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相如-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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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暴巨犀吃痛,疯狂地扭动身体,但是无论它怎么扭动,相如都像牛皮糖一样,死死粘在它背上,紧紧握着匕首,疯了一般一下接一下朝狂暴巨犀划去。
十五名武士闻声惊慌地赶了过来,见王主竟然穿着一套男服,再见相如腰间裹着王主的红衣,正疯狂地骑在大犀牛的背上战斗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荒唐的事。
但现在哪顾不了这许多,何况这也不是下属该问和敢问的事,只是急忙将王主围在中心保护了起来。
王主也管不了自己的窘况,红着脸娇喝道:“你们这群废物,还不快快去杀了那头巨牛!”
“是,王主!”冷无炎立即带了十余人出去迎向狂暴巨犀,可眼见两人多高,十余米长的巨犀痛得左冲右突,像一座小山一样骇人。一冲就是一大片树木倒下,一撞就是一大块山岩塌下,十数人早惊惧得不敢上前,就是上前也是无从下手。
第43章 以赀为郎()
狂暴巨犀见人越来越多,陡然发出一声震天哀嚎,撒开四肢,轰然朝林海深处冲去。
相如瞬间就明白狂暴巨犀想干嘛,这家伙皮厚肉粗,那些树木对它就像挠痒,但是对相如来说,可就危险了!
“轰!”
狂暴巨犀一头扎入树丛中,沿途碗口粗的树木,瞬间四分五裂。
“去死!”
相如瞪大眼睛,咆哮如雷,硬而韧的树条狠狠地抽打在身上。瞬间,肩上、背上便现出一道道血痕,斑驳交错。
他浑然不顾,只是疯狂地一下又一下,用匕首划拉着狂暴巨犀的皮肉。
狂暴巨犀怒吼着,声音中尽是痛苦,不识方向地一路狂奔下去。
王主看着这般惨烈的战斗,忍不住心惊肉跳,心都为相如提到了嗓子眼。
众武士亦不敢跟得太近,吃痛的巨犀已经疯狂,被撞一下被踩一下那绝对没命。
紧接着司七和青苇也闻声赶了过来,一见是相如骑在疯狂的巨犀背上战斗着,大惊失色,连忙奋不顾身地追了下去。
相如疯狂地挥舞着匕首,很快,巨犀身上就出现了一条长达半米的血槽。
相如用匕首再一划拉,整个手臂都陷入了巨犀身体中。
“哞——”
狂暴巨犀口中发出一声哀天怨地的声音,“轰隆隆”地猛撞猛踢。
战斗的声势太大了,周围数十里的鸟兽都惊慌地逃窜。
“兽潮暴发了?快,保护群众生命要紧!”梓潼县令庚即令骁骑尉带一队人马进山。
王吉听到动静,不由得心都提到嗓子眼,相如等三人还在山上啊,也忙忙地进了山。
“轰隆隆!”
狂暴巨犀在相如手臂的搅动中,作着最后的殊死挣扎,但最终只能前膝跪地,凭借着刚才冲击的惯性,一路滑行下去。
“啊?”
众人惊呼,相如在这突然的前扑中,惯性将他一摔而出,像一发出膛的炮弹一般直直地撞向前面的大树。
狂暴巨犀滑行了近百米,方才停下。
早成了血人的相如冷静异常,在空中很优雅地一伸手,抓住一棵树杈,止住前扑之势,然后跳在了大树的旁边。
“犀牛死,死了?”一路跟着跑来的王主和众人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特别是王主,在前一刻她还以为相如仅凭那把匕首,或许会伤害到狂暴巨犀,但绝不会造成致命伤;或许时间久了,那狂暴巨犀自己累了也就退走。但是现在,一刻钟不到,相如竟然就用短短的匕首洞穿了狂暴巨犀的心脏!
王吉和骁骑尉一行赶到时,正听到司七自责地道:“少爷,我以后绝不再用你的剑了,你一定要剑不离身,不然遇到危险我的罪过就大了。”
王吉看看相如赤着上身,腰间缠着红衣的怪异打扮,一时间莫名其妙。再一眼看到居然王主也在这儿,而且她的打扮?
那衣服明明就是相如的,王吉一下子比王主还窘,不知道该不该上去参见王主。
但不参见是避不了的,王吉只好拉着骁骑尉埋头过去抱拳行礼:“下官王吉等参见王主!”
王主早已一脸窘得通红。
青苇忽然恼怒道:“相如哥哥,那女人的衣服怎么在你身上?你的衣服又怎么跑那女人身上了?”
相如怕引起误会,忙道:“是,是这头大笨牛来了……”
“大笨牛来了,你们就慌得把衣服都穿错了?”青苇三两下撕掉相如腰间破烂的红衣,摔在地上。
相如知道一时间解释不清楚了,干脆闭上嘴不再言语,两人都穿着单衣,衣服却交换了,这个时候只能是越描越黑。
王主红着脸,故作威严道:“王县尉,那犀牛看着本王主的红衣就追,不得已只好躲到树后和那个叫相如的换了。此事,不得再议!”
