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相如-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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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甚好!”梁王喜道,“司马爱卿,这睢阳武会也要举办得闹热一些,不要辱了‘睢阳’二字,这,也交给你去承办吧!”
“微臣遵命!”相如揖道。
第71章 弦断()
在各诸侯国,聘高手为门客藏匿其府的大行其道。
何况正值七国叛乱之后的梁王,其重金聘江湖高手为食客的举动,自然也可以理解了。
富可敌国的梁园决定大倾财力举办这场亘古未有的绿绮琴会和睢阳武会,以琴招婿和以武会友的消息一经传出,天下琴师武士莫不趋之若鹜,导致睢阳大小客栈远远不足以容客。
东苑中段,二十余亩之巨的舞台已经建成,尽皆以汉白玉地砖搭砌,备琴会、武会之用。
梁王大手一挥,一笔十万金的运作费用便下拨到了以相如为首的筹办组。
结果不但钱没用出去,反倒赚了一大笔。原来,报名观看琴会、武会的太多了,只好以出售门票的形式来控制人数。筹办组虽以十金售一票,但岂知天下琴师武士豪富者众,一买就数十张甚至上百张,买来作甚?给亲友团啊!谁叫王主刘嫣有沉鱼落雁之容呢,何况还能观看精彩刺激的武会呢!
绿绮琴会和睢阳武会门票最终被倒票者卖至百金一票也尚难求。
整个舞台仍以红色为主色调,筹备组以蜀红大肆装扮三百里东苑,舞台四周均以蜀红点缀围墙,入苑通道以蜀红地毯铺之。
高台南侧供梁王上座,下方置二十琴台,供琴会杀进决赛的二十名青年才俊赛琴之用,其中当然包括相如在内。
梁王和王主刘嫣入坐台上最前一排,其余在家的殿下王主等梁王家人都在后排一字儿坐下,然后才是几十名文臣武将。
琴会严格控制了观众人数,以免影响视听。能进入琴会观众区的都是文人雅士,虽如此,但观众数量依然不下千人。
刘嫣望着台下潇洒俊朗的相如,欣然道:“父王,你看这司马先生如何?”
“虽才高八斗,但不过是以赀为郎,能和父王比吗?我想让谁当郎官谁就得当。”
“爹,女儿不是那意思,天下几人能和你比呀?”刘嫣急了,“我是问相如的才貌啊。”
“才貌能当饭吃?嫣儿呀,你可要听爹一席话。婚者,自古门当户对。”梁王恼怒地道,“如果你不听话,就是害了相如,我叫他今天死他就活不到明天!你听懂我话了吗?”
“不!”刘嫣感到问题严重了,不禁气愤地盯着父王,毫不退让,“爹爹,如果相如活不到明天,那女儿就没有后天,请恕女儿不孝!”
梁王鼻孔里“哼”了一声,没当回事!转头望望台下千余观众,起身朗声道:“我睢阳今日举办绿绮琴会,意在以琴会友。琴会共分序曲、赛曲、终曲三部分进行。赛曲由小女刘嫣王主评定名次,序曲、终曲由寡人决定曲艺形式。如何?”
“大王英明。”
“好。现在序曲开始,寡人台旁置有绿绮名琴一方,请我梁府琴师司马相如上台奏曲。”
“爹,你的意思是只让相如参加序曲表演,不让他赛曲了?”
“怎么?有何不可?”
“爹爹,女儿今生只钟情于相如一人!”刘嫣猛地站起身来,“如果你真要这样绝情,那好,请恕女儿不孝,女儿唯有撞柱殉情!”言罢,转身欲走。
“不,不是这样的!”这一变故是梁王始料未及的,吓得他一把拉住刘嫣,“嫣儿,爹一向都是最疼你的,最宠你的。这样吧,如果,如果相如真的对你有意,为爹就从了你!如何?”
“哼!”刘嫣气呼呼地重又坐下。
台下已嗅出台上一丝火药味来,不禁窃窃私语,但梁王在上,谁也没胆量喧哗。
“序曲开始吧!”梁王平复了下心情,扬手道。
相如上得台来,在梁王右侧的绿绮琴旁坐下。
手指在琴弦上轻轻一拂,立时便有清脆的琴声悠扬荡开,余音久久不绝。
“绿绮!音色如此绝妙,果然名不虚传!”相如情不自禁地赞叹出声。
相如指尖轻触,美妙的音律瞬间流泻出来,在场的人一下子就听出了那是伯牙最著名的一首《高山流水》。其曲古朴典雅,韵味隽永,旋律悠扬流畅,风格淡雅清新,在相如魔幻般的十指撩拨下,颇具“高山之巍巍,流水之洋洋”风貌。
此曲以清弹为主,由高山和流水两个部分组成,前半部分运用相隔两个八度的带按滑“大撮”,浑厚而优美的音色,描绘了高山之雄伟苍劲,乐曲的后半部分则在按滑的同时大量连续地使用上下行刮奏的手法,细腻地刻划出流水的不同形态,即由细流涓涓低至婉转,再至汇流成河的壮丽景象。
在座无不惊讶乃至闭上了眼睛,全身心地享受着琴音所带来的美妙感受。一曲终了,余音犹似萦绕耳际。
“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
一句宛若仙乐般的声音惊醒众人,大家抬头一望,这美妙的声音竟出自艳若天仙的刘嫣之口。
梁王也从相如惊世之曲中回过神来,一看刘嫣,见她喜形于色,似乎挑战道:“看看,天下还有谁能胜过司马相如了?”
