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相如-第9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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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如和任都尉都忙点着头:“快说说,正想听呢!”
杨得意这才神秘道,“皇上读过枚乘的作品后,忙不迭地慕名而求,但又怕其年纪大了禁不住折腾,你们猜皇上怎么着?”
“怎么着?”两人都齐齐问道。
“便令‘安车蒲轮’,让人在车轮外边裹上蒲垫子,减轻颠簸。可那枚乘命不该入朝,还是在去长安的路上病死啦。”见相如和任都尉都摇头唏嘘,又道,“皇上连叹可惜,听闻枚乘之子枚皋正流落长安,皇上即拜其为郎。”
“好,这枚皋总算了了心愿。”相如松了口气,因当年枚乘曾将其子拜托给他。
“随后,皇上又下旨征召天下贤良方正和有文学才能的人,司马兄不会不知道吧?”
“皇上下诏求贤的事大家早已知晓,”任都尉道,“这不,石室精舍的好几位贤良都赶赴长安应诏去了。”
“这倒是实情,拙内也催过我几次,叫我进京一试,但我一直舍不得离开她们,所以一拖再拖。”相如若有所思道,“既然枚乘之子都去了,我也应该去闯一闯了。”
“好,司马兄的才华和声名远在枚乘之上,何况一个小小的枚皋都得了郎官?”任都尉故作不平道。
“我再给大家讲个应诏中的一件趣事吧。”杨得意没理任都尉,只管讲来,“关于那个胆大心细的东方朔应诏得郎的经过。”
“愿闻其详。”相如兴趣又大为增加,对这个东方朔,相如还是大有好感的。
“那东方朔用牛车拉去了两大车共三千枚竹简,自称从齐鲁到京城足足走了两个月,此举引起了皇上的兴趣。”
“哈哈哈,这东方朔的鬼点子真是多。”任都尉笑道,显然他也接触过东方朔。
“皇上忙令搬进寝宫,这可花了两个月时间才看完。东方朔在自荐书中写道,‘我东方朔十三岁才读书,勤学刻苦,三个冬天读的文史书籍已够用了。十五岁学击剑,十六岁学《诗》、《书》……”
“读了二十二万字。”相如接口道,“十九岁学孙子兵法和战阵的摆布,懂得各种兵器的用法,以及作战时士兵进退的钲鼓。这方面的书也读了二十二万字,总共四十四万字!”
“你怎么知道他是这样写的?”杨得意惊讶地望着相如。
“东方朔这小子向我吹过一次了!”
“哈哈哈,原来如此,先在你面前吹,再向皇上吹,这小子够意思!”杨得意笑道,“他还自吹了些什么?”
“没了。”
“哦,那我继续讲来。”杨得意见二人点着头,又道,“他写道,如今我已二十二岁,身高九尺三寸。双目炯炯有神,像明亮的珠子,牙齿洁白整齐得像编排的贝壳,勇敢像孟责,敏捷像庆忌,廉俭像鲍叔,信义像尾生。我就是这样的人,够得上做天子的大臣吧!臣朔冒了死罪,再拜向上奏告。’”杨得意顿了顿道,“哈哈,这家伙,我们暗地里管他叫‘吹牛大王’!”
“东方朔为了引起皇上的兴趣,才如此自许自夸的吧?”任都尉面露钦佩之色。
“皇上赞赏东方朔的气概,令他待诏公车署。”杨得意继续道,“公车令奉禄微薄,又始终没有见到皇上,东方朔很是不满,他就故意吓唬给皇上养马的几个侏儒:‘皇帝说你们这些人既不能种田,又不能打仗,更没有治国安邦的才华,对国家毫无益处,因此打算杀掉你们,还不快去向皇帝求情!’侏儒们大为惶恐,哭着向皇上求饶。”
“天下只怕也只有这东方朔,才会有如此大的胆子了!”相如不由咋舌道。
“皇上问明原委,怒召东方朔责问。东方朔道:‘我是不得已才这样做的。侏儒身高三尺,我高九尺,所挣俸禄却一样多,总不能撑死他们而饿死小臣吧!圣上如果不愿意重用我,就干脆放我回家,我不愿再白白耗费京城的白米。’东方朔一番话逗得皇上捧腹大笑,遂命他待诏金马门,随后又擢为侍郎,侍从左右。”
“这人机智诙谐,在皇上面前将如鱼得水,吾只能望其项背也。”相如叹道。
“人各有所长,其实,我很鄙视他们瞧不起人的那种派头。”杨得意道,“听说这枚皋和东方朔作赋都非常快,虽能取悦皇上,却拿不出有斤两的佳作。我这次要见你,就是想把你的《子虚赋》找机会献与皇上,让他领略到什么才是真正的大赋!”
任都尉听到这里,心中一凛,这《子虚赋》可是名动一时的大赋啊,一旦皇上得见,说不定这司马相如真要得势了?
