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58年的天变-第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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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大虫”不仅没有腿脚，而且好象也有一只爪子，那爪子特别的大，而且那个头与身子几乎是粘在一起了，浑身上下光溜溜的没有半点的毛，只是都闪着象鬼火那样的幽光。
……
还在那头“大虫”用两只水桶般的巨眼左盼右顾的时候，在庄子墙边那些矮厢房中的家丁们早就醒了，这大半夜的被这么一闹腾哪里还能睡得着，特别是前面还传来蒋二狗子那杀猪般的叫声，后面又是一阵的轰天巨响。
于是那些早早便睡下的家丁们纷纷从通铺上一咕噜的爬了起来，就是那些睡得死沉死沉人，也被房中的小头目用耳光给打醒了，“快给我起来，想死不是，贼人来攻庄子了。”
那些家丁慌乱地披衣的披衣，拿刀的拿刀，由于屋内没有点灯，所以乌漆麻黑的乱成一团，他们就象没有头的苍蝇乱撞，等人都差不多都起来了，他们才被各个小头目们推赶着朝庄子的大门跑来。
等赶到的家丁们乱哄哄的跑到前边，却先是见着了两个煞白煞白的光柱朝着这响声大的地方刺了过来，那个光柱亮的，让跑在头前的人一阵乱叫，“妈啊，我的眼睛，我的眼晴怎么看不见了……”
而跟在后面的人却看见前面的人好象被没入了光明，只留下了一个黝黑的背景，他们用手捂着眼睛在那儿瞎叫，而四周也被那个光柱照得雪亮，仿若如白日，都顿时吓的心惊胆战。
众人都停在那儿，就连管事们也不知道如何是好，待得那两道光柱慢慢转向另一边时，后面的才看清楚了前面是什么东西，众人顿时浑身发冷，全身的血液象是凝固了一样，“妈呀，这是什么怪物啊……”
因为在那个光柱转过去后，众人才清楚的看到就在庄门后的瓦砾堆上趴了一头的“大虫”，“大虫”的四周都是象大块的门板，身上的毛皮都不在了，只剩下了几根蓝荧荧的大骨头构成的骨头架子。
不过从那个“大虫”的“脸上”横亘的几根骨头，确实能勉强认出这是一只“虎妖”，这么大的块头，估计也是有千头道行的虎妖了，一时间这大部分人都屎尿齐下，不过也顾不得这个了，返身就往回跑。
这才想起来原来蒋二狗子喊得“妖怪”，真他妈的是妖怪啊，众人只恨自己少生了两条腿，在混乱中有被其他人踩了脚的，这跑丢了鞋子还算是好的，更有一个倒霉鬼在跑路过程中被拌了脚跟，结果一下子扑在地上，后面的人看也不看就踩着他的身子跑了过去。
“求你们了，求求你们了，拉兄弟一把……”被众人狠狠踩在地上的那个家丁，生命力很顽强，也许是恐惧激发了他的潜力，他挣扎的爬了起来，一边仰着头一边向外吐着血沫。
那个家丁左手向前徒劳抓着，右手向下撑着自己刚被其他人踩断的大腿，他好象感觉不到疼痛似的，拖着自己的那条残腿，又向前跑了几步，才重重的瘫了下来，“等等我，兄弟们，等……等……”的声音越来越低，可是兄弟们却越跑越远。
……
别看这前院已经乱哄哄的闹成了一团，但是二、三进院子还是没有人太在意，这蒋家和三山五岳的好汉都好着呢，哪里会有什么不长眼的毛贼会来骚扰，直到院门外面传来了一阵的“咚”“咚”“咚”的砸门声。
“三婶子，快开门，快开门，我是二狗子，快点开门啊。”蒋二狗子带着哭音叫道，他刚才一路跑过来，屁股上的伤口又崩裂开来，他喘着气冒着冷汗，又砸了好几次门。
终于听到二进院内有人走过来的声音，蒋二狗连忙又叫了起来，“三婶子，快开门，我是二狗子，快点开门啊，我有事情要报给二老爷啊，快快开门啊。”
“二狗子，这深更半夜的有什么事情，你在外面鬼叫，这庄里的规矩你忘记了吗，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院子里的三婶子可是牢记着这外院的家丁不能进内院的，说是二门以内无男子，这要是万一冲撞了小姐夫人的，挨打的人可是她，所以她不能坏了规矩。
蒋二狗真得哭了，“三婶子，外面真的出事了，有妖怪来打庄子了呀，求你快快开个门，让我好禀报二老爷啊。”
“哦，那我就给你开门。”说完三婶子摸索着找到那个横杆准备开门，她没有听清楚二狗子话里的妖怪一词，或是也没有在意，真是任谁也想不到世界上真有妖怪这件事啊。
