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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部分

楚时归-第18部分

小说: 楚时归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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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实虽然很是凄惨,不过,好在在洪水之中保住了一命的人们,没有那般的绝望。

    而且,夏桓也没有吝啬物资,给了他们许多的粮食和帐篷,供他们有一个暂时安稳的居住环境。

    难民们陆陆续续地离开了县城,夏桓终于也是逐渐腾出人手,将重心放在堤坝之上。

    “咳咳!”

    一处帐篷之内,传来了急促的咳嗽之声。

    “来夫君,将这碗热汤喝下,好好休息吧。”一个农妇端着一个小碗,悉心地照料者自己的丈夫。

    “哎,周家的那汉子怎么也病倒了。”帐篷之外不远的小河边,几个农妇一边洗着衣服,一边闲聊着。

    “可不是嘛,这已经是倒下的第三个了吧。”

    “可别不是瘟疫吧。”其中一个农妇,有些担心地说道。

    “呸!呸!呸!什么瘟疫!没见颍上君为大家义诊了半个月,积年陈疾都治好了,怎么可能再有瘟疫!”

    “说的有道理。你就是瞎操心!”

    几名农妇说笑着,又恢复了常态。

    然而,这并非仅仅只是一处。城北二十余里,几乎隔上几处,便会遇到这样的事情。

    只不过,有夏桓组织的义诊在前,在这缺乏医疗知识的时代,所有人都没有向着瘟疫的方向想。

    只当做是夏天炎热,干得太起劲,中了暑而已。

    然而,当一个又一个的人倒下的时候,终于是有人意识到了不对劲。

    上报至县衙之中,负责坐镇颍上县城的陈昭明,没敢有一丝耽搁。直接出城,亲自走了几十里,一一确认。

    “殿下!出大事了!”

    河堤口,几百名长秀军士,正光着膀子,辛苦地重修着河堤。夏桓虽然没亲自动手,但却同样站在炎日之下,晒得满头大汗。

    夏桓皱了皱眉头,以陈昭明的性子,显然不会信口开河,因此,也不由得有些担心地问道:“怎么了?莫非城中的世家们,又开始整什么幺蛾子了?”

    “更严重!城北出现了大量的病人。高烧不退,有的还口吐白沫,上吐下泻,神志不清。这是瘟疫的现象啊!”

    行军打仗,水土不服出现瘟疫的情况很多,因此,陈昭明在这方面,倒是也有一定的见识。

    陈昭明的话,令夏桓也是顿时一惊。

    楚国这十几年来,一向风调雨顺,即便有了什么灾情,也并不是太严重的。

    加上前世都有极为完善的防疫措施,因此,夏桓几乎是忘记了“大灾之后,必有大疫”的说法。

    那些死去的人,或许被掩埋了。但是,那些动物的尸体,却未必会得到妥善的处理。

    尤其是现在,正直酷暑。死尸的腐烂速度,比起想象之中的要快上许多,出现瘟疫更是情理之中的。

    这简直就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回城!”来不及想太多的夏桓,此刻也顾不得河堤了。

    所幸,现在瘟疫还仅仅只是出现在城北,若是等到疫情扩散,那么才是真正的麻烦。

    “虞猛!带着兄弟,立刻去城东,城西,告诉他们,所有东西的尸体都要给我埋起来。另外,城中也需要有人通知!”

    满头大汗的虞猛,显然也是意识到了什么,立刻毫无怨言地拱手应道:“喏!”

    “昭明,你立刻带人封锁城门,严查过往之人。另外,让人告诉城中所有的药堂,要他们立刻派人到县衙等我!”

    “喏!”陈昭明拱拱手,刚准备策马离开,却是又回过神来问道:“那殿下您呢?”

    “我要去一趟城北!”夏桓不容置疑地说道。

第35章 守义死节(上)() 
“噗通!”

    一声闷响,陈昭明重重地将头扣在了地上。

    “殿下万金之躯,怎可前往那里!末将愿替殿下效劳!”

    兵无常势,水无常形,不过,不论是兵势还是水灾,即便危险,却也并非不可以预防。

    然而,在这医疗极差的古代,瘟疫这种东西,一向都是药石无医的,处理起来,最为简单有效的,便是活埋那些感染者。

    之前,夏桓不论是修河堤,还是出城救人,陈昭明都没有一丝犹豫。那是因为,夏桓身边的人,必定会护其安全,并没有想象之中的那般危险。

    然而,瘟疫防不胜防,无论派多少人护卫在身边,也没有用。

    面对陈昭明的请求,夏桓只是淡淡地说道:“昭明,你了解我的。”

    说完,夏桓便狠狠地抽了马鞭,向着最近的工坊而去。

    原本,城北的人虽然知道最近的日子可能会过得极为艰难,但是,心中却还是依旧有着盼头的。

    可是,现在瘟疫来了。他们也不是不知道,一旦有了瘟疫意味着什么。

    一人得病,全村被屠。这样的事情,在战国时期,早已不是什么新鲜事了。

    比起瘟疫,恐慌,成了更大的敌人。

    兵来了,他们可以躲,水来了他们也可以躲,瘟疫来了,他们依旧想躲。只是,谁会愿意收留他们呢?

