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山重重梦-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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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太阳依旧从东边缓缓地升起,巍峨庄严的宫殿依然高高地耸立在齐都华丽平坦的宫城之内,日出之下一道道温暖的阳光从一块块朱红色的墙砖之上闪过,照映在那些乘着晨光赶来上早朝的睡眼惺忪的王公大臣的脸上,一切似乎如同往常一样什么也没有发生,但一切都已经发生,一切都已经与昨日迥然不同,大殿之上迎接他们的将是一个个完全不同的命运。
所有的王公大臣按照往日的惯例一起有序地进入太极殿站在一根根高耸的镶金木柱之下等着皇帝高湛的临朝,可所有的大臣等了许久也不见高湛出现在那个至尊无上的龙椅之上,此时距离平日早朝开始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时辰,所有的大臣私下开始交头接耳议论他们的皇帝为何迟迟没有到来,甚至连一个前来传话的宦官的影子都没有。
正当大家议论纷纷各种揣测之时,太极殿的大门之外终于传来了一声熟悉的声音,他就是高湛平日里最亲密的宦官黄门令彭范,但这次从彭范鸡公嗓一般刺耳的声音中喊出来的却不是高湛的名字,而是太子高纬。
“太子殿下驾到!”
众人还在纳闷为何太子殿下到现在才出现在早朝之上以及皇帝为何到现在还迟迟没有出现的时候,高纬已经手握宝剑威风凛凛地带着全副武装的士兵走进了大殿里面,而他身后还有两个手握重兵的大将韩长兴和冯朔,以及身份尊显的安德王高延宗。
所有人都被眼前的这一幕给惊得快要落掉下巴,身为太子的高纬竟然当着满朝文武公然持剑上殿,而他身后的士兵很快便堵住了大殿的大门一个个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们,许多见惯了场面的老臣立马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以及将要发生的事情。
高纬避开众人灼热的目光,快步走到大殿前面,一双虎眼在满堂大臣身上来回扫视,然后高高举起手中的圣旨用力将它垂下展示在众人面前。
“先帝驾崩,特传位于太子殿下!”彭范轻车熟路的口述着圣旨上的主要内容。
众人惊得长大了嘴巴,像一只只落枕的鸭子伸着脖子一动不动地盯着高纬手上的圣旨以及圣旨上面那个鲜红的印章,不等众人从惊慌中抽离,高纬也大声喊了起来。
“博陵王高济意图谋反已于昨日被诛!”
高纬的声音虽然稚嫩但却带着一种令人渗汗的阴冷,他的声音还在大殿的柱子上飘荡冯朔已经将一颗血淋淋的人头像扔垃圾一样扔到了殿上文武大臣的中间,吓得他们纷纷退到了两边,而那颗人头正是博陵王高济的,顿时所有人如同被一道从屋梁上直击而下的闪电给迎头劈中,不由得擦了擦额头上滚落的汗珠。
“拜见陛下!”
韩长兴、冯朔和高延宗率先跪在高纬面前参拜,周围的许多大臣见状赶紧也赶紧跪在地上连一声粗气都不敢出,而站在场上的只剩下大都督胡律光,卫将军徐寒山和国子祭酒顾汝正等少数一些人。
“陛下曾有言要将皇位传与博陵王高济,博陵王怎么会谋反?陛下驾崩之前可有诸王嫔妃在场?宫中为何迟迟没有派人传出消息直到现在太子殿下带着全副甲胄的将士来到太极殿到底又想要做什么?”
高纬身为太子但平日里骄横放纵全然没有储君的风范,因此在一众大臣之中都没有什么形象,一向以正直敢言著称的国子祭酒顾汝正首先站出来质疑高纬,但所有发声或者没有发声的人心里都清楚宫中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面对殿上手持兵刃的士兵没有一个人敢出头。
“书生误国!”高纬还没等顾汝正把话说完突然抽出握在刀鞘中的宝剑划向他,从他的脖子上割出一道深深的口子,顿时鲜血如同喷泉一样涌出,当场毙命。
大殿上的朝臣一脸惊恐,没人敢再多说一句话,大都督胡律光没有想到高纬竟然会如此的残忍,终于忍不住喝道,“太子殿下你这是要干什么?顾大人公忠体国何罪之有你竟然不过府司藐蔑律法在朝堂之上滥杀大臣,先帝怎么可能会把皇位传给你?”
“陛下已经传位于我难道你年纪大了耳朵聋了刚刚没有听见吗还在叫我太子殿下?”高纬就像是一个失去理智的疯子一样冲着胡律光的耳朵大声地叫喊,然后又用力把胡律光往后面猛推,可胡律光是个身经百战的老将像一尊石像一般站在那里岿然不动,高纬顿时大怒,拔剑而起又准备往胡律光身上砍去,结果被韩长兴给拦住。
“陛下且慢,胡律光手握兵权不能就这样杀了他!”
