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山重重梦-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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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够了!”沉默良久的高纬终于是按捺不住自己急躁的性子,直接将手中的木头小人狠狠地甩在了彭范的脑袋上,只听一声惨叫,彭范的脑袋上被砸出了一道深深的口子,顿时一股股鲜血直接从他的脑袋里冒了出来,把旁边的和士开等人也吓了一跳。
高纬拿着小刀指着在地上痛得打滚的彭范怒骂,“你这狗奴,仗着有点小小的功劳便目中无人无法无天,竟然还敢用巫蛊之术毒害朕与尚书大人,朕本来不想太过薄凉,因此仍然赏你荣华富贵,没想到你却以德报怨怀恨在心,做出这样大逆不道之事,朕就算是有心容你,咱们大齐的律法也容不得你,来人,把这奸逆给朕关入死牢,车裂处死”。
“皇上,此事要不要先调查再说,万一彭大人真是被人冤枉的呢?”和士开依旧假模假样一脸的大公无私。
“还需要调查吗?事情都摆在这里,一切都不容置喙,难不成你想为他求情?”高纬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和士开。
“臣不敢!”和士开连忙低头退到一边。
第76章 明哲保身()
听了高纬的话,殿上再无人说话,其实这殿上除了高纬,都是和士开一党之人,和士开不过是装模作样而已,想害彭范还来不及又怎么会真心去替他求情。
禁军士兵拖着彭范血淋淋的身体把他带到了天牢里面,简单替他包扎了一下伤口便把他扔进了大牢之中,再不去理会他。
当初高阿那肱押着彭范在邺城集市饶了一圈,轰动了整个邺城。冯朔自然已经得到了消息,连忙派人去宫门外打听,很快便回来将皇宫之中发生的事情禀告了他,冯朔得知彭范在大殿之上的遭遇,如今又被关入死牢,除了有些许怜悯之外,更多的还是唇亡齿寒的危机感,于是便去大司马的府上找到了韩长兴。
韩长兴也早已知道此事,可却没有任何的动作,知道冯朔前来找他,已经猜到是为此事而来。
冯朔见了韩长兴,开门见山地将此事告诉了他,“大司马,事到如今,你说我们应该怎么办,和士开连续对彭大人下手,就是想置他于死地,如今这最后一击眼看彭大人已经被关入死牢,我派人打听,三天之后皇上便要将他车裂处死,一旦彭大人死了,和士开下一个要对付的肯定是我们,所以我们现在应该一起进宫去面见皇上,向彭大人求情,请他宽恕彭大人!”
韩长兴听罢一惊,一脸错愕的看着冯朔,冯朔被他盯得有些不自然,“大司马你这样看着我干嘛?”
“大将军,你可真是糊涂啊,我们俩一个大司马,一个大将军,都是手握重兵之人,本来已经被人所猜忌,如今皇上已因彭范之事暴怒,如果此时我们两人一起进宫去面见皇上替彭范求情,皇上会如何看待我们?这种行为和逼宫有什么区别?到时候不但救不了彭大人,反而会引起皇上的忌恨”,韩长兴早已在心中将利弊得失权衡得十分清楚,因此当得知彭范被打入死牢之后依然无动于衷。
“我就是一个粗人,打仗可以,其他的事情我想不了那么多,可就这样看着和士开奸计得逞而得意洋洋我们就什么也不做吗?他下一个目标肯定是你我之中的一人!”
冯朔确实没有如韩长兴一样往深处去想,可是想到和士开对彭范毫不留情地打击心中的焦虑之感便无法打消。
“彭大人我们是救不了了,现在我们唯一能做和唯一应该做的就是什么都不做,其实我又何尝不知,和士开早已把我们这些辅佐皇上登基的有功之臣视为一党,他要想独揽大权,就必须剪除掉我们这些功臣集团,虽然我们便未结成一党,但既然事情已经发展到这样的地步,我们也只能这样明哲保身了!”
韩长兴素有谋略,做事谨慎小心,更懂得明哲保身,心中只有自己的利益。
“既然我们两个掌握兵权不便去找皇上,那要不去找安德王,让他去求情,他毕竟是皇上的堂兄,说不定会听呢?”
韩长兴听了冯朔的话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一脸严肃地对着冯朔说道,“大将军,我把你视为朋友才对你说了这么多话,听我的,你千万不要去找安德王,这样比我们俩去找皇上更加严重”。
“为什么?”冯朔没有想到自己一个小小的提议竟会让韩长兴如此的紧张。
“安德王乃是文襄皇帝之子,要不是当年文襄皇帝被刺杀,安德王很有可能成为太子入继大统,他身为宗室亲王,您是手握重兵的外臣,你们两个要是一起进宫,皇上会怎么想?到时候不但会害了自己,就连安德王恐怕也难以身免!”
