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宦-第1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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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将军,眼下营中还有多少马匹?”,陈策并不去想援兵的事情,而是换了一个话题,向着戚金问道。
“尚有数百。”,戚金并没有太多思量。
虽然已经连续鏖战了三日,但是因为大部分时候都是守在营寨里,所以马匹的损失并不是很大。
“将军不如选数百精锐,乘马往南突围。”,陈策看着戚金的两眼,忽然开口说道。
“总兵大人这是何意?”,戚金惊讶的瞪大了眼睛看着陈策。
“戚少保的练兵之法,如今将军已经尽得真传。”,陈策的目光缓缓转向南方:“突围出去,留下有用之身,日后兴许再能为国效力。”
“哈哈哈哈”,岂料戚金听完陈策的话,却是哈哈大笑。
“将军为何发笑?”,陈策不解的问道。
“当年我伯父当年既然能创建这戚家军,日后自然也能有奇人异士更胜一筹。”,戚金摆手笑道:“我大明人口万万,总有奇人现世之时。纵使我戚家练兵之法失传,又有如何。”
“更何况。”,戚金停了半晌之后,又继续说道:“我伯父并未藏私,我戚家练兵之法,已经尽在那一本纪效新书当中,又岂会有失传之理。”
戚金目光灿灿,环视着营寨四周正在逐渐包围而来的建州军:“大丈夫立于世间,今日正是报国之时。”
“说的好。”,一声高和,从身边传来。童仲癸昂然而行,走到了戚金身边。
“大丈夫今日正是报国之时。”,童仲癸从一边提过一杆长枪,拿在了手上。
“都上来了。”,陈策朝着四周努了努嘴,示意建州军已经靠近了木栏。
“戚家军听令”
“石柱军听令”
“永宁军听令”
一声声连续的号令声,在营寨中响起。
“轰”,营寨的大门,被从外面撞开。
“虎”,犹如排山倒海一般的声浪,直冲云霄,向着迎面而来的建州军冲去。
正月十三,时候已经快近月中,天空上的月亮,也已经圆了大半。皎洁的月光下,整个浑河南岸被照射的犹如一片白昼。
“正黄旗,亡一千三百,伤两千两百正红旗一千一百,伤一千六百”
“不必念了。”,沈阳总兵府里,努…尔…哈…赤一声怒喝,打断了阿敦的声音。
“杀伤明军多少?”,努…尔…哈…赤忿然问道。
“明军逃脱大约不足百人。”,阿敦欠了欠身,开口回道。
“抓了多少俘虏?”,努…尔…哈…赤脸上的怒容更盛:“无论官阶,统统发往赫图阿拉老城,割做阉奴。”
“这”,阿敦的脸上现出一丝尴尬。
“嗯?”,努…尔…哈…赤疑惑的转过目光,看着阿敦。
“回大汗的话”,几行冷汗,从阿敦的脸上流下:“此战无一俘获,明军亦无一人出降。除不足百人逃遁外,其余尽皆战死。”
“无一出降”,努…尔…哈…赤惊讶的张了张口,脸上现出几分惊骇。
站在一边的李永芳,脸色更是顿时泛成了猪肝一般的颜色。
“如今尚有多少人马可战?”,努…尔…哈…赤停了半晌之后,终于还是叹了口气,不再问起。
“加上轻伤的,尚有三万有余。”,这个问题,阿敦倒是回答的很快。
“大军休整一日,后日直驱辽阳。”,努…尔…哈…赤腾的站起了身,斩钉截铁的说道。
大明泰昌元年,正月二十二日,京师,紫禁城。
“咳咳”
听着从东暖阁里传出的阵阵咳嗽声音,曹化淳不禁是轻轻的咬了下嘴唇,眼里隐隐的露出几分担忧。
皇上的龙体,自从年前受了风寒之后,便就没有好利索。前几日里,眼看着渐渐有了起色,岂料只一份辽东传来的军报,便让皇上的病情愈加厉害起来。
也不知道这些外臣们,这仗是怎么打的。堂堂十几万大军,居然被几万建虏杀的丢盔弃甲,还连丢两座大城。自从沈阳和辽阳相继陷落之后,如今整个辽东都已经落入建虏之手。
这么大的事情,万岁爷想不担心也不行,他们就不能拿出点本事,让万岁爷省省心?想到这里,曹化淳又不禁紧紧的捏了下拳头。
要说省心,这整个朝廷里头,除了朱阁老等几个算半个以外,能算作整个的,恐怕只有一个唐近贤了。
说起这唐近贤,还真是个能人。不但能著书立学,还能领兵打战。甚至做几个小菜,耍弄蛐虫儿,这些小事,都是一把好手。如果朝廷能多几个这样的人,皇上的龙体,恐怕早就好利索了。
既然想起了唐近贤,曹化淳突然又想起来。去年唐近贤去西南的时候,曾经和自己说过,袁应泰绝不可用。
当时还以为他说话是带着几分意气用事,可如今想起来,每一条说的都对。
这真是个能人啊,总有人说他能掐会算,难道他还真是诸葛孔明和刘伯温一般的人物不成?
