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资本家-第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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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守仁道:“这东西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李飞白把小袋烟叶,宝贝似的收入怀中,道:“这两样东西是我从一个佛朗机人手中花一万两白银买来的!”
在场的人闻听此言,全都倒抽一口凉气。花一万两白银,买两袋子这玩意,就算东西全都能吃,比大米白面还要美味,也用不了一万两银子吧。既使这两样东西都是用金子打造的,也值不了一万两银子。
张志山冷哼一声,对李飞白的话嗤之以鼻。若非碍于王守仁会拦,早就大耳光扇了过去,喝斥李飞白再吹一个试试。
郭勋把李飞白上下打量两番,暗道这人莫非失心疯或者脑子有病吧,不然谁会花一万两银子买这些东西。
王守仁创办心学之后,前来拜师求学的弟子很多,仗着自己学问更深名望更大前来踢馆的也不少。他见过形形色色的人,其中便有一类人,行事乖张,说话更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只盼能引世人注意,搏个大名。
他对此习已为常,只当李飞白说一万两银子买两样东西是为了勾起大家的好奇心,让大家继续听下去的手段,呵呵笑道:“我看小老弟眉眼精明,不像是被人随意耍骗,吃亏上当的主。那个佛郎机人究竟说了什么,让你甘心情愿掏巨资购买。”
李飞白伸手比划了个六,道:“他说地里若种上这玩意,一亩地可打六百斤。”
郭勋是北方人,却在两广干总督。王守仁是南方人,也在京城呆了一年半载。
两人都知,一亩上好的地无论种水稻还是小麦,一年最多打两三百斤粮食,从来没听过一亩地能打六百斤。不过,想想刚才拿捏玉米,就凭其坚硬的质地,粗砺的外表,能吃倒还罢了,若吃起来难以下咽,嚼着顶碎牙齿,强行咽下如刀劈斧砍一样难受,别说打六百斤就是打六千斤也是没用。
王守仁道:“他给你说能打六百斤你就信?就算能打六百斤,若不能食用,不白白占了土地,少收一年的收成?”
李飞白道:“那个佛郎机人不像说谎。而且,他要说谎的话,就不会说玉米这东西口感不如大米白面,做出的东西种类也不如前面的两种多,最常见的做法仅是熬粥或者蒸玉米窝头。”
王守仁道:“那你还花那么多钱买?”
李飞白道:“佛郎机人说,玉米的种植正好跟小麦错开,如此一年种一季粮食就成种两季。让我动心的是,这东西虽不像大米白面可口,但关键时候能救命啊!我有一个朋友,前些年因为没有吃的,家里数口人除了他一个,全都饿死了。为了活命,他跟着流民造反,又是打京城,又是南下四处抢掠,祸害了数年,才被官军剿灭。”
王守仁与郭勋对视一眼,晓得李飞白说的是刘六刘七造反的事。
第一百三十六章 打出的可不少()
李飞白接着道:“我时常在想,流民造反那几年,会死多少人,又有多少家破人亡的。上百万应该没有,十几二十万总有吧。十几二十万啊!不管死的是造反的流民,还是官军,抑或百姓,不都是大明的百姓。流民为什么会造反?有吃有喝谁造反?若大明都种上玉米,就多了两到三倍的收成,纵然没有平常吃得好,但只要不被饿死,谁会去造反?”
王守仁当巡府,看到山贼横行,开始朝廷并没下旨让他剿匪,可他见百姓让山贼祸害的民不聊生,便东拼西凑些人手开始剿匪。为的是什么?百姓的安宁。不剿匪他良心不安,与他提倡的“知行合一”不符。
后来,朝廷见他剿匪有了成绩,便让他转战数省,以绝西南匪患。换一个人,为了避免飞鸟尽良弓藏的下场,总会围而不剿,拖个十年二十年,好好享受享受荣华富贵。可他剿匪不遗余力,只用数年,便清除匪患。为的是什么?百姓能够休养生息。不清除匪患他良心不安,与他的“心学”相悖。
宁王经营数十载,挟兵数十万造反,朝廷上的官员大多得了他的好处,装聋作哑,置之不理。
王守仁一无人二无钱三无粮,却深入虎穴,招兵买马,凭一已之力平叛。难道他不知道他人单势孤,此去平叛凶多吉少九死一生?为什么还去?因为他知道,不把宁王的反叛覆灭于造反之初,等到宁王坐大,受灾祸的还是大明百姓。不去平叛他良心不安,与他的理念背道而驰。
王守仁创办心学的核心就是“知心合一”,“知”非知道而是良知。李飞白为什么会花费巨资购买玉米,那是良心发作,不愿大明的百姓忍饥挨饿,所以才会这样干。
他暗道一声:“这小子虽未入我门下,但心学上的造谐已比大多弟子强上百倍,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他越看李飞白越是喜欢,大有把其收入门中的意思,道:“你是为了大明的安宁,这才花巨资购入玉米的吗?”
