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入白蛇-第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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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如果你愿意的话,本官可以帮你从良的。”陈伦突然说了这么句,不知道是被红菱说的动了恻隐之心,还是因为旁的什么。
红菱呆怔了下,旋即笑道,“大人莫要说笑,红菱本就习惯了这样的生活,若然从良洗手做汤羹,只怕要难煞红菱了。”
说完,就掏出帕子掩面轻笑起来。谁也不知道,她只是借机擦去突然就夺眶而出的泪花。
陈伦遗憾地摇摇头,“本官原本看你古道热肠,这才动了要助你从良的心思。既然你心中不愿,那便罢了。”
红菱始终未拿下遮脸的帕子,嘴里发出怪异的低笑,肩膀耸动不已。
陈伦见她如此执迷不悟,非要拿着大好的青春挥霍,也就不再勉强,轻叹声说道,“既然被掳走的人已然追回,那恶道人又坠崖身亡,此间无事,就全都下山吧。”
“好,小老儿追了那恶道人一路,午饭都没来得及吃,还真得赶紧去弄些吃的垫垫。”李半金说着就往山下走。
陈伦赶紧跟了上去,“恩师,我家嫂嫂做的饭菜尤为可口。恩师若不嫌弃,就去小徒那里用些粗食吧。”
李半金摇头拒绝,“我俩早已没了师徒名分,日后还请大人谨记,莫要再如此称呼小老儿。至于吃饭的事么”
李默听出老爹想拒绝,赶紧说了句,“陈兄,那道西湖醋鱼味道着实不错,刚才来得及,都没吃尽兴呢。对了,还有那道龙井虾仁,味道也是可口的很呢。”
听李默这么说,李半金说了一半的话就此拐了个弯儿,“既然都吃了一半,就不要浪费了,咱们一道去消灭了它。须知粒粒盘中餐,颗颗皆辛苦。”
“恩师言之有理。”陈伦暗暗冲李默比了个赞,跟上李半金继续说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小徒永不往恩师活命之恩,断然是不会改口另叫的。”
“随你吧,”李半金不耐的挥挥手,右手揉了把肚子,“赶紧前面带路,还真的饿坏了。”
陈伦跟着李半金越走越远,李默这才拔脚跟上,没走两步,发现红菱依旧站在原地,就停下来喊她,“红菱,咱们走吧?”
红菱这才将遮面的帕子拿下,双眼通红地看着李默,凄楚笑道,“小掌柜,不知这官妓,又该如何从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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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八章 代父受过的官妓()
李默眼皮跳了跳,万万没想到,红菱竟然会是官妓。
官妓跟暖香阁内那些红倌人不同,是享受guo家编制,被记入乐籍的,属于体制内人员。虽然地位卑贱,生活却相当的优渥。
而暖香阁内的红倌人则是私妓,属于响应民生的体制外人员,不向guo家伸手,不给行政添乱,独立经营,自负盈亏。
别以为官妓前面带个官字,就比私妓要荣耀,其实一样的是要陪吃陪喝陪打鼾,差别只是服务的对象而已。
官妓多半曾是富庶人家的小姐,然后因掌家的男子站错队或者犯了事,才无辜被株连的。
这些富庶人家的姑娘,肩不能担担,手不能提篮。
再加上多相貌出众、精通音律诗画,就被掌权者秉着物善其用的原则,划到了歌姬这一行。
专项服务于官宴,类似于现在的文gong团。
说白了,就是掌权者变着法的杀鸡儆猴。
瞅瞅,这就是不忠不孝不听话的下场,甭以为你死了不过是被砍头掉脑袋碗大的疤。
你老母、你老婆、你女儿通通滴死不成,还要日日享受被践踏的酸爽。
其实呢,原本的歌姬是卖唱不卖身的,只是厮混在男人堆里,歌来歌去的,难免歌的那些小弟弟策马扬鞭同奏凯歌,渐渐的就变了味。
毕竟同为有头有脸的官家,那些个腌臜事,还是遮掩些说的好。
不过官妓再有钱,都不能随意赎身,因为她们本身就是替犯罪的家人赎罪的。远远比不上私妓,只要有钱就可以随时赎身从良。
然后现在李默想不通的就是,身为官妓的红菱,怎么可能会出现在暖香阁这么个明显属于私营的娼馆?
