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时归-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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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那二人竟然相视一笑,令夏桓甚至捉摸不透。
“小公子,你来这颍上的时间不长吧?”两人当中的其中一人,笑着说道。
夏桓点了点头,拱手说道:“兄台高见,的确不过才一个月。”
“你还不知道吧。当年,太祖复克颍上后,头一件办的大事,就是兴修河道。那人力物力,投了不知多少。当时墨家之中的能工巧匠,还赞许太祖所修之堤,百年不倒!现在才过了多少年?”
那人说完,又与同伴哈哈大笑起来。
夏桓摸摸头,有些尴尬地笑了笑,似乎是也有些不大好意思。
接着又闲聊了几句,夏桓便告罪离开了。
然而,酒肆当中两名贤客所说的话,并没能令夏桓心安。
作为后世人,钢筋混泥土的堤坝都不敢说百年无事,现在不过是泥夯的堤坝可以支持百年?
左思右想之后的夏桓,最终还是换上了蓑衣,带着四五个侍卫,骑上了快马,直奔颍上的堤坝所在。
出了北城门,还未等到堤坝,沿途的风景,便已经令夏桓大吃一惊了。
作为一个农耕社会,不论是哪里,土地,或者说耕地总是最为重要的。即便是寿都之外,同样有大片的良田。
除了农田之外,便是偶尔聚集在一起的村落。
然而,在颍上,刚出了北城门,便可以看到郁郁青青的良田之上,还有很多星罗棋布的作坊。
造纸的,烧窑的,皆有。
甚至,一连走了十里,都是这般的景象。
不过,略微思考一下,夏桓也便就相通了其中的原因。
颍上,更为靠近颍水。渡口,自然也就大多都在北面。
颍上的交易,每天的数额多到数不清。那些纸张茶叶还好,一般的瓷器,却大多都是易碎品。
而且,比起纸张的价格更高,体积也更大,可以说是当代的奢侈品了。
这样的奢侈品,若是放在其他地方,绕道渡口,起码要多走上十来里的路。
一个不小心,打破几个总是在所难免的。
就是纸张茶叶等商品,靠近渡口的商家,比起其他地方的销量也要好上不少。
久而久之,商人逐利,既然靠近渡口更受欢迎,原本散落在颍上其他地方的作坊,也就都被搬迁到了城北。
反正,对他们而言,作坊所占用的土地,根本不是什么问题。
这些,也算的上是资本的本能。夏桓想通之后,便也未曾太过在意。
夏桓从宫中带出来的马,的确算得上是一等一的好马。全力赶路之下,没过多久,便已经到了河堤之前。
不得不说,眼前这连绵无尽的河堤,在这个时代,的确算得上是壮观了。
依照古人的观点,这样的河堤,可谓是空前绝后,守护个百年,岂不是绰绰有余?
然而,水虽无形,也不锋利。但是,世间万物何其之多,又有几个是可以抵挡水流侵蚀百年的呢?
如今,距离太祖整修河道,已经几十年过去了。
加上这十多年来,世家成了颍上真正的主人。夏桓几乎想都不用想,这十几年来,颍上的河堤必定早已疏于巩固治理。
隐患早已埋下,只是何时爆发却还并不知晓。
“沙!沙!沙!”
雨水落在夏桓的蓑衣之上,发出了阵阵响声。
站在河堤之上,颍水没有想象之中的那般奔腾的气势,仿佛只是比平日里的要流速快上了些许罢了。
“殿下,这颍水似乎也没有想象之中的那般严重。您就不必太过担心了。”看着夏桓一脸忧心忡忡的模样,夏桓身旁的一名侍卫宽慰地说道。
夏桓点了点头,但是,心中却是明白。
今年的雨季,起码还有半个多月,若是这半个月的降雨一直都如现在这般,那么到时候,估计就不大好说了。
“虞猛的长秀军训练得如何了?”夏桓转过头,问道。
“这听说好像还不错。”侍卫微微低了低头,有些不大确定地说道。
长秀军,在他们这些宫卫精英的眼中,简直就是一群乌合之众。心性高傲的他们,怎么可能会去关心一群乌合之众?
若非考虑到虞猛乃是如今夏桓所看重的人,这名侍卫,甚至都会忍不住嘲讽两句。
“回去告诉虞猛,不论他的兵练得怎么样了,都给我将人带到河堤之前。他若是来不及练,本君就帮他练一练!”
夏桓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着河堤旁的一片空地说道:“在那儿,就在那儿,给我安营扎寨。接下来一个月内,我要他们都住在那里!”
