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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部分

宋谍之千里江山图-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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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希孟被官家怒责的时候,太尉童贯就在一旁,他也是很少见到官家如此大动肝火,若不是对王希孟的画技还有些留恋不舍,换个旁人,一百个脑袋估计都被砍光了。

    陆元甲的答对不卑不亢,言之成理,不仅没让官家迁怒于自己,还峰回路转,让官家由怒转喜,这确实不是一般的后生所能做到的了。莫说是后生,就是城府一般的官员,看见官家盛怒难平,都有可能乱了方寸。

    又过了两日,陆元甲便被擢升为太尉府副侍卫统领,位置仅在高统领之下。穿上了与高统领一模一样的武服,还搬出来了侍卫营房,有了自己独立的一间屋子,本来一直说要办的招刺也不再提了。

    在宋朝,入伍新兵是要在身上显眼处刺上部队番号的。陆元甲觉得这实在是有点野蛮,不像宋朝这个开化文明的社会所为。自己虽然不算什么美男子,但是也不想身上被刺个乱七八糟的,于是就一直找各种理由搪塞着。

    太尉府里毕竟不同于军营,管事的一个胜捷军副将催了几次无果,后来也就懒得再催了,只是告诉陆元甲要是招刺不办的话,就别想拿到俸钱。如今封了承信郎便好了,军官是不必招刺的。

    看着尺寸军功皆无的陆元甲一系列眼花缭乱的封赏和升迁,也难免让一些有军功的官兵在心里面暗自生出些怨气。

    高统领唤作高光汉,也是有军功在身的西军旧部,跟随太尉多年,也就做到了个保义郎,也就比陆元甲的承信郎高出两级。陆元甲值班站岗还没月余,就被御封了承信郎,高统领实在是有些想不明白。

    前几天手下的普通侍卫,转眼便成了自己的副手,而且似乎还深得太尉的赏识,高统领不免对自己的位子有了些担忧。

    后来又听说,官家之所以要御封陆元甲,是因为陆元甲放着东京安稳的侍卫不干,要去西军报效国家,高统领这才稍稍安了心,对陆元甲的怨气也减了几分。

    夏宣德听说前两日还和自己在小酒馆里喝酒的陆元甲竟被御封了承信郎,差点惊得吐了血。这年头还真是英雄难当官好做,便是那泼皮韩五,也是砍了西夏驸马后,差点丢了半条性命,朝廷才勉强封了承信郎。

    陆元甲也有自己的自知之明,尽管这个承信郎和八十八师上尉连长差不多大,手下也就管个百十号人,但那个国军上尉是自己在枪林弹雨之中换来的,而这个承信郎也实在是来得有些便宜。

    想明白了这层道理,陆元甲便把副统领忘在了脑后,看见高统领还和以前一样恭恭敬敬,和侍卫们也还是一样的称兄道弟,照样还是经常站岗放哨。隔三差五的,也还同夏宣德一起到小酒馆喝喝酒。

    宋朝军队以禁军最为强悍,朝廷对禁军一向极为重视,待遇和装备都好过厢军不少。当然,对禁军的要求也是相对比较严格的,隔段时间便要在禁军之中进行考核,不合格的官兵则要被调至厢军,或者直接被解除军籍。

    府里的侍卫虽隶属禁军中的胜捷军,但由于侍卫们岗位特殊,又不是严格意义上的作战部队,所以,每年的考核一般也都是走走样子而已。

    看到营房里张贴的枢密院和兵部连署的年考文牒,侍卫们也都没往心里去,都琢磨着中秋节要去哪里找乐子。侍卫之中也是良莠不齐,有些人的功夫纯属是花拳绣腿,可是论起吃喝玩乐却是头头是道。

    吃罢午饭,日头正好,不当值的侍卫们便三三两两地凑在一起晒太阳扯浑话。

    “范大头,有些日子没听你说起录事巷的荤事了,莫不是近日又被范老爷打了拐杖?!”

    身材肥硕头大如斗,被众人唤作范大头的侍卫,脸涨得通红,狠狠地往地上啐了一口,不屑地道:“莫要总是揪着爷爷的辫子,不瞒你们说,爷爷现在早不去录事巷了,都是些粗香俗粉。近日教坊里出了个新人儿,就是早几年在甜水巷开染房李老鬼的女儿,歌子唱得好便罢了,模样却又生的天仙似的……”

    一脸怅惘地望着远方的天空,范大头神思似乎都已经出了窍。

    “说得热闹,哪日领我等也去见识一番如何?”侍卫们七嘴八舌地凑趣道。

    范大头收回目光,鄙夷地扫视了一眼众侍卫,撇嘴道:“尔等这副穷酸破烂像,那李仙儿正眼都不得瞧,还是去录事巷耍得畅快些……”

    众侍卫听了范大头的挖苦,心里掂量着自己的身家,就也都泄了气。如果真如范大头所言,那李仙儿的裙下定是围满了东京城的公子王孙,他们这些做大头兵的确实是不应心存妄想。

    范大头大名唤作范正德,是已故前朝宰相范仲淹的亲侄孙,自小便在范相公府中抚养,门庭显贵自是无人可比。只可惜,范正德当属范文正公家门中的另类,文武皆废,终日游走于酒肆花楼。范老爷也是托了太尉童贯,才把范正德送进胜捷军,作了侍卫。

