成绩优先提拔,结果搞得朝野议论纷纷、怨声载道,还有好事之徒编出顺口溜,什么“有钱石上好,无钱刘下好,士大夫张下好,硕学师刘子,儒生用与言”。影响很恶劣。

    武曌从王及善口中听说诠选出了问题便恨上这几人,可此事不便公然处理。一者今年的任官已结束,无论好歹不能再推翻重搞;再者一个柿子烂了可以扔,一筐柿子全都烂,责任在谁?归根结底还不是她本人先前懒于政务所致?全吏部的人都治以失职之罪,她自己下得来台吗?所以牵进谋反案就成了泄愤之法。

    来俊臣这一状正告到女皇心坎里,武曌立刻恢复他四品之身,命其参与审讯。武懿宗、来俊臣两大凶恶之徒联手,再加上满肚子鬼主意的吉顼,还有武承嗣做靠山,岂能不闹得天翻地覆?

    这桩谋反案整整闹腾一个月,至四月中旬最终定案。主犯刘思礼、綦连耀自然难逃灭门之祸,宰相李元素、孙元亨,天官侍郎许子儒、张询古,郎中石抱忠、刘奇,鸾台舍人周譒,凤阁舍人王勮及其兄泾州(今甘肃泾川)刺史王勔、其弟监察御史王助、弘文馆学士路敬淳等三十六位高官均遭此案牵连判处死刑。其余被杀、被贬、被流放者更是多达千余家,尤以吏部和左右肃政台为甚,真是人头滚滚血流成河!

    踏着这些人的鲜血,来俊臣回到了司仆少卿的高位,吉顼也超升为御史中丞。酷吏再度威临朝堂,百官觳觫莫敢谁何……

第92章 武曌诛杀来俊臣,酷吏政治正式终结() 
一、名将陨落

    檀州城外金戈铁马,新任清边道行军总管王孝杰立马横刀立于两军阵前,凛然望着对面黑压压的敌人……

    行家一伸手,就能掂出几斤几两。自从王孝杰接管战事,短短一个月间双方攻防之势立刻逆转,孙万荣明显有些招架不住,匆忙命令侵入河北的何阿小、骆务整舍弃城池迅速撤回,集结所有兵力抗拒周军主力,战局又回到先前的对峙状态。

    另一方面随着狄仁杰受命到达魏州,河北百姓也渐渐安定下来。前任魏州刺史胆怯懦弱,又摄于冀州陆宝积之死,还没瞧见契丹人的影子已吓得心惊胆战,把所有百姓都驱入城内,整日紧闭城门、修缮兵器。这样城池倒是暂时安全了,可百姓辛苦耕耘的粮田岂不等于舍弃?城内拥挤,人心惶恐,民怨甚大。狄仁杰到任后立刻宣布:“贼犹在远,何烦如是?万一贼来,吾自当之!”下令百姓各自归田,衣食住行一律照常,粮食有了保障,民心也渐渐安定。狄仁杰又拿出当初治理宁州、复州时的热忱,劝课农桑,安抚老幼,宣谕皇恩,严惩官吏趁乱盘剥之事,魏州及周边各州县都恢复了生产。

    此时朝中又有一位智士崭露头角——夏官侍郎姚崇。此公乃是陕州硖石县(今河南三门峡)人士,字元之,是先朝帯荻级揭ι栖仓樱孕⒕赐炖缮矸萑胧恕K健巴炖伞本褪窃谠崂裆铣旄璧娜耍羧绽詈氩∈牛贩庑⒕椿实郏谫仁ο匕凑栈实酃娓裥拊炝昴梗婺I醮蟆A醯t之作《孝敬皇帝挽歌》,下葬之日招募大批挽郎演唱,事后皆授散官。皇家挽郎当然不是人人能当,姚崇入选主要因为他是高官子弟,其实算是恩荫入仕。但他颇有真才实学,不久便考中制举下笔成章科,由八品参军做起,二十年来屡有政绩连连升迁,直至五品郎中之位。孙元亨因刘思礼案被杀后,兵部一时无主,各司郎中不得不直接跟皇帝汇报工作,姚崇处理军报剖析若流,一切决策皆有条理,很快得到女皇赏识;尤其他提议抽调边兵分屯河北州县,组织乡民随兵操练,建立了军民结合的防御模式,甚合时宜,因此女皇索性让他接任夏官侍郎之职,执掌兵部事宜。

