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家王朝-第8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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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河觉得，这些事中的任何一件都不是普通人能够做到的，而这些事情就发生在眼前这个年龄不大的少年身上。
更重要的，这个少年竟然如此低调，以至于站在人群中也不一定有人能认出他。
马河渐渐觉得，自己愿意跟程野出来，不仅仅是为了报恩，或许在不知不觉间，自己已经被这个少年折服了，至于为什么，他也说不清楚。
本来值夜的是马河与王越，不过程野说自己睡不着，便让马河先休息了，其实最主要的是，程野白日里在车上也能休息，而马河作为车夫，几乎要赶一整天的车，很是辛苦，若是再疲劳驾驶，那就太危险了。
火光跳动，照在程野与王越的脸上，显得轮廓分明。
王越在周围转了转，又捡回一大把柴火，在野外宿营，最重要的就是眼前的这个篝火，一定要时不时地加些柴，以免火焰熄灭。
王越显然在这方面经验丰富，一切都做的井井有条，他又将火上的陶罐里加了些水，然后在程野身边坐下来。
此时的王越瞧着与之前有些不同，火光中，他那张脸显得很刚毅，整个人也沉寂了不少。
他轻轻挑动着火苗，让火不至于烧得太旺，到半夜里无柴火可用，程野看着他的侧脸，轻声问道：“王越老哥，你祖籍是辽东燕山的，怎的会跑到这山阳县地界？”
辽东燕山离青州地界不算太远，但也不近，更重要的，那里并没有出现灾情，若非特殊的原因，没有人会选择背井离乡。
王越听到程野的话，并没有停下手里的动作，只是将烧火棍在一旁的石头上敲了敲，让燃起的火苗熄灭了，这才抬了抬头说道：“我在燕山犯了事，那里待不下去，只能跑出来了。”
程野愣了下，没想到此人这般诚实，这么说自己面前坐着的是一个逃犯？
当然，在这个年代，逃犯并不是什么稀罕事，兵荒马乱之中，作奸犯科之人比比皆是，不过像眼前这位如此平静的说出这个身份的，却是不多见。
“哦。”程野抬头看着他，“犯了何事？”
“杀人。”王越转过身，看着程野，眼神很是平和，不过却是一字一顿的说道：“安平郡县丞徇私舞弊，枉顾他人性命，某看不过去，将他砍了。”
他说的云淡风轻，似乎在谈论别人的事情，只是口中的故事却是让人听得热血沸腾，便是程野这般淡定的少年也忍不住拍手叫好。
第190章 归家（）
说也不知道昨夜里发生了何事，不过一早上醒来后，回瓦窑村的队伍里又多了两人，王越一副唯程野马首是瞻的样子，站在旁边，好像一夜之间，这个少年就成了王越的主公。
当然，除了王小妹有些好奇之外，其他人并没有多说什么，毕竟这一车人当中，除了王家的大小姐，都是给他人做工的。
如今多了两人，六个人挤在一辆车上实在是不方便，所以王越便自告奋勇的跟在马车后面步行，这家伙虽然瞧着消瘦，不过身体素质确实不错，一路上走走停停，也不至于与马车落下太远。
两日的路程足足多走了半日才堪堪达到，拐上一条小道，又是半个多时辰，终于见到瓦窑村的轮廓，大家眼中也露出了兴奋的表情。
远远望去，田地里是耕作的农夫，一条崎岖蜿蜒的水渠环绕着整片田地，就像是落下凡尘的仙子的绫罗绸缎，在阳光下泛着光辉。
再远一些是纵横交错的村落，此时炊烟袅袅，到处是一片祥和的景象。
几个第一次来瓦窑村的人皆是有些错愕，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听都没听过的山坳里竟然隐藏着这样一个繁华的村落。
马车缓缓的前行着，马莲从车厢的窗口探着脑袋，不时的赞叹两句，沿路的田地里，都是在收割粮食的农户，他们将打下的粮食装在一个木制手推车里，然后顺着小路往村子里推去，远远瞧去，拉成一条长线。
“哥，他们这是将粮食拉到何处？”马莲探着脑袋，好奇的问道。
如今，很多郡县都遭了灾，听闻山阳县最大粮仓之一的食粟村还闹了疫疾，可以想象这一年又是一个灾年，老百姓的日子怕是难过了。
不过目前看来，瓦窑村似乎并没有受到影响，瞧这些人干的热火朝天的样子，可以猜想他们甚至迎来了丰收。
马河坐在车上，瞪着眼睛，这样农忙的场景实在是太诱人了，听到马莲的问话，他随口道：“自然是拉去交田赋了。”