如此一想,任都尉忙举杯对相如谄笑道:“是啊!当朝皇上如此重才,司马兄乃人中娇子,必可飞黄腾达!本都尉先行恭贺了!”
“任大人说哪里去了,这一切尚还是未知之数!”相如举杯应了下。
杨得意征询道:“相如兄可愿亲自抄写一份《子虚赋》与我?若皇上见了赋,我敢肯定,必将如当初见枚乘赋作一样,钦点诏见!”
“诺!”相如感激地举杯敬道,“愚兄先敬杨兄弟一杯。若愚兄得以为国效力,当对兄弟涌泉相报!”
“不必客气,汝既已落籍成都,已为同乡也!同乡有所作为,吾亦沾光!且在京城共事,相互也好有个照应嘛。”
“那是那是。”相如道。
“哈哈哈,”任都尉举杯道,“吾虽不是同乡,但也在蜀郡呆过几年,且以半个同乡的身份恭祝二位早日在京城团聚!”
“干杯!”杨得意提议道,“今晚高兴,我们三人不妨行个酒令喝个痛快?”
“好,杨兄为京官,汝定规则并从汝这儿开始吧!”任都尉恭敬道。
“那吾就不客气啦。”杨得意道,“我们且玩‘席上生风’的游戏。规则如下,借日常生活中常用物品的谐音,利用人物或故事加以发挥,凑成诗句。如何?”
任都尉系武官出身,一时哑然,但杨得意既已提议,也只得道:“行,从杨兄这儿开始吧。”
杨得意道:“这油不叫油,屈原水中投。转眼相隔人世间,那游才叫游。”
相如应声道:“这油不叫油,孔子行九州。周游列国十四年,那游才叫游。”
轮到任都尉了,杨得意催他:“快,不许磨蹭。”
“这油不叫油,相如梁王游。赋得子虚,虚,虚……”
杨得意问:“赋得子虚什么啦?”
任都尉急道:“赋得子虚喝一杯,那游才叫游。”
相如与杨得意二人大笑,任都尉也笑着举杯饮道:“罚一杯少了,我把下一轮该罚的也一并喝了。”
第142章 题字升仙桥()
文翁登门造访,相如不敢怠慢。
“相如贤弟,本郡有事相询,”文翁直接表明来意,“本郡欲请贤弟在蜀郡府衙任职,可愿?”
相如急忙让座,并吩咐奉茶。
一边啜着茶一边思虑,相如一时间还真拿不定主意。心道,吾自幼苦读,文慕相如武羡长卿,后又千里宦游,与天下名士砥砺,学得满腹经纶,亦曾名噪一时。若如今蛰居蜀郡,那心中抱负或永无实现之可能了。
可是,那杨得意带去《子虚赋》已一月有余,居然还没有消息传来,难不成他忘了将《子虚赋》荐与皇上?亦或是《子虚赋》不中皇上意?
相如忐忑,但又想到那枚皋、东方朔之辈既可得到皇上器重,想来皇上是真正好辞赋的。何况我还曾作过京官,再作京官亦非难于上青天吧,此机会怎可轻易放过?
如此想得一番,相如放下茶杯,坚定道:“太守大人,相如恐有失大人所望。今武帝诏贤,吾决定去长安一试。吾走后,拙内等家人还望大人多多照看。”
“哈哈哈,若不放心,何不与尊夫人一道进长安?”
“带来
“吾前途未料,不便带着家人。”相如摇头道,“何况偌大司马府才刚刚步入正轨,我与夫人都走了是不妥的!”
“好,你就放心去吧。”文翁爽朗地笑道,“贤弟学富五车,知识渊博,今不愿做蜗居之蜩鸠,愿做振翅青云的鲲鹏!好!本郡高兴,也衷心预祝贤弟马到成功!”
送走文翁后,文君款款走了出来。
相如握住文君的手道:“我每每想到要和你离别,远赴长安,而你却在成都,山水遥隔,必会日思夜念,离愁之苦,必将梦萦魂绕,我心中便千个不舍万个不忍,所以一直下不了决心。”
“我也不愿离别,一天也不愿意。”文君依偎在相如怀里,柔声道,“但是,你应该而且是必须去。如果儿女情长的话,你就不是文君所倾心的相如了。”
相如捧着文君的脸颊:“唉,别离,应诏,这是多么矛盾的事情。”
当相如深情地把文君揽进怀里的时候,文君止不住眼角湿润,闪出了泪花。是喜悦?还是忧愁?她心中有太多的不舍。
“弹琴吧,相如。”文君亲自为相如焚香摆琴道,“今天你弹我听,我要好好享受你的琴声。”
文君默默地坐在相如身边,让自己的思绪随着美妙悠扬的琴声飘浮。
相如那富于变化而缠绵的琴声,时而象波光潋滟的溪流,让文君乘舟轻轻荡漾;时而象神奇的牧笛,引领着文君在绿草茵茵的草地上徜徉……
往日生活的点点滴滴,随着琴声一幕一幕地在眼前呈现。
琴声就象一条神奇的飘带,它可以跨越所有障碍,勾通两个人的心灵;它可以传递火一样的感情,海一样的恩爱;它是无声的诺言,可以使青山不老,流水不断。
“相如,以后你不管走到哪里,都带着绿绮琴。你弹它时,我就能听到。”
“真能听到?”