“是不是很奇怪我怎么会在暖香阁,而不是在专门的教坊里?”红菱眼光毒辣,早已从李默的眼神中看出他的疑惑。
李默无声的点点头,等着红菱告诉他答案。
他刚才早已看出来红菱并不是不愿意从良,而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现在的红菱肯定心中满布心事,急需宣泄倾诉出来。
而他,很乐意做这个听众。
红菱强笑了下,丑丑的比哭还难看,她和李默并肩走着,不紧不慢的碎步跟在陈伦他们身后,小声说道。
“如果不是渺渺姐将我从鸨儿的手下买下来,六年前我就已经死了的。
八年前的我,本是高门府邸的小姐,锦衣玉食、赏花扑蝶。
唯一要做的,就是于人前端庄典雅,然后寻个门当户对的好夫婿。
后来,家父因为站错了队,被成功上位的新皇诛杀。
而我,也理所当然成了代父受过的官妓。
别以为官妓的日子有多舒坦,我初到专门训练官妓的教坊时,就先被关在黑屋子里饿了三天。
因为掌管教坊的老母说,像我们这些高门府邸的小姐,若是不受些苦难,是不会乖乖听话的。
三天后,饿得前胸贴后背的我被搀扶着放了出来。
粗碗里的冷稀白粥,我硬是喝出了山珍的美味。也终于明白往日把好日子都挥霍光了,以后,就只剩吃苦了。
老母的鞭子满是蒺藜,只要有半点不从,便即刻抽在身上。
她不打脸,不打腰,专打手心和脚心。
老母说了,唯有这里打着不会留疤,也记得最牢。
很快,我就学会了应学的,动行柔若无骨,睇人媚眼如丝。
我用我的机敏躲过了老母的鞭挞,却也给自己招来了祸灾。
入教坊不足两年,纵然终日提心吊胆谨行慎微,可我还是没有拦住自己迎风般招展的身子,转瞬就出落成了大姑娘。
老母看着我的眼神满是喜色,我怕那种眼神,我怕藏在那后面的,污浊不堪的东西。
可怕又有什么用呢?该来的始终会来,不会延迟片刻。
老母拿了一堆的画本让我研读,看着上面那些令人面红耳赤的小人,我的心跳的几乎都要停下。
我从来不知道,原来做女人竟是如此的艰难,与低下。
我不想依着那画本的样子,我不想被人肆意把玩。
可是,弱小的我又怎能躲过老母的重重手段?
我的手指肚被老母刺成了筛子,握拳都合不下。
我的脚心被滚烫的烙铁生戳,到现在都还留着疤。
我亲眼见过被吊起来鞭打的姐妹,身上满是纵横的皮鞭印,盐渍的皮鞭都挥断了三根。
我见过姐妹的裤筒被扎紧,塞发春的老猫进去敲打,直挠得血肉模糊,求饶听话。
这些酷刑,老母都不曾对我用过,因为她说我还是未开的一块璞玉,若是打坏了,就再也上不了价。
老母见罚我打我无用,就愈发的对我好了起来,嘘寒问暖,周详细致。
她说,她打心眼里心疼我,当年的她就是这般孤苦无依的过来的。
她说,看到刚烈的我,就想到了当年的自己,她要保护好我,犹如保护好当年的自己。
渐渐的,我竟然信了。
然后,在我饮了一碗老母端来的莲子羹后,次日醒来,身旁却躺着位头发花白的鹤皮老头。
那人皱巴巴干瘪瘪枯瘦瘦,遍布的老人斑星星点点。
见我醒来,他满脸狞笑地伸手过来,冲着我前胸就狠拧了一把。
我被拧的吃痛,一脚将他踹下床榻,身上却疼得无以复加。
老头被我踹倒在地,呼喊连连。
很快门就被推开,老母领着打手走了进来,施施然走到我面前,扬手便给了我十几个巴掌。
然后,老母伸手将老头搀起,说她调教不周,害得大人吃苦了。
老头在老母的搀扶下走了出去,临出门前,老母怨毒的看了我一眼,那眼神犹如毒蛇。
我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正惶恐间,被老母留下的打手纷纷朝我围拢过来。
看着他们跟老头一般的笑脸,我吓得浑身颤抖,摇头哭求他们放过我。
可是,并没有用,我越是哭,那些打手们便笑得愈发得意,很快就将自己剥了个精光。
看着他们白花花油腻的身子,我恨不得自戳双目,暗呼一声命苦,便用头撞向墙壁。
剧痛袭来,我随即陷入昏厥。
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我只听到了巨大的破门声。
等我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在暖香阁里了。
听伺候我的小丫头说,是渺渺姐正好路过,便出重金买回了我。
我不知道渺渺姐花了多少钱才能买回绝不许售卖的官妓。
我也不知道她为何要花重金买下我,买下已无什么价值的我。
我只知道,欠她的,我永远也还不完了。”
红菱说完这些,脸上早已纵泪横流,她再次拿帕子遮住脸颊,只闷闷地再次问李默,“小掌柜,你说,官妓又该怎么从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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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九章 露天承接无根水()
李默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红菱,索性低头不语。
每个人都有不为人知的过去,揭开伤疤,鲜血淋漓。
红菱用帕子在脸上揉了几下,故作轻松道,“好在那些都已经成了过去。暖香阁挺好的,要是我们都从了良,阁子只怕是要关门咯。”
比起红菱强作出的笑容,李默倒宁愿看她掉几滴泪。
“红菱,若是你肯,知府还是有放你落籍的权限的。”李默出声说道。
官妓亦是可以从良的,只是需要高官肯出面放她落籍。而苏州知府不大不小,正好可以促成此事,是以方才陈伦才说要助红菱从良。
红菱嘲讽地笑了下,“纵然从良又怎样?给大户人家做妾为婢?还不如在暖香阁内来的逍遥。”
“或许,哪天就会有翩然公子对你一见倾心,许下盟约呢?”李默给红菱打气。
女人最憧憬的,不就是嫁给爱情么。
戏文里不也经常这样传唱,多情公子矢志不渝,历经艰难万险,终成功抱得美人归。然后双宿双飞,佳偶天成。
红菱闻言掩唇咯咯笑了起来,“小掌柜,戏文里的折子你也肯信?从来书生多薄情,当不得真的。远的不说,落秋若不是信了那黑心肠书生的蜜语甜言,又怎会落得个香消玉殒?”
