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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部分

将军血:狼烟再起-第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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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便让刘龙好好保存此救命药方,又从羊皮卷中抄录一些治疗跌打、刀剑外伤的方子,交给刘龙,以润泽军中,将来救将士性命。

    刘龙令人将药方抄了一份,喝道:“送与那董奕老儿,以备后用!”

    不多时,那小校回来,一脸丧气,刘龙问是何故。

    小校言道:“我把药方交给那董老军医。他仔细看了半晌,哈哈一笑,说这药方十分寻常、毫无用处。便扔回给我,背着手进屋去了!”

    刘龙骂道:“老儿无礼!回头再寻他理论!”

    他哪里知道,这董奕医术虽然糟糕,好比暑夏天气阴晴不定,有时小伤被他送了性命,有时伤重却碰巧愈合,士卒们宁愿被别人脚踢,也不愿遭遇他那双鸡爪般的手——经过他手死活就说不准了!但这老儿记性颇佳,审视一遍药方,已悄然熟记于心。忙进屋挥毫疾书,将药方写下,得意非常,如获至宝。

    老儿的孙子董圆凭这几个药方,游走江湖,招摇撞骗,竟也混了个肥肚流油,世称名医,这是后话。

    张恕将养了数日,已无大碍,他心中有事,便胡乱和刘龙言语一声,终日在城中游走。惦记那青衫丽影,只是芳踪杳然,伊人难觅,心中平添几分惆怅。

    这日又在市井乱走,见一个肉案前,人头攒动,围了个水泄不通。挤上前去,见一个精壮屠夫,年纪不过二十出头,手持牛耳尖刀,不忙卖肉,却在那里唾沫横飞,讲得十分尽兴

    “这马大将军可不是凡人!当年带兵出征的时候,就是一小破孩儿,年纪比我还小。可那大枪使得,那叫一个鬼神莫测,上三路蛟龙出水,下三路大树盘根,沾上是死,碰上是亡”

    人群中有人起哄:你看到过?

    屠夫将尖刀在树桩做成的案板上一剁,一翻牛羚大眼,喝道:“嘿,瞧你说的,马大将军年逾五旬,我那时候还在娘肚子里呢,我咋见过!”

    众人哄笑:那你吹个锤子!屠夫续道:“我是没见过,可我家三叔在马大将军帐下当兵,那可是亲眼所见呐!杀得胡兵那个惨啊,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啊,拼命跑吧”

    众人正听得过瘾,那屠夫叹了口气,神情郁闷:“哎,世事无常啊,谁料到如此英雄一个马大将军,竟也奄奄一息,命不长久了”

    什么!这厮胡说些甚么!

    张恕心中一震,旋即释然,市井小民道听途说罢了!不久前马大将军召见两国使者,豪情盖世,气冲牛斗,飞箭射落苍鹰,随手扯断硬弓,哪里还有半分病容!

    想到此,张恕一声断喝:“你少在此胡说八道,马大将军健朗得很!”

    屠夫斜他一眼,反问道:“你是何人?怎识得马大将军!”

    “前不久,马将军大病初愈,在校场之上强自振作,压服西戎南越两国使者。回去之后便一病不起,只怕是病入膏肓了,便是扁鹊重生,只怕也无济于事了”

    说完,屠夫一脸悲催。有人问:你咋知道的呢?

    旁边一人答道:他叔父说的呗。

    张恕无心再听,回到军营,向刘龙问起此事。刘龙眉头不展,只摇头不说话,张恕心中一沉,莫非那屠夫所言是真便邀刘龙同往探望,刘龙又是推脱,只说休得惊扰大将军

    军中气氛诡异,张恕更加忧闷。

第一百零九章 北地狼烟() 
风闻主将命不长。

    倒教后生好心伤。

    一晃又是个把月时光,这日王俊突然回来,一身风尘,不及叙谈,又称军务在身,和刘龙各自领兵出城去了。

    许久不见,张恕早就悬望,本待问他如何深入胡庭,又如何脱身,却不及张嘴,这厮就溜了,心中不免郁闷。这日清晨,天刚蒙蒙亮,忽听鼓声大作,喧嚣震天。张恕从梦中惊醒,一跃而起,忙抓起“断玉”宝剑,三两步来在门外。

    军营之中人喊马嘶,大街之上马队驰骋,兵卒奔忙。

    本想细问究竟,士卒们各自忙乱,无人理他。替他操办杂役的老军不慌不忙道:胡人围城,要打仗了!