李飞白道:“我虽是县令幕友,却也经着商,大明安宁了,才有钱赚。大明若乱了,去哪赚钱?”
王守仁道:“你既是个商人,就不怕上了佛郎机人的当,买的玉米每亩打不出六百斤来,或者做出的饭食无法吃?”
李飞白道:“我早留了后手。”
王守仁道:“什么后手?”
李飞白道:“首先,我并未把钱全给他,而是扣了大部分,等粮食打出来又能食用,这才会把余款付清。然后,我又找理由把他留在济源,好吃好喝款待着,如果事后证明他骗我,定不饶他。”
王守仁便点了点头。兵者诡道也!他所以能够屡战屡胜,皆因最爱耍诈。见李飞白并不迂腐,收其入门的心思更浓。
郭勋家大业大开销也大,为了维持贵族的生活,除了收受贿赂,一大半的收入也是靠经商所得。他略一沉思,道:“算到底,你这笔生意还是赔了。你想,就算种出来的东西能吃能喝,又能每亩打六百斤。你也给了佛郎机人数千两白银,这些钱不是白白的赔了进去?单凭你种玉米往外卖,猴年马月才能把钱赚回来。”
李飞白笑道:“其实我买纳夫的玉米种子,还是存有一点私心的。头一年,我种玉米,一亩打出六百斤粮食来。咱先不说一斤玉米究竟能卖多少钱,就按一文钱一斤,六百斤就是六百文。除去人工等,每亩赚个三五百文应该不成问题。别人见我一亩地一年多赚个三五百文,会不会也想种,可他们没有种子怎么种?肯定找我买啊!
我一亩地打出六百斤,百亩地就是六万斤,千亩地就是六十万斤,一万亩就是六百万斤。我一斤种子卖一百文不算高吧!六百万斤就是六十万两的赚头。”
王守仁见多识广,虽知卖种子不会像李飞白说的赚钱那样容易,但卖个本钱应该还是可以的。他呵呵笑道:“你倒实诚!”
这时,道童已把继熬制好,用托盘盛了装到盆里,另配数个小碗端了过来。他盛了四碗,分别送给王守仁、郭勋、云龙道长以及李飞白。
王守仁把碗凑到鼻前闻了闻,叹道:“香,真香!”
郭勋也闻了闻,道:“除了香还带着甜味!”
两人拿着调羹舀了一勺正要往嘴里送,张志山叫道:“二位老爷,且慢!”
郭勋知道张志山的意思,那是怕东西有毒,让李飞白先喝。他略一迟疑,暗道:“东西来路不明不白,既使没人下毒也不知东西本身带有毒没有?还是让李飞白试喝完后再说!”
王守仁却不以为意。第一,他认定李飞白跟他远日无怨,近日无仇,不会下毒杀他。第二,就算李飞白跟他有仇,又怎能算到他会喝玉米粥,而事先下毒。第三,他已有收李飞白入门的心思,便不能太见外了,暗道:“谁想下毒杀我,也用不着拐这么多的弯。”
他把粥倒入嘴中,细细嚼咀一番后,道:“跟大米粥的味道不同,跟小米粥的味道也不同,但别有一番风味。”他眼圈一红,又道,“人到将死之际,得此粥一碗便可活命。大明有了此物,再不会为饥民而忧。小兄弟,你叫李飞白是吧,真是为大明立了一功。得机,我将会上奏朝庭,为你请功!”
郭勋见王守仁喝了,也不好再放着不喝,三下五除二将粥喝完。最后一口粥他没急着咽下,而是在嘴里含着,让粥的香气透过味蕾细细品味。过了良久,他才将粥咽下,道:“果然是别有一番风味。”
想到自己尚有万顷良田,而且大多是在北方,每年都种一季粮食,地有大半年都荒在那里。以前总觉可惜,但也没有办法。如今有了玉米,味道还不赖,若把田地都种上玉米的话也算是一项收入。
至于玉米的销路他也不愁。京城官宦云集,哪家没有个百顷良田,见他种了玉米肯定都会跟风也种。那时他光卖种子就能卖个盆满钵满,既使这些官宦没长眼,不知道玉米可以食用,做出的粥味道还不赖,没人跟风。他也可以说服皇上,把他种的玉米当成储备粮食收购,照样是笔不会赔本的买卖。
想到这里,他道:“你种出的玉米,头一年的种子我给你包圆了。”
李飞白那几袋玉米,总计六七百斤,按一亩地以两斤种子计,可种三百多亩。每亩打出六百斤粮食,可打十八万斤。眼前这人一下能买这么多的种子?他有这么多地种吗?
他略显迟疑,道:“这位大哥,我头一年能种出的玉米可不少!”
