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辞-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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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必说了，老身这就去以死向公主赔罪……”眸中失望最大的老者一霎间老得厉害，眼中精气神全无，说说完后就摆摆手转身向外面蹒跚而去。
“不要，先生，阿泰还得你救啊，求求您，求求您再想想办法吧……”后面的一个女子紧紧抓住老者的衣袖，流着泪请求，到最后已是扶着床榻半跪着泣不成声。
“天山火心莲都用完啦！你还叫我如何能救！”老者声音隐含绝望，重重拂下女子的手，继续向外走。
灰衣人颓废地坐在地上，手指深深插入发中，双目赤红盯着地面，扎澜太似乎听到无声的哽咽。
扎澜太见到这样的情景，心也猛地一颤，下意思地抬起手却不知道该做什么，只得无力放下，看着那位女子趴在自己床边哽咽。扎澜太就这样坐了一会儿，不经意的一瞥隐约看见帐门口裙裾一闪，他的目光突然变得呆滞，有什么碎片状的东西开始在脑海中重组，等扎澜太的眼睛恢复清明他立即站起身，向外走去，不过却在门口停住，一把拉过藏在门边眨着眼睛朝里望的女孩，开心地笑道“你昨日给我的饼很好吃！”
站在门口的女孩盯着他的眼神有些惊恐，被扎澜太抓着看了半晌，哇的一声哭出来，跑开了，而且边跑边喊“阿娘，阿娘，傻子跟我说话啦，呜呜呜……”。
扎澜太惊呆了，他缓缓缩回伸出去的手不知所措。可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被拉进一个温暖的，香香的怀抱“阿泰，你终于记得了吗？阿泰，莲姨盼这一天盼太久了，真是太好了……”扎澜太听到女子声音里的轻颤，忽然不愿再挣扎，静静地任她抱着。他没有回答女人的问题，女人好像也没有听他回答的意向，一直抱着自己说个不停。
灰衣人好像是和女人一起奔过来的，扎澜太的脸此时对着他，能看清他紧握的双拳和暴起的青筋。灰衣人通红的眼眶里蓄满了眼泪，好像一碰就能掉出来似得，他紧抿的唇也在微微颤抖，胡子拉碴的脸上肌肉也是不停地抖动，这时方才榻前的人才纷纷反应过来，朝扎澜太都围拢，每个人都带着满脸的惊喜若狂，还有一人赶紧顺着刚刚老者离开的方向追去……
“古道先生~您快回来看看啊！”扎澜太隐约听到呼喊声。
扎澜太什么都不知道，他只是用清透明亮的眸子看着这些人，他不懂他们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样，只是好像是因为自己……
扎澜太好像又累了，眼睛闭了闭，晕了过去。
扎澜太像是做了一个极长的梦，可醒来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当他再度醒来，一眼就看见塌前趴着一个眼中布满血丝，白发散乱的老人，吓了一跳的扎澜太再抬头，发现昨天见到的那些人都在，还来了许多没见过的人。
邋遢的老人一见他醒了立即变得更加兴奋，一把抓过塌旁的小女孩激动地问“阿泰，你你，你还认识她不？”小女孩刚刚明显刚才还睡着，被一把拉过来的她揉了揉惺忪的眼睛，瞪着扎澜太。但看着扎澜太并不为自己凶恶的目光所动，又有些害怕地移开了目光，朝白发老者的怀里缩了缩。
扎澜太一下就笑了“认识的，她……”扎澜太感觉头有些疼，用手按了按，才继续说“好像……她前日给过我一块饼。”
小女孩依旧瞪着他“你这笨蛋，我哪是前天给你的，明明是五天前！”
扎澜太听了愕然，他记得好像是前天的……
不过似乎已经没有人在乎了，塌前的人全都欢喜地笑着，似乎他能回答就已经是值得庆祝的事了……扎澜太依旧不懂这些人为何又变了情绪，只是看着他们的笑也跟着笑起来。那个晚上，这片草原上无人入眠，草原上空飞满灯笼，曾守候在自己榻前的人们喝得烂醉，有人大笑有人痛哭，等他们终于沉沉睡去，有人上前一看，他们似乎连梦都是香的，闭着眼睛嘴角还挂着笑。
那位一直照顾她的女子抱着他早早睡了，因为那位白发老者说自己的身体现在还在恢复期，必须得好好调养，这位温柔细心照顾自己的女子自称白莲遇，白天时她笑着对自己说，“阿泰，你从前都是叫我莲姨的。”站在一旁白发老者听了目光复杂，嘟囔了一阵后见白莲遇出去了才对扎澜太说，“小子，她是你的第二位母亲……”