三婶子还只是想着这一次看样子不知道哪座山头大王的胆子够肥的，居然敢这么大声势的来捋虎须，因为如果只是几个小毛贼，那前院的几个管事应该自行处理了，会等到白天他们再报给老爷知道，哪里会这么急的打扰老爷的清觉。
“吱嘎”一声，三婶子抽开了那个门杆，原来倚在大门上的二狗子一下子摔了进来，他顾不得自己的胳膊摔得生疼，一下子就爬了起来，“三婶子，快快带我去找二老爷。”
“哦，好，我先掩一下门，就领你去。”三婶子掩上了门，并又把横杆插上，这院中住得都是二老爷一家还有一些仆妇丫环，大老爷自己又在后面隔了一个院子，所以这些事情马虎不得。
蒋二狗跟着三婶子还没有往前走几步，就听得那院门外面又传来了一声“嗷……吼……”的声音，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这心又开始“蹦”“蹦”“蹦”的乱跳。
快步走在前头的三婶子，有些疑惑的问道，“这是什么声音？”
“是……是一头……妖怪啊……”蒋二狗子感觉说出来都渗人，他的牙齿打着战，说话都有结巴了。
“妖怪？”三婶子有些不信，这年头真有妖怪吗，虽说自己也常年烧香拜佛的，活这么久了，但是妖怪是什么样的还真是没有见过。
“是啊，一头妖怪啊，那爪子这么大，有这么大……”郭二狗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个怪物的爪子，感觉人在那个爪子面前就象一只小虫子般弱小。
再往前走没有多远，就听得院门一声“轰隆”巨响，然后就是几声的惨叫，那前院的家丁们也是惯性得往后院跑，在这个门前刹不住脚，一下子这几十号人挤在一起再撞向那个院门，那个院门上的横杆一下子就被撞断了。
“妖怪已经破庄了……”
“妖怪已经破庄了……”恐惧的尖叫中夹杂着痛苦的呻吟声。
第121章 豕突狼奔（）
东厢房里，蒋二老爷在小妾美玲的服侍下穿衣，昨晚上才和这个最心爱的妇人欢好一次，睡得正香呢，却被外面的嘈杂声给惊醒了，心说这是怎么了，难道有什么事不成。
蒋志清刚穿好道袍，坐在圆凳上等着美玲将四方帽给他戴上，就听得厢房外面管事娘子拍门的声音，只听她焦急地叫道，“二老爷，二老爷，快起身……”。
听着三管家的婆娘叫门，蒋二老爷有些不悦，高声道，“你且进来，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那管事娘子急急忙忙地推门进来，连门也顾不上反掩，就慌慌张张地冲到蒋二老爷面前，双膝一曲，“二……老……爷，不好了。”结巴了好一阵子才接着叫出来，“庄子被妖……妖怪给……给攻破啦！”
“什么？！”蒋二老爷大吃一惊，一下子窜了起来，把正准备给他整理衣冠的美玲撞翻在地，“嘤咛”的一声，美玲神色疑惑又带着畏惧，却不敢多言，只是急忙收拾掉落在地上的四方帽。要是以前蒋志清肯定心疼不行，但是现在却顾不上了，面色阴沉，凝重地问道，“你说什么？……破庄了？”
“小的也不知道，只是刚才二狗子他们都说那庄门已经被破了，庄门还有一头虎妖。那虎妖……”
“虎妖？！”蒋二老爷先是有些惊愕，但是旋即想到今天下午在天上的看到的那头“金雕”，这心中不由得一沉，这妖怪是什么来头？难道这妖怪一来，自己蒋家苦心经营几十年的基业成了摆设不成？他真是没有回过味来到底是怎么回事。
管事娘子见蒋二老爷不发一言，神情呆滞，便急声催促道，“二老爷，这可如何是好？”
蒋二老爷定了定神，“你且带我去看看他们。”
抛开美妾的蒋二老爷顾不上穿衣戴帽，趿着便鞋，帽子也顾不上戴，急急忙忙跨门而出。
听到虎妖来袭，情形十分危急，原本收拾衣帽的美玲不由脚下发虚，坐在地上发懵。
外间丫头听到声响，赶忙进来把美玲扶起。“小红，你快点去把那个首饰匣子给我拿来！算了算了，你给我找一方布巾，快去！”美玲刚站起来也不管衣服褶皱，开口吩咐道。
美玲虽然不清楚虎妖是什么，但是破庄的含义还是知道的，早做一些准备总是好的，一阵短暂的失神后她急急忙忙的扭到梳装台前，把随手放在桌上的簪子发钗一股脑儿都扫进了首饰匣。
已然出门的蒋二老爷可不知道他的小妾早已经做好了破家出逃的准备，赶往前院的路上他还是有点半信半疑，心中还想着是不是二狗子传错了话，待到他穿过回廊进了院门，看到一片哀鸿的家丁们，方才确认二狗子所言非虚，心中却是一凉。
院子中众人正惶惶不安，痛呼呻吟此起彼伏，此时一见二老爷来了，便仿佛有了主心骨，闹哄哄的场面顿时就安静了许多，一众家丁管事围上前来。
