锉敌刀-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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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这里，伍瞎子瞪着丁松陵说：“这些话，横田大尉不准说。丁总队长不是外人才敢说。”
正说着，杜掌柜带着伙计赶到了。伍瞎子命令乡丁下药，丁松陵将杜掌柜拉到暗处问：“城里没有发生杀人事件吧？”
杜掌柜并不知道昨晚的事，愣怔地说：“没有啊，我离开的时候好好的，是不是我走后出了什么事？”
丁松陵摆摆手说：“没有就好，没有就好。抓紧时间熬药，天亮就进疫区。”
熬药的时候，杜掌柜说：“罗汉塘这个地方，从来没有听人说一村人一村人得伤寒。这一次好奇怪。要不要我去请个师傅来念念经？”
丁松陵看着杜掌柜，他倒沉得住气，装模作样。
也不想瞒他，漫不经心说：“听说是来了一批新蚊子咬的。”
杜掌柜煞有介事地“哦”了一声，不说话了。
稍倾，杜掌柜又说：“丁总队长，我看你还是紧张了。相信我，相信我的药。我经历的比找这个严重呢。”
“当年在缅北，遭遇瘟疫，比这个伤寒厉害多了。一个寨子，一个寨子的人死绝。先是拉肚子，拉黄水。黄水拉完，就拉血。然后看看倒下一个，看看倒下一个。”
“先死的还好，有人埋。后死的，埋的人都没有。有些时候，埋着埋着，扑通倒下就死。”
“买有埋的人，先是老虎来吃，后是野猪来吃，吃到最后，一地白骨，惨不忍睹。”
“真的？”丁松陵胆子再大，也毛骨悚然。
这些话，闻所未闻，编不出来。
“那一次之后，我才明白什么叫人生如朝露。”
“所以这一次我不紧张，丁总队长也不比紧张。最多半个月，个个欢蹦乱跳。”
杜掌柜自信地说。
“只是这病在罗汉塘发得怪。丁总队长说是一批新蚊子咬的，我虽然猜得出一二，怕掉脑袋，不敢说话。”
听杜掌故这么说，丁松陵感觉杜掌柜似乎知道什么，或者想自己说什么。
“杜掌柜，有话就说，说完就丢。先赦你无罪。”
杜掌柜认真地说：“还真要你保证，赦我无罪。”
“说吧。”
杜掌柜忍了忍说：“算了，说出来就是进宪兵队的罪名。”
丁松陵不耐烦地说：“我还等着你救人，抓你干什么？”
杜掌柜这才悄悄说：“如果是新蚊子带来的病，我怀疑是日本皇军在做实验。”
丁松陵这边，得到的消息是横田下令使用带病毒蚊子暗算游击队，并且得手。他得到消息，一心施救，没有想这么多。
杜掌柜说出实验两个字，丁松陵才眼前一亮。
在偏僻的罗汉塘，小规模使用生物弹，检测使用效果，神不知鬼不觉，更不用担心外界知道这些事。
瘴疠两个字，足以掩盖所有罪恶。
丁松陵暗自心惊。
“唉，我们都是中国人。丁总队长虽然是宪兵队的红人，毕竟还是中国人，不会将丁总队长的安危放在心上的。”
杜掌柜跟着说了句掏心窝子的话。丁松陵知道杜掌柜的身份，明天这句话有投石问路的意思。
看来杜掌柜临时起意，打算激发丁松陵的反日情绪。
丁松陵装傻，困惑地望着杜掌柜，等他解释。
杜掌柜接着说：“我猜得不错的话，我们也是实验的一部分。”
“横田大尉同意你的建议，让我们用中药医治疫区的病人，就是想知道中药治疗的效果。”
“他的报告中，必然有中药治疗的具体记录。”
“医得好医不好，对他都是实验结果。”
“而且，医得好，是他的功劳。医不好，时候我们的失败。”
丁松陵完全没有想到杜掌柜会分析得这么透彻，然后在不自不觉将杜掌柜视为值得信赖的人。
真要是汉奸，此刻已经着了杜掌柜的“蒙汗药”。估计周兴堂就是这样上当，将杜掌柜当成贴心朋友，什么事都找杜掌柜，杜掌柜的情报自然就到手。
丁松陵点点头说：“杜掌柜说的有道理，不过当务之急是救人。这些话就当药渣子丢了吧。放心，现在，我什么都忘记了。”
药熬出来，装好，天也差不多亮了。横田派了两个防化兵跟着，寸步不离。
丁松陵暗暗称奇，杜掌柜的判断果然没错。
出发前，丁松陵每人递两颗奎宁说：“吃了，小心驶得万年船。”
