谍殇之山河破碎-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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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指的是哪个?是一言不发却还能站得笔直的那个?”
“是啊,中国人是个两级分化的民族。优秀的有,太少,大部分人蠢如鹿彘。”
刘泽之落寞一笑:“你今天的话有点高深莫测。我没有你那么多的感慨,就是觉得乱世中——命如草芥。不知道什么时候,以什么样的方式死亡会随时降临。”
倪新笑道:“你恐惧死亡吗?”
“当然,对死亡的恐惧是所有人的天性。”
“你说的不错。可是日本人恐惧死亡,是让自己强大起来,把死亡的阴影强加到别人身上,而中国人,只会抱怨命运不公,似乎这样就可以死的没有遗憾。”
寒意袭来,这个倪新,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时而温润如玉,时而诡秘莫测。
一阵密集的枪声响起,一切归于沉寂,六个76号的过客命入黄泉,似乎他们从来没有出现过。
又是一个午夜,刘泽之抱着最后一丝希望,也许最后一刻重庆会和自己联系,他守着短波收音机,一直到天色微明,还是杳无音信……刘泽之再也无力控制情绪,重重的一拳砸在收音机上,伏案落泪
第二天,民国29年四月二十四号,武藤正男任队长的日本宪兵队、山木龙三任组长的日本特务组正式进驻76号,只剩下一天的时间了,李士群亲自下令所有行动人员进入紧急待命状态,倪新也被临时指派带领一个行动小组参与行动,包括后勤人员在内任何人不得外出,切断对外电讯电话等一切联络。天罗地已经张开,战友们正在一步步走向死亡……而刘泽之,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发生却无力阻止。
下午,倪新来了:“泽之,我有个想法已经向李主任汇报了,你不是闲着吗?主任让你带着十五个被甄别的人参与此次行动。文字档案自述,甚至刑讯,其实都是隔靴挠痒,在行动中甄别才是最有效、最快捷的方式。”
刘泽之心中升起渺茫的希望,置身其中,也许会有机会?他瞪了倪新一眼:“看见我闲着你就不好受是吧?这些人的嫌疑都没有搞清,我带着他们参加行动,出了事算谁的?被打了黑枪又算谁的?”
倪新展开地图:“自然不会让你们参与核心行动。你看这是由我和另外一个行动组共同负责的包围圈,是四个包围圈中最重要的一个,不能不慎之又慎。这里,苏州河的一段,在包围圈的外围,这一带地形太复杂,都是河汊、棚户区,人口密度大,包围圈很难做到万无一失,你带人守在这里,这个地方你应该很熟悉,离你家不远。如果有对手侥幸逃出包围圈的,你们负责二次围堵抓捕。”
刘泽之想了想笑道:“还是换成赵敬东去吧,他是专业行动人员,这样的事他最擅长,也是他的本职工作,我一个干后勤的……”
倪新劝道:“放心吧,他闲不住,他和一些人负责事后的突击审讯,二次抓捕。”
刘泽之无可奈何的问道:“这是命令吗?”
“当然,我请示李主任后,主任首肯的。你放心吧,我都想好了,漏的不会很多,也就一个半个的,再给你配四个持枪的助手。除了这个任务外,最重要的是在行动中考察这些人,这十五个人不能配枪,只发给他们匕首等冷兵器,而且里面最多也就两个潜在的敌人,所以你完全不用担心,明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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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邂逅相救()
第十三章 救助
夜色降临,76号行动人员早已陆续就位,刘泽之带人最后离开76号到达指定地点,他让分派给他的四名特务每人带领几名新招募正处在甄别期的人,各自负责一段,要求这些人事后提供面报告。 他自己在苏州河边找了一个比较隐蔽的石凳,坐下来静静的等待。他估计行动的时间就要到了,自己带的这一批人是最后一批就位的。今天晚上如果没有奇迹发生,重庆军统站尚未完成组建又会遭受第二次灭顶之灾对阵的双方一方是甫抵上海,立足未稳,完全没有准备的战友;他们的对手是破译了密码,掌握了一切情报,重兵埋伏的有备之师。而自己不过是李士群行动中最不重要的备用的一环,无所作为也是早就注定的。二十二点四十分钟,远处传来骚动声,枪声响起,先是越来越密集,很快又沉寂下去,几分钟后,警笛声大做,隐约又一次传来几声枪响,似乎距离苏州河不远。刘泽之警觉起来,拔出配枪,向着枪声传来的方向靠近,百余米后,见没有什么异动,这才松了一口气。他想应该到事先安排好的四个设伏点分头看看其他人各自的表现,这样回去了也好交代,然后就收队回去。沿着苏州河一路走去,前两个设伏点一切正常。第三个点距离稍远,这时,附近上海最大的棉纱厂光明纺织厂夜班的工人下班,深夜的街道突然热闹起来,近千名女工和为数不多的男工涌出工厂大门,人头攒动。刘泽之闪在路边等候。
突然,一个人影出现:“刘泽之是你?”
