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相如-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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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帝看着申屠嘉继续道：“为了给老师节省时间出来办公，才开了这个墙。只是朕觉得这事不大，并未通报列位卿家！至于其他的罪状，朕认为容后再议，老爱卿以为如何？”
申屠嘉没想到他废寝忘食策划的机谋，会遭到如此惨败。他顿时感到无比的屈辱，这一过招，大臣会怎么看待自己，景帝会怎么看待自己？申屠嘉一时哽咽竟然说不出话来。
这时只听支持晁错的人高呼：“陛下圣明！”
“陛下圣明！”所有在朝大臣便不由自主地跟着高呼起来。
相如看到，申屠嘉下朝的时候是被人抬出去的，就象一只斗败的公鸡般不但折伤了翅膀，更折伤了再一次抗争的勇气。
申屠嘉回到家里，用尽最后一丝力气高喊了一声“高祖太宗”之后就吐血而亡。
申屠嘉的暴卒，让晁错终于等来了进一步升迁的机会。
两个月后，景帝便将另一个老好人御史大夫陶青改任丞相，将晁错提拔为御史大夫。
相如第一次亲身体验了朝中的尔虞我诈、权谋设计，真可谓步步惊心，谁若做不到未卜先知，必不能化险为夷？到时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在相如心里，申屠嘉刚正坚毅、清廉正直，也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好官，但在这个处处凶险的官场，好官却未必就有好死。
相如渐渐生出远离官场之心，一般时间都与萧瑟、周坚抑或叶无双等在一起比试武艺，除了辞赋之外坚决不与晁错及其他高官交流。
时隔不久，相如随景帝到上林苑狩猎，则让心灵又一次受到震撼。
不过，相如也得到了一次升迁机会。
由于常常出充车骑，相如已多次体验景帝狩猎的盛大场面了。只见景帝手一挥，号角立即呜呜地响了起来。一队队猎犬兴奋而又凶猛地吠叫着，象一支支离弦的箭首先窜了出去，接着是侍卫们枣红色的骏马。这一大片游动的红色蛟龙迅速分成两个长列，向远处的丛林和山岳成弧形奔驰包抄过去。
景帝在相如这一队侍卫的簇拥下，纵骑奔驰，追捕着惊慌的猎物，不时有野鸡野兔从马前横窜过去。侍卫们的武艺和射技都是一等一的，但他们的职责是保护皇上，是不能打猎的，否则只怕不到半个时辰，园中的猎物就会被这近千名的侍卫射光了。
紧张而刺激地狩猎了两个多时辰，几名卫士陪同景帝一行去入厕。
贾姬刚进入厕所，一头高大威猛、凶悍异常的野猪突然闯了进去，众人大惊。
景帝脸色煞白，用眼示意郅都救人，郅都不但不行动，而且还命令几名近身侍卫都得守在景帝身边。
郅都在文帝时以赀为郎，现为中郎将，相如等近身侍卫的顶头上司。
此人外号“苍鹰”，公正而强硬，令如山倒，几名侍卫谁也不敢放肆，只得紧紧护在景帝周围。
景帝心中上火却又来不及多说，干脆亲自操刀往里冲。
见景帝要亲自动手，郅都猛然挡住景帝，跪了下来。
郅都朗声道：“陛下，死一个姬妾可以再选一个，天下多的是，陛下何必冒险？陛下您即使不爱惜自己，也应该为祖宗和太后想想！”
景帝用愤怒的眼神瞪着郅都，心里想着：“不是你老婆你当然不急！”但话到嘴边，又觉得郅都说得也不无道理。
虽说前有平原君为了得士，杀了取笑人家瘸腿的爱姬；刘邦为了逃命，甚至把妻儿推下车去！但相如却无论如何接受不了这样的观点，依然觉得郅都之类太没有人情味了。
不过，相如虽不赞成不救，但心念电转之间，竟也不知道该怎么救才好。
根据情理来分析，这野猪不应该是来寻找食物的，而很有可能是为了躲避被猎的灾难而来。它见了贾姬，或许还要逃跑。这时候去帮忙，也许会更大地刺激野猪，反而会伤害到贾姬。
相如神经高度紧张，只要里面传出人兽相斗的丁点声音，他可不会去管郅都的命令的，他将第一个冲进去救人。
“请陛下迅速离开，此处为奇兽怪禽常常光顾之地。来了一头野猪，不保下一刻不来一头猛虎！”郅都谏道。