“嗯,能听到的,哪怕隔着千山万水。”
“文君,我一定弹。当我想你的时候就弹琴,用琴声倾诉对你无穷无尽的思念。”
“离别的时候,我们都不准哭。”相如和文君深情地久久相拥,同时说道,“应诏是好事,不哭。”
黎明。鸡啼。
文君只是将身体紧紧地挤进相如的怀抱,他们谁也没说话,就这样紧紧地拥着,就象一对难分难舍的热恋中的情人。
在他们以前的日子里,从来没想到过离别,而当离别一旦真正来到眼前时,他们才真真切切地体会到了恩爱的珍贵。
相如去长安宦游,一切都还是未知数,是否能得到皇上重用?什么时候才能得到重用?重用之前的生活如何解决?文君都担心着。
他们这一别,也许少则一年两年,多则三年五载也不一定。
旭日早已跃出,离别的时候终于来到了。
相如告别乡邻,带着葛云,踏上了宦游长安的征途。
虽是低调出行,但仍有不少热情的乡亲们来送行。
文君恋恋不舍,也一直送到了城北十里长亭。
长亭又名送客观,历来送客都是到此为止。过了此观,北去数步,有一座宽大的石桥,桥头石柱上题曰:“升仙桥”。
琴心揭开提篮上的蜀红巾,斟上一杯酒递与文君。
文君双手捧着,深情地递与相如:“相如,我敬你三杯酒。这第一杯,文君不求富贵,只求你能早日归来,夫妻团聚。”
相如一饮而尽:“文君,我会的。你,务必多多保重。”
文君点点头:“这第二杯酒,祝夫君行程顺风,一路平安。”
相如郑重地接过,再次一饮而尽。
“这第三杯酒,祝夫君早日得到天子重用!”
接过这杯酒,相如感到胸中发热,血液中仿佛有团火被点燃,越烧越旺,燃遍全身。
生活的曲折,并没有磨掉相如的豪气!过去是生不逢时,有才难售,而今是天子雄才大略,爱惜贤才。相如坚信,此次去长安,凭着自己的才识,一定能实现抱负和愿望的!
相如仰面饮下这第三杯酒,吩咐葛云取出笔墨,提笔在手,饱醮浓墨,大步走近升仙桥石柱前,在石柱上挥笔写下了十一个遒劲潇洒的大字:
“不乘赤车驷马,不过汝下也!”
见相如所题之字,送行之人无不大声喝彩。
当然,相如不知道,他的题字,随后很快便传遍了全城,好些日子,竟有无数人前来观看,无不为相如的自信与豪情而激动万分。
葛云亦受此感染,对琴心豪言道:“我葛云此番随少爷进京,亦要有所作为,再回来风风光光地娶你!”
琴心脸儿羞得通红,再没了调皮的情致,也不反对,只是依依不舍地道:“不管怎么样,照顾好少爷和自己是最重要的。”
相如翻身跨上青骢马,葛云背了绿绮琴,鞍上驮着包裹,紧随相如身后。
“驾!”马过升仙桥,二人望北策骑而去。
第143章 闭门羹()
长乐宫内,跪在下面的韩不识大气不敢出,因为窦太后没有说话。
韩不识是武帝任命的公车令,此时,他直感气氛压抑得心中发慌。
“韩不识,听说皇上还在大肆招揽乌合之众?”窦太后终于打破了沉默,不喜不愠地问道。
韩不识这才得到机会稍欠了欠身,忙回道:“来应诏的人虽然还是络绎不绝,但能被皇上选中的并不多。”
“无为而治才是大治!祖先的规矩谁也动不了!”窦太后马脸拉得驴面一般,一双瞎眼眨巴几下,“把公车处的车辆撤回一半,接待来应诏的人减少十之七八!谁敢违抗,以乱朝纲者论罪!”
“诺!”韩不识忙应声而出。
韩不识刚出去,韩焉在宫女的引领下来到太后面前。
“太后,微臣已将东方朔带到。”韩焉拜道。
“传。”
“微臣东方朔参见太后!”东方朔匍匐在地,知道太后眼瞎,就偷偷地抬眼望着太后。
“东方朔,你好大的胆子!谁叫你抬的头?”太后声音不高,却极为威严。
东方朔一惊,没料到自己轻轻一抬头也瞒不过太后,忙道:“太后,请恕微臣不恭之罪!但微臣抬头也是情非得已,请太后恕罪。”
“说。”
“微臣甚觉殿内异常祥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