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路龙船-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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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正华自小就不是一个循规蹈矩的乖孩子,他和孪生姐姐刘正芬的生母是刘建民年近四旬时所纳的一房妾室。生育他和姐姐时,他的母亲不过是一位十八岁的少女。正如民间俗语所说,每一个初为人母的女人都要过一次鬼门关那样,这位红颜薄命的女人在头胎就怀上了龙凤胎的情况下,虽然历尽艰辛和痛楚把两个孩子降生在人间,可是她却因为产后崩漏之症而撒手人寰。
时人常有命硬克母的说法,兼之一看到他们就不由自主的想起他们命苦的母亲,刘建民平日里难免对这两个最小的儿女总是有些淡漠和疏远。虽然身为官宦子弟生活无忧,但时间久了也让刘正华养成了一幅桀骜不驯的性子。除了自己的姐姐刘正芬,整个刘府上下谁的话他都听不进去。
自小就不喜欢读书,最喜舞刀弄枪。时间长了,眼看着幼子在精研经义考取功名这条路上行不通,刘建民也就索性特地礼聘了几位武艺精湛的江湖武师来府中传授刘正华武艺。这一下,刘正华却是如鱼得水一般展现出了极高的天赋和积极性。数年下来,看着瘦瘦高高并不起眼的刘正华,内里却是筋骨壮实力大如牛。只说力气就比寻常壮汉超出不止一倍,如果再加上一身精湛的武艺,那就更是所向披靡了。
说来也怪,当刘正华真正武艺有成之后,在姐姐刘正芬的劝导下,竟然又极有耐心的开始读起书来。原本还颇为惊奇的家中几位兄弟们还都特地过来察看,以为小弟真的又转性了,知道读圣贤书的重要性了,可是等过来一看才发现,刘正华读的全是太公六韬、孙子兵法一类的兵书。这才知道,这个小弟是一心想要做一个统军大将了。
及至后来,元军攻伐大宋之势日盛,刘家诸多兄弟也都纷纷跟着父亲弃笔从戎,虽说儒家子弟自小除了读书外都要谙习骑射之术,可是真论个人武力,只怕几位兄长联手也不是这位幼弟的对手。
等到元军攻破襄阳,大宋形势急转直下后,刘建民被迫组织军民四下抗元之际,刘家诸位兄弟们自然也就追随父亲一道从军了。多年转战之下,四位兄长血洒疆场,而年纪最小的刘正华凭着一身超群的武艺,再加上兄长们的关护却是屡立战功而毫发无伤。
多年来都是在父兄的羽翼下拼杀,总想独自建功却没有机会,可是今天躲在宁德城外,眼睁睁的看着元军围攻宁德城之际,刘正华却无比想念将自己强行赶出宁德城的父亲和长兄。现在的他,终于明白感受到了父亲和长兄对他的爱,可是他却很可能今再也无法当面向父亲和长兄表达一下自己的心意了。
如今元军的党项骑兵四面合围,想冲进城内与父兄并户做战是根本行不通之事,虽然正处青春莽撞的时候,可是多年研读兵书战策,刘正华那种天生对于战场的敏锐感觉焕发之后,他自然不会去徒逞匹夫之勇一味蛮干。
与姐姐和大嫂分开后,就已经带着亲卫换上了党项骑兵衣物的刘正华,已经绕着宁德城外的元军大营仔细盯了两天两夜了,他的目标就是整个元军的粮草大营。
在这两天里,虽然远远的就能依稀看到宁德城下的烽火,可是刘正华却表现出了远超青年人的耐心和稳重。带着十名亲卫夜行昼伏,细心探查,根据元军给城外骑兵送粮草的步卒行踪,总算是让他们摸清了元军粮草大营的准确位置。
天色已经渐暗,眼看着就要入夜了,刚给西城外的骑兵送完粮草的一队元兵步卒推着送粮的手推车,正轻松说笑着走向了元军大营。
“喂,给老子等一下,你们今天送的粮草可不怎么够用啊!”随着一声蛮横的大喝,一队骑着骏马的党项骑兵从他们身后轻快的追了上来。
因为党项人随元军攻略中原多年常年与汉军混编成军,这里又离大军驻扎的军寨不足一里地了,是以刘正华一口“熟练”的汉话并没有引起元军步卒的怀疑。一看到是十来个身穿皮袍骑着骏马的精锐党项骑兵,马上就笑脸相迎的问道:“这位大人,您是?”