“犀牛追来了,两人还有闲时间到树后换衣服?”青苇嘟哝道,“骗三岁小孩还差不多!”
王吉忙向部下发话道:“这是误会,此事不得再议。那相如是我兄弟,人品和王主一样极佳!”忽觉得这话有问题,什么叫人品和王主一样极佳?忙转向王主茬开话题,“请王主移步梓潼县府!”
“好!本王主正要去见见你那位漂亮的风盈盈夫人哩。”王主忙接过话头道。
王主裹着相如宽大的蓝色衣衫,和王吉并排走着,众武士知趣地在前后左右围了起来。
“王吉,你给我介绍下你那位兄弟吧!”王主还是忍不住好奇地问道。
“下官正要向王主禀报,”王吉急忙为相如描金,“相如复姓司马,字长卿,是难得的文武奇才,在十年前就夺得巴郡少年武会冠军,去年所作《蓬山赋》辞藻华丽,气势磅礴,更是震动巴、蜀、广三郡,目前应下官之邀,专程住在梓潼山上作《梓潼山赋》。”
“嗯,不错……”王主忽然像被触到某根神经一般惊讶道,“你说什么?他夺得过巴郡少年武会冠军?”
“是的,王主。”
“为何没得到推荐重用?”
“这也是下官觉得蹊跷之处,下官曾私下托人问过巴郡郡守,回答是朝廷暂未安排。”王吉甚为相如抱不平,“但据下官所知,其他州郡和巴郡其他届的冠军都是推荐重用了的。”
“朝廷一直求贤若渴,自去年景帝上任以来,更是下令各州郡不得隐瞒贤良者不报!”王主气愤道,“我倒是想要看看这巴郡郡守有几个脑袋!”
“可惜了我这相如兄弟的一世才华啊,可否烦请王主托梁王向朝廷推荐?”王吉顿觉机会来之不易,急道,“下官在此代相如谢过。”
“好,这件小事就包在本王主身上了。我看中的人,”王主忽然觉得话不对,忙改口道,“本王主既然认同了司马相如文武双馨,父王就绝不会反对!”
王吉心里一下就乐开了花,心道只要王主一言,那相如的事肯定能成。
相如虽激情澎湃,但写起赋来却十分缓慢。“临曲江之凯州兮,望南山之参差。”当他写成《梓潼山赋》时,竟在梓潼山上住了三月有余。
此赋一出,即令世人震惊,无论市井之人抑或是官场达贵,皆以此赋词调华美,韵律清奇而传唱一时,风行一世。
正当相如和司七、青苇迷恋梓潼时,一封急书把他们召了回去。
原来,长安深宫中,在梁王刘武的进谏下,景帝刘启亲自过问,巴郡府刻意挤压相如一事东窗事发。郡守王一青、门下议曹史马劲权被免职,皇宫派遣郎中令周仁亲自前往安汉考察相如。
当相如一行风尘仆仆赶到家时,周仁在县令、县尉等的陪同下已经是第三次到司马家进行考察了。前两次,他们已将家产、收入以及相如年龄、读书、习剑等情况详细地记录了下来。
“咦,那是县令吗?”司七悄悄对相如道,“他怎么突然穿得这么朴素了?”
“你没看到他前边那位穿粗布衣的大人吗?”相如小声道,“他怎敢在那位大人面前炫富?”
“哦,穿粗布衣的大人是谁?连公孙县令都得点头哈腰?”
“当然是被称为‘持重谨言,不重衣着’的郎中令周仁大人了。”
“就是那个以医术出名得到皇帝赏识,因功升为大中大夫,后又授为郎中令的周仁?”
“嗯,”相如崇敬地道,“一位不可多见的清官,倍受皇帝赏识的好官!”
待相如见过礼后,周仁言简意赅,既详尽又无一个字多余地道:“司马相如,经考察,你家家资二十一万,其中包括小奴十二人值六万、轺车二乘值万、用马十匹值四万、牛车四两值五千、服牛二头值五千、宅二区值二万、田七顷值七万!”
周仁喝一口茶,不问亦不需相如回答,接着道:“相如你颇具文韬武略,曾获得巴郡少年武会冠军,现篆书、奇字、隶书、虫书待能诵之字四万以上。”周仁停顿后看着相如道,“根据朝廷规定,并经本郎中令考察,你可以自备车马、服饰、佩带等资用,到长安去当郎官。你可愿意?”
相如激动道:“到长安报孝国家,是我相如今生最大的愿望。相如愿意!”
“好!郎官有郎官的优势,具有出任地方长吏的机会,也有就任朝廷重臣的机会,是出仕的重要途径。但郎官的责任也极为重大,守卫皇宫门户,伴皇上出充车骑,并随时备皇上顾问差遣!相如,你可有信心胜任?”
“有!”相如坚定地应道,“相如绝不辱使命!”