“喏!”那么侍卫恭敬地应了一声。
紧接着夏桓又说道:“告诉昭明,从县衙府库当中,拉一批粮食过来,从君府的佃户手中借些工具来。最后告诉他,这几日,我就不回去了。”
那侍卫一愣,惊讶地问道:“殿下不回去了?”
一位娇生惯养,锦衣玉食的皇子,竟然要住在这荒山野外。对他们而言,简直闻所未闻,震惊至极。
河堤旁,杂草颇多,又连绵多雨,这等环境,就是他们这些宫卫,也是许久未曾经历过了。都不一定能够吃得了这般苦,何况皇子。
第23章 河水()
夏桓特立独行的性格,在宫中,并不算是秘密。
为此,楚皇夏泽,和景皇后,早已不知怪罪了多少回。多少次甚至都狠心要动家法了,若不是有太后护着,夏桓估计小时候会添加不少阴影。
但是,不论如何特立独行,小皇子锦衣玉食的生活总是没错的。
“去吧,今天天黑之前,必须将营地建立好。”夏桓又轻瞥了一眼那侍卫,语气又不由得强烈了几分。
那侍卫这下不敢怠慢,离开大声应道:“喏!”
不仅是那侍卫一人,其他的几名侍卫同样是不敢置信。
只是,上下尊卑的观念,以及夏桓到了颍上之后的一番作为,令他们都只能按捺下心中的疑惑。
侍卫的速度不慢,尽管天下着暴雨,但还是很快便又回到了颍上县城。
匆匆忙忙将夏桓的命令传达给虞猛之后,侍卫又赶忙,向着君府而去。
“什么!这大暴雨天的,要去河堤!虞猛,你脑子没毛病吧!”
军营当中,原本这些天就被虞猛往死里折磨的长秀军,再听闻要冒雨前往河堤的消息之后,顿时炸开了锅。
原本不满的情绪,也是顿时一触即发。
然而,虞猛却是冷笑一声说道:“此乃殿下的命令,你们敢违背吗?若是不愿意,军法从事!”
不得不说,自从出了景家这一档子事后,夏桓的名声,在长秀军当中还当真好用。
长秀军如今的人数,本就不多。
那一日,一下子折损了几十号人,大多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心中怎么可能没有一丝畏惧?
何况,看景家的模样,显然也是忍气吞声了。
原本一直以为是士族天下的颍上,显然又多了一个能说话的人。
他们原本的主子,也不管用了。
“虞猛!算你狠!”
长秀军中,不少人骂骂咧咧地向着自己的营地走去。
与长秀军不同,陈昭明得到了夏桓的命令之后,二话没说,立刻就带人洗劫了县衙。
粮食,马匹,车辆,帐篷不说,甚至连县衙当中的那些被褥都一一打包带走。
林牧林县令,就这么哆哆嗦嗦地看着一帮子的强盗,想说又不敢说。
好在,天公还算做美。
等到陈昭明和长秀军都准备得差不多的时候,雨也暂时停住了。
酉时时分,累得精疲力尽的长秀军,总算是勉勉强强地赶了过来。
比起狼狈的长秀军,陈昭明带着十几个卫士,和几十号佃户,反倒乘着马车,早早地就已经到了。
看着虽然已经精疲力尽但还是勉强到达的长秀军,夏桓不由得满意地拍了拍虞猛的肩膀,赞许道:“做的不错。”
“殿下过奖了!”虞猛不卑不亢地拱了拱手,回答道。
再次满意地点了点头,夏桓缓缓走上了一处小高地上,带着俯视的味道,看着三三两两的长秀军。
二十多里的距离,对于这群长秀军而言,可谓是要了半条命。
尽管休息了不少时间,可是现在还是没有缓过神来。
“诸君,今夜我们是回不去了,你们的帐篷,本君已经替你们带来了。但是,你们一千多号人,要搭帐篷,本君就无能为力了。”
夏桓一边说着,一边看了一眼依旧黑压压的天空。
“看这天,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下雨。诸君也不想在雨中过夜吧?是挨冷受寒,还是睡个好觉,就看诸君自己的了。”
夏桓说完,一挥手,十几名侍卫,便带着几十号佃户,一次将从县衙当中抢来的帐篷等物分发了下去。
尚且还喘着气的长秀军,只能再次站起身来,痛苦地搭起了帐篷。
不过,由于长秀军早就没了正规的军制,几乎所有人到了晚上都是各回各家。甚少有留宿在营帐当中的。
而他们上一次打帐篷,都不知道是多久之前的事了。
因此,等到天差不多完全黑了的时候,河堤旁的草地之上,便出现了一大片歪歪斜斜的帐篷。
别说是和夏桓带来的侍卫比了,就是那些佃户搭的帐篷都比他们要好看。
一直陪在夏桓身边的陈昭明,甚至不止一次地笑出了声。
不过,那些累坏了的长秀军可不管这些。勉强搭完了帐篷,几乎是倒头就睡。
对此,夏桓倒也没有再过分苛责他们。
“哒!哒!哒!”