扎澜太听不懂，但还是甜甜地笑着。白发老者见状拍了拍扎澜太的脑袋，“傻小子！你以后可决不能忘了我，是我把你治好的！”说完这句他满脸红光地大笑，邵雁辰也跟着大笑。
白发老者见了冲扎澜太瞪了瞪眼，“臭小子，别笑了，好好记住，我是古~道~先~生~！”
扎澜太盯着老者眨眨眼，看着又开始大笑的古道先生，突然点了点头，一字一句地冲着老者念“古道先生！”
白莲遇进门时看见的就是古道先生抱着扎澜太大笑，一边笑一边喊，“纵是绾韶你这丫头生了他又如何，这小子第一个记住的是我古道先生！哈哈哈……。。”
白莲遇听了这话一惊，赶紧跑上前从古道先生手里夺过扎澜太，回头瞪着古道先生，“先生，阿泰身子还未大好呢！”
古道先生却是什么都听不进去了，笑着走出去。
白莲遇见古道先生走了，才转过头笑着对扎澜太说，“阿泰，我是谁？”
（本章完）
第14章 归凉（）
戚府
送六出离开后，邵雁辰拿出信，又点了一盏灯后慢慢打开，其实相较于父亲，萧沂廷留在他身边的时间更多，自己也受到了他更多的照顾，胜似亲人。
信中简单的问候后就进入正题，信中称他已经在逐渐获取了当今圣凉王伊稚胡尔哲的信任，是由阿吉那举荐的谋士身份，与当初在胡力老爹的草原上的身份划清界限。他已经开始为我入主圣凉时的身份做准备了，而我，只需要在这里韬光养晦，等待时机，强势回归。
邵雁辰将白醋洒在信的一角，放到蜡烛上方炙烤，渐渐出现了一行小字：四月前设法归圣凉……
。
邵雁辰盯着信看了半晌，又出门叫了云鹄来，“通知宋先生，我要出门。”
“是”云鹄接令退下。
栾樨苑
天将亮的时候，六出从官阳道步入莲荷巷，在巷子最深处有一座栾樨苑，就如传闻中的那样，这里最不缺的就是美貌多情才高技好的姑娘，这是一所高雅的妓馆，个别的风味自然也吸引了不少趣味相投的达官贵人。主负责人是凰城赫赫有名的美人琼芳姑娘，可在这里抛头露面却是些面白年少的貌美少年。现如今若能引得琼芳姑娘一见，早已成为极大的兴事。
“六出，主人如何？可带了话？”六出刚踏入芦兜阁，就听见一道清脆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琼芳姐姐，你怎的又去凉亭了，昨日晌午时不是说头痛，而且今日怎么这么早就跑来凉亭了，怎么不多休息一会儿？”六出一见倚在凉亭上的琼芳，立马劝个不停。
“哎呀，在这凉亭上才能看见你回来呀，放心姐姐又不是小孩子了，你快说，主人可说了什么？”琼芳抓着六出的衣袖不放，眼睛亮亮地看着六出。
“还能说什么，不过是问了问姐姐身体可好，有没有病着，最近可有乱子，有没有人找茬。。。。”六出一本正经地复述完邵雁辰的话，又加上自己的。
六出说完后见琼芳正意味不明地瞧着自己，稍有些慌“琼芳姐姐为何这样看我？”
琼芳撤回目光，又望向面前一望无际的莲池，“主人呀，要是真有你说的这样关心我就好了，可惜了，他们父子俩一个样，从没把我放在心里。。。。。。。”
六出看着琼芳有些萧索的背影，也不知该劝慰什么，转身朝身旁的侍女吩咐去给姑娘拿件披风就走开了。
刚走出芦兜阁，就听见凉亭上一阵咳嗽声，六出叹了口气继续朝外走。关于琼芳，他是大体知道一些的，萧先生临走前曾跟他说过一点，大概是昌平公主轩辕绾韶与圣凉降臣楚库勒（第一任白阳王）之弟达奚（第二任白阳王）相爱，但昌平公主和亲圣凉，白阳王楚库勒死因不明，继任白阳王的达奚之前与琼芳姑娘已是挚交好友，公主离开后爱意逐渐显露但最终被达奚察觉后划清了界限。
这是他管不了的，也就只能看着了，他觉得其实琼芳姑娘现在还愿意帮忙照看着就已经很幸运了。
第二日邵雁辰就独自出城先去和莲姨告别。
“莲姨~”邵雁辰把缰绳递到门房手里，制止了要小跑着去通报的小厮自己朝院里喊。
“雁辰呐，快进来。”白莲遇一听见声音就赶紧扶着依兰的手走出屋门，朝邵雁辰招手。
“莲姨，我接了先生的信，怕是要出门一段日子。”邵雁辰坐下喝了杯茶，开门见山地说。
白莲遇怔了一下，面色严肃起来，“得去多久啊？你这孩子，这才来这多久就又要奔波……”
“莲姨，我壮得很，不怕的”邵雁辰安慰白莲遇。
“只是，这次恐怕要借用一下你的婢女。”邵雁辰说完就看着站在白莲遇身旁的依兰，依兰听见这话抬头看了看有些发愣。
“我？”依兰指着自己表情惊愕。邵雁辰见他这个样子笑了笑，“依兰姐姐，不用怕，我会保你安全。