“胡律光勾结博陵王意图谋反,众将士速速将他拿下推出大殿就地正法!”高纬的性子如同爆竹一般一点就着,但又能很快恢复理智,胡律光身为大都督、大将军,掌握着齐国绝大多数的兵权,如果在朝堂之上像杀顾汝正一样轻易将他杀死,很有可能会引起他手下将士的兵变,他必须给他扣上一顶谋逆的罪名才能堵住天下悠悠之口,稳定他靠着不光彩的手段夺来的皇位。
第3章 斩草除根()
高纬此言一出,在场所有人无不惊愕,甚至连与高纬一起参与夺位的士兵都愣在了那里,他们都知道胡律光乃是北齐第一武将,战功赫赫,权势极大,谁也没有想到高纬竟然会拿胡律光下手。
“为什么还不动手?”高纬发现身边那些杀人如麻的士兵竟然没有一个敢往胡律光靠近,于是手起一剑连杀了两名士兵,其余人见状这才因为害怕上前去将胡律光摁倒在地上。
“殿下,大都督乃国之重臣边疆锁钥,杀了他我大齐将失去擎天柱石,而我们的敌人周国和陈国则会从此少去一个心腹大患和劲敌啊,请殿下三思!”卫将军徐寒山走出来跪在地上不住地磕头向高纬求情。
胡律光双臂一抬将摁他的四个士兵全部掀翻在地,然后站起身来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他深知现在的这座大殿里里外外早已被高纬控制,而自己一直与博陵王高济站在一边,博陵王已死,高纬绝不会让他独活,与其死于高纬的刀斧之下落得身首异处结党谋逆不忠不义的下场,还不如慷慨赴死昭显自己对大齐的一片赤诚之心。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但我胡律光一心为国杀敌无数天日昭昭问心无愧,今日引刀赴死以全小人之心但绝不是结党谋反之人,苍天有眼终有一日将还我清白,只可惜没有死在战场之上今日却死在了你们这群乱臣贼子之手,痛哉,痛哉!”胡律光言罢夺过身边一名士兵的佩刀割颈自刎血溅大殿而死。
“大都督!”
徐寒山带着老弱的身躯扑向与他并肩作战多年的好友胡律光,但为时已晚,没能将他救下,只得绝望地抬头望向金碧辉煌的大殿之顶流出两行悲愤的眼泪。
徐寒山小心翼翼地将胡律光从地上抱起直往大殿走去,周围的士兵迅速将他围住堵在门口,徐寒山那双看遍人世百态却依旧炯炯有神的眼睛像一根根细长的尖针唰唰地射向他们,所有士兵直往后退。
“让徐老将军走!”
韩长兴淡淡地把手一挥给徐寒山从中间让出了一条宽阔的道路,徐寒山拖着沉重的步子艰难地迈出了大殿。
“臣等拜见陛下!”
冯朔、高延宗等人突然一起齐刷刷地跪在高纬面前,其余众人早已被刚才顾汝正与胡律光的死吓得浑身哆嗦,全部拜倒在地上,高呼“万岁”,高纬志得意满地站在人群之中高高在上地俯视着所有臣服在他面前的人,缓缓地走到大殿上面的龙榻之上威风凛凛地坐下。
“众位爱卿请起!先帝虽然驾崩,但神武皇帝留下的千秋大业不敢废弛,朕一定会带着大齐的臣民西灭周国,南平陈氏,一统天下!”
高纬将手中的佩剑高高举起,这天下的一起似乎都已经掌握在他的股掌之中,大殿上的文武百官以及殿外身披甲胄的士兵同时一起高呼万岁,喊声震天动地,让人触目。
但高纬深知现在还不是他纵情享受至尊无上的皇帝权威之时,他还有许多事情要做,首先要解决的就是胡律光的残余势力,因为胡律光虽死,但他手下部将众多,尤其是他还有两个儿子胡秉赞和胡秉纯,以高纬的性子这两个人是决计不能留的,对于胡家的人他必须斩草除根。
“封韩长兴为大司马,冯朔为大将军,安德王高延宗兼尚书令,黄门令彭范为中常侍,其余各级官吏依原职各升一级!”
“谢陛下!”
高纬给所有臣工加官进爵以稳固自己刚刚取得的帝位,接下来他得马上行动。
“大将军冯朔听令!”
“臣在!”
冯朔一脸的胡渣子,面容粗犷眼神如同虎狼一般令人惧怕。
“胡律光畏罪自杀,但其罪滔天罪不可恕,着令你即刻带领人马捉拿胡秉赞、胡秉纯以及大都督府一干人等,若遇抵抗杀无赦!”
高纬说得明白,冯朔听得清楚,大都督府不留一个活口,冯朔转身走出太极殿,率领人马直奔大都督府而去。
“绸缪束薪,三星在天。今夕何夕,见此良人。子兮子兮,如此良人何!绸缪束刍,三星在隅。今夕何夕,见此邂逅。子兮子兮,如此邂逅何!绸缪束楚,三星在户。今夕何夕,见此粲者。子兮子兮,如此粲者何!”
