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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7部分

谍殇之山河破碎-第3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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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倪新笑笑,没有提起古华的身份,又问道:“你在桂林营救过李主任,是不是毛人凤早就设计放过李主任,安排你卧底?”

    刘泽之的语气一如既往的风轻云淡:“我哪有那么重要?李主任叛逃,对军统的打击有多大,你又不是不知道?”

    “那是怎么回事?李主任已经不在了,总不至于还牵连到军统的现实利益吧?”

    “阴差阳错的一出乌龙,毛先生怀疑李主任有叛逃的倾向,命我找了个借口监视。李主任叛逃,桂林站熊站长缉捕,当时躲在茶馆板门后的我想击杀李主任,一拉门板,无巧不巧,替李主任挡住了熊站长势在必得的一枪。熊站长敌我难分,开枪打伤了我。”

    原来是这么回事刘泽之说的全是实情,不由得倪新不信。“既然如此,毛人凤应该也怀疑你才对,听李主任说过在重庆军统局本部,你和他关系不错?”

    “也谈不上关系不错,彼此的级别差着好几级,不过是比较能入李主任的眼罢了。毛先生生性多疑,哪有那么容易就相信了我?他派周成斌远赴越南河内追杀,谁知李主任已经走了,只剩下了我这个次要目标。”

    倪新答道:“原来还有这么一出。那你是怎么说服他放过你,并相信你没有背叛军统的?”

    “虽然闻名已久,那却是我和周成斌第一次见面,我也不明白他为什么相信了我。”

    见刘泽之并不抗拒回答,倪新又道:“也许这就是缘分吧,也许是毛人凤太想在李主任身边埋线一颗钉子,所以冒险一试。泽之,你和周成斌经常见面吗?”

    “这我不能回答你,否则你就可以推测出周成斌常驻上海,还是在其他地方,还可以推测出周成斌身边有没有助手。”

    倪新笑笑说道:“你多心了,那我换个问题:叶君远是如何逃出76号的?”

    “我去的时候,你已经被击昏了,我告诉了他逃跑的路线,请他打伤我,逃出去,并告诉他我会为他作证:他在76号什么都没有做过。”

    “他应该不知道你的身份,你是如何做到让他信任你的?”

    “这是军统的秘密,我不能告诉你。”

    倪新并不追问,又问道:“李明华、段文涛、张小丹是不是你们的人?”

    见倪新并未问及张胜宇,刘泽之肯定了自己的判断:对李士群之死,倪新一直在怀疑,与其说是相信了小野平一郎的说辞,认为李士群死于军统之手,不如说他选择了相信,因为事实真相是他承受不起的。

    “这我还是不能告诉你,因为你可以反推出其他人的身份。”

    倪新疑惑难道76号还有军统的人?他又道:“那我问一个你一定可以告诉我的问题:郭烜营救周成斌,你参与了吗?”

    “参与了,诱发周成斌心肌梗塞的药是我放到白米粥里,送给他的。”

    “陈劲松诈降76号,你事先知情吗?”

    “不仅知情,还是我建议的。”

    倪新又问道:“毛人凤是你放走的吧?”

    “是,是我请安德森领事报的信,李主任专车的钥匙也是我留给陈劲松的。”

    监听的小野平一郎和影佐祯昭越听越气愤:该死的刘泽之,坏了多少大事千刀万剐不足以泄愤,可也起了惜才之心:此人是一个罕见的优秀特工:有勇有谋,心理素质极佳。如能收服其为我所用,价值不在郭烜之下。

    田中胜荣走了进来,站在小野平一郎身后。小野平一郎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默认他可以参与监听。

    倪新叹道:“没想到最不像卧底的你……李主任在天有灵,我不知道他会怎么想?他死在军统手里……是你下的手吧?”

    “不是,军统没有杀李士群的必要,当时的他贪财、揽权,和日本人矛盾渐深,又有我埋伏在他身边,除掉他,换上你,实为不智之举。何况,说句你不会相信的话:即使周成斌有命,我未必会执行。”

    刘泽之的话触动了倪新的心结,他问道:“为什么?”

    “人非草木,我不能抗命,不能示警,但我会置身事外。”

    “那以你的看法:李主任死于谁手?”

    “你心知肚明,何必问我?”

    小野平一郎没想到倪新问到了这个问题,阻拦不及。好在倪新只是微微一怔,换了个话题:“军统为什么不营救郭烜?对军统而言,郭烜的价值在周成斌之上。”

    “不是不想,是不能。郭烜抗命营救周成斌,等于绝了自己的生路,试问76号怎么可能犯同样的错误?其实我是想过拼死一搏,不过周成斌坚决不许。”

    周成斌的心肠居然如此冷硬,倪新心中一寒,似是不信,问道:“周成斌不肯出手,这个我信;你想过拼死一搏,我不信。都知道周成斌和郭烜是好友兄弟,又有过救命之恩,和你,似乎没有什么交情吧?”