    民心安定防御有术,王孝杰终于可以挺直腰杆和契丹人一战了。此时除去武攸宜退守渔阳分走三万精兵,他麾下尚有十七万大军,数量将近叛军的两倍,然而通过几次试探性交锋,他也感觉到敌人势力不弱。契丹人本就骁勇敢拼,经过先前的胜利和劫掠又获得大量军械和粮草,实力不容小觑。

    面对这样的敌人,稳扎稳打才是上策,可惜王孝杰没有持重应对的余地。叛乱已经持续一年,中原王朝威严扫地,朝廷上下亟盼佳音;再者突厥趁乱牟利,越拖国家损失越大。而且从王孝杰自身处境而论,这仗也不能旷日持久地打——先前他败于论钦陵被贬为庶人,此番起复是戴罪立功,莫看现在顶着清边道行军总管的头衔,却无具体军职,依旧是白丁一枚。女皇的态度很明显,打赢这一仗恢复官爵一切好说,打不赢二罪并罚,不是杀头就是流放!逼到这份上王孝杰岂敢拖延?

    万岁通天二年五月,经过精心准备,他拿出决战方案,拣选四万精锐勇士,由他亲自率领冲击敌阵;余下的部队由副总管苏宏晖统领,一旦前军取得战果,立刻率众跟进,齐心协力直捣营州……

    两军阵前狂风凛冽,征尘扬起迷人双目,战旗被吹得不住摇摆。王孝杰心知这将是惨烈的一仗,却没有丝毫迟疑,毅然向四万勇士下达了进攻命令,继而催动坐骑率先冲向敌阵!任何战争固然倚仗策略谋划,士气也不可或缺。周军并非不能战,而是被武攸宜那等懦弱之徒制约,无法施展手脚,现在王孝杰身先士卒,三军岂不尽命?号角吹响之际周军将士便如愤怒的洪流滚滚涌向敌军。

    而契丹军也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舍弃安东之地只能南进跟周朝硬拼,现在又遇王孝杰这等悍将,想活就得拼命!故而何阿小、骆务整等将不避不守,迎着周军而上。与以往的交锋不同,这次两军连弓箭都未放,便如两只愤怒的铁拳硬生生撞到一起。战马嘶鸣呼号破空,刹那间敌我难辨——契丹军原本装备很差,以兽皮裹身,刀枪皆是木柄,至黄獐谷之役缴获甚众,便用周军的东西装备起来,故而两军服色几乎是一样的。但两军将士各自奋勇,牢记冲锋的方向,铆足力气向前冲杀。

    一方凶悍勇猛、弓马娴熟,一方满怀激愤、保家心切,甫一交锋就是你死我活的白刃战。沙场之上寒光闪耀、血雾朦胧,却没有震耳欲聋的呼喊声,连负伤倒毙之人也未发出多少惨号,这是一场真正的恶战,所有人都咬紧牙关和各自的对手搏杀。他们忘却了畏惧,忘却了家乡的妻儿,甚至忘却了生死,眼中只有要杀的敌人。任凭亲密战友在身边倒下,任凭鲜血激射到自己脸上,任凭刀枪刺伤臂膀,兀自踏着尸体向前厮杀,哪怕与对手同归于尽……王孝杰一马当先,简直杀成了血人,不仅有敌人的血,自己也已负伤,但他把伤痛转化为奋勇,猛力挥舞陌刀,一次次向敌人密集之处冲去!将怀必死之心,士无贪生之念,哪个还会退缩?苏宏晖在城头观敌瞭阵,紧张得汗流浃背,眼见势均力敌难分高下,立刻传令敞开城门全军出击。