这个身着素衣,手拿竹简,口念诗经。绸缪,脸上俊朗坚毅,眼神柔韧有神的少年正是大都督府的二公子,胡律光的次子胡秉纯,胡秉纯虽然生在武将世家,却讨厌杀戮寄情诗书,与在战场上纵横厮杀威震敌军父兄全然不同,虽也从小习武,技艺超群,但只是为了强身健体而不以此伤人性命建功立业。
此时的都督府一片宁静,与往常无异,但是府门外一声惊呼将平静如水的大都督府掀起惊涛骇浪。
“老夫人!大公子!”
这个从府门前飞奔下马,满头大汗踉踉跄跄直奔府内大概三四十岁的将军乃是三等镇副将,胡律光手下的一员先锋大将王显,王显本来护送胡律光上朝之后正在宫门外面等候胡律光,万万没有想到却等来了徐寒山老将军抱出来的一具冰冷的尸体,徐寒山将朝堂上发生的事情告诉了王显,王显来不及伤心与痛哭赶紧飞奔回府告知真相,以做打算。
大公子胡秉赞与胡老夫人听得王显的声音急忙出来。
“胡将军发生什么事情了?老爷怎么没有与你一块回来?”胡老夫人见平日里一向稳重的王显竟然会如此冒失而慌张心中隐隐感到有些不安。
“陛下驾崩,太子继位,大都督被太子殿下以谋逆之罪杀于太极殿内,老夫人赶紧带着两位公子快走,太子的人恐怕马上就要追来了!”
“老爷!”
“爹!”
胡老夫人和胡秉赞听到这样的惊天噩耗都差点昏厥过去,好在身旁的人将他们二人扶住。
“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太子殿下为什么要杀我爹?”
胡老夫人和胡秉赞仍旧不敢相信王显的话,虽然他们知道王显绝不会以这样的事情跟他们开玩笑。
“老夫人,大公子,现在没时间解释了,我走的时候听说太子殿下已经派冯朔领兵往大都督府而来,恐怕是来者不善,大都督已死,必定是要拿老夫人和两位公子下手啊!末将这就护送您出城!”
“赞儿,快去叫纯儿,老爷已死,我一定要护住咱们胡家的血脉!”
“是,母亲!”
胡秉赞急忙往内庭去找胡秉纯,见着他拉住便往外走。
“大哥你拉着我干嘛?快放手啊!”胡秉纯仍然一脸天真的看着这个内心无比焦躁的大哥。
“宫中有变,父亲被杀,我们得赶紧逃命!”胡秉赞来不及给胡秉纯解释太多,甚至他也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以致于发生如此,来不及伤心掉泪强拽着胡秉纯往外庭而去。
“父亲被杀?为什么?”刚刚还沉浸在悠悠古风之中的胡秉纯闻此噩耗一下子滑到了地上。
“快起来,走啊!”
一向对自己的弟弟爱护有加的胡秉赞突然揪着胡秉纯的衣服一声大吼,他实在是心急如焚,不知道未来等待他们胡家的到底是什么,他只顾着把胡秉纯往外面拖。
胡秉纯与大哥胡秉赞来到外庭,胡老夫人已经在刚才命令胡府上下的仆人丫鬟收拾行李离府,府上顿时一片轰乱,只有王显与都督府的几十个家将手握兵器立在胡老夫人左右。
众人会合一处,王显正准备护送他们出府,可冯朔的兵马已经杀到,刚到府中便大开杀戒,见人就砍,许多还没有来得及跑出都督府的仆人丫鬟都惨死于刀下,门口横七竖八躺着四五具尸体。
冯朔大摇大摆地走到院子之中,身后的士兵立马涌进来将胡老夫人等人包围在院子中间。
“冯朔你好大的胆子,这里可是大都督府,你竟敢在这里杀人?”胡老夫人虽然年迈但犹有巾帼之风,眼看出路被堵便指着冯朔大声呵斥。
“大都督府?昨天也许还是,但马上这里就将变成一片废墟!给我杀了他们!一个也不许放过!”冯朔大刀一挥,两边的事情迅速往中间合围。
“秉纯保护好母亲!”胡秉赞身为胡家长子义无反顾地将胡秉纯和胡老夫人挡在自己身后,与王显以及身边的二十几个家将一起冲向敌群。
胡秉纯小心守护着胡老夫人,胡秉赞与王显带着二十几名家将力战几十倍于己之人,冯朔甚至向府中那些手无寸铁的仆人和丫鬟下手,一个个惨死在他们冰冷无情的屠刀之下,胡秉纯看着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就这样被人残忍地夺走,犹如几百只虫子硬生生地挠着自己的胸口,他将一个举刀向他看来的士兵踢翻在地,却始终不忍心以同样的方式去夺走他的生命。
都督府的家将虽然骁勇,但双拳难敌四手,苦战不敌,胡秉赞与王显身边还零零落落地剩下四五个人。
“王将军你快带秉纯和母亲走从后门走!”胡秉赞眼看事态紧急,准备自己独撑危局掩护胡秉纯与胡老夫人。
“我不能走,我走了大公子你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