刘泽之吃了一惊,来人居然是周成斌那个在越南要取他性命的王牌杀手。他心下一喜,随即心又悬了起来,四周一望,毅然道:“跟我来”
周成斌有伤在身,行走极为不便,一刹那刘泽之打定了主意,二人借着人群的掩护,二十余米后,在夜色中走进一条黑暗的死巷,刘泽之俯身在地,拉起一个井盖:“你先在这里躲一躲。我会来接你。”
刘泽之很快回到苏州河边,刚才的一切似乎从来没有发生过。他又到另外两个设伏点看了看,正要命令收队。倪新带人跑了过来:“泽之,这里有异动吗?”
“我安排了四个设伏点,刚转了一遍,没有发现,怎么了?”
“发生枪战,有两个人逃跑了。”
刘泽之故作一惊:“如此严密的布防,还真的有人能逃出来?逃到哪里了?赶紧追捕吧。”
倪新疲惫的说道:“要是知道逃到哪里了,那还叫逃跑了?李主任亲自坐镇指挥,刚才下了命令一部分人押解抓住的人犯回76号突击审讯,另外一部分继续全面搜捕。”
“那我和我带的这些人被分到哪一组了?”
“我就是来通知你的,李主任让你带人收队回去。”
刘泽之浑身一凉,76号的职业特工搜捕,周成斌躲不了多久的,该怎么办?他笑道:“那太好了,倪秘偏劳了。”他回转身对一个特务命令道:“你去通知咱们这一组另外三个设伏点,都到这里集合。”
“老倪,来,抽根烟,喘口气。你继续抓人,我回去听新招募的人报告情况,估计今天晚上都要熬通宵了。哎呀,你怎么了?我才看见,你受伤啦?我看看。来来,我扶你,先到这里坐下。”
倪新坐在河岸边,刘泽之看了看他的伤:“看着不重,其实不轻啊,不是枪伤,我摸摸,肩胛骨骨折了初次包扎的也不好,现在手头没有条件,也不能再动了,必须赶紧治疗,万一伤到了神经,你的左臂就有可能残废。”
倪新吓了一跳:“骨折了?我怎么感觉胳膊可以动啊?听你说的很内行啊,你可别吓唬我。”
“你忘了?我在伦敦英国皇家医学院上过两年学,学的还就是外科。你现在能动,是因为你的臂骨没有骨折,骨折的是肩胛骨,你有没有感觉越来越疼了?”
“哎呦,你一说还真是越来越疼了。刚才抓人的时候,被一个人用椅子砸了一下。那怎么办?泽之,要不这样,我带你的人回去,你替我带队搜捕,行不行?”
真是天助我也,这半年一直是怎么倒霉怎么来,原来老天爷也有开眼相助的时候。刘泽之故作沉吟:“你的伤是不能拖,而且搜捕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帮兄弟的忙到也是应该的,可是最好还是和李主任请示一下。”
“嗯……不用了吧?这么点小事,还打扰主任?不就是换个班吗?现在李主任应该忙的不可开交,别碰钉子了。这样吧,我带队回去,抽空面见主任汇报,李主任不同意,我再找别的人换你。”
倪新带人走了,刘泽之命令道:“我们先仔细搜查这一带,十分钟后集合,转到河对岸继续搜查。开始吧。”他随手一指身边最近的两个特工:“你们两个跟着我。”
三人来到周成斌藏身的那条死巷,刘泽之命令一个特工:“这里太黑,什么都看不清,你去向那边的几个人把手电要过来。”
那人跑步借来了手电,刘泽之又命令他在巷口警戒,带着另一名特工打着手电进了死巷,刘泽之仔细搜查了一遍,兵行险招,说道:“这里有个下水井,你去找根木棍,撬开看看。”
那名特工跑着去找木棍,刘泽之俯身又一次拉开井盖,周成斌贴着井壁,举枪待发,四目相对,瞬间默契于心,刘泽之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合上了井盖。对匆匆赶回来的那名特工说道:“这个井盖不严,用手就能打开,走吧,继续搜查。”
带队来到河对岸,在河里发现了一具尸体,打捞上来初步检查,尸体上的两处枪伤都是76号配发的点四五手枪造成的,这应该是逃出重围的一名重庆特工。刘泽之暗暗叹气幸运之神没有二次眷顾,逃出生天的只有周成斌一个。作势继续搜寻直至天色微明,方才传来李士群下达的收队的命令。
回到76号,只见人来人往,个个步履匆匆,一派紧张繁忙。刘泽之惊讶的看到左肩包扎着的倪新,问道:“你怎么没去医院?干嘛哪?”