三日后
晚饭过后，戚衡照例问了邵雁辰功课，待考察结束后，戚衡递给邵雁辰一样东西，紫檀色外皮，烫金大字，镂空花边，是一份高级请柬。
“这是湖麓书院的副院长宋乾雨送来的，乾雨的父亲与我曾是挚交好友，许是听说了我有你这么个养子，所以特地送来的请柬，据说这次会有当代大儒旭岩老者的讲经，所以才广发邀请，我觉得，这个，对你来说也许会是个很好的机会。”戚衡期许地看着邵雁辰。
“义父……何出此言？这怎是我的机会？”邵雁辰有些疑惑。
“我从开始便观察你的习惯，发现你定被高人教导过，思想开阔眼界深远令人心惊，所以我一直着手于你的基础学识，令你一再夯实方能达到如今水平，乾雨给我地的来信中说了这旭岩的许多特点，我总觉得你该出去看看，也许能令你的学问再高一节也说不定啊，你也该记得，我曾和你提过此人，他的讲学方式的确别具一格，也许会更适合你跳脱的心性。”戚衡微笑着撸着胡须，看着邵雁辰。
邵雁辰一直觉得戚衡只是个酸腐文人，整**自己学这些大学问，于生存却用处不大，可如今的一番话才发现原来自己是大错特错，这位睿智的老人，是不是早就发现了他的心思，将自己基础脱胎换骨了一番。这旭岩老者是他让宋乾雨叫来的，因为戚衡曾跟他念叨过此人，帖子是他让宋乾雨送来的，这些只是能让自己走出去的一个理由，却不想有人竟为了自己想了又想。邵雁辰内心不禁有些五味杂陈，一时间竟是说不出话。
“怎么？不信老夫？”戚衡仍盯着邵雁辰。
“不不不，义父，孩儿只是，只是，只是有些吃惊……”邵雁辰的脸有些红。
邵雁辰是个极其聪慧的孩子，戚衡一直都知道，要不然他不会把这个宝贵的机会直接给他，如今看着这个一直少年老成的孩子露出属于自己年龄的羞赧，戚衡也笑了笑。只是他不知道，面前的这个孩子却早已不是孩子心性，他只是心心念念着，这次湖麓之行到底会为他带来多大触动，是否会像自己想象的那样进步神速。
（本章完）
第15章 平淡（）
邵雁辰在戚衡家度过了最平淡却也是最温馨的一个月。毕竟每日浸在书里的日子除了平淡也找不出什么热闹了。
六出时常来看他，他也会趁六出来的时候和他换了衣服出门看看莲姨。
因为年龄品阶都不够，所以他也一直没有参与朝堂，在这刚开始的一个月里，还有几家递了邀请帖，婉拒后也便没了消息。这几家是之前受过白阳王恩惠或者与白阳王交好的几家官职地位不高的，可如今白阳王毕竟已经逝世了，他又成了戚衡的养子，有些人也有颇多顾忌，所以邀请的人家不多，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他已经没了白阳王世子的封号。。。。。。不过也好，这样日子至少会清静许多。
“阿母，这些柴可够了？”邵雁辰朝屋里喊。
房氏听到后从屋里跑出来，看了看院子里邵雁辰冻得有些发红脸和他身旁的大柴堆，赶忙上去捂了捂邵雁辰的脸，将他拉进屋。“你这孩子，昨日劈的就够多了，今日怎么还下了这么大力气！”
“阿母，我怕我要是出了门，你和义父年纪也大了，不方便。”
“你能上哪去呀？又出不了远门，整日就知道干活，唉。。。。我的好儿子吆，阿母有了你很开心！”房氏抱着邵雁辰取暖，邵雁辰也抱着房氏体味着久违的温暖。
从房间里裹着毯子走出来的妞妞见到这一幕撇了撇嘴，朝邵雁辰翻了个白眼，然后故意朝房氏喊，“祖母，妞妞去写课业了哦。”说完狡黠地一笑，跑开了。
邵雁辰在看见妞妞的时候就有种不好的预感，现在听见这话脸上的笑已经彻底僵住，不过这话已经成功地引起了房氏的注意，“对了，雁辰啊，你义父给你留的课业可完成了？”房氏突然松开邵雁辰开口问道。
邵雁辰身子一僵，尴尬地朝着房氏笑，“阿母。。。。。。”
房氏见状立马板起脸，“雁辰，快快，趁你义父还没回来，这个时辰他也该下早朝了，你快些去做，应该还来得及，阿母去给你们煲鸭汤，快去快去。”
邵雁辰被房氏不由分说地赶回自己的房间，不禁有些无奈，回头看了看桌案上戚衡留下的试题，又有些头痛。想到妞妞那个古灵精怪的小丫头，咬了咬牙。
之前萧沂廷教的大多是些开阔性的有趣知识，而戚衡观察了自己一阵后说自己思想已经足够活跃，于是让自己整日和这些枯燥的文案打交道，再加上每日必需的诵读，邵雁辰觉得自己已经憔悴了不少。。。。。可没办法，戚衡是位说一不二的严师，偏偏自己落下的太多，总得是要补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