景帝听从了郅都的建议，留下相如和另一名叫做慕容冲的近身侍卫在此，做了个非常不人道的决定——走人！
景帝留下贾姬任其自生自灭。
幸运地是，美女和野兽对峙最终的结局是喜剧，野猪逗留了一会，果然自动溜了出来。
贾姬安然无恙。
相如和慕容冲立即护卫着贾姬一路飞奔去与景帝汇合，转过一个山包时，迎面立起了一头一丈高矮的巨大熊罴。
今天的贾姬与野兽太有缘了，走了一只野猪，来了一头更凶猛的熊罴！
贾姬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那熊立起来如同一堵墙，头如水桶，咧着血盆大口，喷着腥气。两条胳膊粗如树干，两只巨掌犹如簸箕一般大小。碗口粗细的落叶松被其一掌打得轰然倒下，砸得飞叶四溅，随即凶残地向贾姬扑来。
第54章 斗熊罴升武骑（）
说时迟那时快，相如一打马迅如闪电般撞向黑熊，自己则借着惯性从马上飞身扑去。
熊罴一巴掌轰然拍下，空中瞬间便纷飞着血雨碎骨，惨不忍睹。
千余斤的枣红马，竟被巨大的熊罴一掌拍碎。
与此同时，一抹银芒一闪，一只熊掌的掌面亦被司马剑生生切下三分之一。
“哦——嗷！”受痛的熊罴一声怒吼，整个天地似乎都动了一动。
前方两百余米的景帝一行听得动静，立刻勒马回望，惊骇地望着这一幕。
随即，剽悍的慕容冲挺着长枪扑了上去。
长枪猛刺在熊罴咽喉，却被反弹而回，其皮，竟然比坚铁还硬。
“啊！”的一声惨呼，慕容冲在颠簸中闪避不及，连人带马都被愤怒的熊罴一掌砸了个稀烂。
作为近身侍卫，哪一个不是一身好武艺？慕容冲在熊罴面前竟然被一拍身陨，可想熊罴力量之大，动作之快捷！
这场面太过血腥和惨烈了，脸色吓得煞白的贾姬在这一瞬之间勒马闪在了一边，惊魂未定地跑向了景帝。
几名近身侍卫齐刷刷如临大敌般护在了景帝前面，组成一道坚固的人墙，防备着熊罴跟随贾姬冲过来。
郅都毫不犹豫地张弓搭箭，一记彩色的讯号箭发出尖锐的呼啸声射向空中。
“护驾！”四周的卫士瞬间向景帝方向疾驰而来。
相如大喝一声挺剑刺向熊罴的胸脯，熊罴猛然前立而起，躲过一剑就向相如踩了下来。
见慕容冲死得如此凄惨，其堂弟慕容飞目眦欲裂。
“畜生，我宰了你！”慕容飞闪电般冲了上来，马未到，人已飞在空中，一记力劈华山抡刀斩向熊罴的脖子。
“砰！”
大刀如砍在一片蓬松而柔韧的软甲上，反弹之力震得慕容飞倒飞而出，跌在了熊罴前面不足一丈远的乱石上，晕了过去。
这种熊罴被称为“恐怖的黑瞎子”，看似笨拙，实则极善搏斗，凶猛顽强。最可怕的是，它皮糙肉厚，一般的刀剑和弓箭根本破不了防，即便如司马剑这般的宝剑将它的肠子捅出来，它也会全然不顾，仍然跟你拼命，而且越斗越勇，不像其他野兽负伤而逃。
这种号称“恐怖的黑瞎子”的熊罴，乃是上林苑中最凶悍的野兽之一。
相如眼见大铁柱一般的熊腿踏了下来，忙用手在地上一撑，“哧溜”一声从熊罴的肚皮下穿过，躲过一劫。
“嗷！”熊罴张开血盆大口向慕容飞扑去。
相如脚一瞪飞身而至，将刚吓得醒转过来的慕容飞抓在手中带出数米远，然后一用力扔了出去：“闪开！保护皇上！”
当年遭遇狂暴巨犀时，相如手中还没有司马剑就能战而胜之，何况今日有剑在手！
“吼！”相如豪气陡生，大吼一声剑闪银芒直奔熊腿而去。
只要斩下它的四条腿，再庞大的野兽也不足为惧。
熊罴显然对相如的剑十分忌惮，见相如扑来，又猛然立起巨大的身子猛扑而来。
“嗷！”熊罴一掌拍断一棵大腿粗的大树，用大树来抵挡相如的剑。
相如闪身让开大树，剑势不减。
“嚓嚓嚓嚓！”银芒点点，血肉纷飞。
熊罴一只巨掌刹那间被削去数截。
“嗷——哦！”熊罴痛得又一个人立，咆哮着横冲直撞，一大片树林被熊身熊掌夷为平地，乱石狂飞，断木石子连同巨大的熊身铺天盖地向相如扑了下来。
相如立刻感到似有一座无以匹敌的山峰猛然间兜头压来。
看着低矮的人类，熊罴抱着压也要压死你的心态在战斗着。
相如气定神闲，而熊罴铁塔般的身子已经离相如的头不足一尺了。
众人惊得齐齐叫出声来，慕容飞虽知自己的刀不管用，但也急得又欲挺刀冲上去。
相如不是不想动，而是在寻找最佳动的时机和移步的空档。
电光石火之间，相如施展闪避步，在众人惊讶的眼神中诡异地避过乱石残木，闪到了熊罴另一侧。
“噗！”银芒一闪，又一剑斩下一掌。
熊罴一声惨嚎，只能靠后面两只腿支撑巨大的重量。
如此，熊罴基本上失去了速度的优势，不足以对景帝等人产生威胁了。
