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旗飘扬-第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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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什么事请都讲究个度。”,莫阿三耐心地跟自己的亲信分享人生经验:“像你这种想法啊,在话本里面肯定是活不过第三个回目的我跟你讲。”,他用食指虚点低头承教的手下:“过犹不及懂不懂?所谓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江湖越老胆子越小”
这时他的手下业已成功地突破对方的最后一道防线,自在军这边人人面带喜色,几个亲兵甚至欢呼起来,但马上被莫阿三吼了几句,这才偃旗息鼓,但是脸上的得意之色,却是怎么也掩盖不住。
那边隐约传来赵四的呼喊:“勿谓言之不预也”
“嗤。”,莫阿三向整装待发的亲兵队一挥手:“上。”,然后笑着吩咐道:“注意行事有度。”
丘队正大声应道:“遵命!”,匆匆跑上前去。
目送前队消失在山坳处,莫阿三回过头来,见其他人还乐呵呵地站在原地,便没好气地吼道:“后队跟上,准备扎营,快,磨蹭你老母呢!”
熊主事和高员外对视一眼,都是淡然一笑。
突然,山坳那边传来一阵凄厉的呼号声,声音刚起,就见一群自在军的士兵向兔子般往回奔逃,边跑边在不停地喊救命。
而在他们身后,一个精瘦的年轻人,手持大棒,拎着一队同样手持大棒的士兵,恰似追逐猎物的猛虎一般,杀气腾腾地冲将上来。
那个精瘦的年轻人跑得极快,一路毫不停留,倏忽间就冲到了作为界线的大青石处,便在那里站定了,将大棒摆出个架势来。
他这一站却挡住了逃兵的去路,当先的丘队正左右看看,见自己这边有十多个人,而对方只有孤零零的一个,就吼道:“并肩子上啊。”,然后慢慢地斜斜地向右侧跑去。
十几个自在军的士兵咋呼呼地一拥而上,有快有慢有前有后有左有右,然而却没有一个人过得了这条界线,只见那小伙棒如流星,恣意挥洒,每一个起落便有一人惨呼着倒下,只几个呼吸间,这伙逃兵便都呻吟着躺在了地上。
小伙子顾目张望,一眼就看到了躲在草丛中的丘队正,他洒然一笑,叫声着将大棒掷出,就听丘队正痛呼一声,恰恰巧巧,摔倒在大青石的旁边。
165 话语权()
界线这边的神武右军官兵们,被这突然的变故惊得目瞪口呆,当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对面的同袍已经全数被打倒在地,一个也没能逃回来。
“抄家伙!”,王军使目眦俱裂,扬手喊道。围在莫阿三身边的队正和军使们也纷纷愤怒地呼应:“干他娘的!”,“操他老母!”
莫阿三见群情激奋,也只能把所有的顾虑先放在一边,大声下令道:“抄家伙,愣着做什么,干!”
于是上下忙作一团,拿刀的找枪的列队的乱成一锅粥,还是王军使的人马最先聚齐,然而等他们举着兵器准备冲锋的时候,一看对面就傻了眼,踟蹰着停下了脚步:只见对面站满了盔甲齐备刀枪锃亮的士兵,整齐地戳在官道上,虽然沉默不语,却是杀气腾腾,让人胆战。
“指挥使。”,王军使的声音都带着颤:“咱,咱们好像没带盔甲,这没法打啊。”
“忒娘的还要你说。”,莫阿三烦躁地摆摆手:“让他们别忙活了,没法打。”
这年头,老百姓家里藏把刀啊枪啊什么的都不犯法,甚至连弓弩都可以,唯有盔甲不许私藏,被法律所明确禁止。因为有甲的士兵和无甲的士兵,战斗力完全不在同一个层面上而且不光是战斗力,盔甲对于士气也有决定性的影响:谁愿意去跟一个铁罐头对砍啊。
莫阿三本以为这次是趟非军事任务,所以根本就没有携带盔甲,因此一见忠护右军的阵仗就泄了气,无奈地通知手下收兵。
“忒娘的球,这帮人太不仗义,也不打个招呼就动真格的。”,莫阿三恨恨地啐了一口:“不讲规矩!”
“就是。”,王军使附和道:“根本就不懂什么叫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他们明明警告了四次啊。”,一个声音怯怯地说道。
莫阿三红着眼睛转头看去,却原来是那个小税吏,他顿时勃然大怒,一把从亲兵手上抢过刀来,唰地捅了过去。小税吏还没反应过来,便是魂归西天,一命呜呼。
“忒娘的奸细还敢多嘴。”,莫阿三在小税吏的衣服上擦干血迹,随手把刀丢还给亲兵,一迭声地发布命令:“全军后撤五里扎营,派人向都统求援,派人绕道去找清江县令,请他说和”
“那些兄弟怎么办?”,王军使指着对面问道。
两人同时向对面看去,就见被俘虏的自在军士兵们正在干活,忙着把刚才扔到路边的拒马再抬回原处。
“生死有命”,莫阿三一咬牙:“谅他们总不敢杀人吧!”
