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则天大全集-第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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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忧,有大富贵等着你啊!”这话中分明有赏识提拔之意。
袁公瑜连忙奉承:“社稷之安、邪党之灭,皆太尉之功,当富贵者亦莫过于太尉。”
这句话其实颇为谄媚,却说到了长孙无忌心坎里——是啊!苏秦有言:“势位富厚,盖可以忽乎哉?”在他长孙无忌看来,自己的富贵权势来得堂堂正正,没什么好避讳!当年妹妹过世之时,他亲眼目睹雉奴哀号恸哭的一幕,确信这孩子是最善良、最仁德的,也是对长孙氏家族感情最深的,所以他才费尽苦心把雉奴扶上帝位。不过他也和妹夫李世民有着一样的担心,唯恐这孩子的宽宏仁懦会被奸人利用,反而毁了大唐社稷。因此他才独揽朝纲、排除异己、诛尽隐患,要替外甥理平天下。其实他从未想过当王莽、曹操,甚至不想当桓温、宇文护,他只是对雉奴的能力和性格不太放心。他不过是想在有生之年帮雉奴安排好一切,甚至连太子也要预定好。他绝非故意挤对雉奴,恰恰相反,他实在太爱这个外甥了。
不过他对另两个外甥承乾、李泰也并非无情。如房遗爱谋反案,他在初接此案之时不过是只想搞垮房氏一家,可就在审理之际李泰突然去世,他因此大为恼怒——青雀原本是个才华横溢的好孩子,怎会堕落到这步田地?还不是图谋幸进之人整日撺掇其争储,还不是柴令武、薛万彻之辈挑唆的?现在青雀死了,你们统统陪葬吧!
正是在这种报复政敌和痛惜外甥的双重心理下,他才扩大株连,把那一干人都网罗进来。反正动了屠刀,杀一个是杀,都杀也是杀。李元景身为宗室前辈,为老不尊,转与挑拨是非的小人为伍,该除!李恪曾为先帝所爱,若非庶出必为太子,留着终究是隐患,该除!李道宗屡屡相见相左,且在军中大有威望,此人实难驾驭,该除!宇文节身为关陇名士,姑息敌人不啻为叛徒,该除!高阳这个贱人,不守妇道,使皇家蒙羞,该除……所有潜在的对手,所有不睦之人,一个都不留!他要让朝堂再没有异样声音,也要让这个王朝再无任何隐患。或许雉奴不理解,但他不会妥协,他要让这个王朝更加昌盛,更要让雉奴明白大唐江山是倚靠关陇之士才打下来的,也唯有倚靠关陇诸族拱卫皇权才能长治久安。昔日隋炀帝舍本逐末,大量拔擢南人动摇根基,致使国破家亡,不正是血淋淋的教训吗?什么时候雉奴真的体会到这其中利害,他才能放心、放手、放权,到那时他也无愧于死去的妹妹、妹夫了,大可功成身退安享富贵……
想到那美好的未来,长孙无忌大为快意,微笑着对在场诸人道:“我本不才,幸遇明主,因缘宠私致位上公,人臣之贵可谓极矣。你等以为我之富贵比先朝之越公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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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尉差矣,您乃国之忠良,怎能与那人相提并论?”柳姡Ц厦Π鸦巴卦病
哪知无忌却道:“不错!我确实不能与杨素相比。杨素富贵之时已年迈,而我年方六旬,还不算老嘛。”这哪里是自诩不如,分明是傲然自得!
高履行、裴行俭听他说得有趣,也不禁哈哈大笑。柳姡此亢列Σ怀隼础峭耆皇だ寤柰纺粤恕R郧安宦墼趺锤悖偶分吮暇苟际峭懦甲樱缃褚旒壕〕俑阆氯ケ闶侵苯佑牖实圩鞫裕缤砣浅龃蠡隼础N蘼鬯乔剖ド希故鞘ド习谄剿牵魑屎缶烁福笥颐晃业暮茫〔荒茉俑亲呦氯チ耍业米阅蓖寺贰
袁公瑜满面堆欢,连声夸赞:“哈哈……太尉比得好!比得切!”可谁也没注意到,他宽袍大袖之下已愤愤然攥紧拳头。
身为御史中丞,袁公瑜从不曾忘记公正断案而遭到报复的上司李乾祐、同僚韦思谦,一直耿耿于怀——长孙无忌,你笑吧,大声笑吧!一令逆则百令失,一恶施则百恶结。残害吴王、荆王,你把宗室得罪了;流放宇文节,使其客死岭南,你把关陇同僚得罪了;攀扯李道宗、执失思力,你把军中将领得罪了;晋升补缺之事你虽秉持公正论资排辈,却也把一干图谋幸进的小人得罪了。我确实得跟崔义玄推心置腹聊一聊,报仇的时机快来啦!