    二十余年无战事,一朝烽烟滚滚来!

    张恕闻言一惊,打仗也不通知一声,俺这治粟散官,多少算个军士不是!

    一边安排老军随时供应各营粮草,一边穿戴起马正山所赠镔铁铠甲,飞奔最近的城桓。他三两步掠过马道,跑上城头,只见兵将云集,控弦操戈,凝神待命。四下里全无声息,气氛凝重得让人喘不上气来。

    顺垛口往下一看,黑压压,密麻麻,胡兵漫山遍野,无计其数,将朔方城围了个水泄不通。远处狼烟飘渺,恍如游荡阴魂,偶或火光跃动,直如地狱炼火。

    真的要打仗,这不是做梦!

    一缕晨曦,刺破朦胧,洒落城头,映照盔缨红帻,掠过吊桥,飘过围壕,轻拂雉尾胡袍。忽而万丈毫光,天色大亮,城下弯刀如林,光芒刺目,远处熄灭的火堆,顿时失去了光彩。

    战场,是张恕未曾相识的画卷,直令人心潮澎湃、激荡不已。

    忽听画角声咽,杀声四起。胡兵成群结队,前队云梯盾牌之后,跟着十数座奇怪器械,扎扎作响,缓缓向城边压来。

    后队胡兵似潮水汹涌,一波一波滚滚而来,潮头越来越近。

    尤其那奇怪器械,看着有些吓人。

    张恕见那器械高如城桓,宽约数丈,四面蒙皮如墙,其下装着硕大木轮,其声扎扎刺耳。想必是攻城利器,却是闻所未闻,更不知如何应对。

    不远处一员将校身姿魁梧,他宝剑一举,一队射手齐刷刷靠近垛口,张弓以待,引而不发。

    张恕认得那将校,乃是猛士季彭,归属刘长部下。便近前拱手问道:“季兄,城下那器械却是何物?”

    季彭扫他一眼,并不搭理,不知是生性傲慢,还是他也不晓。

    张恕讨个没趣,忽闻马蹄声脆,一员大将喝道:“季彭,把这段儿城墙给老子守好喽!放进来一个胡兵,老子薅你脑袋!”

    “得令!”,季彭声震九霄,军礼端正。

    来将盔甲鲜明,长槊威严。张恕认得乃是靖宇将军刘长,也仿着季彭来了个军礼,姿态稀松。

    刘长见他兜鍪遮面,铁甲罩身,不像自己部下。多盯他几眼,方才想起,这小子可是个厉害角色,不由得大喜,高声喝骂:“兔崽子!穿上马大将军的盔甲,老子差点儿认不出来了!”

    张恕无言应对。

    国难思良将,刘长知他骁勇,心中越发欢喜,接着骂道:“你小子不管柴米,竟敢胡乱晃悠!”

    张恕默然不应,很是不满。哼,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待会儿让你晓得治粟小吏的厉害!

    “不过军纪稀松这一点,倒像当年的老子!”,刘长遥想当年,仰头又笑。

    此话像是褒奖?张恕不知如何作答,刘长又骂:“你也给老子好好守城,城破了老子也要你脑袋!”