    “是的,不仅没有任何交情,还是……建雪,是郭烜的妻子。”

    倪新大吃一惊监听的小野平一郎和影佐祯昭面面相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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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三章 攻心为上() 
倪新问道:“这不可能你和徐建雪……我看得出来,你对她……我不可能看错。 ”

    刘泽之落寞的一笑:“你看出了什么?你和她见过几面?你看到的是我对她……我之前并不知情,等我知道了,已经陷进去了。”

    “那你怎么办?难道……”倪新想了一下,找了个词:“难道你们一直发乎情,止乎礼?”郭烜之死是徐建雪最大的痛处,刘泽之袖手,徐建雪怎肯谅解?

    刘泽之苦笑道:“我能怎么办?只能……假装不再爱他。”短短的一句话,道尽了刘泽之的辛酸无奈,不由得倪新不信。

    刘泽之是了解倪新的,一向以君子自居的他除非不答应,既然答应了,虽说有小野平一郎作梗,也会设法履行诺言。何况对于那种把卑劣的手段强加在女性身上的做法,素有洁癖的倪新从来都是鄙视的。刘泽之担心的是倪新会用自己的性命要挟徐建雪。他要让倪新知道:徐建雪对他心结颇深,毫无情义,二人之间是他一直在自作多情。

    倪新心中感慨,继续问话:“我派你去军统根据地诱捕周成斌,你给我玩了一出谍中谍?对吧?可是在正金银行门口张弛打你的那一枪,不像是假的,这是为什么?”

    “你猜的不错,是我和周成斌设的局。至于张弛,那个时候他不知道我的身份,后来他居然自己推测出来了,向周成斌求证,得到了证实。”

    倪新笑道:“看来张弛也并非浪得虚名……如果我没有猜错,在北平,你曾出手相救?”

    “是的。你似乎一下子明白了很多事?”

    倪新叹道:“证实了你的身份后,很多事我都豁然开朗。泽之,没想到我们最开诚布公的一次谈话,会是这样的情景,我一直以为……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可惜我看错人啦,没想到我自负心细如发,却犯了这么大的错误。”

    “我也是这么认为……不对,应该是到了现在,我还是这么认为,只不过我们生不逢时,国家蒙难,个人情感不得不让位于民族大义……这场日本人强加的战争,中国人没有赢家”

    这句话倪新曾经说过,刘泽之居然不约而同,倪新心中如同堵了一团棉花,说不出的憋闷。他理了理思绪,又道:“在南京我设局诱捕周成斌,国防部招待所的那个示警电话是你打的吧?”

    “是的,我看出了你的意图,一直按兵不动,可惜漏算了龚振宗,示警太晚了,余浩辰因此牺牲。那个姓周的翻译是周成斌为了掩护我找的替死鬼。唉,我能在76号潜伏数年,不是因为我的能力,前有孔文清,后又有杨君,舍命相护,更别说周成斌、郭烜数次掩护我过关。”

    倪新笑道:“总算你还有点自知之明,如果公平较量,你不是我的对手。”

    “那是,你是我见过的最优秀的特工,军统上海分局……只有周成斌差相仿佛,勉强不落下风。不过你走错了路,你我之间,不仅仅是个人的较量,也不是76号和军统上海分局的较量,而是道与术的较量,你没有赢的可能。”

    倪新不置可否,继续问下去:“周成斌和张弛在宜昌搞到了皇军鄂西会战作战计划,他们是如何得知作战计划在相川直男等人哪里的?”

    “离开上海去重庆的时候,我就有所怀疑,所以和周成斌联系,请他带人去宜昌,我和相川直男乘坐火车一路同行,确定作战计划就在他们身上,不过影佐祯昭建议他们搞了一个障眼法,我却没有看破,好在周成斌心思敏锐,设法搞清楚了作战计划并不是放在从火车站拉回去的那个保险柜里,没有上当。”

    倪新暗叹这个刘泽之,给皇军造成的损失太大了。曾听李士群转述过戴笠的一句话:一个优秀的特工,在特殊时期,起到的作用可抵一个整编师,刘泽之当之无愧。

    他不动声色的继续问道:“我派你去重庆之前,你自己提出要策反张占,那个时候你就和张占串通好了?”

    “怎么可能?不过是你逼得急,我只能先找个人来交差。”倪新终于问到了这个问题,刘泽之暗地里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应对。之前他说的话十之八九都是实话,关键的时候才能误导精明强干的倪新。

    “那你是怎么想起他的?”