“泽之,回来了,辛苦。你还真算得上是半个外科大夫,让你说对了,肩胛骨骨折,好在是左肩,不影响写字,我写个简单的报告就去医院,咱们两个中途换岗,前半部汇报我写,然后你来继续。我的伤咱们医务室初步处理了一下,现在指望不上他们了,忙乎着抢救刑讯的人都忙不过来。刚才面见主任,他也让我赶紧去医院看看。”
刘泽之在倪新面前似乎一向是“直言不讳”的:“是啊,老赵负责审讯,唉,他那个人那,不是我在背后说他,干咱们这行的,酷刑审讯虽然是平常事,可是像他那样,把酷刑作为乐趣的,也少。”
倪新不愿意继续这个话题,笑笑不语。
刘泽之牵挂受伤的周成斌,心急如焚,天很快就要亮了,万一节外生枝被人发现了踪迹,麻烦就大了,自己也有可能被卷进漩涡。必须马上把他安置在安全的地方。可是什么地方是安全的?又如何才能脱身哪?忽然他想到了一个很好的借口,对倪新说道:“早知道你还能起草报告,我就不急着赶回来了。有件事想托你遮掩,今天还处在紧急状态,主任有令不得随意外出,可是我必须马上出去一趟,你知道……那批粮食,主任命令我赶紧脱手,也不知道今天有行动,几天前就和一个粮商约好今天交易。一会就说我送你去医院,你拉着我陪了你一个上午,行不行?”
倪新笑笑:“没问题。这就对了,趁着这阵忙乱赶紧卖了,最近别再干这些事了,现在是特别时期,让日本人发现了,也许主任都护不了你。”
“得了吧你,我的事自己心里有数,再说你也不是没有花过我搞来的钱。”
对刘泽之在钱财上搞的把戏,倪新并不太在意,笑道:“我算是被你拉上贼船了,事不宜迟,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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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相知()
第十四章 相知
送倪新到了附近的医院,刘泽之顺手偷走了一些药,匆匆赶往周成斌的藏身之所,路过一辆停在路边的三轮车,车夫在排队买粢饭,刘泽之又偷走了搭放在三轮车扶手上的号坎。 在阴冷潮湿的下水井里躲藏了五六个小时的周成斌脸色苍白的吓人。“换上这件号坎,你能自己走二三百米吗?”上海凌晨一个疲惫的三轮车夫,是最不起眼的。
周成斌咬牙道:“能。”
“好。从这里直走一百米,见路口就左拐,一百来米后右拐,再走百来米路西有一扇铁皮镶嵌的深红色木门,我在那里等你。我先走了。”
已在76号车队上班的刘无处在紧急状态中不能回家,恰好刘林夜班未归,家中无人。刘泽之顾不上多问,简单检查了伤势,说道:“你腿上的伤不要紧,是贯穿伤,只削掉了一块肉,失血虽多,子弹却没有留在体内,你自己也做了简单的处理。右臂的伤必须取出子弹,不能去医院,只能我自己来。我在医学院解剖过尸体,也给动物做过手术,观摩过外科手术,还给医生做过几次助手,但是这是我第一次动手给人做手术,而且没有偷到麻药和消炎药、止血钳,就连纱布都没有,只有一把手术刀、缝合伤口的线和止血药。你咬着这条毛巾,忍一忍。”
“别婆婆妈妈的,来吧”
没有消毒设备,刘泽之用火烤了烤手术刀,心一横开始手术,周成斌的肌肉下意识地抖动着,豆大的汗珠布满额头。刘泽之不看他,切了一个十字刀口,划开肌肉,血喷溅出来,刘泽之散了一点止血药也不见效,索性不管不顾的用手术刀剥开伤口的肌肉,近乎强行挖出子弹周成斌疼的昏了过去。刘泽之缝好伤口,把剩下的止血药全部用上,用事先准备好的替代纱布的撕成条状的白床单包扎。做好这一切,他长出了一口气,这才发现已经汗湿重衣。整个卧室里随处都是鲜血,充满血腥味,正要收拾,刘林回来了。
刘泽之快步走出卧室,掩上门,用不容置疑的口气说道:“什么都不要问,回你自己的房间去等着我,不准出房门一步,听到了没有?还不快去?”
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刘林顺从的答道:“哦,那我回房等着你。”
周成斌还处在昏迷中,不知何时才能醒来,刘泽之换下血衣,反锁上卧室门,先去找相熟的那家粮商。两个小时后赶了回来,刘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在房间里转圈却不敢出房门一步,这个弟弟,虽然对“汉奸哥哥”极为不满,却还是很敬畏兄长的。看到这一切,刘泽之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阿林,时间太紧,我只能和你说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