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宦-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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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公公有请,在下原本不敢辞。”,与唐旭打过招呼之后,汪文言仍对着王安说道:“只是可巧在下家中,今日也来了几位客人。”
“那倒是不巧了。”,王安的面皮上,当即浮现出几分失落:“既然贤侄家里有客,王某也就不便强留了。”
王安虽然发了话,可是汪文言却似乎并没有急着离开的意思,反倒是凑近了些,向着王安笑道:“王公公与唐贤弟若只是对饮,未免寂寞。在下斗胆,敢请王公公和唐贤弟也移足寒舍,一同畅怀如何?”
“你那家里的客人,都是什么来历?”,王安毕竟是太子身边的红人,多少也有几分贵气,不是什么人都愿意去见的。
“除了工部衙门里的两位主事,邹之麟,钟惺之外,尚有中书舍人尹嘉宾和行人魏定国。”,汪文言连忙回道。
“邹之麟乃是当年南直隶的解元公,其他几位在京中倒也有些贤名。”,王安这才隐隐间有些心动:“既然如此,我与唐大人就同去汪贤侄府上叨扰好了。”
“王公公和唐贤弟肯去,正所谓蓬荜生辉,怎称得上是叨扰。”,汪文言听说王安肯去,心里也是欢喜,先站起身来向着两人说道:“那在下就先行去准备一番,好恭迎两位大驾。”
话刚说完,又行了一礼,先奔回去料理准备了。
王安又陪着唐旭略吃了一回茶,方才是起身,与唐旭一起出门向汪文言家走去。
待走到门边,便看见汪文言已经是站在门里朝外张望,见王安和唐旭来了,立刻迎出门来,引入前堂。
前堂里头,果然已经是坐了几人,其中的邹之麟,唐旭自然是认识的。其他的几位虽然不熟,却也都一一行礼见过。
而王安虽有贵气,却也心知这几位都是进士出身,在朝中多少算是助力,便也有心想要为太子接纳,几番闲话谈过,竟然也几乎互相引为知己。
“这位便就是汪某曾经和诸位提到过的唐旭唐贤弟。”,太子伴读王安自不必多说,几位大人即便没有见过,多少也曾经是听说过,所以汪文言格外的把唐旭给点了出来:“如今风行京城的句读录,便就是唐贤弟与两位翰林大人所修。”
“这位就是唐旭唐近贤?”,即便是不知道唐旭的,大多也都是读过句读录,如今见首著之人就在眼前,顿时也都是生出了兴趣。
“唐贤弟如今虽只是东城司里的指挥,可却也过了翰林院里的恩考,已是府学里的生员。”,如今唐旭已经算得上是名满京城,汪文言也大感与有荣焉:“待到明年乡试,秋闱场上,免不了要走一番诸位大人当日的路。”
“唐贤弟如此大才,想来到时定然是手到擒来。”,众人虽不知道唐旭文章做的如何,可是心里头却不禁先入为主。
能受孙承宗和钱谦益如此赏识,又得汪文言推崇的,肚子里多少是有些才学的。若是他们知道唐旭恩考时的文章,是耐着句读之法才勉强混了一个优丙,只怕都是会大跌眼镜。
“正月里时,曾经听唐贤弟说起,要去转籍,却不不知眼下办的如何?”,两边引见过后,汪文言又免不了询问起唐旭的近况。
“略遇上了些周折,只怕还要再等上些时日。”,唐旭如实相告。
“唐贤弟所说的周折,可是落在那如今的兴武卫指挥使姜鲲鹏身上?”,唐旭只一开了口,汪文言立刻便就猜到了几分。
唐旭虽未说话,却也点了点头,心里又不禁暗笑,只怕过了这几日,兴武卫里的指挥使,也不定就还是姜鲲鹏了。
“那姜鲲鹏倒算不得什么。”,汪文言略沉吟片刻,开口提醒唐旭:“只是他那亲家张延登,多少有些棘手。”
“张延登?”,旁边几人,忽得听到这个名字,面色顿时都是有些不善。
“这回我等想要参那亓诗教,只怕那张延登也免不了会跳了出来。”,中书舍人尹嘉宾轻笑了几声,当先说道。