雨不知从何时,又开始下了起来。
由于县衙的帐篷本就不多,只能勉强够他们使用,因此,即便是夏桓,也不得不和陈昭明挤在一个帐篷之中。
听着越下越猛的雨声,夏桓的心中,说不担心那是假的。
颍水一旦泛滥,不知会有多少性命丧生。必须在河水到达危险境界之前,对整个河堤都加固一番。
脑海之中,夏桓不断地思索着明日的计划,竟然就这么想着想着睡着了。
一丝微凉之意,从夏桓的手指之间传来。
仿佛还没有休息多久的夏桓,又醒了过来。
“哗啦!”
夏桓刚刚醒来,微微动了动身子,便听到了一阵水声。
帐篷之内,没有想象之中的榻,即便是夏桓,也是简单地铺了一层羊皮,便就着勉强睡觉了。
只是现在,草地之间,竟然已经泛起了一层薄薄的水层。
“水?怎么会有积水?”夏桓当即一个激灵坐了起来。
夏桓的营帐,乃是他与陈昭明亲手搭的。比起长秀军,已经熟悉了神武军风格的陈昭明,打帐篷自然也是极为熟练。
为了防止雨水渗入帐篷,陈昭明之前特地在帐篷周围,隆起了一层小土坎,只有两三厘米的样子。但是,防水是足够了。
现在,雨水竟然进了帐篷那么外面的水,起码有三四厘米高了。
这么高的水势,一夜的雨水,根本不可能积到这么多。唯一的解释,就是河水涌上来了。
“昭明!起来!快起来!”
夏桓当即也顾不得其他了,一脚踹向还在熟睡当中的陈昭明,同时整理起自己的衣扣。
“殿下!殿下!”
以为有刺客的陈昭明条件反射地抓起了床边的佩剑。
“快!召集所有人,立刻上河堤!”夏桓说完,便率先走了出去。
“喏!”
反应过来的陈昭明,连衣服都懒得穿了,仅仅穿着一件内衫就跑了出去。
第24章 固堤,固人心()
“水!哪来的水!”
夏桓跑出去还没多久,便已经听到周围的帐篷当中,传来了一阵惊呼之声。
此时的天,才微微亮,看起来不过刚到寅时没多久。冰凉的雨水,令夏桓的思路更清晰。然而,心却是分外焦急了起来。
他们扎营的地方,地势还算是比较高的,连这里都被水给淹了,那么可想而知其他的地方,又是怎样的风景。
“殿下有令,带上工具,上河堤!上河堤!”
暴雨之中,陈昭明的声音,依旧响亮。
四周的帐篷都住的是宫卫,由于大雨,夏桓特地取消了他们的警戒任务。不过,当听到陈昭明的命令后,刚跑出来的宫卫,立刻二话不说,便准备前去拿工具。
然而,夏桓却是喝止道:“慢着!你们拿上自己的武器,但凡逃避者,杀无赦!”
“喏!”
刚跑出来的十几名宫卫,立刻又跑了回去。就着湿漉漉的衣裳,直接将盔甲穿在了身上,拿起武器,直奔那简易的马棚。
“殿下有令!上河堤!违者杀无赦!”
“殿下有令!上河堤!违者杀无赦!”
暴雨之中,马蹄之声,与宫卫们那深沉的低吼之声,交织成一片。
被陈昭明拉来的佃户们早已对权贵生满了畏惧,何况是皇子这般天家贵胄。
尽管心中同样害怕,但是,还是颤巍巍地拿起了工具,往河堤的方向跑去。
长秀军之中的人,也不是傻子。看到周围已经没过足踝的河水,当即也知道,河堤崩溃在即。
这个时候,要他们上河堤,简直等于要了他们的命。
虽然虞猛同样带着自己的那三十多名忠心部下在全力指挥,但是,逃跑的人却是越来越多。
一千多号长秀军,不说全部,但大半都已经撒开了脚丫子开始逃命了。
原本就是被拉壮丁的他们,只是怕被夏桓责怪,才勉强来到了河堤之旁罢了。
而现在,本着法不责众的想法,这时候不跑,难不成等到洪水真的到了才跑?那才是傻子!
“杀!”
眼看着逃跑的人越来越多,十几名宫卫立即便拨马,冲向了逃跑的那些长秀军人群当中。
顿时,一片红白之物,染红了他们脚下的河水。
宫卫们的血腥厮杀,以及虞猛一旁的威逼利诱,终于是止住了溃逃的趋势。
但是,先前逃跑的人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