这意思是就不管这些兄弟了?王军使鄙夷地看了眼老板的脚背,向他建议道:“要不,请那姓熊的去作个中人,看对面怎么说。”
这倒也是个主意,于是熊主事就和莫阿三来到了拒马前面,要求见能做主的人。这次对面的正主终于出马,自称忠护右军统制岳丘,而前几次负责交涉的赵四则是气势全无,默默地跟在那人后面。
“岳统制,你伏击友军,阻挡钦差,乃是大逆不道的罪名。”,熊主事照样先用大帽子砸人:“等我回京之后,一定会参上一本。”
岳丘只是笑笑不说话。
“岳兄弟,你到底要怎么样,只管划出个道来。”,莫阿三鄙夷地飞了熊主事一眼,直截了当地问道:“总这样堵着也不是个事,你总不能堵一辈子吧?”
我只要堵到石油淹满矿坑就行了,岳丘笑道:“本官行事最守规矩,只要贵部出示兵部的移防调令,我二话不说便把路让开。”
“守规矩?笑话!”,熊主事喝道:“你种种行事,形同谋逆,守得是哪家的规矩!”
“熊主事休要血口喷人。”,岳丘悠悠地反驳道:“我军行事,向来是有理有利有节,对友军三番五次警告,做到仁至义尽,最后忍无可忍才略作惩戒。”,他随手指向大青石道:“即便是惩戒,我军也没有过界线一步。”
他说的好像都是事实,很有道理很守规矩的样子诶。熊主事看了看莫阿三,一时之间竟然觉得无言以对,于是愤怒起来:“任你口灿莲花,哼哼。”,他一甩袖子:“你以为朝廷会听你的狡辩么!”
我才是钦差,我掌握话语权,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我说了算!
除非你准备造反,不然就等着丢官下大牢吧。
“公道自在人心。”,岳丘还是一副淡淡的样子:“是非自有公论。”
“此言大善。”,一个俊朗的少年将军大声夸赞着,踱步从小木屋中走了出来:“朝廷衮衮诸公,慧眼如炬,自然分辨得出是非曲直。”
乍看见这个人,熊、莫二人心中便叫了声糟糕,来者不是别人,正是神武后军都统制岳飞岳鹏举的大公子,岳云。
“幸好岳公子路过此地,为我做个见证。”,岳丘淡淡地笑:“让岳某不至于蒙屈。”
麻烦大了。
熊、莫、高三人同时皱起了眉头。
本来这个官司只是高家和岳丘之间的事情,后来强力人士张俊插手,轻而易举地打垮了岳丘,这才有了钦差的到来。
而如果岳云也被拖下水的话,那就变成了岳飞和张俊之间的较量,性质就完全不同了,官司说不定能打到绍兴十年去。
“岳公子也是为阻我而来么?”,熊主事有些忐忑地问道,只担心手头的肥差会黄。
“非也,恰逢其会而已。”,岳云也爽快地交了底:“熊钦差身负王命,只管前去公干,岳某保你平安无事。”,但看向莫阿三的时候,脸色却变了:“贵军无令越境,是何用意?”
这些人都是老油条,一听就明白岳云的意思。熊主事和高员外顿时放下心来,莫阿三脸上讪讪的,还不得不挤出笑来,连称误会。心里却骂翻了天:这官司关老子鸟事,老子就是个打酱油的,岳飞岳云这些大老板不满意手下被欺负,所以杀鸡给猴看,找个人敲打,可是为什么偏偏敲打到我这个不相干的人头上?
我冤哪!
166 清平乐()
可惜的是,败犬的呜咽声从来都是无人理会的。那边熊主事和岳云热切地交谈着,甚至在提起两个共同的熟人之后,竟然攀上了亲戚!
“岳家表外甥。”,熊主事笑得谄媚:“可愿同表舅一起前去勘察私盐之案?”