众人一片欢呼，但也只是欢呼而已，因为大家都知道，熊罴对自己手中的武器完全免疫。
熊罴后足一错，如踏在鼓面上一般，大地震荡，足下顿成两个深坑。熊罴闪电般一个虎扑，气势骇人，径奔相如压来。
相如向后一闪，不防正撞在岩上，这时数千斤重的熊罴张开血盆大口，带着风声扑到。
巨大的腥臭味已然扑到脸上，相如竟然被后边的岩石堵得死死的，眼看无以脱身。
“哦！”熊罴兴奋地吼着，似乎已经一口将相如半个身子都咬在了嘴里。
众人似乎也看到了相如被一咬两段那血腥的一幕，惊得大张着嘴。
却见相如人影又是诡异地一晃，不知怎么就钻到熊罴的肚皮下，又一道银芒闪过，熊罴的第三支腿“咔嚓”一声被斩断。
还没等熊罴倒下去，相如又已闪电般晃到了熊罴的另一条腿旁。
于是，熊罴在惨嚎声中四条腿全被斩断，“轰”的一声倒了下去。
等相如杀死熊罴时，近千名侍卫也已全部赶到了现场。
大家既悲且喜，悲的是慕容冲死得太惨，几乎被砸成了肉饼！喜的是相如凭一己之力，在危急关头救下了贾姬和慕容飞。
景帝虽然脾气暴躁，而且看似还缺乏一些人情味，但目睹这一幕后，也不免眼中酸涩。
景帝对环立四周的侍卫们道：“慕容冲忠心可嘉！传朕旨意，厚葬！其家人由朝廷按规顶格安置！”
景帝略一思虑，又诏令道：“司马相如救驾有功，升武骑常侍！”
相如忙跪下谢恩。想当年，李广这样的名将还是在战场上立下了显赫战功才当上武骑常侍的，自己仅仅是斗了一只黑熊就能一步到位。
“司马爱卿武艺超群，有你在身边，朕心安！”景帝看着一身沾满血污的相如，儒雅中更显威武，心中越看越喜，又道，“你的坐骑牺牲了，朕那匹备乘的踏雪乌骓，就赠予你吧！”
“谢陛下隆恩！”相如听闻，竟比升为武骑常侍还激动，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相如知道，那匹踏雪乌骓确系世上难得的好马，前几日曾是他一手驯服的。那马通体乌黑，油光放亮，唯有四个马蹄子白得赛雪，高大雄骏，腰壮筋腱，奔跑起来快如流星，捷似轻烟，而且还稳健异常，凶猛骇人。
公元前155年秋，晁错在御史大夫的位置上屁股还没坐热，就向景帝呈上了《削藩策》。
在文帝时代，晁错就曾经上书削弱吴国的谏言，但是文帝并没有采纳。
文帝绝不是不想削藩，而是没有余力削藩。当然，文帝也意识到，藩王问题最终是要暴露出来的。所以，才在他临终的时候，告戒刘启道：“即有缓急，周亚夫真可任将兵。”
在皇位上摸爬滚打了近三年的景帝，当然也知道削藩的难度。
因此，当他接到晁错的《削藩策》时，一时错愕不已，心里突然有些发怵。
景帝望向身边的相如，他想听听相如的意见。
自从相如为近身侍卫后，他第一次征询相如的意见。
他知道相如的主要职责是保卫，但晁错无数次说起，相如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足以治国平天下。
所以，景帝第一次试探着征询相如的意见，并不抱对方能不能提出有价值的建议。
“削藩是对陛下千秋万代的大好之事，但削藩也是对藩王利益攸关的凶险之事。”相如略一沉思道，“削地，削财，削权，那些藩王能引颈就屠吗？一旦有个闪失，或许会战乱四起，烽烟处处，谁能保证朝廷一定能够控制局势？”
“那你的意思是不削了？”晁错没料到相如平时极为赞赏他的《削藩策》，没想到却在关键时刻掉链子。
“微臣以为，不是不削，而是不得不削！”
景帝和晁错齐齐望着相如，更是不解。
“削藩极重要也极困难。”相如接着道，“藩一定要削，但不能操之过急。一个一个地削，先不要太狠，边削边调整方案。千万不能打无准备之仗，削藩过程若出现叛乱，怎么平乱，都要有周详的部署。”
“嗯，不错！”景帝赞赏道，“这事急不得，得有一个周详的计划！”
晁错却坚定地摇摇头：“藩王们不管朝廷削不削，他们迟早都得反。削得早，反得早，势小，祸小；削得迟，反得迟，势大，祸大！”
景帝眉头紧皱，晁错心知景帝还犹豫不决。
“大汉天下，齐国七十城，吴国五十城，楚国四十城，已经占去天下一半土地。特别是吴王，一直对陛下误杀吴太子耿耿于怀，称病不朝二十余年！”晁错继续发挥能言善辩的才能，“可吴王真的有病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