    城门一开周军尽数涌出,这些兵虽不及冲锋肉搏之人骁勇,有不少是招募来的,但连山遍野人多势众,一冲出城门就高声鼓噪起来。鼓声隆隆、杀声震耳,瞬间打破了疆场的冷峻,也击碎了契丹将士的意志。自举兵以来契丹人还没打过这样的硬仗,今日苦战了半个时辰犹见周军忘死拼杀,王孝杰冲锋陷阵宛若天人,心里已有些怯意;此刻又见城中之敌大举出动,实在撑不下去了。随着周军的呐喊,契丹军开始畏惧,何阿小自诩契丹第一勇士,在冀州耀武扬威,而此刻他也开始颤抖,掉转马头仓皇遁逃。

    随着他的逃跑契丹战线全面崩溃,所有人都随之奔逃。此时就是想回营坚守都守不住了,周军尾随而至必是一场大祸,何阿小、骆务整倒也明智,干脆舍弃营盘直接向营州方向撤退,溃乱的契丹军已是一盘散沙,丢盔弃甲仓皇逃命,步履稍迟即被周军赶上斩为肉酱!

    周军总算取得开战以来第一场胜利,顺势占据契丹大营。王孝杰却不敢掉以轻心,这不过是解了檀州之危,攻破营州城、拿下孙万荣才是真正的胜利!他只歇息片刻,顾不得擦去身上血迹便传令所部将士随他追击,苏宏晖接管大营,依旧按照计划行事。

    契丹本以游猎为生,善于奔走山林,逃亡之际为避免损失渐渐化整为零,或纵马驿道,或攀援山路,或蹿入密林,洋洋洒洒皆朝东北方向而去。王孝杰人不解甲、马不停蹄,全力追击敌人,也不管处于何种地形,不管发现多少残兵,只要见了契丹人就尽数杀光。如此追杀了一天一夜,至第二日午时堪堪又至硖石谷。

    天时不如地利,当初周军便是因为疏于防备被李尽忠大败于此,王孝杰至今未见到叛首孙万荣,岂能不加小心?他下令暂停追击,命随军管记张说驰回檀州告知苏宏晖——张说乃是永昌元年武曌殿试钦点的状元,时任左补阙,虽是文官也欲立功沙场,故而自请从军。

    待张说走后,王孝杰又命令将士饱餐战饭,休息了一个时辰才小心翼翼进入狭道。果不其然,只行了两三里便闻喊杀声起,孙万荣依旧在此伏兵。幸而周军已做好准备,不但人人顶着盾牌,连战马也披了甲,王孝杰一声令下全军奔驰,如离弦之箭迅速穿行;契丹军本可用滚木巨石封锁谷道,但战败之际自己人还有许多没逃回来,不能阻断归途,所以只能在山崖上以弓箭袭击,惜乎周军防御甚严、行动又快,眨眼的工夫便一蹿而过,纵然乱箭齐发并没射杀几人。

    不到半个时辰王孝杰已蹿出硖石谷,料想孙万荣八成是照搬李尽忠之计,前面的黄獐谷一定还有伏兵,索性不再前行,拨马顺山道而上,剿杀东侧山崖的伏兵。这一变故大出契丹预料,山上伏兵有限,眼见周军尽数冲上来,顿时手忙脚乱,几乎被斩尽杀绝;西侧山崖上的伏兵眼见对面受敌,隔着峡谷一点儿办法也没有,唯恐周军再到西面来,赶紧下山遁逃。王孝杰正全力剿敌,忽听一阵更猛烈的呐喊声从背后传来——孙万荣得知埋伏落空,率领大军从黄獐谷涌出,向东侧山崖围拢而来。

    王孝杰经连日恶战兵马已不足四万,此时敌众我寡,倘若困于山上十分不利,但他非但不惧反而窃笑——尽管来围!老子兵分两路防的就是你们这手,我已通知苏宏晖尽快赶来,大军一到里应外合两面夹击,定将你们斩尽杀绝!