    “得令!”,张恕喊得山响。

    胡人大军转瞬已到护城河边。张恕从未见过如此多的敌人,当真联袂成云,挥汗如雨。忽听有人大声喊话,汉话蹩脚:“城上的人听着,我们大单于听说你们马将军没了,特来吊丧!快打开城门,让我们进城。”

    “放你娘的狗臭屁!龟孙子,回去告诉你那什么单于、咸鱼、大头鱼,你马爷爷硬朗着呢!”,刘长扯着大嗓门,破口大骂。

    “这位将军,别蒙人了!让你们马将军出来见我们一面,我们马上撤军!”

    胡人一边喊话,一边将小舟推入护城河,兵士扛着云梯纷纷上船。

    小子们准备得倒是齐全!刘长冷笑一声:“跟老子玩儿这花活,孙子们还嫩着呢!”

    也不知刘将军论的这是什么辈分。

    嗖嗖嗖嗖,城上箭如雨下,破空之声不绝,胡兵惨呼之声相继。胡兵倒是英勇,前赴后继。前队或扛云梯,或高举盾牌遮箭,已渡过护城河,但毕竟兵多舟少。后续大队胡兵不得不淌水过河,却被河中木桩竹剑、长钉铁链阻住,伤亡惨重。

    刘长见状,得意一笑,全不以胡兵为意,打马要去他处巡城。回头对张恕言道:“小子!那攻城器械叫吕公车,不知哪个王八羔子教会了胡人,尔等切要在意!”

    言罢打马而去。

    哦,这就是吕公车!张恕略有印象,罗洪吹牛时似乎提过。

    先锋胡兵真也彪悍,不顾后队被护城河阻住,纷纷竖起云梯,争先爬城。雉尾艳艳,须髯曲曲,已看得清胡人面目,守城兵士不由自主,心跳加速。

    季彭一挥手,一队射手退后,二队士卒向前。一霎时,滚木雷石倾泻而下,沾上死,砸上亡。这一番折腾,城下胡兵先锋已所剩无几,余下的吓破了胆,逃过护城河,却被监阵胡酋当场斩杀,以儆效尤。

    哼,胡人利在野战,如今却来攻城,岂非自取其辱!季彭那嘴撇得快到了后脑勺。

    胡军前锋大将却也不笨,暂停强攻,令人将数乘吕公车推到护城河边,那声音吱吱嘎嘎,十分难听,又动人心魄。

    车顶箭楼上忽然冒出无数胡兵,张弓搭箭,向城内齐射。城头兵士适才大胜一场,正高高兴兴闲看热闹,一时慌乱,避箭不及,伤亡不少。

    张恕一边挥剑拨打雕翎,一边偷眼观察城外,那吕公车似是多层楼阁,中间藏兵,可攻可守。这个怪物,如何破得?

    朔方将士大怒,立刻以牙还牙,羽箭如万鸟投林,直射吕公车。可羽箭大部分撞上吕公车壁。力道小的,直接滑落地上,力道大的,嵌在车壁上,并不能洞穿蒙皮。

    胡人毫发无伤,士气大振,叽里哇啦欢呼嚎叫,更令汉军心慌。

第一百一十章 吕公之车() 
番邦学造吕公车。

    倒教汉军苦无计。

    季彭大怒,喝令部下:将弩车推上来!

    朔方士卒训练有素,霎时一排天朝重器整整齐齐架在垛口。众兵士不等季彭下令,紧抓扶手,奋力踏动机括。那一杆杆重箭,又长又粗,箭头乌黑,卯足了力量,蓄势待发,令人胆寒。

    季彭大喝一声:发!

    兵士踏动扳机,弩箭携一腔怒火,向敌阵倾泻而去。

    天朝强弩果然厉害,数百步内能轻松洞穿铁甲,胡人中者立仆,死状惨烈。

    可是多数弩箭射程太远,远远越过吕公车,射死胡兵一片。个别弩箭射中车壁,也只没入一半。胡人不知给吕公车蒙了几层牛皮,只怕还内衬铁甲,看来此番攻城是下了血本,处心积虑,有备而来!