冯朔听韩长兴这么一说不禁吓出了一身冷汗,他知道自己对朝廷局势与以及政治形势的分析比不上韩长兴,所以每遇朝廷大事都会向他请教,而韩长兴也乐得结交冯朔,刚才听了韩长兴的一番话,才知道自己的想法和行为是何等的愚蠢,不但救不了人,还会很快把自己和别人给搭进去陪葬。
“还是大司马考虑得周到,看来彭大人这次是在劫难逃了,彭大人一死,和士开很快便会对我们下手,他若是把老子逼急了,直接带人去砍了他!”
韩长兴微微一笑,似乎并不太关心冯朔的担忧,或者说自己私下已经有了对付和士开的手段与方法,因此只是十分淡定地向冯朔提醒,“大将军先回去吧,和士开一时半会儿还不敢对我们下手,他就算是要下手,也会先一步一步地让皇上拿掉我们的兵权,然后再对我们下手,若真到了那一步,我们就看看他如何出招吧!”
韩长兴的嘴角处露出几分笑容,冯朔虽然弄不清楚他心中到底是作何想法,但知他向来多谋善断,既然他毫不把此事放在心中,必定有他的想法,说不定已经有了应对之策,因此虽然惋惜救不了彭范,但也只能回府。
冯朔离开韩长兴府上,两人一番权衡最终放弃了对彭范的营救,冯朔也没有去找安德王,可安德王高延宗听说了彭范被打入死牢三天之后将要车裂处死的事情之后,自己却坐不住了,安德王自从其父文襄皇帝被刺杀身亡之后,在几个叔叔先后继承皇位的情况下一直小心翼翼,不敢有半点让人抓住把柄之事,可很多人却不知道他与彭范其实还有一段渊源,正是因为这段渊源,一向谨小慎微的高延宗明知很难说动高纬,但还是要决定去试一试,就算是最后不能成功,至少让自己心中无愧。
当年文襄皇帝高澄被刺身亡,年纪尚小的高延宗被交由文宣帝高洋抚养,失去了父亲依靠的高延宗并不被其他叔伯兄弟待见,经常受到欺负,而彭范当时本是高澄府上的人,高澄死后高洋让孝静帝禅位登基,彭范便入到宫中伺奉高洋,知道高延宗在宫中被抚养,私下里时常关心帮助高延宗,让小小年纪的高延宗心中甚为感激,上次彭范便去找高延宗替自己求情,高延宗便义无反顾,这次高延宗自然也要为彭范求情,虽然明知这是一件完成不了的事情。
第77章 殿外求情()
高延宗想着彭范性命攸关,于是马不停蹄地进宫面见高纬。
高纬听说高延宗在殿外求见,知道他定是为彭范求情而来,于是便让宦官出去将他打发。
“你出去告诉安德王,朕有些累了,让他改日再来!”
宦官走出殿外见了高延宗,将高纬的意思传达给他,“安德王,皇上这几日操劳国事十分疲惫,现在才刚刚歇下,您改日再来吧!”
高延宗看了一下时辰,此时正是清晨,高纬平日里纵情声色,要说他现在还在睡觉自己倒是相信,但要说他是为国事操劳到现在才休息简直是天方夜谭,根本不足为信,知道高纬是有意躲避他,不想见面。
“皇上既然刚刚睡下,微臣也不便打扰,微臣就在殿外等着皇上醒来,今天一定要见着皇上”,高延宗故意提高了声音,传入殿里让高纬听到。
“王爷您这是何必呢?小的不妨跟您直说吧,彭大人这次犯的是大罪,皇上是绝不会赦免他的,您何必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把自己给搭进去呢,皇上就算是见了您那也改变不了他的决心的!”
那宦官倒是真心提醒高延宗,可他并不知道高延宗与彭范的渊源,高延宗也不想跟旁人解释,只是向他谢道,“你的好意本王心领了,可今天无论如何我也要见到皇上!”
高延宗十分执拗,那宦官也拿他没有办法,只得任他站在原地,自己摇了摇头便离开。
而此时殿里的高纬抛开一切烦劳,正锦瑟齐鸣,歌舞高升,与一众妃嫔舞姬一起沉迷于欢乐之中,殿里的嬉戏之声越来越大,高延宗站在外面听得仔仔细细,心中十分气愤,却也不敢未经通报而直入。
高延宗在殿外站了一上午,直到正午时分,高纬歌舞散去,正准备走出殿外用膳,发现外面站着一人,醉意朦胧地往他看了看才发现是高延宗。
高纬脸色立马沉了下来,摇摇晃晃地走到他身边,带着满身的酒气指着他说道,“安德王,你怎么还没走?”
“微臣有要事要对皇上说!”
“你不说朕也知道,你又是为彭范求情而来吧?”高纬说着将身旁众人给叫开,只留下他们两人,“安德王,别人不知道,难道你以为朕不知道你与彭范的关系吗?你念着旧情,想要替他求情,可他三番五次桀骜不驯,若不将他法办,我大齐律法何在?朕天子之威何在?你不要枉费唇舌了,朕是不会放过他的,明日便要行刑,你还是回去吧!”