    他指挥将士沉着应战,封锁上山的要道。孙万荣怎不晓得他打的什么算盘,情知稍有迟缓大祸临头,必须尽快拔掉这根钉子,喝令全军猛攻。此时天色已渐渐黑了,契丹人挑灯夜战,无奈周军居高据险,整整折腾一夜就是攻不下来。待到次日凌晨,两军皆已疲惫不堪,契丹人受伤甚众,攻势减弱了。到这会儿孙万荣就是想撤都没法撤了,只要大军一动王孝杰立刻就会反攻下来,莫说被他击败,就是缠战不休也是大麻烦,一旦被他拖住周军大队人马赶来将是灭顶之祸!孙万荣唯有挥起鞭子驱赶部众,叫他们继续攻杀,可周军凭借地利严防死守,硬是无法撼动。王孝杰立于山崖之上露出了微笑,看来胜负已定……

    然而出乎意料的事情发生了,自清晨直至这日傍晚王孝杰抵住无数次进攻,可是苏宏晖的大军竟没有到,周军在山上苦苦等待,就是不见自己人赶来,反之契丹的兵马却越聚越多,前番战败的何阿小、骆务整归拢残兵赶来,室韦、奚人诸部也陆续围拢过来。王孝杰心中渐觉不安,却毫无办法,只能指挥兵士继续死守。

    第二个夜晚契丹人的进攻不及原先猛烈,但周军将士的心情却有些急躁,援军为何不到?难道苏宏晖违背约定把他们抛弃了吗?焦急尚可忍耐,干渴却是难以忍受的,山头之上没有水源,随身带的水一天一夜早喝光啦!

    第三日天刚亮,契丹军再次大举攻山,周军将士只能忍着干渴负隅顽抗。怎奈孙万荣凭借优势兵力将人马分成数队,片刻不停轮番进攻,将近午时之际终于攻上山来。周军此时人困马乏断水缺粮,又寡不敌众,有心杀敌却已无力回天,一个个扯着干裂的嗓子狂吼着冲向敌阵,却相继倒在契丹武士的刀下,漫山遍野的敌人逐渐逼上来……时至这天傍晚契丹将士已大举上山,周军抗拒不过死伤殆尽,王孝杰身边只剩百余名将士,被围困在山崖边。

    连番厮杀他已遭十余处创伤,鲜血顺着战袍汩汩而下,身边死士也都杀得血瓢一般。事到如今他知道自己必死无疑了,此刻敌人无须再过来拼杀,一阵箭雨他们就会被射成刺猬!但他仍伫立崖边,望眼欲穿注视着西南方——大军为何不来?哪怕苏宏晖此刻出现,我死也能含笑九泉啊!

    可是峡谷依旧静悄悄的,峭壁突兀草木森然,莫说是人影,连鸟儿都栖于枝头一动不动。金乌西坠一切渐渐变得模模糊糊,终于再也望不见南方的路径,王孝杰长叹一声,颓然坐倒在山石上,又闻背后传来嚣张的呼喊声:“周军余孽听令,放下兵刃立刻投降,饶你们不死!”

    王孝杰回头一看,敌人已围拢归来,距离自己这堆残兵只剩四五十步的距离。而他并不畏惧,心中只有说不出的悲凉,面对敌人怒吼道:“我乃天子之将,为国趋驰肝脑涂地,岂能降你等胡虏?今日之事唯一死耳!来吧!”

    不料敌群一阵骚动,手持弓箭的契丹人缓缓闪开一条道路,隐约望见有个身披锦袍、高大虬髯的人来到山崖,身边还有亲兵高举麾旄——显然是叛首孙万荣。

    “姓王的。”孙万荣嗓音浑厚,汉语却说得不好,磕磕巴巴道,“我敬你是真汉子!曹仁师和张玄遇……废物,一百个也不及你。只要投降,歃血做兄弟,肉一起吃、酒一起喝……江山分你一大块!财宝奴隶也给你。姓武的女人老糊涂,给不了你富贵……跟我吧!”

    “哈哈哈哈……”王孝杰一阵狂笑——我效命沙场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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