“他若敢跳出来,岂不正好。”,与邹之麟同为工部主事的钟惺,立刻就接过了话来:“当年的积怨,正好乘此机会来个了断。”
唐旭虽不知道钟惺所说的当年积怨是什么,可是却能闻到一股浓烈的火药味,在屋子里渐渐的散开。
“你们要参亓诗教?”,一直在一边坐着旁听的王安,忽然间也插进话来。
“王公公当是知道。”,邹之麟点了点头,向着王安回道:“那亓诗教仅以吏部都给事中指,竟然敢凌驾于内阁与吏部之上,长此以往,我大明朝还有何纲常可言。”
“纲常确实不能乱得。”,王安虽然应和邹之麟,可是心里却又似乎另有所想。
“不过咱家倒是觉得,此事颇有些难成。”,王安又略一思量之后,开口继续说道。
“王公公有何见解?”,众人听见王安这么一段话,顿时都不禁一起转过头来。
“若想要参倒亓诗教,只怕要先过德清那一关。”,王安的面色,看起来似乎有些为难。
可是众人互望几眼之后,皆都是眉头微皱,一阵默然。
王安所说的德清,众人自然知道是谁。如今的内阁首辅,也是当今朝廷里唯一的内阁大学士方从哲,虽然就是京城所在的北直隶人,可是其祖上却是出身浙江湖州府里的德清县。王安口称的德清,自然也是指他。
“那亓诗教乃是德清公的学生,当年德清入阁,他也有推举之功。”,王安继续提醒座中的诸位:“诸位若是想要参亓诗教,只怕德清公未必会坐视不管。”
一时间,众人的面色都变得有些为难起来。且不论有方从哲方阁老的庇护,能不能参倒亓诗教不说。方从哲执相多年,虽然与浙党一系略走得近,可向来行事还算是公允,在朝廷里也极具名望,甚至就连王安,也与他略有些私交。若与他为敌,并不是件十分令人乐观的事情。
“难道此事就此罢休不成?”,行人府里的行人魏定国,颇有些不悦的嘀咕了一声,可是究竟也拿不出什么好的主意。
“汪某倒是以为,此事并非不可为。”,一番沉寂之后,汪文言忽得笑了几声,先开了口。
“汪贤弟有何高见?”,众人顿时都是一阵振奋,把目光转到了汪文言的身上。
“此事若要想成,只怕一半要落在唐贤弟身上。”,汪文言看着唐旭的目光,忽然间渗出几点精光:“若是唐贤弟肯从旁相助,约莫可成。”
落在我身上?唐旭一直坐在一边独自品茶,半句话也不插。猛然间听到这么一句,顿时心里就是一惊,手里的茶盏也几乎掉到了地上。
“汪贤弟可否说得明白些。”,邹之麟也看一眼唐旭,向着汪文言问道。
“郑养性。”,汪文言略停半刻,在嘴里吐出一个名字来。
唐旭的手,当下又是一抖,就连王安,也忍不住抬起头来。
那封信笺,不是已经被自己烧了么,如何汪文言还会把自己和那郑养性联系到了一起?唐旭开始有些坐立不安起来。
第88章 为国锄贼()
“汪某曾是听说,那北城司的指挥使陆冲,也是出身齐地,与亓府上常有些往来。”,好在唐旭心里的忐忑刚生出来,汪文言便就又开了口。
邹之麟听了,不解的看着汪文言。亓诗教非同一般,若想要参他,寻常的理由怕是不够。而陆冲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北城司指挥,能牵扯上多大干系。只是话还没说出口,却又想起了坐在一旁的唐旭,于是默然不语,看汪文言如何去说。
邹之麟虽不说话,魏定国却是耐不住性子,忍不住开口问道:“兵马司所掌的,只不过是京城警戒缉拿,他亓诗教再是不济,想来也不至于和盗匪混作一处吧。”
魏定国话里的意思,无非相当于四百年后的“警匪一家”,一边的唐大人顿时心里不禁大感委屈。
“那陆冲虽只是个北城司的指挥,平日里却颇多交游。”,汪文言嘿嘿一笑,继续说道:“左军都督府里,他也是常来往。”
“汪贤弟可是说,陆冲和郑养性也有交情?”,座位的诸位,在京城里头都算得上是老江湖,汪文言虽没有说透彻,可是话里的潜意已经是呼之欲出。
汪文言点了点头,把目光转向了唐旭:“前两日里,弘封教谋刺太子的事儿,想来诸位都是知道。其中救护太子时立下首功的,正是唐近贤唐大人。”
“可文昌祠一地,本该是北城司里的管辖,却让唐大人先赶到了,岂不奇怪?”