    “驾!”

    一处工坊之外,响起了急促的马蹄之声。

    “我乃颍上君,坊内的人都听着。家中无患病者,聚于坊南,有患病者,亲属置之于坊北,等待本君归来!”

    夏桓几乎是嘶吼着,然而,马蹄之声,与那些有些凌乱的脚步声,却是使得,帐篷以及残破屋舍之内的人们,没有一人愿意出来。

    夏桓的名声,在他们心中不错。可是,这并不代表着,他们愿意相信夏桓。

    他们这里,同样有患病之人。由己推人,他们不但不信夏桓,反倒认为,夏桓可能就是来杀他们的。

    等来了许久没有反应,夏桓心中只能暗骂一声。

    不过,夏桓也并未因此而放弃。

    “你们立刻分散,按照我先前所说的,将这些全部通知到每一个工坊之中。本君需要先回县城安排事宜!”

    “喏!”

    比起那些只是怀有一丝好感的百姓,仅仅只跟随了夏桓一个月不到时间的长秀军,却是已经习惯性地领了命。

    由于夏桓在工坊之中耽误了许久,等到夏桓回到城中时,城中已经开始戒严了。

    百姓们虽然对瘟疫谈之色变,但好在城中暂时还没有发现瘟疫的。因此,恐慌,并没有想象之中的那么大。

    陈昭明的风格一向是雷厉风行,何况,这次甚至会关系到夏桓的身家性命。

    因此,仅仅只是一个时辰,陈昭明便几乎将满城的药堂大夫和伙计都聚集在了北城门之前。

    当然,说是聚集,不如说是威逼,连最基本的利诱都没有了。

    “做得不错。”看到在刀剑之下有些瑟瑟发抖的医师大夫们,夏桓并未曾给他们求一丝情。

    将近日落时分,虞猛和原本按照夏桓命令,传话的长秀将士们,也同样回来了。

    然而,一千余人的长秀军,却是聚集在城门口,所有人都一言不发。

    “城北,就是你们身后的那片刚刚退去水患的土地之上,瘟疫肆行。本君,乃颍上封君,按照太祖律例,封君镇守一方,理当死于社稷,为国鞠躬,为陛下尽忠!尔等乃是本君亲军,今日,本君将赴于难,本君,允你们一个机会,一个留下的机会。怕死的,可以走出来!本君以天家起誓,绝不为难!”

    夏桓的话,掷地有声,更是不惜以夏氏的信誉作保。

    俗话说,战争是最快的练兵方式。时下不久的水患,虽然还比不上兵灾,但是同样也使得这些长袖军士,有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纪律性。

    然而,趋吉避祸乃是人之天性。那尚未能彻底束缚人心的忠诚和纪律,还不足以令他们真正地为夏桓舍生忘死。

    按照之前夏桓和他们的约定,但凡参与了救灾的,家中都会得到些许田地。虽然不算太多,但养活一家人绝对没问题。

    既无后顾之忧,谁愿意去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再去搏一搏呢?

    终于,在权衡之下,有人走了出来。

    有了第一个带头,自然便会有第二个,第三个。

    很快,千余人的长秀军之中,便走出了一百多人。而且,这般势头,还有越来越大的趋势。

    环境总是能影响人的,尤其是在大势所趋之下,人的信念更容易动摇。

    照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恐怕就没有多少人了。

    “殿下!”

    忽然之间,所剩的八百多长秀军之中,传来了一声粗犷的吼声。

    这一嗓子,令所有人都不由得将目光投向了他。

    “噗通!”

    虎背熊腰的虞猛,重重地跪下,低着头,瓮声说道:“殿下,在您未来这颍上之前,末将不过终日混吃等死。殿下来了,给了末将机会。此乃知遇之恩!殿下封赏我等土地,给了末将家人有地可耕,在这颍上,便是活命自立之恩!末将无以为报,但以区区残命报效殿下!末将已无后顾之忧,士可杀不可辱,我等虽为粗鄙之人,亦是如此!望殿下勿要再以此等方式,羞辱我等!”

    虞猛说完,翻身上马,又朗声吼道:“愿为殿下前驱!”