梁王再看看相如,如此英俊潇洒,文韬武略,真可谓世上难得的才华横溢之奇才!如果刘嫣能嫁与他,也是一桩美事呀。心突然一下就软了下来,莫不是当爹的真做错了这件大事?忙拍手道:“好!司马爱卿,小女说得好,‘此曲只应天上有’啊!”
立时,台下掌声如雷。
相如忙站起身来,向梁王深深一揖,再向台下众人一揖:“不是相如弹得好,是绿绮琴太好了!”
见相如竟如此谦逊,观众席有人毫不避讳地带头喊出了“司马相如”,接着“司马相如”的欢呼声震耳欲聋,一浪高过一浪。
梁王微笑着站起身来,挥一挥手:“琴会第二部分,赛曲开始。”
台下鸦雀无声,选手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将手紧紧地放在两膝之间。
大家刚听了相如绝妙的琴声,再来弹奏,岂不是自讨没趣吗?
良久,观众席有人高声道:“选手既然放弃,请王主取了司马相如为琴技冠军吧!”
王主刘嫣喜不自胜,立马站起来脆声宣布道:“绿绮琴会以琴招婿,琴会第一名为,司马相……”
“且慢!”忽然,台下选手席一声雄浑的炸雷响来。
大家定睛一看,一位身材矮胖身着华丽武士装的少爷站了起来,众人不免嗤之以鼻:“穿着花哨,未免肚里就有货了吧?”
刘嫣早看出此人乃成都窦家少爷窦兴,不禁好笑道:“窦兴,你且弹一曲来让本王主评一评?”
岂料这窦兴早得知梁王对司马相如有过交代,便有恃无恐。
“王主既道明了是以琴招婿,那我也不妨代兄弟们挑明了吧。”窦兴拱手道,“今天能进入决赛的二十名琴手,无不是倾慕王主而战。既已闯过重重关卡,谁愿半途而废?刚才司马先生已经说得很是明了,‘不是相如弹得好,是绿绮琴太好了。’所以,我们还得继续用自己的琴来比试!”
这窦兴狡猾异常,知道自己一旦出场就会有不少的人来挑战,于已绝对不利,乃道:“左为大,我们就从大王左侧之席开始弹起,如何?”
这刘嫣气得很想纵身下去扇这窦兴一巴掌,但他说的又不无道理,只得忍了又忍。
刘嫣转念一想,你窦兴脑袋上有几根筋,我刘嫣还不知道?你发挥得再出色,也比司马相如差远了,也就气呼呼地道:“好,赛曲开始!”
从左至右一一奏来,让刘嫣头疼的是,进入决赛的二十名琴手大都徒有虚名,十之七八是靠钱财疏通进来的。进入决赛后又多被窦兴买通了,无不敷衍了事,弹得贻笑大方。
刘嫣心想,要我嫁给这些窝囊废,还不如嫁给窦兴这小子算了。于是就在相如前面取了窦兴弹的《幽兰》为第一名。
既然刘嫣已当众挑明了是“以琴招婿”,那刘嫣的终身大事就定在了窦兴和相如之间了。
相如犹豫了,这窦兴既矮且胖,虽谈不上丑陋但亦与英俊靠不上边。让美若天仙的刘嫣嫁给他,到底合适不合适?
但刘嫣自小养成的骄横傲慢、驾驭一切的性格,却让相如终究喜欢不起来。相如虽无男权思想,但却从骨子里厌恶飞扬跋扈的性格,不管对方是男是女。如果在刘嫣和葛雪儿之间抉择,相如宁选葛雪儿也绝不会选刘嫣的。
相如将手指放在了司马琴上,略一调宫商,一声脆音响彻整个舞台,久久不绝。
刘嫣热切地望着相如,激动地走下台来,一直走到相如的司马琴前,颤声道:“相如哥,请为我刘嫣弹一曲,以定终身!”
观众席没人轰笑,反而为王主的大胆表白而赞叹叫好。
相如没想到刘嫣会当众坦露心迹,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十指不由自主地拂向琴弦:“好,既然王主如此器重相如,相如可以弹一曲。但相如忽然觉得,也许窦兴更适合王主!”
“哈哈哈,”窦兴忽然朗声大笑,“司马先生不是说过了吗?‘不是相如弹得好,是绿绮琴太好了’,不定司马先生会弹出比我窦兴更好的曲子来吧?”
窦兴一语惊得相如呆了,是啊,我刚才不是在梁王身边说过这句话吗?说这句话不就是表示自己已经向梁王承诺放弃了吗?