不过即便如此，农户手里应该也能剩下不少余粮，有了这些粮，这个冬日便能过得舒坦一些了。
马河自然知道农户的疾苦，很多时候，忙乎了一年下来，自己反而所剩无几，尤其是赶上灾年，很多农户都要饿死在冬日里，瞧着眼前这些土地上的盛景，他知晓瓦窑村一定是奇迹般的迎来了一个丰年，那些农户即便是交了高额的田赋，想来也不会饿肚子了。
不过，马河不知道的是，除了朝堂划分出的一部分公田需要交纳田赋外，剩下的大部分都是里正的私田，而自从程野瞧好了孟牛儿的腿之后，很多私田已经转入程野名下，程野自然不会收取高额的租金，至于孟里正，自从那件事之后便很少露面，瓦窑村几乎是程野一人说了算，田租的事自然好商量。
听到这兄妹二人的对话，程野笑了笑，说道：“他们是将收获的粮食拉往村里的广场，在那里统一称量，然后交纳田赋，若是愿意，他们还可以将多余的粮食以均价卖给村里，之后还有专人帮忙去壳、磨粉，一些新型的农具也可以在那里购买。”
程野之所以这样做，一方面可以保证村民的积极性，多劳多得，同时又以均价收购粮食，大部分村民除了留下口粮之外，都会选择将多余的粮食卖出去，换取其他的生活用品，毕竟一大把粮食放在手里，很容易坏掉，村里愿意收，而且还是均价，自然有人愿意卖了。
市场的积极性就是这样调动起来的，当然所谓的村里在收购粮食，其实就是程野本人在这样做，他在工业园后方专门开辟了一片粮仓，将收购来的粮食储存在里面，毕竟手底下需要养活那么多人，没有粮肯定是不行的。
另一方面，蒸馏酒的计划也将提上日程，粮食储备自然越多越好。
这次在山阳县出诊，大部分诊金都换成了粮食，不久就会有人送过来。
为了加快粮食收割的进度，让更多人的加入到瓦窑村的工业化大生产当中，程野特地让马钧建了三个水磨坊，利用水转翻车产生的水力，通过各种传动机构，带动舂米与磨粉工作。
水力磨坊可以日夜不停的运转，只需几个妇人看护，便能将村里的所有粮食轻轻松松的处理完成，如此可以节省大量的人力物力，若是以前，村民们自然是不敢想象的，不过如今已经习以为常，人们都说，有程医师在瓦窑村，没有什么事情是不会发生的。
马家兄妹听到程野的话，有些不大相信，即便是丰年，农户手里的粮食有了富足，多半也会存起来，谁也不知道来年又是什么情况，怎的会轻易卖出去。
他敬佩程野的为人，也敬畏程野的医术，不过说起农户的生活，作为医师的程野怕是望尘莫及了，马河不是不相信程野，只是以为程医师也是被村里的大户给骗了。
马车徐徐而行，一路上，田里的农户纷纷抬起头，向这里问好，其热心程度，丝毫不亚于一些州府的官员到地方巡查时各地官员的态度，唯一不同的便是那些村民是发自内心的问候，脸上的笑容让人瞧着十分舒服。
所有人的第一句话几乎都是“程医师，你回来了，真是太好了。”，就连坐在田埂间玩耍的孩子瞧见了程野也会恭恭敬敬的行了礼。
这样的场景不光是初来乍到的马河、王越几人没见过，便是第二次到访的王小妹也瞧得呆了，谁能想到一个不过弱冠之年的少年，在众村民的眼中竟然是如此受人拥戴。
车子在村口停下来，王小妹依然记得这里的规矩，便将马车拴在路边，众人随着程野从一条小道向内走去，如今这里已经铺上了青石，瞧着倒有些曲径通幽的样子。
程野加快了一些脚步，他想四周望望，不由得笑了笑，“我回来了。”
第191章 神一样的男子（）
坐在斋室内，程野看着手中书简上的清单，不由得笑了，这是张角统计的这次从灾民中招募的所有人员的详细情况，总人数达一百余人，其中有不少是手工艺人。
他仔细看了所有人的资料，在心里也有了大概的了解，接下来的任务就是如何将这些人有效的分配到日常的工作当中。
对于目前的工业园而言，这百十号人足以支撑，不过所有人都要进行岗前培训，这是非常必要的，至于如何分配，程野也已经有了初步计划，当然，其中的很多手艺人都会作为重点培养对象。
回来的这两日，程野一直都没有闲下来，甚至比在山阳县出诊时还要忙上许多，巴格达的第二批物资也在前几日送达了，除了一些矿石之外，便是整车的棉花。
如今瓦窑村的妇人在闲下来时都会去纺织一种叫棉线的东西，据说程医师打算用这东西制作一种更加保暖而又廉价的衣料，村民们的兴致都很高。
新型纺织机还在研发中，初来乍到的马河很快便投入到紧张的工作中，他要挑选一批合适的人员作为初期的纺织工，同时也要在这段时间尽快购买一批老式的纺织机，至于怎么办，程野让他自由发挥，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再来找他。