“好!既如此,自今日始,你便是以赀为郎的一员京官,俸禄三百石,与县令平齐。我即先向汝恭贺大喜!”
“以赀为郎,好!”县令公孙鲁也忙道:“恭贺相如贤弟!到皇上身边任职,前途无量啊!”
相如忙一一还礼,并坚持留下周仁一行吃了午饭再走。
在周仁不容反对的要求下,相如一家只得排出最简单的席宴,真可谓粗茶淡饭,薄酒一杯。虽与高官同席,好在周仁并不拘谨,亦极为欣赏相如的才华,并索去了相如亲笔誊写的《梓潼山赋》,边饮酒边讨论武术和赋作,气氛竟然毫不压抑。
公元前156年初夏月半,桑梓比茂,繁花争艳。是夜,司马家大宴邻居宾朋,喜贺相如次日赴京。
司马家终于迎来了为国效力、光宗耀祖的这一天,全府上下喜形于色。司马上苍举杯高声唱道:“相如能有今日,承蒙各位乡亲呵护教导。请各位尽情畅饮。不醉不归,不醉不归哦。”
喜事就要闹,越闹越吉祥,越闹越发达,越闹主人越高兴,这是自古以来安汉的风俗。于是,大家毫无顾虑地划着酒令,满怀喝不醉的豪情串酒喧闹。相如更是一一敬酒接酒,特别感谢并拜托乡邻对老爹的照顾。
想着父亲的身板一日不如一日了,可自己却不能在家尽孝道,相如心里还是挺难过的;心里一难过,竟又想起青梅竹马的青芦来,想着青芦到公孙府过着守活寡的日子,相如心里更为难过。
心中难过,这酒也便有些醉了,一路跌跌撞撞,脑海中满是青芦凄美的影子。
“青芦,你为何忍心抛下精心呵护的爱情?你为何甘愿嫁给一个废人?”相如的心里拂不去这些想法,难受得想哭。就离了席,独自在惨白的月光下游荡,竟不由自主地走向伴随了他多年的练剑坪。
“姐,相如哥哥明天就要走了,你去见他一面吧。”相如止步静心倾听,那是青苇的声音,“你为他作出了这么大的牺牲,为什么,为什么连这么苦的相思都还要压抑着啊?”
第44章 看我的剑怕锤子否()
“我作出了牺牲,但却没收到效果。”青芦幽幽地道,“我真的很无用。”
“姐,你不要自责嘛。如果你当年不嫁进公孙府,县府不但不推荐,说不定相如哥哥还得吃官司啊!”青苇开导道,“现在,相如哥哥总算实现了理想,虽然晚了点,但你也应该为他高兴。”
“嗯,姐心里是极高兴的。其实,只要相如好,姐什么苦都能吞下去的。”青芦拉着青苇快步向山下走去,“姐不去看他了,姐毕竟是有夫之妇。过去的一切,就让它永远成为过去吧!”
原来青芦嫁进公孙府,都是为了他!
苦苦纠结了三年的结,突然间就土崩瓦解。
隐藏在最深处的痛,一瞬间就争抢着窜了出来。
相如的伤疤被揭开,心里的血开始汩汩地流,眼中的泪开始汹涌而出。
相如拼命地抚着自己揪着的心,攥着那半枚贴近心脏的玉佩,瞬间痛得几欲昏厥,看着姊妹俩在模糊的视线里一直不见了踪影,才愣愣地回过神来。
以赀为郎,相如喜极而泣;青芦的代价,相如痛极而泣。这一夜,注定是个让相如受尽折磨的夜。
“这可真是上天弄人,上天弄人啊。”相如摇头苦笑,“青芦付出这么大的牺牲,结果却不疾而终;王主只一句话,就彻底改变了他的命运。”
“过去的一切,就让它永远成为过去吧!”相如呢喃着青芦的话,“青芦,你一定要过得好,一定要保重!相如永远记得你的恩,绝不辜负你的期望!”
高大巍峨的长安城,在夕阳的眷顾下,似被镀上了一层金碧辉煌的油彩,宏伟壮丽。
“长安,长安!大汉的都城!我,司马相如,来了!”相如初识泱泱大汉的帝都风貌,几欲目眩,打马跑向长安城,惊喜地大吼道。
长安座落于终南山北麓,横枕渭水,面向八百里秦川。真乃秦川雄帝宅,函谷壮皇居。
“非,非目睹……”相如一激动,又结巴起来,忽然眼前浮现出青芦玉葱儿般的手指拨弄石子时的情景。于是顿了顿,一字一字叹道,“非目睹皇宫之磅礴气势,怎能体现天子之威严?”虽说得慢一些,但不结巴,而且由于语速控制得当,语气舒缓有致,抑扬顿挫,更显出了相如说话的从容与份量,不禁暗自叹服青芦。
“呔!哪来的野小子?”相如正牵马走在东市,忽地一声炸雷从对面滚滚而来,“先吃我一锤!”
人未到声已到,人到,锤已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