    军中总是比不得民间自由,范正德也算是收敛了些时日,前些日就又把持不住,偷着溜了出去,跑到录事巷滋事,被开封府的人拿下后送还了胜捷军。

    太尉童贯只好延请来范老爷,看如何处置。刚强的范家老爷气得白胡子撅起老高,当众把范正德劈头盖脸一顿好揍,还打折了御赐的拐杖,惊得太尉童贯也不得不出手拦阻。

    见事已至此,太尉童贯也就不好再追究不放,只能把范正德继续留在军中当差。

第26章 范大头滋事() 
听侍卫传话说高统领召见,陆元甲放下手中的弓箭,收拾了一下,便匆匆往高统领这厢走。

    经过侍卫营房的廊下时,正听到范大头绘声绘色地说着李仙儿,心中不由一阵好笑。漂亮女人永远都是军营里最吸引人的话题,可惜不能望梅止渴,反而说得越多心中越是焦灼。

    高光汉愁眉苦脸地望着窗外太阳地里懒洋洋的侍卫们,听着隐约传来的范大头说的那些浑话,不由得叹了口气。

    今年的年考突生变故,因西北战事临近,为整肃军纪,太尉传下严令,侍卫们必须严格按照禁军标准进行年考,不达标者将被淘汰。

    “元甲,太尉既然吩咐下来了,咱们就得照办。侍卫的情况你也知道,都不是省油的灯,淘汰谁都少不得麻烦。”高统领狠狠地嘬着牙花子,对刚刚进门的陆元甲说道。

    陆元甲自然明白高统领的难处,侍卫不比寻常士卒,几乎没有招募来的平头百姓,非是西军老兵,便是托着太尉的关系。前者还好,久经战阵,年考也不在话下;后者却是良莠不齐,高统领平日又疏于管束,训练更不严苛,马步功夫便稀松得一塌糊涂。比如范大头,别看平素趾高气扬的,若真是上了演武场,那就是废物一般。

    “属下的想法是越是难办我等就越得按照规矩办,太尉有了将令,军法如山,任何人都概莫能外。”陆元甲答道。

    高统领本还想搞些手脚,听了陆元甲的话也觉得很有道理,思忖半晌,一拍大腿道:“也只能如此了,是骡子是马都拉出来溜溜,咱们一碗水端平,谁也莫要偷奸耍滑,就按你说的办!”

    侍卫们按部就班地参加了年考,年考有三项,一是马功,一是步功,一是弓箭,考官可以任选一项查考。

    兵部派来的考官也知道太尉府的侍卫们都不好惹,便揣测着各个侍卫的擅长,因人制宜,并不与侍卫们为难。

    轮到范正德时,考官见范正德生的高大威武,便让范正德上马操演几式马槊。

    马槊是当世马军最尖端的常用武器,形制类似枪矛,却有更长更锋利的槊锋,槊锋上带有枪刺和八棱槊刃。槊杆是用韧性极好的木材制成细蔑后再胶合而成,与神臂弓的弓身相似,具有极好的强度和韧性。与单纯以枪刺制敌的木杆枪矛相比,马槊可完成捅刺、挑剐、削砍等诸多战术动作,具有更大的杀伤力和穿透力。

    这也是陆元甲自来到宋朝后,见到的最为骇人的杀人利器之一。

    范正德似是对马槊毫无兴致,竟然稀里糊涂地从兵器架上抓了柄陌刀就要上马,吓得高光汉惊出了一身冷汗,连忙出手拦住了范正德。

    也怪不得高光汉大惊小怪,陌刀本是步军对付马军的杀手锏,四尺作柄,三尺为刃,力士有陌刀在手,碎马卒如齑粉。

    高统领实在是担心范正德胡乱用陌刀砍了马匹,那匹重金买来的青海马,估计比范正德本人还要值些银子。

    范正德提着马槊上了那匹青海马,若是仅仅摆个造型估计还能蒙混过关,可惜,问题还是出在了青海马身上。

    良种战马一旦上了战场便有了血性和激情,青海马像是知道今天演武的重要性,奔跑腾挪都是异常地矫捷。只是,它不知道今天要接受考验的不是它,而是背上的那个胖子。

    范正德笨拙地舞着马槊,还没等拉来架势,就从高高跃起的青海马上重重地摔了下来。

    年考的结果张榜公布,范正德毫无悬念地高挂榜尾,请示太尉之后,范正德将被调至厢军。

    侍卫们本来都以为熬过了年考,可以长出一口气了,谁也未料到竟还是出了岔子。

    范正德看了榜单和调令之后,忽就犯了浑,这次竟然从兵器架上准确而义无反顾地抄起一柄马槊,立于营房的院中,对高统领破口大骂。

    “高光汉,就知道你平日里看爷爷不顺眼,想给爷爷好看,看爷爷今日不一枪挑了你!”范大头把马槊挥舞的虎虎生风,好像身手精进了许多。

    高统领是上过战场的人,脾气更是火爆,听范大头竟敢在太尉府里犯浑,就抄起短刀要冲过去。

    陆元甲眼看要出事,一把拦住了高统领。

    “统领大人,稍安勿躁,待属下去和他理论一二。”