杜掌柜没有想到丁松陵会来这么一手，一时间竟然隐隐感动。
第128章 驱瘴（）
怎么治？丁松陵小时候见过父亲医治伤寒，一个人，背着药箱子，直接到病人床前，不避污秽。
病人对此尤其感动。
当然有铆窍，进门的时候，嘴里早就含着一颗丸药，防止病人传染。
他自己，没有亲自治疗过病人，父亲也不要他治，不过会跟他讨论药方、药量。
如今杜掌柜有实地经历，丁松陵干脆将主治权利交给杜掌柜。
“怎么治？”丁松陵问杜掌柜。
“一个村子、一个村子的治，所有人，有病无病的，都要治。”杜掌柜说。
“路上看见的人呢？”丁松陵问。
这么问，是担心某个游击队员生病到在路边。当然必须救治，只是这话他希望杜掌柜说出来。
“一样要治，一样不管好坏。”杜掌柜说。
罗汉塘人不多，十几个村寨不到千人，药已经提前熬治好，人人都医治也不是特别困难的事。“
“行，就按你说的办。”丁松陵拍拍杜掌柜：“还真是医瘟疫的良医。”
“好像我医别的病就是庸医了。”杜掌柜不满地说。
丁松陵终于开心地哈哈大笑。
第一个村子就在老鹰山下，走到村口，一条黄狗跳出来，拦住去路，作出扑咬的动作。。
丁松陵看这只狗两眼发红，放射凶光，估计是只疯狗。
丁松陵拔出枪，一枪打死疯狗。
还不过瘾，对着天空，又开了一枪。
对着天空这一枪，在老鹰山发出巨大的回声，久久不息。
杜掌柜紧张地说：“你不怕游击队找上门来？”
丁松陵说：“我是警告游击队，丁总队长再次，想要命的回避。”
正说着，老鹰山深处也传来“呯”的一声枪响。
杜掌柜紧张地说：“你警告游击队，游击队倒要警告你！”
丁松陵轻松地说：“放心，游击队也怕伤寒。”
丁松陵鸣枪，其实是问询，游击队听懂了，还了一枪，报告平安。
也就是告诉丁松陵，游击队员吃了奎宁之后，病情好转。
剩下的，就是专心医治感染的村民。
杜掌柜果然有一套，将甲长喊来，让他带人在家家户户门前撒石灰。屋里屋外用艾蒿熏烧。
感染的病人一天吃六次药，其他人不论老少，一天吃三次药。
跟来的防化兵，一言不发，只是用笔记记录杜掌柜的治疗过程、消毒过程，极其详细，一个细节都不漏过。
一天下来，也就走了两个村子。
回到营地，伍瞎子指指一间草屋，不敢靠近，大声说：“在屋里吃饭。”
两个防化兵不进去，跟丁松陵告辞，回日军营地，说明天继续。
看得出，他们对今天的行动，或者说他们的记录非常满意。
志愿队得到了伍瞎子最高规格的待遇：肉管够、酒管醉、饭管饱。
丁松陵心疼，这是往老百姓口中抠食，他如何忍心。
伍瞎子看出丁松陵的意思，急忙解释说：“全部吃喝都是我家的。我家有，尽管吃。”
伍瞎子一家子有半家人在外面做生意，的确有钱，丁松陵这才放心，招呼志愿队放开吃喝。
杜掌柜冷眼观察后，调侃说：“丁总队长爱民如子啊。”
丁松陵说：“你在我这个位置上就知道苦辣了。不关心他们，皇军收税、派工谁理你！”
杜掌柜恍然大悟，连说：“佩服，佩服。”
一天下来，都饿了，大块吃肉、大碗喝酒，伙计之间很快不分彼此。
酒足饭饱，还不可以休息，继续熬药、用木桶装药。
正忙着，横田居然来了，两个警卫跟着，专程来看丁松陵。
看着远处的老鹰山，横田问：“听说丁桑今天开了两枪。”
丁松陵说：“是的，一枪打死只咬人的疯狗，一枪辟邪。地方习惯，老家那边是用猎枪，特殊情况，就用手枪代替了。”
丁松陵一次将话说完。他知道，横田需要的是详细回答。
“哦，是这样。”横田点点头，又继续问：“听说山里面的游击队也打了一枪。”
丁松陵回答说：“山里是有人打了一枪，游击队的嫌疑最大。不过横田君请放心，游击队也怕伤寒，不敢下山惹事。”
“被传染了，他们就是等死的命。我巴不得他们下来。”丁松陵拍拍腰间手枪：“正好练枪法。”
横田满意地说：“很好，丁桑，很好。”
“我就奇怪，游击队为什么没有感染伤寒？”横田忽然问：“这么多良民被感染，他们是铁打的身体？”
丁松陵说：“我也奇怪。不排除一种可能。”
“什么可能？”横田期待的望着丁松陵。
丁松陵说：“假如，敢死队跟游击队有过接触和军事合作，很可能会送一些药品给游击队。”
横田点点头：“唔，有这个可能，可能性还非常大。”