    “我在军统局本部只有一年多一点,熟悉的人并不很多,不够分量的人,入不了你的眼,事先又无法和局本部通气。张占是毛先生身边唯一有把柄在我手里的人,策反不成,最坏的结局就是张占向毛先生告密,我和权菅祜被捕,我又有什么可怕的?”

    刘泽之的意思是他和权菅祜被军统抓捕后,他就此归队,又因徐建雪还在倪新手里,毛人凤当然会命令封锁消息,对外宣传把这两个日本人的特工关进息烽集中营等地方,实则刘泽之可以就此功成身退,也可以改名换姓,以另外一种身份在国统区生活。并不知情76号当然不会为难徐建雪。

    倪新心中一动:权菅祜详细汇报过策反张占的经过,以他对毛人凤的了解,事先不会挑明,借此机会可以验证张占的忠心。张占后来的一举一动……难道他投诚是真心的?毛人凤宁可放了他,也要保护刘泽之不会因此被怀疑?

    倪新淡淡的问了一句:“张占是奉命潜伏吧?这么说你和毛人凤见过面,对了,我想起来了,宋宁生说你曾单独活动过。”

    刘泽之端起酒杯,喝干最后一杯酒,答道:“时间到了,言尽于此,我履行了诺言,希望你也不要食言。”

    此时再说一个字都是画蛇添足,张占能不能逃过一劫,潜伏在76号为国效力,就看他自己的本事了,当然还有那虚无缥缈、人为无法掌控的运气。他,能做的,都做了,在不久的将来,见到九泉下的姐姐、刘无、郭烜、杨君、乐奕、孔文清、孟霄杰……总算可以说一句:我已尽全力

    见刘泽之不再说话,倪新也不勉强,起身道:“好,就到这里吧,你好好想想,我希望你能幡然悔悟,真心投诚,假如你想通了,我愿以身家性命为你向小野将军求情。”

    来到隔壁房间,倪新说道:“二位将军都听到了,下一步该怎么办,请指示。”

    影佐祯昭叹道:“看走眼的不是倪桑一个,这个刘泽之,身为阶下囚,这番谈话却丝毫不落下风,不卑不亢,易地而处,恐怕就是倪桑也稍逊一筹。此次行动小野将军策划指挥的,请将军做主吧。”

    小野平一郎做出了决定:“说了这么多,除了解开我们心中的几个谜团之外,没有多大的价值。看来必须用刑审讯,倪桑,你意下如何?”

    倪新没有丝毫犹豫的答道:“当然应该这么办,审讯越早开始越好。不过……属下知道刘泽之罪孽深重,百死不得蔽其辜,却还想为他讲个情:请二位将军看在人才难得的份上,如能招供,切实悔悟,给他一条生路。”

    小野平一郎答道:“这是当然,他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各为其主。事不宜迟,我亲自主持对刘泽之的审讯,倪桑,张占就交给你,徐建雪……先等一等吧。影佐君,请你在刑讯室外面的监听室监听,旁观者清,随时提醒我和倪桑的疏失。现在是十一点,我还需要查找一些资料,一个小时后开始。”

    二人自是没有异议,分头准备。

    权菅祜紧走两步,追上要回办公室的倪新,说道:“属下奉命查抄刘泽之的办公室,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东西,只有一个放在办公桌明面上的档案袋,封皮上写着您亲拆,属下没敢擅自拆阅。”

    倪新答道:“你拿过来吧,我看看是什么东西。”

    接过权菅祜送来的档案袋,拆开一看:里面是两枚钥匙,其中一把是办公室的钥匙,另外一把像是保险柜的。一个银行保险柜的租用证,还有一张照片,是李士群刚接掌76号时,赵敬东、自己、刘泽之三人和李士群在76号后院的合影,同样的照片倪新也有一张。照片的背面写着一组数字,还有两行字:芦中渔夫,史有明文,追比先贤,不敢后人;乱邦不入,危邦不居,如不早图,悔之晚矣。

    看笔迹应该是不久前写下的。倪新心中涌起了一种异样的感觉:刘泽之把这几样东西交给自己,清楚地表明公义虽重,私恩他也没有忘记,他会像放了伍子胥,投江自尽保守秘密的那名渔夫一样保守李士群的秘密,请自己尽管放心。并劝自己尽快设法送走李士群的家眷。

    76号有一笔自己掌控的资金,也在刘泽之手里,这些日子为怕引起刘泽之的怀疑,也没找到机会收回,看来应该就在保险柜里……

    刘泽之的做法触动了横亘在倪新心头一件难与人言的心事:李士群生前的私产后期基本上都是刘泽之在打理,李士群死后,自己一力维护,也因为日本人表面上没有和李士群反目,所以叶吉卿等家眷没有受到太大的牵连,假如刘泽之和盘托出,让日本人没有了装作视而不见的余地,会不会连累到李士群的家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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