第27章 转守为攻说国舅()
一、转守为攻
自从万年宫遭受洪灾后,细心的官员察觉到,他们那个性情温和的皇帝似乎变了。
虽然圣驾尚未回京,但种种迹象已很明显,皇帝未告知宰相就去了恒州,并且一路召见各地官员。无忌终究没升卢承庆为光禄卿,而是提为汝州刺史,但皇帝手诏一事却不胫而走,数日间朝廷上下尽皆知晓。此举无疑把皇帝和宰相的矛盾向百官亮明了,无忌等人大为光火,却也搞不清谁走漏的消息。
永徽五年七月,离京半年之久的李治回到长安,太尉长孙无忌、司空李率文武百官出京十里迎接。君臣舅甥互相寒暄,表面上其乐融融,可圣驾方至皇宫便出了一件震惊朝野的大事——宰相柳姡ё郧虢獬惺榱钪啊
作为皇后的舅父,柳姡У拇秤氤に镂藜刹灰谎幢闼钦獍嘣紫嗄芾卫伟殉执笕ǎ屎蟛皇艹枰彩遣徽氖率怠;实垡蚧屎笾室丫苎岫袼耍绦胛藜晌橹换嵴兄赂嘣购蓿匆坏┗屎笥惺В獾本司说哪酥琳隽霞易宥蓟崴嬷谷肷钤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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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日后朔望大朝,李治严厉训斥百官:“昔日朕在先帝左右,见五品以上官员论政,或当殿面陈,或上书奏请,争相献策终日不绝,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如今你们一个个钳口结舌何所裨益?究竟是天下真的无事,还是你们尸位素餐?”
面对皇帝的诘责,百官的感觉与其说是畏惧,还不如说是惊愕。谁也搞不明白,为何这个素来温婉宽厚的天子变化如此之大。惊愕之后便是为难,因为长孙无忌正紧皱眉头坐于朝班之首。自房遗爱谋反案后,百官时时刻刻都怕得罪元舅,现在看来皇帝也不好欺负,左右招惹不起。求言的举动已有过数次,每每石沉大海。但在这次激烈强硬的诘责之后,竟破天荒有了反应,没几日雍州参军薛景宣上书,谴责修葺城墙之事。
因为岐州、恒州相继发生洪灾,官府百姓伤亡巨大,无忌、遂良等人出于防灾考虑下令修缮长安城。为了赶在李治回京前完成,调集四万多百姓日夜赶工,仅仅三十多天便把诺大的长安城修了一遍。但工程操之过急,在官府的严厉催迫下,百姓苦不堪言,甚至有民夫累死在工地。薛景宣指责此举滥用民力、大失仁德。因为过于激愤,他竟在上书中写道“汉惠帝城长安,寻晏驾;今复城之,必有大咎”。
汉都长安之时,终汉高祖之世城墙尚未修完,其子汉惠帝时急于修建城墙,工程完成后不久惠帝就死了,如今又滥用民力修葺城墙,必然也将酿成大祸。
长孙无忌看过奏疏,勃然大怒——这哪里是谏言,分明是诅咒!尤其令他恼火的是,汉惠帝是怎样一个皇帝?惠帝时吕后临朝称制,吕氏外戚把持朝政、专横跋扈。把当今圣上比为汉惠帝,又把他长孙无忌比作何人?修葺城墙的命令是他下的,倘若圣上真有三长两短,岂不是他存心荼害?这不是陷他于不义么?
区区一个七品参军,竟敢如此肆无忌惮指斥宰相,长孙无忌非要治此人于死地不可。他授意于志宁等人上奏,指责薛景宣出言不逊、狂悖无礼,恳请处死。可面对“义愤填膺”的宰相,李治不理不睬,向群臣宣布:“景宣虽狂妄,若因上书获罪,恐绝言路。凡上书言事者,出于忠爱之心言而失当,朕概不加罪!”在群臣一片“陛下宽仁”的歌颂声中,此事不了了之。
李治首次打破万马齐喑的局面,展现胸襟邀取人心。没过几日他又提出追念开国元勋,给在武德朝立有功劳的屈突通等十三位大臣加赠官爵——昔日李世民以政变夺位,对许多开国功臣讳不言功,所谓“凌烟阁二十四功臣”大部分是秦王府出身之人,似李靖、李则因战功卓著不可忽略。开国元勋裴寂、窦琮等或是李渊亲信,或与李建成关系更佳,从未大加表章。李治提这些人的功劳颇有翻案之嫌,对凌烟阁首功的长孙无忌似有贬低,而且被追赠的十三位功臣中就包括应国公武士彠。
李治对抗的意图相当明确,这种情势下百官不得不重新考虑自己的立场,摆在他们面前的是背道而驰的两条路,是唯皇帝马首是瞻,还是背靠元舅这棵大树?两者只能取其一。长孙无忌也意识到,好不容易争取来的局面似有变数,为阻止类乎张行成、高季辅那样的对手出现,必须抢先下手,于是利用宰相对中低级官员的任免权进行人事调动,尤其针对昔日东宫旧僚,李敬玄、孔志约等纷纷转为外任……
就在李治在外廷同宰相们斗智斗勇之际,媚娘也开始了动作。因云福、云顺命丧洪水,王伏胜又在东宫,皇帝身边缺少得力内侍,在媚娘推荐下,范云仙接过了伺候皇帝的差事,成了宫中最具权势的大宦官,媚娘对后宫的掌控愈加牢固,帝妃一家的趋势也日益明显。
据眼线密报,她离京这段日子,王皇后已与萧淑妃达成妥协,决心一起对付媚娘,还想拉徐婕妤入伙,但徐姑娘本非争强之人,又用心研读《女则》,婉言拒绝。媚娘一笑而置之,把随驾出巡获得的各地贡物分送诸位嫔妃,甚至太子刘氏母子也各得一份礼物,此外还特意厚赏留京照顾李弘的乳母、宫女,赢得一片赞许——先前公主“遭人谋害”,所有人提心吊胆,哪知武昭仪不计前嫌,不但放心把儿子留在长安让大家照顾,归来还给予重赏,真是宽宏之人!有人好,就有人不好,于是萧淑妃自带儿女骄纵蛮横的往事又自然而然翻腾出来,被大伙闲言碎语了好一阵。
或许老天都在帮媚娘,近来她常感不适,又请太医诊治。蒋孝璋摸过她脉后满面喜色:“恭喜恭喜,昭仪有孕!伴驾出巡周游各州,一路劳顿经历水难,竟还能怀上龙种。卑职行医三十年,从未见过似昭仪这般强健之人,天赋异禀真真不凡!”
