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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我不成仙-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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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咦,谢家娘子?你怎么回来了?前儿谢秀才不是带你去城里享福去了吗?”

    她一眼看见了见愁,一下惊讶地喊了一声。

    见愁一怔,而后莫名地一笑,和善地对那农妇道:“劳张家大姐记挂,有些东西没拿,所以回来找找。”

    “原来这样啊。”

    张家大姐倒没怎么怀疑,知道这一对儿小夫妻是伉俪情深,身份更是不一般,那谢不臣以后是要做官老爷的。

    她笑得淳朴又热情,道:“那你先找着,我急着去刘家借点针线,赶明儿再来找你叙话啊!”

    “哎。”

    见愁应了一声,便见张家大姐满面笑容地走了。

    从始至终,她好像都没看见站在自己身边的扶道山人。

    扶道山人得意地挑了挑眉,也不说话。

    约莫又是他们的术法,见愁想起之前他一步出现在自己身边的事,也不多问,打起精神来,就朝着尽头走去。

    前面就是她家了。

    一间漆黑的农家小院,用木栅栏围起来,当中朝南开了一道门,也都是用树木拼起来的,顶上撒着茅草遮雨。

    此刻,那两扇门上,竟然还有一把黄铜小锁。

    门锁着。

    无边的回忆,再次从见愁脑海之中划过。

    她走上前去,站到门前,轻轻地踮起脚尖,伸手朝着门框里面一摸。

    手指触到了一个冰凉的物体。

    见愁将之取出,摊开放在手里,果然是一把钥匙。

    谢不臣即便是撒了谎离开,钥匙也还像以前一样放着……

    见愁眨了眨眼,直觉心底一股悲凉涌上,险些抑制不住,就要哭出来。

    在看到门锁着的时候,她就已经知道,谢不臣不在。

    在翻出钥匙的时候,她却能肯定,当年的那些情义都绝非作伪。

    “今生我负你。若三界六道有轮回,来世,你尽可向我索命。”

    见愁倒想找他索命。

    一面这样想着,她一面将泪意压回眼眶,用钥匙开了锁,将门一推。

    “吱呀……”

    细细的,悠长的一声响。

    门开了。

    干干净净的院落,几乎看不到什么杂草,靠西的墙边围着篱笆,里面原本的一群大白鹅,不知为何,只剩下了最后一只,正缩在角落睡着。正面则有三间屋子,门没锁,看得出只是虚掩着,门轴旁还立着那一日谢不臣撑回来的青色油纸伞。

    见愁走了进去。

    扶道山人探头探脑,跟在她身后,瞧见这环堵萧然模样,忍不住啧啧叹气。

    “你家也真是够破败的,这还有什么回来的意思?反正山人我也救了你一命,哎,我说,不如你顺便直接拜我为师算了,山人带你走遍天涯海角,说不定你以后还能在六道十九洲遇到他?怎么样?只要你肯……”

    絮絮叨叨的话还没说完,扶道山人的脚步就停下了。

    在经过养鹅的篱笆时,他一眼就看见了角落里那一只大白鹅,肥肥的,正缩在那边睡觉。

    他两眼陡然亮起来。

    多好的鹅啊!

    羽毛油亮,膘肥体壮,若能扒了毛下锅,不多不少,正好一锅啊!

    扶道山人忍不住吞了吞口水,走到了篱笆旁,直接一抬腿,翻了过去。

    同时,他没忘对见愁来一句:“那什么,只要你让这大白鹅跟山人我走,什么拜师的束脩都给你免了!”