送粮的汉军步卒刚开口想问一下对方来意,扮作党项骑兵十夫长的刘正华已经不耐烦的照着他头上兜头就是一鞭轻抽了下去,伴着汉军步卒的惨叫,刘正华一脸怒气的骂道:“你们他娘的是不是偷懒了,车上装的东西不够数。给我们西城送的粮草足足缺了近百人的份,我们千户大人让你们再赶紧的给老子们送一车粮草过来。”
眼见着面前的这位年轻的党项骑兵十夫长如此蛮横,早就习惯了被党项骑兵欺负的汉军步卒们反倒一点都没有生起疑心,即不敢反抗也就只能纷纷陪着笑脸讨饶起来,“这位大人莫恼,小的这就回营专门给西城的大人们挑一车上好的米面送过去,几位大人请回去稍候片刻。”
在一众汉军步卒的笑脸讨好下,刘正华不仅没有回转的意思,反而越发的蛮横起来,“照你小子这么一说,爷们这一趟就是白跑了,只当是给你们这些三等汉卒当跑腿传信的不成。不行,带老子们一道去,听闻粮草大营里犒军的好酒可不少,至少也得让爷几个弄上一袋解解馋再说。”一面说,一面和身边扮做党项骑兵的亲卫们拎着空空如也的牛皮酒袋哈哈大笑起来。
刘正华越是如此蛮横,一众汉军步卒们却更是一点疑心都生不出来。元军阵中的汉军步卒大都是从原金国故地里的汉民中挑选出来的,按照蒙古人的四等臣民分法,他们只能是位居第三等。虽说党项人在二等臣民中算是最没地位的,远比不上那些西域色目人受蒙古人重视,可是毕竟比起来他们还是高了一大截。
三等臣民见到二等臣民,除非有官职在身,否则一律都要敬呼大人,若是见到蒙古人,那就只能喊老爷了。
看着这些元军大营中的汉军步卒对于带他们一同回粮草大营有些犹豫不定,亲卫之中最为老成的刘满故意小声在这些汉军面前说道:“小子们,别看我们十夫长年轻,他可是我们拓拨千户的亲侄子,小心惹怒了他,你们可吃不消。”
听到这里,得知眼前这位年轻嚣张的十夫长竟然还是一位千户大人的亲侄子,一众三等汉卒们连一点脾气也没有了。再说了,带着自家军中骑兵到自家的大营中带些粮草,本就不是什么大事,就是营中管带也没胆子得罪一位党项千户大人啊。
既然如此,大家还是按着这位党项十夫长的话,带他们入营偷偷给他们弄点酒算了。反正这攻城也用不到他们骑兵,素来知道党项人爱酒的汉军步卒们就这样带着刘正华一行人,大摇大摆的从元军大寨的守卫面前径直回到了粮草大营。
一众汉卒一边在前面带路,一边还在心里面愤愤不平的嘟囔着,不过是早几十年投靠了蒙古人吗?你们这些党项蛮子有本事到那些西域色目人面前耍横去呀,攻城的罪不用去受不说还非要弄酒喝。
唯独没人想过,这些穿着党项骑兵衣物的人,就一定在党项人吗?
(本章完)
第17章 笑脸、人头()
凭着胆大心细和一身的党项骑兵装扮掩护,在一行后勤汉兵的引领下,刘正华带着十名亲卫一路畅通无阻的顺利抵达了元军屯积粮草军需辎重所在的后军营地。
进入后军大营后,负责运粮的汉军步卒大半散去,只有领头的两个汉军带着刘正华一行来到了负责粮草分派的一位营中管带帐中。伴着汉军小头领入帐之后,眼看着帐内除了一位肥胖的管带之外别无他人,在刘正华的眼色之下,刘满机灵的带着几位弟兄在帐外打量了一番之后入帐对着刘正华轻轻的点了点头。
现在正是夜色初降时分,在根本不担心宁德城内宋军出城袭扰的情况下,除了在营内巡逻的兵丁之外,营内元军大都是用过晚饭后就入帐休息了。
帐内这位等送粮步卒回帐交差的管带也早就急着忙完差使回自已营帐休息了,听完运粮步卒的禀告自然就有些不高兴了,虽说营中党项骑兵平常时日里的霸道行径是司空见惯之事,可是如今战事正酣之际,向来军纪森严的党项骑兵居然敢明目张胆的索要酒水,这事还是让胖管带起了疑心。
只不过不等他开口探询,刘正华身边的几位亲卫早已利落的拔出利刃架在了他的脖子上。而那两位迷糊的运粮汉军更是直接被亲卫们用刀鞘砸昏在地。
身宽体胖的人往往胆子小,这位胖管带也不例外。在利刃加身的胁迫下,很快就哆嗦着将后军大营内的粮草辎重存放情况全部说的一清二楚。
有了这位胖管带的“配合”,加上营中元军多年未曾遭遇挫折自上而下的骄纵松懈,元军大营内的巡察也极为宽松随意。脱下党项骑兵衣物换上元兵汉军步卒衣物之后,刘正华和十名亲卫顺利的溜进了堆放着大量军粮和马匹草料的仓库内。
取出特制的火折子悄悄吹亮火头后,在草料和粮食堆里轻松的转了一圈后,眼看着数十个星星点点的火苗慢慢变成熊熊大火,刘正华和亲卫们借着夜色扮做巡营的兵丁悄悄向着元军后营的大门口潜行而去。
当冲天而起的大火将整个元军营地映成一片通红的时候,迷迷糊糊的元军在上司的喝骂下冲出营帐的时候,元军粮草大营内的火光已经直冲天际了。粮食和草料本就是最易燃烧之物,在火势烧起来之后,再想扑灭就不可能了。
借着元军营内因粮草起火引发的混乱,在夜色的掩护下刘正华一行十一人竟然奇迹般完好无损的逃离了元军大营。
今年刚满十七岁的少爷,居然真的只带着他们十个人就将元军的整个粮草大营烧了个底朝天,而且还带着大家安然无恙的归来。这让原本都报着必死之心的刘家亲卫们,此时看着刘正华的眼神里都不由自主的带着一种深深的钦佩之意。
刘满更是兴奋的对着刘正华说道:“少爷如今元军粮草被咱们烧了,只要城中老爷和大少爷再坚持个一天两天,元军无粮想来就只能撤军了吧?”