媚娘嫣然一笑——真是天赋异禀吗?吝啬的老天爷是不会平白无故赐予任何人异禀的,是苦难锻炼了她,强壮了她。
她从蒋孝璋的话中品出了阿谀的味道,见眼前这位宫廷医生一副恭顺虔诚之态,忙道:“蒋太医请起,本宫该多多酬谢您才对。”
蒋孝璋缓缓起身:“伺候昭仪是微臣之幸。”
“宫中医术高明者无过于你,听说连皇后也常找你诊病。”
“这……”蒋孝璋赧然一笑,“皇后哪是我们这等人所能攀结?再者她也并无大碍,只是时常心悸失眠,我不过应个景罢了。自不比对昭仪常常侍奉,用心颇多。”
“倒是这个理儿。本宫一直劳你调理,况且在万年宫时你有护驾之功,因而我和万岁待你自与别的医官不同。”
“为臣子者理当尽忠,那日之事万岁已有赏赐。”话说如此,但他眼中分明闪烁着渴求的目光。
“你现在还是八品司医吧?按理说凭你的才能和功劳,担任尚药奉御也不为过。”
蒋孝璋心头狂喜——尚药奉御共两人,是尚药局的长官,正五品之位,乃医官中地位最高者。从八品到五品一跃三级啊!
“可是……”媚娘话锋一转,“现今两奉御皆有人担当,还都是侍奉过先帝的老资格。您医术不比他们差,但资历不够深,越级提拔似乎不合规矩。”
蒋孝璋不免有些失望,却立刻笑盈盈道:“微臣尽心竭力,何敢多求?官大官小终究是伺候皇家嘛。”
媚娘顺坡下驴,又把话往回收:“承您这分忠心,凡事皆可变通嘛!本宫也可多为您美言,不过……”媚娘身子前倾,紧紧注视着他双眸,“要享非常之位,还需非常之功。”
“非常之功?”蒋孝璋咂摸着这意味深长的话,犹豫片刻,随即屈身拱手,“当今六宫孰逾昭仪?但有驱驰,微臣愿效绵薄之力。”
媚娘又笑了,她要的就是这话。她在宫中的势力宛如一张无形的网,已将皇后困住。不过她还不能仓促收网,皇后固然是瓮中之鳖,但真正强大的那个对手还远非她所能挑战。即便此刻把皇后擒住,没有长孙无忌批准,她也奈何不了人家。而一旦闹到与无忌公然对峙的地步,不单是她,连雉奴都不得不背水一战了。时机还没到,雉奴也没完全准备妥当,还是要先礼后兵,若能化干戈为玉帛,两全其美自是最好。
就再给长孙无忌最后一次机会吧……
二、初说国舅
长孙无忌并不知晓,他全力支持的王皇后已陷入天罗地网,迟早难逃厄运。不过现在他已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威信在动摇。
几轮拉锯战打下来,他虽未落下风,但心里很不痛快,柳姡Р还饲橐遄阅蓖寺罚唤鍪Ц霭锸郑彩股剖艽臁6沂虏淮涨桑战尤沃惺榱畹拇薅乩裼植×耍艺庖徊【臀源膊黄穑扌沃杏炙鹨辉贝蠼惺槭〉氖轮荒茉萦衫醇酶涸稹0俟俚奶仍嚼丛侥:靖颈隹陀牛衷诔斯叵登酌苷咂渌撕苌俚敲帕耍坪醮蠹叶荚诠弁急讣缡苟妗
一向被百官众星捧月般恭维的长孙国舅感到一丝失落,但他固执的心却不曾动摇。傍晚之时他归至府中,独对孤灯不免懊恼——雉奴登基已有五年多,按理说我是应该交权了,但他处置之道还多有不足,未免把天下事看得太容易。昔日先帝奋命沙场于外,燮理阴阳于内,九死而得社稷。若非扫荡群小,威服四众,何以成就不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