这次回来，最让程野没有想到的是，竟然见到了青州来的那个老医师颜路，据张角说，他已经在村里待了好几天，由于是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又报了程医师的名字，所以便暂时让他住在了医馆里。
程野离开的那段时间，医馆的日常都由葛青与冬梅嫂子打理，医馆内留了一些非处方药，若是村民们有什么头疼脑热的小病，他们也有能力自行处理。
颜路就像是一个闲不住的孩子，平日里总是与同住在医馆的葛青问东问西，在他看来，这个太平医馆实在没有一个医馆的样子，偶尔有村民来瞧病，这个老人倒是能搭把手，倒也帮了不少忙。
颜路不会一整日都待在医馆，他常常往村里的学堂跑，与孩子们坐在一起，令他感兴趣的有两个，一个便是学堂的课程与其他的学堂所教的内容有很大的不同，另一个便是已经停课好几日，注明老师为程野的自然科学。
他不知道自然科学到底是什么学问，不过与那些上过此课的小孩子聊天的时候，常常会对他们口中的一些话感到震惊。
偶尔的时候，他也会客串一下老师，教孩子们读书识字。
除了在学堂里转悠，颜路还常常在往田间地头跑，他第一眼瞧见架在水上的一个个水车的时候，惊讶的坐在地上，半天说不出一句话，其神情就像是一个没有见过世面的老头。
一个青州来的老医师，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在这个小小的瓦窑村竟然能见到这样多的不可思议，若非亲眼所见，他一辈子也不会相信这些事情，更重要的，听村民说，这些种种变化都是从那个少年来到村子里是才发生的。
程医师到底是何人，颜路越发好奇了。
唯一让他觉得有辱斯文的，便是那些建在村里村外、田间地头的茅厕，他觉得这种东西建在这样公众的地方实在是不该，如厕这样的事情自古就是私密与不雅的，尤其是作为读书人，实在不能接受在田间的一个小房子里解手。
不过当他瞧见村民们无论何时都不会在茅厕以外的地方解决问题时，一下子又有些震撼了，一个行为习惯的养成往往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瓦窑村能做到这样的统一，实在是难能可贵。
教化比教育往往要难上许多，颜路想不明白，这些村民为何能如此一丝不苟的遵循着这些教化人的行为。
为此，他去拜访了村里的里正，令他更加没有想到的是，里正的说法竟然与村民们相当，瓦窑村的变化全都是那个叫程野的少年完成的。
不光如此，就是里正本人这条命，也是程医师救的，颜路进门时便注意到，孟里正少了一条腿，行动时完全靠一个由木料打造的支架支撑在胳膊下，虽然不是很方便，不过却能让一个少了一条腿的人行走，颜路倒是对这个被称为“拐”的东西有些兴趣。
当然，最让他震撼的还是里正讲诉了他被程医师医治的过程，里正说话很慢，没什么情绪，不过他的话却字字敲打在颜路的心头，据里正所言，他的腿受了伤，严重的溃烂，感染了伤寒，几乎已经没了进气，是程医师帮他锯了那条烂腿，治好了他的伤寒，让他保住了一条命。
颜路身为医师，自然知道伤寒的厉害，想要医治伤寒绝不是一般医师能够做到的，便是他的老师也没有这个把握，更何况还主动锯掉患者的一条腿，这是多么大胆的做法，若非对自己的医术十分自信，绝不敢轻易下手。
那夜在山阳县与程医师的谈话，颜路依然记忆犹新，肺痹之症也好，伤寒之症也罢，在他瞧来都是异常难治的病症竟然都被这个少年瞧好了。
这个老医师对于程野的医术越发好奇，他又询问了许多村民，结果更是让他瞪大了眼睛，几乎所有的村民都相信程医师能呼风唤雨、召唤天雷，甚至大多数村民还目睹了这一现象，也有很多村民说程医师能降服狐妖，驱鬼避凶。
这些话颜路自然是将信将疑，不过可以肯定的是，程野确实在这个村里治好了许多人，甚至还阻止了一场瘟疫。
在村民们眼中，这个忽然出现在村里的少年就是一个神，给村子降下福祉的活生生的大神。
等了数日的颜路终于在医馆见到了归来的程野，两人相见时都是会心一笑，老医师的第一句话便是颇有含义。
“程医师，市面上的那些白石是不是你炼制的？”
颜路笑嘻嘻的看着程野，程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