    不得不说,虞猛的确是粗中有细。一番慷慨激昂的话下来,原本犹豫不决的长秀军士立刻坚定了几分。

    那些已经站出来的人,则是涨红了脸,羞于见人。

    古人死节,尤其是知遇之恩,几乎不下于救命之恩。大势所趋之下,绝非后世那般动嘴皮子的程朱理学可以比拟的。

    不效国家,乃是不忠;主公用命,自己贪生怕死,乃是不义;知恩不报,有辱门风,乃为不孝。

    三德尽缺,就是父母妻儿都不屑与之共处。

    可以说,今日的事情若是传了出去,恐怕那些站出来的人,日后便无法在颍上立足了。

    “望殿下,勿要再羞辱我等!”

    随着虞猛愿意慷慨赴死,已做表率,所剩的八百余人之中,也有不少人发出了呐喊之声。

    甚至,那些已经站出来的人,不少又跑了回去。到最后,只有寥寥几十人站在了外面。

    虞猛已经给夏桓搭好了台子,夏桓自然不会自己拆自己的台。

    翻身上马,夏桓扫视了一眼,精气神大不一样的长秀军,又接连吼道:

    “家中独子者出列!”

    “家有幼子者出列!”

    “父子具在军中者,父出!”

    “兄弟具在军中者,兄出!”

第36章 守义死节(下)() 
北城的门口,随着夏桓一道借着一道命令的颁布,气氛越来越凝重。唯有在劲旅之中才会出现的肃杀之气,也是渐渐充盈了起来。

    城北的局势极为危险,但是,说到底,县城之中近乎十余万人,才是真正的大头。

    为了防止有人作乱,要将长秀军都带走,那是不可能的。必须要留下足够的人手,以防不测。

    虞猛的那番言论,令现在所有人都视贪生怕死为耻辱。随意划分人留在城中,恐怕他们未必会愿意。

    因此,夏桓只能用这种方法,一方面留下一定的人手,另一方面,也不失为一个巩固人心的机会。

    尽管,这个方法一百多年前,信陵君已经用过。但是,却丝毫不影响它带来的效果。

    此时此刻,军心已经几乎凝结到了一个最高点。但是,夏桓却并未因此而罢手。

    古人守节,但这纯粹是靠意识来约束的。而这样的约束,通常,也往往是因人而异。

    意识改变,约束自然也会改变。亘古以来,一向不变的,唯有到手的利益罢了。

    因此,对于这群愿意给自己卖命的人,夏桓也自然愿意拿出一切身家。

    “城北之行,凶多吉少。尔等既然不顾性命,本君又其实惜命爱财之人?本君就封颍上,这颍上的万顷官田,本君便占了一半。今日,本君起誓,不论尔等是否能活着回来,本君都愿与尔等父母兄弟,共享富贵!”

    实打实的利益,果然才是最能勾动人心的。尤其是现在,即可全忠义,又可富家荫子。

    数千顷的良田啊,即便现在长秀军还有九百多人,一人也起码可以分到两三顷的良田。

    这简直就是贫农便地主啊,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万岁!万岁!万岁!”

    空前的呼声,宛如排山倒海一般,令人震耳欲聋。

    夏桓知道,从今日起。不论如何,这一千人已经是死死的和他绑在了一起。

    虽然他们现在的战斗力,依旧低得可怜。但是,他们和真正的虎狼之师,所差的,不过只是时间罢了。

    若是有命回来,仅凭这一千号人马,夏桓即便是就封当下最为危险的长沙郡,都不会有问题。

    夏桓对于这些部下们的优渥封赏,足以令任何一个普通人眼红。

    就在他们不远处,原本还极为后悔惧怕的不少药堂伙计,此刻甚至都恨不得冲到长秀军之中。

    数顷的土地啊,足以供给后代数倍而不倒了!

    在这家族至上的时代,区区一条薄命,能换来子孙后代许久的安稳,简直不要太划算。

    然而,可惜他们并没有这个机会。

    与那些身份地位的伙计学徒不同,药堂之中的大夫医师,却是或多或少有那么些许地位。

    巫医乐师虽说是百工之人,地位低下。但是,自从诸子百家重新崛起之后,医家俨然也成了一个有名的派系。

    尤其是那些名医,更是走到哪儿便被供奉到哪儿,地位超然。毕竟,没人愿意和自己的命过不去。

    这种情况之下,医者的身份自然不低。

    对于夏桓的那些封赏,这些药堂的医者虽然也心动,但还不至于要拼死拼活。因此,他们心中现在,最为期待的,还是能远离那个瘟疫的是非之地。

    或许是见夏桓爱兵如子,加上之前城中的种种表现,都说明,夏桓乃是一个仁义之人。

    这些药堂之中,一个看起来四十多岁的大夫,冲过来看守他的士卒,噗通一下,跪在了夏桓的马前。

    “殿下!小人家中还有老母以及幼子,望殿下怜悯,放小人归家吧!”

    这医师并非是在胡说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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