“老爷！外面妖怪打进来了！”“老爷，这可怎么办啊？”“老爷……”
你一言我一句，场面又有失控的迹象，蒋志清眉头拧成一团，大声喝骂：“慌什么！什么妖怪！胡说八道！”说完一脚踹出，踢开面前耷拉着胳膊正诉苦的家丁，找来管事便询问起前因后果。
管事一一回话，旁边的其他管事不时补充，蒋志清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待管事们说到自己这一群人是撞断了门关才进来时，蒋老爷方才注意到原来这二院的大门洞开，不禁暴跳如雷，“你们这些蠢货，刚才都不晓得用门板给它堵上吗！？”原来那后面小院中的大门毕竟不是庄子的大门，用的不是什么坚实的木料，可以说是防君子不防小人。前面那坚固的庄门居然轻轻松松地就给人打破了，这下庄子门户洞开，剩下的院落就像被扒了衣服的美人，可谓是毫无防备，这才让这些家丁慌了神，顾不得责骂也要冲进后门躲进院里保全性命。
众人在蒋志清的安抚下平静下来，按照吩咐各自散去，准备再起一道院门，以便虎妖再次进攻时，可以作为倚靠。这些家丁按照吩咐行动，拿着砍刀就要拆了厢房的门，拿来做修建临时院门的木料，房内的仆妇丫环看见那砍刀的反光心中惶惶，有些胆小的还被吓得尖叫起来。管事在一旁清点人数，安排护院人手，却发现跑回来的三十几号家丁中，居然有十几人跑得连兵器都丢了，所幸的是都是些棍棒长枪之类的武器，院内还有些许存货备用。
看着分派下去的那些手下，拆门的拆门，搬杂物的搬杂物，蒋志清发现管事娘子还呆在身边，便开口吩咐道，“你去大爷那边，叫大爷也做好准备。”至于准备什么，他也没有说，而管事娘子也不敢细问，应了一声后便快步离去。
“老爷，可是贼人攻破了庄子？”耳边传来问话声，正忙着指挥下人忙碌的蒋志清转头一看，来人却是他的爱妻蒋毛氏。
“嗯。”蒋志清沉重地点了点头，旋即向她低声吩咐，“经儿可是醒了？你快带他去大哥的院子里去避避。”
“老爷，那我就带着经儿去了。”说完蒋毛氏深深地看了一眼她的老爷，方才狠下心来转身离去，不时用绢帕擦拭着眼泪，心中苦涩难以言说，连高墙厚门的前庄都破了，这院子不知道还能不能守住。
蒋志清看蒋毛氏走的远了，便转头对呆立在一边的仆妇们气急败坏地骂道，“你们这些蠢货，还不去叫院里人起来。”
低声骂了几句，蒋二老爷便又点了几个人去生火烧水，以备接下来战事所用。仆妇们搬来几张长案、四方桌，搁在了院墙脚下，院中一字排开四个临时的大灶，灶上放了几口从厨房中取出的大锅，大锅里还没有盛满水，一些仆妇便蹲在下面在生火，木盆木桶扔了满地，另外一拨仆妇川流不息，往来担水。
蒋志清安排那些家丁站在长桌上，心下打算着等那个妖怪来了，隔着院门先给它射上几箭。稍微闲下来的家丁中甚至有几个怕普通箭矢作用不大，竟然自发地用菜油与棉布制作起火箭，都说妖怪猛兽怕火，火箭兴许能起到一些作用，这些家丁心里这样盘算。
大难临头一众家丁仆役的效率却是出奇的高，费时不久，一道临时院门便在第二进院子后面建起来了，说是院门，其实也就是用几块门板前前后后钉起来，寻来石臼等重物死死抵在门后。看着临时赶工建成的院门，蒋志清这才稍稍松了口气，虽然事出突然，但是一番布置终究是按照自己的设想在进行着，这样至少也能挡些时辰，等到天亮了或许便好了。
想到这里蒋志清神情有些恍惚，看着这些的忙碌的家丁仆役，说实在的，对于能不能抵御住那“虎妖”的攻击，他心中也没有谱。至圣先师是讲子不语怪力乱神，对于鬼神要敬而远之，君子当正道在心。如果自己不以正念做主而去崇拜鬼神，那便要为鬼神所制，是不是下午自己乱了本心，现在才会为邪念所侵？
摇摇头想把这些杂念排出脑外，这时就听得墙上一阵弓弦乱响，不远处随即有惨叫声传来，蒋志清心中一喜，难道是妖怪被射中受伤了？但随后传来的叫话声就打破了他的幻想，“兄弟们，不要放箭，是我！”
很快墙上的人就听出声音了，“不对！好象是大管事的声音呐！”众人一听连忙松了弓弦，手搭凉棚望向远处。
只见几个人抬着一个伤号跑了过来，，一个胖子上气不接下气地跟在后面，墙上的众人定睛一看果然是大管事蒋诚，而那个被几人抬着却是二管事蒋恩伯，他身上插着一根箭矢，被几人抬着跑来的路上颠簸得快不行了，面色虚白，几乎是只有进气没有出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