如果自己弹奏一曲,这刘嫣硬要取我为第一,那不是让我骑虎难下吗?我既不喜刘嫣,又何必惹出麻烦事来,害人又害己!
“放肆!”梁王一声恼怒的大喝,众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相如一惊,望向梁王。梁王也正望着他,并向他点点头。
原来梁王的心思已经转变,为了女儿的幸福,他完全接受了女儿的选择!
但相如岂能知道梁王心思已变?那一声“放肆”的怒喝,他当然会理解成梁王对他弃诺的恼怒;那一个点头,他当然会理解成梁王对他承诺的信任。
自己即使违心地愿娶刘嫣,但梁王那一关能过得去吗?就算作最坏的打算,刘嫣放下所有和我一起私奔了,这天下还不是他刘家的?能逃到哪儿去呢?如此,不但娶不成刘嫣反而是害了刘嫣呀!
相如电光石火般地一想,不禁痛苦地大叫一声:“罢,吾负汝也!”手起弦断。
谁也没听懂相如这一声悲怆的叫声,但那一声刺耳的弦断声却是惊得大家回不过神来。
第72章 绿绮琴()
相如起身道:“王主,下臣愚钝,弹不出来了。”
刘嫣呆呆地瞪着司马相如:“你!你!司马相如!好你个司马相如!”
刘嫣“呛啷”一声抽出相如所佩司马剑,怒喝道:“司马相如,我要杀了你!”
刘嫣挽起一朵剑花,一剑刺去,岂料相如恍然未见,身子竟动也不动。
刘嫣惊得剑锋一偏,不知该刺向谁,正满腔怨恨无处发泄时,一眼望见相如的司马琴,悲声道:“这琴,这琴伴了我一年。连绿绮琴我都不愿碰,我就要弹你这司马琴。没想到,没想到我一片痴情最终换得一指弦断。”
刘嫣忽而又哈哈大笑:“我刘嫣,何苦又何必?”
“嫣儿,把剑放下!”梁王急道。
刘嫣将剑狠狠插入琴台上,双膝跪地,柔荑般的素手抚上了司马琴,旁若无人地弹唱起来:
“那一场同辇田猎啊,相如你衣袂惊尘、风姿洒脱,痴情望侬,原是销尽红尘千古凄怨啊!
“那一曲琴声幽幽、宛转魂销,不尽地泪痕惊澜、相思情牵,直叫人百感魂翩、芳心撩乱,原是注定一生心碎啊!
“那一片凄凉楚佩,我独自弄影中庭,舞着满天的落落清影、寒寒心伤,相如你可知我愁断了肠啊!
“窗外子规暗啼,荼蘼黯谢,一夕西风,两心相异,哪里有同心相结、鸳盟香艳啊!
“我弱弱心魂,窗外西风,幽咽着对你的寒心,不愿负郎,却被郎负。曾经那一缕情深也已是一片烟水茫茫、梦云惊散啊!
“琴歌为谁弹,曾以为是为我琼花一面,如今才知自己红妆天真,错倚了一个人间薄幸啊。
“曾以为我心只有你最知,却不料一指弦断顿成凄凉,乱愁繁绪已难分付瑶琴。纵使闲调司马,充其量是弹一曲心绪无端啊!
“心碎了啊心未了,相如你的突然弦断,断的却是那一场你我情分、雨燕劳飞,怎叫我能心甘,怎叫我能情愿啊!”
少一根弦的司马琴,竟依然被刘嫣弹唱得如人间悲乐,凄惨如泣,哀怨若咽。相如听得也是又惊又痛,心头竟似打翻了五味瓶。
弹毕,刘嫣霍然起身,拔剑恨恨地道:“人既无情,还枉留此琴作甚?”
刘嫣疯狂地挥剑猛劈,把相如心爱的司马琴连同琴几劈成了碎片纷飞。
“司马相如,你给我听着,我恨你!恨你!你总有个时候要落到老娘的手上,我非得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刘嫣,不得无礼!”梁王终于发怒了,但谁都听得出,这怒声中浸满伤感,竟无一丝威严。
刘嫣倒平静了,将剑掷回相如腰间的剑鞘,转向梁王道:“爹爹,女儿是个孝女,如你愿了。窦兴琴压群雄,请爹爹尽快择吉日将女儿嫁出去吧。”
言毕,刘嫣转身,红着眼疾步跑向自己宫室。
人群中一片唏嘘,默然慨叹。
梁王害怕女儿想不开干了傻事,急忙安排三王子刘彭离去劝说。
“绿绮琴会,”梁王故作镇静道,“继续!”
刘嫣在铜镜前照了又照,自己的容颜姣好,足以让千人倾万人慕,为何司马相如会视若无睹?
“雪儿,本王主哪点长得不好看?”看见葛雪儿端着茶走了过来,刘嫣气愤地问道。
“姐姐有沉鱼落雁之容,闭月羞花之貌,无一处长得不好哩!”葛雪儿捧着托盘,“姐姐的茶来了!”
“咯咯,”刘嫣正理着云鬓的玉手停了下来,“这声音,抑扬顿挫如珠玉滚盘,果是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