唐旭愕然的张了张,却说不出话来。自己能先赶到文昌祠,全都是因为自己鬼使神差的吧周宣臣一支兵马放到了保大坊。而当时事发后的小半个时辰,北城司里的人也就已经赶到,丝毫没有故意拖延的意思。
可是同一件事情,经汪文言口中这么一说,却怎么就觉得有点不对劲了。
“当年的梃击案,想来诸位也还都是记得。”,虽然唐旭唐大人已经觉得汪文言够能扯,可正在说话的主,却并未停下来:“当时京城中便有传言,说郑家与弘封教有所勾结,奈何宫中却有人借势撒泼,圣上和太子也只能暂且罢休。”
这件事情你倒是猜对了,唐旭和王安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里的善意。所谓拥有共同的秘密便就是朋友了,约莫就是如此。
“这一回擒拿到的邪教妖人,以唐贤弟的东城司里为最多。”,不知怎的,明明说的是捕风捉影的话,可是从汪文言口中说出来,似乎总是振振有词:“既然那郑家和弘封教曾有勾结,想来要寻出些证据,也未必是难事。”
话刚说完,只是直直的看着唐旭。
“如此虽费些周折,可却是行得通。”,邹之麟眼里也是一亮,跟着连连点头。
唐旭也花了好一番工夫,才把汪文言这番话给琢磨透了。
无非是想要借自己的手,把这事往郑家身上引,然后牵出陆冲来,最后又扯上亓诗教。
兜这么大一个圈子,邹之麟也能转瞬间就想明白,唐旭不禁感慨,这帮进士老爷们果然智商都是不凡,就连和他们混在一起的汪文言也不简单。想到自己日后兴许也要去科举场上走一回。隐隐间,唐大人也不禁对自己的前途有了深深的担忧。
可是感慨归感慨,要自己把事情朝郑家身上扯,让唐旭多少有些为难。自己担惊受怕这么几天,又是吩咐不要张扬,又是故意跑到王安面前烧掉信笺的,无非不就是想从这件事情里脱开。如今要是按照汪文言的谋划,岂不是要把自己重新给绕回去。
证据倒是有,可惜刚刚已经被自己给烧了。真要听汪文言的安排,那还不如直接把信笺给他算了。
只是汪文言和自己私交还算不错,自己也欠过他一个大大的人情。若不是他请动杨鹤为自己举荐,自己也未必能和熊廷弼搭上关系。和熊廷弼搭不上关系,吴亮嗣也不会这么尽心的帮衬自己。话说开了,自己这个东城司的指挥,倒有一半是因为汪文言才坐上的。
所以要让自己直接开口拒绝,多少有些难以启齿。
“我看此法虽妙,却未必能成。”
唐旭正在思量着,是不是要把之前和王安说过的一番话,再和汪文言等人重新说一遍,却听身边已经有人先开了口。转头去看,见是刚才一直在喊打喊杀最积极的工部主事钟惺。
“哦,钟兄有何见解。”,听见有异议,汪文言也把目光从唐旭身上移开。
“我看此事的关键,还是在德清身上。”,钟惺泯一口茶,才慢慢说道:“若要说亓诗教和郑家勾结,最后事情免不了还是要落到内阁里头。说德清与郑家勾结,只怕未必会有人信。”
明白人啊,唐旭心里顿时不禁一阵热流涌动。如果钟惺不开口,自己还真不知道该怎么拒绝汪文言的好。
这也就是在汪文言家里,如果换一个场地,自己这个东城司的指挥,也未必就比北城司里的陆冲能高得了多少。
就连这群向来自称正人君子的东林党人,拿起一个陆冲就想塞上去当炮灰,谁知道其他地方会不会还有人在打自己的主意。这件事情,自己回头可得好好周详一回才行。
大丈夫固然不可一日不权,但是先生也教过,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钟兄所说,也有道理。”,汪文言低头略想片刻,似乎也有些赞同。
“咱家倒是曾经听说过一件事儿,不知诸位会做何想。”,王安如今算得上和唐旭是一条沟里的战友,听汪文言想拿此事做文章,多少也有些顾忌。
“王公公请说。”,众人都是停住了口,去听王安的话。
“咱家曾经听说过,当年杨镐做辽东经略之前,去亓府上送过不少银钱干货。”,王公公不愧是积年的老江湖,深通堵不如疏,既然不好开口阻止,不如重新寻个由头出来让众人去议。
“亓诗教岂敢如此误国?杨镐固然昏庸无能,可亓诗教也是擅权误国。”
“此事即便再涉及德清公,我等也不可姑息养奸,定要为国除贼。”
听了王安的话,顿时间,四周便是泛起一片义愤填膺的神色。
唐旭心里虽是明白,亓诗教和杨镐兴许是有些交情,可他举荐杨镐的时候,也未必就知道杨镐会打败战,不过此时自然是不可能说出这番话来扫兴。
“朝中有贼如此,诸位岂可不振臂高呼。”,魏定国已经是忍不住站起身来,大声说道,身边响起的也是一片应和之声。
相比起汪文言适才所想,如今这条路子明显更加稳妥。如今整个大明朝的朝野之间,目光可都是盯在了辽东这一块上。
到了这个时候,唐旭这才敢偷偷的松了口气,感激的看了王安一眼。
王安王公公则是事成全身退,深藏功与名,只顾着低头品茶,不再言语掺合。
“诸位大人既然矢志为国锄奸,小弟可巧是备下了宴席,如今借薄酒一杯,为诸位大人壮行。”,汪文言这才不去纠缠唐旭,站起身来,高声应和。
因为这几日东城司里事务繁多,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