话虽如此说,熊主事的心情其实是矛盾的,如果岳云陪着去,有好有坏,好处是不用担心忠护右军闹什么幺蛾子,而坏处则是,自己也就不太方便闹什么幺蛾子了。
“小侄公务在身,立时就要起行了。”,岳云委婉地拒绝了他,却也卖了个好:“我家大人的军令旦夕便至,调忠护右军移防至江州。”,他淡淡地笑道:“熊主事但可多等几日,免得伤了和气。”
总算听到了个好消息,熊主事高员外莫阿三等人都是精神一振,脸上露出了笑容。
莫阿三看现场气氛尚好,便悄悄地扯了扯熊主事的衣袖,熊主事心领神会,堆起干笑来:“那个,贤侄,好外甥,这些人”,他指向那群俘虏,看向岳云。
而岳云则把目光投向了岳丘。
“都是友军,我军只是对他们的越界行为略作惩戒而已。”,岳丘大方地一挥手:“全都放了。”
莫阿三喜上眉梢,作揖道谢不迭,却又听岳丘说道:“但是如果贵军依然驻扎在此处,那就会对我军的安全造成潜在的威胁,所以我军不排除做出先发制人的打击,以便消灭潜在的危险。”
饶是莫阿三颇能识文断字,也花了老半天功夫,才听懂岳丘的意思。
“我军在东城县境内。”,他据理力争。
“对我军造成了潜在的威胁。”
“我军奉命执行公务。”,他声嘶力竭。
“对我军造成了潜在的威胁。”
“我们是友军!”,他满脸委屈,动之以情。
“对我军造成了潜在的威胁。”
“好吧。”,莫阿三咬着牙说道:“我军退后五里扎营。”
岳丘缓缓地摇了摇头。
莫阿三看看岳云,岳云面无表情。
他懒得再去看熊主事,也懒得再拖沓,索性光棍一把:“我退到东城县城去。”
“贵军恪守道义,果然是仁义之师也。”,岳丘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过奖,不敢。”,莫阿三嘴里谦逊着,肚子里面骂翻了天。
仁义之师个球球噢!
口口声声说我是你的潜在威胁,你忒娘的才是明晃晃的威胁,凭什么要我退你自己不退,不就是因为拳头大能打么,老子回头就去练一只强军出来,到时候金子银子小娘子,看谁忒娘的敢跟老子抢。
“属下这就安排撤军。”
君子报仇,三十年不晚!
岳云笑看自在军灰溜溜地走了,悠悠地说道:“闹出这桩事来,估计大人很快就会调你南下了。”,他摸了摸下巴上不算浓密的胡须:“世叔还要早做准备。”
“杀敌报国,固所愿也。”,岳丘豪迈地答道。
一时之间无话可说,岳云的目光逡巡着,看到了一个瘦高个的身影:“是员虎将。”
“他叫做王火,本来是我的亲兵,上次全军竞技得了个第一,就提拔做了军使。”,岳丘向他介绍道:“如此身手,正当驰骋疆场。”
岳云默默地点了点头。
不管是为了进攻湖北,还是为了给张俊面子,忠护右军的调离都是势在必行的事情。
命令在第三天到达,给了岳丘十天时间,到达指定地点。
军令如山,忠护右军的上上下下顿时行动起来。
弘一道士和他率领的神机营,肯定是要带上的,这些人掌握了火药的配方,属于科技人才,一个也不能放过。
高大匠一家子是制造三磅炮的主力,自然也要带上。为此岳丘不惜付出高薪,还特意调了两队人马过来。一队辅兵,负责搬运火炮和模具一队数学尖子生,准备让他们跟着高大匠学习,转做文职人员。
陈铁匠签的是长约,带着徒弟随军曲井匠除了歪打正着挖出石油来,还没办成过事情,所以也没拿到钱,因此也得跟着部队走。
岳丘许诺的高额报酬是一个重要原因,但是主要原因是,岳丘不容置疑的命令。这些人都不是傻子,明白什么时候可以闹腾,什么时候应该老实听话。
所以,岳丘完整地保留了自己的技术人员。
工业班子统统打包之余,民政班子也一个不少。历尽波折的翟家人,深刻地意识到了拥有力量的重要性,而翟琮眼看不堪依托,所以便把宝压在了岳丘的身上。范余凭借一手好文章得到了老板的赏识,自不必说,就连李右,因为吏员的位置已经被老爹顶替,也决定跟着忠护右军博个出路。
至于军垦的群众,大部分都选择继续跟随岳丘,或者说,跟随忠护右军。并不是他们喜欢颠沛流离的生活,谁不想安稳地种田过小日子呢?然而,他们虽然没有多少文化,却有着朴素的哲学思想和人生经验,知道有枪杆子保护的生活,才会安宁。往大里说,这叫做有国才有家。
此外,忠护右军急剧扩张到一千五百人,八百人的老部队,一百多从当地招收的,五百多从山贼改编过来的。
人员虽然混杂,但由于岳丘一直狠抓纪律和训练,所以军队的战斗力并没有受到影响。可以遇见的是,未来随着忠护右军的持续壮大,老部队所占的份额会越来越少,这一点是岳丘乐见其成的事情。
任何老板都是如此,做事的时候,自然希望手下拧成一股绳,但是做人的时候,就喜欢一盘散沙的局面了。这样,领导的权威性才能够最大限度的被凸显出来。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岳丘现在正背着双手,立在五里亭正中,面向清江城外逶迤的祫水和青秀的伊山,朗声吟诵出一首新词来。
词牌的名字叫做清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