“算了，游击队嘛只是小小的威胁，只配做战争试验品。”横田脱口而出。
丁松陵惊讶，看着横田，一副不知所云的样子。横田笑了，说：“丁桑，有些事你不必知道，明天打着胆子去救那些良民。”
丁松陵鞠躬说：“谢横田君的信任。”
横田看着丁松陵，双手叉腰，忍了忍说：“有个事，我想还是告诉你为好。”
丁松陵看横田脸色不对，谨慎地问：“什么事？”
横田叹口气说：“师部那个大佐，还是杀人了。”
丁松陵一跺脚说：“横田君你是军人，又是松陵地方长官，不能让他乱杀人啊。”
横田说：“这个我知道，可是这个大佐，真的像他说的，到一个地方一定要杀一个……当地人。”
丁松陵感觉得到“支那人”三个字已经横田嘴里，又咽回去。估计这几个字也是横田时常挂在口中的口头禅。
“横田君，他差点杀了我！杀了皇军的警保总队长！”丁松陵愤怒地说：“如今又杀人，会引起良民的恐慌的。”
横田说：“我知道。只是事已至此，我很遗憾。已经通知宪兵队，给死者家属丰厚的赔偿。”
“来了三个人，两个躺在医院，丁桑，你也要理解大佐的心情。”横田轻描淡写地说：“已经杀了人，就不会再杀人。这件事就这么过了。”
“丁桑，我想提醒你的是，从今天晚上开始，直到大佐离开，无论他出任何事，以任何方式出现，我都认为丁桑你的主谋。”
“大佐是从师部来的，我必须保证他的安全。”横田的语气不容置疑。
第129章 稻草人（）
“当然，我也向丁桑保证，大佐不会再杀一个人。”横田说：“答应我，以你们中国人的方式。”
“我丁松陵对天发誓，答应横田君的命令，在松陵不杀大佐。”丁松陵无奈，答应横田。
横田这才满意离开。
丁松陵望着横田的背影，军刀组的骄傲让他骄横，此刻还是暴露了自私的一面。为了个人前途，不惜纵容师部官员滥杀平民。
每到一个地方杀一个中国人，这种人还是人吗？
返回饭桌，倒了一碗酒，咕噜咕噜喝下去。恨不得飞身杀了横田，到老鹰山与游击队汇合。
在愤怒中睡着，醒来后口渴得厉害，喝了一军用口缸水。走出帐篷，见杜掌柜已经在做出发准备。
很快天亮了，防化兵准时到达，丁松陵下令出发。
先到昨天去的村子，回访吃药后的情况，感染者的病情稳定了许多。丁松陵将一个证件交给甲长，让他带人到村公所拉汤药。
防化兵看到中药一夜之间就产生效果，无比惊讶，仔细问询，对几个感染者量体温、量血压，拼命记录一切细节。
等防化兵调查完毕，志愿队继续到新的村子。
到达村子后，他将甲长叫来，命令他分派乡丁，分别到罗汉塘周围所有村子传信，到村公所取汤药。
甲长听说吃过汤药的病人已经好转，如释重负，说：“等我老婆吃完药就出发。”
丁松陵说：“这里我们在，不要耽误时间。再晚，别的村子会死人的。”
甲长在丁松陵的催促下，集合乡丁，分派下来后，匆匆赶往各个村子报信。
杜掌柜由衷佩服说：“丁总队长将军事手段用在治疗病人方面，高招，高招。”
按昨天的办法，杜掌柜安排消毒、发药、看病。
所有人的汤药分发完毕，时间尚早，杜掌柜兴奋地说：“以后的时间，我们只要巡查，所用时间大大缩短，丁总队长真是难得的指挥官。”
丁松陵对自己的安排也很满意，笑着对杜掌柜说：“莫拍马屁。收兵。”
收拾好东西，走出村子五六里路，前面连接着老鹰山下来的一条小路，形成一个小小的三岔口。
三岔口的中间，比来时多了个稻草人。
稻草人画成日本人的样子，脑门上用木炭写着：横田两个字，胸前挂着个手工大蚊子，胸口一个红叉。
“八格牙路。”日军防化兵大怒，端着枪求要冲过去。
丁松陵大吃一惊，急忙拉住说：“太君，当心有地雷。”
防化兵听到地雷两个字，脸都吓白，急忙退了回来。
事发仓促，丁松陵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处置。
很明显，游击队知道志愿队是进疫区救人的，不会伏击志愿队。问题是插个稻草人有什么暗示？
认真看“横田”两个字，恍然这是让带话给横田，告诉他游击队好好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