李默被说的答不上话来,确实,那些才子佳人、神仙眷侣之所以被传唱不衰,皆因为实在是太过稀少
“而且,我不爱那些个文弱书生。他们手无缚鸡之力,只会酸腐的吟诗作画。”红菱说着,眼神变得明亮起来,“若真有那么一天,我只盼替我赎身的是名武将,跟着他沙场纵横,快意戮敌,该是何等的豪爽。”
李默拍手称快,没想到红菱看起来娇娇弱弱,竟有着不让须眉的豪气。
“都怪那个陈大人,好好的干嘛要说助我从良的话。害得我在这里胡诌了半天。”红菱之前有些低落的心绪已然烟消云散,加快了步子往前赶,“小掌柜咱们快些,免得等下跟他们走散了。这林子太大了,我好怕会突然蹦出个妖怪。”
李默低笑点头,心道,呵呵,妖怪才不会突然蹦出来,正好好地在走在后面呢。
这么想着,他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见白果正抱着凤三娘不紧不慢的走着,怎么看怎么觉得有些不妥。
李默皱眉细想了片刻,终于慢三拍的意识到,白果竟然不再是稚童的模样,而是恢复了初见他时的成人身量。
只除了略有些发青的脸庞还稍显稚嫩,完全就是一副初初成人的少年模样。
这是喝了什么营养液,怎么个头儿一下就蹿出了这么高?
难道,这两日白果始终闷在房间未出去,就在攒劲的长个子?
李默悄悄跟红菱拉开些距离,悄声问向白果,“怎得你突然就恢复了身量?”
白果脚步不停的继续走着,对李默的问题十分不感兴趣,“我原身高约数十丈,突然现身恐怕并不好吧?”
“不是,我是说,你化成的人形。明明前天你还是一副稚童的模样,怎得现在突然就高了这么多?”李默满脑袋都是黑人问号,百思不得其解。
白果淡然应了句,“估计是吃了阿魏的缘故吧,近来我亦感觉自己恢复的很快。不过是打坐了两日,法力竟然就恢复了两成。”
看来阿魏真的堪比肉灵芝啊,李默有点惋惜,当时自己怎么就没跟着咬一口呢?
不过很快他便释然了,再金贵也是从死人枯骨里生出来的,心里膈应,不吃也罢。
“小掌柜,停下干吗?快些走啊!”红菱催促了声。
李默应声加快了脚步,“嗯,来了。”
下山的路很快到了尽头,陈伦和李半金站在岔道口静等他们。
“磨磨唧唧的,就不能走快些?”李半金心急地催促,“我都饿得前胸贴后背了,赶紧步子放麻利点。”
“这不来了么?”李默小声嘀咕了句,顺便邀请红菱道,“红菱,我跟老爹再去吃点午饭,你也一起来吧?”
红菱摇头拒绝,“不用了,小掌柜去忙就好,我还得回暖香阁照看呢。”
说完,就快步朝暖香阁的方向走去。
“我也不去。”白果轻飘飘丢下四个字,就抱着凤三娘大步离开了。
想来他是急着回去静坐修炼,吃不吃饭的,根本就没什么所谓。
李半金见红菱和白果都不去,就伸手拍了下李默的肩头,“既然就剩咱们三个,那就别耽搁了,走吧。”
三人重返楼外楼,陈伦另寻了个雅间,吩咐店小二重新上菜。
李半金应该是真的饿了,打从菜一上来,就埋头吃个不停,风卷残云般转瞬就干掉了三碗粳米饭。
且边吃边赞许道,“嗯,这些菜着实可口,好吃。”
陈伦替李半金斟了杯酒,“恩师,且尝尝这楼外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