隐隐间,曹化淳又不禁有些后悔。早知道今日,当时就算拼了命,也要拉着王公公保下那熊廷弼。如今再想说什么,已然是迟了。
第230章 乾纲独断()
脑袋里正胡思乱想的,突然听见身边一阵脚步声响起。回过身来去看,却看见是王安一路走了过来。
“辰时的药,万岁爷可是吃了?”,王安刚一见到曹化淳,便立刻就问道。
“吃了。”,曹化淳忙不迭地点着脑袋。
虽然自从崔文升去了凤阳中都之后,曹化淳也已经升了司礼监里的秉笔太监,虽然排名最末,可年纪也是最小的一个,正所谓前途一片光明。
但是在王安面前,曹化淳却始终是有几分畏惧。当然,半是畏惧,另外一半也是尊敬。而且凭心而言,王公公对自己也确实不错。
“有紧急军情文书,我去见皇上。”,王安点了点头,就要抬步朝门里走。
“干爹”,曹化淳突然出声,喊住了王安。
“嗯?”,王安疑惑的转过了头,看着曹化淳。
“儿子是在想。”,曹化淳略微迟疑了一下,方才是继续开口说道:“若是有什么不好的消息,咱们慢慢和万岁爷去说。”
“噗嗤”,岂料王安听了曹化淳的话,当下便一下子笑出了声来。
“偏偏就你机灵。”,王安点着曹化淳的鼻尖笑道:“这些道理,我不懂?”
“不过就凭你对万岁爷这片忠心,回头我也要赏你。”,王安转回身去,继续朝门里走:“你且是放心好了,今日的,还算是喜事。”
紧接着,便听见王安的脚步朝着里面去了。
喜事?曹化淳嘴巴里面嘀咕了几声,重新站了回去。
“咳咳咳水西叛乱?”,朱常洛手里捧着一方绢帕,剧烈的咳嗽了几声,一边的宫娥立刻捧过水杯和痰盂,伺候着料理了一番。
“天佑吾皇。”,总体来说,王安脸上的神情还是高兴的更多些:“水西叛军就连龙场驿站都没过,就被骆养性领着贵阳军挡了回去。”
“骆养性如何在贵阳?”,朱常洛有些不解:“他不是随着唐旭去了四川。”
“自然是唐近贤派他去的。”王安嘿嘿笑着说道:“唐近贤把皇上赐他的调兵文书也给了他,他才能调动贵阳城里的官兵,在九龙驿站筑城御敌。”
“哦,原来如此。”,连喝了几口水之后,朱常洛的咳嗽声,才稍微缓了一些。
“这么说,唐近贤在四川,一直都没用朕赐他的调兵手令?”,寻思了片刻之后,朱常洛又诧异的问道。
“应当是如此。”王安点头回道。
“那他是如何让那些川兵听命于他的?”,朱常洛看起来很是大惑不解。
“这个”,朱常洛这么一说,王安也差点要去数星星:“奴婢也不知晓。”
“算他有些本事。”,朱常洛摇了摇头,可心中的诧异似乎却是更重:“他又为何知道把骆养性派去贵阳?”
“这个奴婢还是不知晓。”,王安觉得额头似乎有些冒汗。
有些事情,如果不细想还好,可是细细一想,便越想越古怪。这个唐近贤,怎么似乎什么都能算到。即便是诸葛再世,恐怕也至多如此吧。
“替朕送一份嘉奖去骆家。”,朱常洛略降了片刻之后,继续开口说道:“再把实情细细说与那骆思恭去听。”
“奴婢明白。”,王安用力的点着脑袋。
唐旭和骆思恭不和的事情,王安也曾经有过耳闻。如今听皇上的意思,是想出来做和事老了。
这样也好,这两户人家,又没有什么深仇大恨的。再说了,那骆思恭的气量未免太小。看看人家唐近贤,主动把功劳送到他儿子手上。
“辽东如今如何了?”,说了半天,话题终于绕到了避不开的话题上面。
“据信”,王安口中的话,立刻就变得吞吞吐吐起来。
“直接说便是。”,朱常洛颇有些不满的看了王安一眼:“辽东又不是丢在你的手上。”
“回万岁爷的话”,王安这才硬起了头皮,开口回道:“据海州,广宁等地的回报,辽沈两城确已失陷,现今有大批难民涌入两地。”
“辽东经略袁应泰,也已于辽阳陷落当日,自杀殉国。”
“咳”,朱常洛眼中最后一丝希望,终于消散于无:“咳咳”
“万岁爷,胜负乃兵家常事。”,王安的心里头,立刻跟着朱常洛的咳嗽声一阵抽动:“我大明富有四海,人口万万,兵员百万,克复辽东只是早晚的事情。”
“一年八百万两军饷”,朱常洛眼中的眼神,不知道是愤怒,忧伤,还是什么。
“八百万两,二十万兵马!”,朱常洛的声音,渐渐的听起来像是嘶吼。
“就交给朕这么一个东西。”,朱常洛猛然一使劲,把案桌上的军报向着远处丢去。
“辽东二十万兵马尽墨,数十万百姓流离失所,惨遭屠戮。”,朱常洛的眼眶,禁不住一片发红:“朕要他们何用?”