“皇上既然知道彭范曾对微臣有恩,就应该知道我高延宗是有恩必报之人,怎么能够眼睁睁看着他被人陷害惨遭极刑,请皇上饶他一命,就算是把他贬为百姓也可,让他远走他乡,了此残生!”
“够了”,高纬已经有些不耐烦,“安德王,朕要不是看着你是朕的堂兄,又对朕忠心耿耿,有功于朕,早就让人把你拉出去斩了,不妨明确的告诉你,彭范之事没有回旋的余地,他必须死!”
高纬说罢便要往前走,高延宗往右边一跨挡在他前面。
“高延宗,你要干嘛?”
高延宗也发现自己有些冲撞,但又不能就此闪开,于是直接跪在高纬前面挡住他的去路,眼睛红润地哀求,“如若皇上决心已定,臣恳请皇上留他一条全尸!”
高延宗十分动情,高纬也知道本来此事也没有经过深思调查,不能排除有人构陷之嫌,自己也只是以此为由杀掉彭范,于是点头同意了高延宗这最后的请求。
“行,朕就看在你忠心耿耿的份上,给你一个面子留他一条全尸!”
高延宗以头磕地,“臣拜谢皇上!”
高延宗知道这是高纬能做的最大的让步,他在进宫之前已经没有抱过太大的希望,因此能够留彭范一条全尸已经算是自己能够争取到的最大的可能,得了高纬的准许,黯然失落地离开了皇宫。
高纬虽然拒绝了高延宗的请求,只是答应留他一条全尸,可对高延宗这种近乎死缠烂打的求情方式却非常不满,因此而对高延宗有渐渐有些改变了看法。
傍晚时分,高延宗命府上厨师做好了酒菜,然后放上酒菜与他一起来到关押彭范的大牢之中。
高延宗来到大牢里面,让狱卒将彭范的牢门打开,然后走了进去。
彭范正灰头土脸无精打采地躺在墙角的木板床上和衣而卧,听得有人进来,睁开眼睛一看,见到高延宗坐在里面的桌子之上,马上从木板床上爬了起来。
高延宗进去坐到里面之后,狱卒便很快从外面将牢门锁上。
高延宗略一招手,身后的随从连忙把提在篮子里面的酒菜给端到了桌子上面。
彭范望着简陋的桌子上一盘盘丰盛的饭菜,酒壶打开之后淳淳的酒香如同一股股夏日山涧里流出的泉水一般沁入心脾,面对如此丰盛的一桌酒菜,彭范的脸上却没有半点喜悦的表情,这样的情形和遭遇之下换做任何人恐怕也不会有欣喜之情。
彭范苦笑了一下,拖着脚上的铁链慢悠悠地坐到了桌上。
高延宗望着他脚上那副沉重的镣铐,朝着守在门口的狱卒喊道,“把彭大人脚上的镣铐打开!”
门外的狱卒一脸的为难之色,“王爷,这样做有些不合规矩!”
高延宗本已满腔怒火的脸上面如死色,直勾勾地盯着那狱卒,狱卒被那眼神盯得浑身发麻,只得打开牢门进来把彭范叫上的镣铐给解开。
彭范并没有因为狱卒打开锁在他脚上的镣铐而有些许的轻松,与高延宗面对面地坐在桌子上,两人对视了许久,高延宗不知该如何开口,终于还是彭范先说了话。
“这最后一程有王爷来送行,我彭范也算是死而无憾了!”
“我今天一早便进宫见了皇上,可是他还是没有答应”。
彭范仍然是一阵苦笑。
“不过最后他答应留你全尸!”
彭范痛苦地仰头望着头顶黑暗没有尽头的屋顶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所以这顿饭是我最后一顿饭了?”
第78章 言正心偏()
高延宗看着彭范一脸忧郁的表情说着无奈而绝望的话,心里非常不是滋味,可面对这一切自己却无能为力,根本帮不上他,既是自责,又是不甘。
“对不起,我尽力了!”
彭范自知自己已经走到尽头,此时此刻,对他而言,坐在那对面的不再是一个尊贵的王爷,而是一个被自己从小关心呵护的晚辈,因此听了高延宗的话并没有经受不住之感。
“王爷没有什么对不起的,您为我做的已经够了”,彭范发出一声声低沉的嗓音,声音突然变得轻快起来,半歪着身子望着高延宗,“你说我今年是不是犯太岁啊?早知道这样就应该让那道士帮我看看”,彭范低头半晌,笑道,“不过那道士就是个坑蒙拐骗的江湖术士,估计也看不出什么名堂来,您说是不是?”
彭范笑望着高延宗,突然像是大彻大悟一般,又或者是绝望之时的自娱自乐,脸上竟然露出了使劲挤压出来的笑容,转而又一脸哀愁地低下了头,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