    此时,吕公车顶又起变故。只见数架云梯一截截“生长”出来,向城头探来。

    朔方兵士瞧着新鲜。原来胡人游牧,逐水草而居,不像中原围城自固,故而天朝兵器谱中甚少攻城器械,多数将士头一次见识此物。

    张恕也看得稀奇。曾听罗洪言讲,古有大师公输般,也就是木匠祖师鲁班,长于巧思,攻守器械多有发明,无所不通。倘若这位前辈在此,定视此物如同儿戏!

    公输般毕竟不在!张恕立即意识到危险,呼喝兵士防备,胡兵分明是要爬城!

    不过万幸,那云梯“长”到尽头,离城头尚有一大截。胡人气得吱哇乱叫,想必十分郁闷,却又无可奈何。

    朔方兵士乐不可支,兔崽子,有本事跳过来啊!有一胡兵大怒,愣头愣脑爬到云梯尽头,奋力一跃,只恨离城头尚远,跌在地上摔成了肉饼。

    胡人无奈,又派人扛着云梯渡过护城河。一面令兵卒在吕公车上射箭掩护,一面架起云梯强攻,终是战线过长,力量分散,如扬汤止沸,全不奏效,又是血本无归。

    如此这般攻守拉锯,不知不觉金乌西坠,天色向晚。胡人见攻城无效,便拉着吕公车撤退。

    张恕对季彭道:“不如我等趁此良机,出城追击,毁了他们的吕公车!”

    季彭终于说了一句:“穷寇莫追,归师勿遏,你哪里懂得兵法!”

    竖子拘泥不化,奢谈什么狗屁兵法!张恕十分不爽,刚要愤而驳斥,忽听背后有人笑道:“张恕此言倒也暗合兵法,不过算了,今日就歇了吧!”

    又是靖宇将军刘长,不知何时来到身后。看来今日战况不错,这位将军心情极爽,眉开眼笑。

    言语之间,胡人已撤到数里之外,扎住营寨。

    张恕见刘长情绪甚高,趁势进言道:“刘将军,不如乘夜色袭取胡人大营,一则惊扰胡兵不得休息,二则趁机毁了吕公车!”

    刘长眨巴眨巴眼睛,打个哈哈,颔首道:“恩,此言亦合兵法!”

    “不过胡人狡诈,必有防备,尔等直须安心守城罢了!”,刘长嘻嘻哈哈,直如儿戏。

    这也合兵法,那也合兵法,就是言不听计不从,如何不令人郁闷!见张恕有些懊丧,刘长一笑:“不用出城,吕公车也能破得,尔等动动脑筋!”

    说着,纵马离去。

    哼,什么破靖宇将军,畏敌如虎!不过刘长此话倒如醍醐灌顶,张恕灵机一动,心中有了主意。

    忽而下意识向城外一望,见三五骑胡兵,簇拥着一个头领,不紧不慢沿着护城河骑行,仪态潇洒,十分托大。张恕猜想,胡人必是查看地形,预备攻城之策。

    看那马匹雄健,踏着小碎步,好似闲游一般,忒也嚣张!张恕从兵士手中抓过一把硬弓,拉圆了一箭射去,一名胡骑应弦落马。

    登时彩声雷动,朔方兵士无不称赞。跟武艺高强之人一起守城,真他娘的来劲!

    季彭素来孤傲,也不由得暗暗佩服。前番见张恕校场争胜,心中一直不服,只道他赢得侥幸,未必胜得过自己。可这一箭已在二百步外,只怕是己所不能!

    其余胡骑大吃一惊,也顾不上收尸,簇拥着头领奔回胡营。

    张恕不知,那头领乃是卢骨比国相。此人天授机变,生而多谋。此番沿河巡查,虽然受惊不小,也不算白来,他已想好攻城之策。

    当然,卢骨比更是不知,朔方城头还有这么一位小小的治粟散官,好似天生来就要和自己作对。

    张恕对季彭建言道:“今晚巡城更要仔细,以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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