“万岁爷息怒万岁爷保重龙体啊”,王安也是痛哭流涕,跪在地上磕头不止。
“熊廷弼何在?”,朱常洛猛然回过身来。
“应当是赋闲在家。”,王安抹了把脸上的涕泪,连忙开口回道。
“传旨。”,朱常洛抬手一指案桌,毫不迟疑地说道:“朕再封他为辽东经略。”
“内阁和六部那里”,王安似乎有些迟疑。
“这一回,朕要乾纲独断一把。”,朱常洛现出几分忿忿之色。
“奴婢遵旨。”,虽然说和外头也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可是在王安看来,朱常洛仍然才是第一等的紧要。
“朕悔不该不听唐近贤之言。”,看着正在书写圣旨的王安,朱常洛又忿忿的吐出一句话来。
“该给的,朕都给了,该还的,朕也都还了。从此之后,两不相欠。”
大明泰昌元年,二月初二,宿州。
农谚常是有云:二月二,龙抬头。
这川蜀之地的气候,虽然和中原略有不同,可是进入二月以来,空气也是湿润了许多。
自从年前入了宿州之后,连续忙碌了几个月的唐大人,终于难得的得了些闲暇。
十余天前,更是收到了骆养性在龙场驿站力阻水西叛军的消息,心情更是格外良好。
水西军虽强,但是朝廷和贵州一地,多少也有些应付的法子。只要提前有了预备,水西军即便能出山,也未必能讨得到好。
兴许安邦彦也是想明白了这一点,一击不成之后,便立刻全身而退。甚至还向朝廷上了一封谢罪文书。水西安家能够在贵州一地立足百年,果然是有些能屈能伸的手段。
至于安邦彦是不是真心实意的谢罪,唐旭不知道,但是也并不在乎。事情总要一步一步去做,一口也吃不成一个胖子,以后有的是机会对付他,眼下还是先解决了奢崇明这个问题再说。
早晨起床之后,先就着咸菜吃了碗稀粥。然后才拿起手边需要料理的文书,逐一看过。
唐大人不挑食,也不挑剔,有什么就吃什么,这一点深得干娘秦良玉的喜爱,甚至还专门让人从石柱送了不少萝卜干来。
石柱是不是盛产萝卜,唐大人不知道,不过反正是不花钱的东西,又是干娘的心意,收着便是。
看了几份文书之后,抬头朝着窗外看了一眼,忽得发现外头飘起了小雨丝,倒真是应了今天“龙抬头”的景了。
重新低下头来,刚想继续去看手上的文书,房门却突然“轰”的一下被推了开来。
“兄长”,唐旭抬头向门边看去,却看见站在门外的,竟然是马祥麟。
马祥麟虽然是武将,军阵上也是骁勇,可是偏偏平日里还算是文雅,今日却冒冒失失的撞进了门,让唐旭不禁是有些惊愕。
再仔细看几眼,心里头顿时更是一惊,当即忍不住失声问道:“兄长这是为谁带的孝。”
只见在马祥麟的腰间,一条白色的孝带,正紧紧的系在当中,看起来极是显眼。
“我要去辽东!”,马祥麟刚一开口,便又把唐旭吓了一跳:“近贤你可愿与我同去。”
“兄长这是为谁带的孝?”,唐旭心头顿时微微一愣,再联系到适才马祥麟所说的话,心里头更是不由猛然一惊。
“我要去辽东,我要去报仇”,马祥麟的一双眼睛,瞪的赤红,几乎是咆哮着吼出一句话来。
“是不是”,唐旭的呼吸,也紧跟着急迫起来。
“大舅殉国了”,口中冒出一句含糊的话语,两行热泪,突然从马祥麟的眼中喷溅而出。
“辽沈失陷了?”,像是一阵惊雷在头顶上炸响一般,一瞬间,唐旭也是不禁呆住了。
在唐旭的记忆中,辽沈失陷,起码是三月之后才会发生的事情,可从眼下的情形看,竟然又是提前了整整两个月的时间。
至于马祥麟所说的大舅,唐旭倒是知道,他说的那个人,叫秦邦屏。
秦邦屏,殉国于沈阳失陷后的浑河血战。
虽然从来不认识这个人,也从来没有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