听到刘满的话,刘正华却没有那么乐观,皱着眉头想了一会说道:“这几年我大宋与元军之战从无胜迹,虽被咱们偷袭了粮草,就怕元军主将不甘心还要再最后猛攻一次啊。宁德城若是能守住今天,才有可能逼着元军后撤筹集粮草。”
“那咱们如今还能为老爷再做点什么呢?”一众忠的刘家亲卫在偷袭得手之后信心大振,纷纷再次请战。可是刘正华却轻轻摇了摇头,“不行,以咱们这十几个人偷袭一次是趁着元军骄纵大意,再想捡这种便宜是不可能了,咱们现在马上赶回福州。如果朝廷能清楚知道宁德城这边的情况,趁着元军无粮,哪怕只是派几千新军做出点声势来,元军恐怕就只能先行后退了。”
想清楚了宁德城下的形势,刘正华整整衣冠,对着宁德城方向郑重的叩了三个响头,心里默默的念道:“父亲、大哥,你们一定要再坚持一天啊,只要到了明天,孩儿一定拜请太傅大人出兵。”
当刘正华带着满心的希望和信心朝着福州城飞奔时,他不知道,平日里敦厚威严的长兄刘正泰已经为国捐躯,宁德城中只剩下他年近花甲的老父亲了。
当第二天清晨的阳光再次降临大地时,沐浴着春日暖阳的元军将领们在整晚都忙着救火的情况下却大都是一幅烟熏火烤的狼狈模样。面对着已经暴怒欲狂的宣慰使李桓大人,所有军将们都吓的不敢吭声,生怕被宣慰使大人在盛怒之下当成替罪羊当场拖出去砍了。
被人神不知鬼不觉的摸进粮军大营,将军中积存的粮草辎重尽数烧毁,若是放在兵力相当的两军对峙时,这样的打击几乎可以断送一方所有军士的性命。所谓兵马未至,粮草先行。没有粮草,再勇猛的将士也会饿成软脚蟹,变成任人宰割的猎物。
发泄了一阵怒火之后,慢慢从暴怒之中恢愎平静之后,除了双眼因为怒火上攻而变的有些发红之外,李桓看起来仿佛更加从容淡定了。语气平和的对着帐内诸将开口问道:“诸位将军大都是随本官征战多年的军中宿将了,如今竟然被人悄无声息的摸进大营,将全军粮草辎重焚烧一空。诸位将军难道就没人给本官一个说法吗?”
听着宣慰使大人如叙家常一般的语气,跟随李桓多年的将官们更加噤若寒蝉冷汗直流。他们都知道,平日里宣慰使大人暴怒之际,哪怕是有人犯颜上谏,最多也不过是落得个当面训斥或是几十鞭子,可是若真到了如今这番杀气内敛看似平静的情形下,却往往是宣慰使大人准备杀人立威的时候了,一句话说不好,只怕当场就是人头落地的下场。
眼见帐内诸将无人出声,主管军中粮草辎重的后军千户宋安情知自己逃不过去,也只得惶恐不安的跪伏帐中向李桓请罪。“大人,卑职罪该万死,巡察防护不力,至使宋人偷入我军营中纵火。还请大人看在卑职平日里追随大人向来忠心耽耽的份上,就饶了卑职这一次吧。”
听到宋安的话,李桓却轻轻笑了起来,等宋安抬头看去时,见到宣慰使大人正面色如常嘴角带笑的看着自己,只是李桓那双带着血色的眼睛却让宋安整个人如坠冰窖。
跟随李桓多年的军将都知道,不怕打骂、就怕红眼笑。
“宋安,你也是追随本官多年了,万死就免了吧,本官只罚你一死就行了,呵呵。”伴着李桓的轻笑,李桓帐中的两名亲卫已经快步上前,将宋安当场拖了出去。
伴着宋安不断传来的凄厉求饶声,李桓却仍是嘴角含笑的看着帐中诸将。那双带着血色的眼睛看过去时,吓得帐内诸将一齐跪地请罪。
片刻之后,当李桓的亲卫手捧着一个红色托盘走回帐内时,托盘上赫然正是宋安刚被砍下的脑袋。
看着宋安血淋淋的首级,李桓却仍是不紧不慢的对着跪伏在帐内的诸将问道:“巡营千户王果,你昨夜依令巡营,为何也没有发现敌踪?”
听到李桓点名询问,汉军巡营千户王果惊慌之下也顾不得许多急忙开口争辩推卸责任道:“回大人,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