第一百三十七章 原来是王伯爷()
郭勋哈哈大笑,扭头对王守仁道:“哟,这位小兄弟还在替我操心,怕我吃不下他的玉米!嘿嘿,我还怕你打的那点玉米不够我吃呢?”
王守仁微笑道:“小兄弟,你可知这位是谁?他乃是武定侯郭英的六世孙,两广总督郭勋郭侯爷,京城一等一的名门望族,家里良田没有二十万亩也有十八万亩。所以,你完全不用为他担心。”
世人都以为,天下最有权势的人,除了皇上应该就是历经四朝而不倒的杨廷和杨阁老了。其实他们哪知道,杨廷和只是明面上的最有权势的人,京城里比他有权势的名门望族多的是。只是这些名门望族不显山不露水,异常低调罢了。
而武定侯郭家,是所有名门望族中的头一号。
自打洪武爷建立明朝之后,共封了三十四位功臣,得善终的仅有郭英一人。郭家一百多年来苦心经营,别说嫡孙郭勋如今已贵为两广总督,就是旁系子孙也都大多官居要职。以郭家今时今日的地位,郭家的领军人物郭勋咳嗽一声,整个大明都要感冒。跺一跺脚,整个大明都要颤上三颤。
李飞白自穿越之后,对此时的明朝有什么名门望族处处留意,自是知道郭勋家世显赫。
他早看出,中年人气度不凡,肯定是个大有来头的人。可此人的来头究竟有多大,他往天边猜,也仅猜此人可能是六部尚书。之所以未去猜此人可能是内阁阁老,主要是因为瞧中年人对咳嗽老头的恭敬态度,觉得若中年人是内阁阁老,那咳嗽老头该是个什么官呢?
如今知道中年人是郭勋,虽说此时官位不过两广总督,比之六部尚书稍显逊色,更无法与内阁里的几位大学士相提并论,但架不住人家家大势大。别说人家已是坐镇一方手握军政大权的总督,既使人家什么官位没有,别说阁老得给几分面子,就是皇上也得给几分面子。
李飞白高兴的溢于言表。若能与此人交好,对今后的生意只有好处而没坏处。别的不说,以郭勋的身份地位以及家族势力,绝对能引领京城的新时尚,继而影响整个大明,那他造出来的商品还愁什么销路?
郭勋吃什么穿什么用什么,京城的官宦肯定有样学样,用不了多长时间便可风靡整个大明。此人就是最牛的活体广告,他做出的东西,只要能让郭勋使用,得省多少钱多少力!
李飞白鞠了一躬,道:“久闻郭侯爷的大名,今日有幸一见真是三生有幸。侯爷能看中小子的玉米,是小子的福气。小子本应该白送才对,可小子眼界小心胸宽把种出的玉米白送有些肝疼,但以一百文一斤卖给侯爷,又有些忘本,忘了小子有今天的幸福生活,全是仰仗当年侯爷的祖上郭英郭侯爷抛头颅洒热血而来,哪能赚您的钱。侯爷你看这样成不成,以粮食价一斤一文卖给您如何?”
郭勋眼瞧李飞白身为一个小小县令幕友,听闻他的大名没像其它小吏那样,卑贱下跪百般献媚,语无伦次丑态百出,而能不卑不亢,不说白送玉米讨好,以求依附得到他找的提携,仍要以一斤一文的价格来卖。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人,暗道一声:“有意思!”
最重要的是,本来一百文一斤的价格突降成一文一斤,也不是畏于他的权势,而是感念他祖辈的恩德。
说实话,郭勋是个十分敬重先人的人。觉得现在的人时常忘本,无论官宦还是百姓,茶余饭后总爱拿开国功臣开玩笑。这让他十分生气,暗自骂这些人简直就是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的下流胚子。没有开国功臣舍生忘死,如今大家伙都还在元人的奴役之下,你们他娘的还能酒足饭饱后说风凉话?
李飞白的话让他顿感世上还有一个明白人,觉得李飞白是个有情不义不忘本,甚至引为知己起了结交之心,哪能让这种人吃亏!
他道:“你先说一斤一百文,然后我才要包圆,可见我是同意你定的价格的。如今你要一斤一文,是觉得我势大压人?还是看不起我,怕我没钱购买,想可怜我?仰或是想向我行贿,要从我手中得到好处?我可有言在先,你一斤一百文我就包圆,你一斤一文我一两也不要。”
李飞白要一文一斤卖玉米,起的就是结交之意。见意思已到,也就不再客气,不然反显得他矫揉造作不是个实诚人,会让郭勋反感。笑道:“郭侯爷有意栽培,让小子得一笔富贵,那小子就却之不恭了。”
郭勋呵呵一笑,道:“上来坐吧!”
张志山瞧了半晌,见李飞白确实不是歹人,也就鞠了躬离开,攀爬到大树上继续行警戒之职。
李飞白走上凉亭。凉亭内有张石桌,四面各有一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