    拦下高统领,陆元甲分开看热闹的众人,来到范大头面前。

    “范正德,你可知这是哪里?”陆元甲沉声问道。

    “姓陆的,爷爷敬重你,不想寻你的晦气。高光汉那厮平日里吃喝嫖赌收黑钱,什么坏事不干?!凭什么考爷爷!你让在一旁,爷爷一定要挑了这厮!”范大头双眼通红,显然已经失去了理智。

    “我要是不答应呢?!”陆元甲声音冷了起来。

    “我,我,爷爷便连你也一并挑了……”范大头气急败坏地嘶吼着,胡乱地晃动着手里的马槊,槊刃上的寒光晃得陆元甲有些睁不开眼。

    “既然如此,你便来吧。”陆元甲沉声说道,竟往前迈了一步。

    范大头有些猝不及防,被陆元甲的举动吓了一跳,不自觉地向后退了一步。

    陆元甲目不转睛地盯着范大头,缓缓地又往前进了一步,锋利的槊尖几乎就要抵近了胸口。

    “你别再往前走了,再走爷爷真就不客气了……”

    范正德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颤抖。

    方才聚在四周看热闹的侍卫听到范正德数落高统领的时候,竟然还有几个笑出了声。这会儿,看见范大头手里的马槊明晃晃地指着陆元甲的胸口,也觉得事态严重,便从四周向范大头围了上来。

    “范正德,赶快放下马槊!”侍卫们怒喝道。

    夏宣德站在最前面,手里提着一杆长枪,就要冲过去。

    陆元甲缓缓向四下摆了摆手,示意众人安静,不要往前上。

    “正德兄弟,军令如山,你还是从命吧,今天的事情我们便当没发生过。”陆元甲语气稍缓,步子却没有停,槊尖堪堪已经触到了胸膛。

    马槊长有丈二,手上寸许之间的递送便可要了陆元甲的性命。范正德的手颤抖得更加厉害了,又不自觉地向后退了一大步。

    陆元甲毫不犹豫又往前进了一步。

    如同皑皑白雪之间突地冒出一股赤流,陆元甲胸口涌出的血瞬间便染红了锃亮的槊尖,一丝血还在沿着锋利的槊刃往下淌。

    雪亮与血红在阳光下显得分外刺眼,范正德忽然崩溃一般地扔下了手中的马槊,“噗通”一声瘫软在地上。

    “大人,我不是想……呜…呜…”

    范正德撕心裂肺般地叫喊着,手捂着脸,竟恸哭了起来。

    范正德年考滋事伤人一事可大可小,若是说得严重了,那便是武备军纪废弛过甚,如此,枢密院和兵部就都得牵涉进去,而轻描淡写地说成士卒莽撞失手,也能掩人耳目蒙混过关。

    毕竟事情闹大了,对谁都不好,范老爷也是几次三番往来太尉府,还屈尊给陆元甲送来了二百贯钱,再三感激陆元甲挺身而出才没让范正德闯出大祸。陆元甲推脱不收,还是太尉童贯发话,才不得不收下。

    最终,范正德被打了二十军棍,革了军籍,被范老爷领回了府。高统领却因治军无方,被罚俸半年。陆元甲则因临危处置得力,奖钱二十贯。

第27章 梦溪笔谈() 
马槊只是在陆元甲胸口刺破了些皮肉,血虽然留了不少,伤口却并无大碍。太尉童贯却是十分体恤,特别传下话让陆元甲休息几日。

    从军之后,陆元甲便住在太尉府里的营房中,只是偶尔有了空暇,方才回府探望一下陆鼎章夫妇和陆彩衣。陆鼎章本应早就跟随乌船帮下江南,不料却沾染了风寒,卧床多日不起。

    陆元甲心中时常挂念陆鼎章的病情,趁着因伤休假,便住回了陆府。说来也巧,陆元甲住不几日,陆鼎章的病情便大为好转。府里的吃食远比军营要好,陆元甲恢复得也很快,伤口已然结痂。

    “你们两个伤病之人倒是互相体贴得紧,比着看谁吃得多似的……”

    陆鼎章和陆元甲各自狼吞虎咽般地吃下一大碗羊肉粥,又不约而同地把碗递给了陆彩衣,眼神分明都是在说再来一碗。陆彩衣心里高兴,嘴上却笑着打趣道。

    “这羊肉最是补气,多吃些好。彩衣,你快快再盛来两碗便是,哪来的如此多的啰嗦话。”坐在一旁的老夫人笑着嗔怪道。

    “娘亲最是偏心了,为煮这羊肉粥,女儿今日天不亮便起来了,娘亲也不问问女儿是否吃上过一口半口的?”陆彩衣撅着嘴嘟囔道。

    “哈哈,老夫是说这羊肉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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