    见愁一直往前走,来到了门口,没搭理他。

    扶道山人也没在意,此时此刻,眼底只有那只大白鹅。

    他走到了它旁边,蹲下来,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摸着大白鹅的头,像是在摸着一个好孩子。

    “好肥的鹅啊……”

    这时候,见愁已经走到了房门前,倒没注意背后扶道山人在做什么。

    又推开门,入目所见乃是一片的漆黑。

    她循着记忆中的路,从窗台上摸到了火折子,轻轻一吹,微弱的火光亮起来,照亮了屋内熟悉的简单摆设。

    三只凳子,一张方桌,桌上摆着一盏没点的油灯,放着叠好的衣服,还没做完的针线活儿……

    见愁只觉得两脚都跟灌了铅一样,有些走不动。

    她来到桌前,将火折子靠在油灯边,点着了,便把火折子灭了。

    一星弱火升腾起来,见愁的脸在晕黄的灯光里,有几分明灭不定的阴影。

    她坐在凳子上,看着这空寂的屋子,对面墙上已经空荡荡一片。

    那一把剑不见了。

    见愁的心里也空荡荡地。

    她伸手摸了摸桌上的衣物,每一件都是谢不臣的,每件衣服上的针脚都异常细密。针线篓子里,斜斜靠着一把剪子,是平日用来剪碎布的。

    见愁伸手就想拿过来。

    然而,在她握紧了剪子,将它拿开之后,针线篓子下面,便露出了一个小小的拨浪鼓,旁边盘着一根红绳,系着一个小小的银锁,上头刻了个“谢”字。

    那一瞬间,见愁的手一下颤抖了起来。

    拨浪鼓,是在得知有孕后,她从货郎的手里买来的;银锁是谢不臣小时候用的,说等他们有了孩子,便将这一把小小的银锁传给孩子。所以她那天找了一根红绳,给穿了起来。

    如今再见到这一切……

    缠着红布的剪子,从见愁的手中滑回了针线篓中。

    一时之间,她只觉心痛如绞。

    缓缓收回手来,见愁下意识地抚向了自己平坦的腹部。

    她豁然回头,看向黑漆漆的门外,大声一喊:“山人!山人!”

    院子里,扶道山人已经两手搂住了大白鹅的脖子。

    大白鹅惊觉有敌人来袭,死命地叫唤起来,更把一对肉肉的翅膀使劲儿扑腾,顿时只见鹅毛乱飞,泥水四溅,搅得扶道山人满身都是狼藉。

    这死蠢的大白鹅,竟然敢这样扑腾!

    扶道山人心里发了狠,眼馋地吞了吞口水,就要对着一只大白鹅行什么不轨之事,冷不丁听见里面谢馥在喊,吓得一个激灵,一下就缩回手,两手高举,朝着屋内见愁道:“我没偷鹅!”

    见愁已经起身,脚步踉踉跄跄,背后一盏油灯的光照不亮她的身影。

    扶道山人更看不清她的表情。

    “山人,我、我其实有身孕。可否……请您为我诊个脉?”

第5章 丧子之痛() 
见愁的声音,在夜里,被夜风吹着,仿佛深秋树梢上挂着的树叶一样,飘零又颤抖。

    见惯了人世的悲欢离合,看多了修士们之间的尔虞我诈,再看见这样的见愁,扶道山人忽然有些不忍。

    他自然不是那些赤脚大夫,需要通过把脉,才能判断一个人的情况。

    这一双眼睛,只消一看,便什么都知道了。

    “山人?”

    见愁又问了一声,满含着希冀。

    或恐她不是个合格的母亲,只因初初得知有孕,竟毫无自觉。到了如今,才触景生情,想起自己即将为人母!

    掰着手指头算算,也就那么几个时辰而已。

    扶道山人两只手慢慢放下来,尴尬地打了个哈哈,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道:“把脉?山人怎么可能会这种凡人才干的事?我说丫头啊,你问错人了。”

    “……”

    见愁一下变得颓然起来,扶在门框上的手,也顺着滑了下来。

    她清亮的目光,落在扶道山人的身上,像是在衡量他言语的真假。

    “山人神通广大,即便不会诊脉,别的法子也总能……”

    “我哪里会?”

    扶道山人连忙摇头,眼珠子骨碌碌地转着,一会儿看看檐角的青瓦,一会儿看看院子外面黑沉沉的夜幕,一会儿又抬头看看天上的星星。

    “哎呀,山人我夜观天象,星月齐出,乃是这世上要出一个有大造化之人啊!丫头,说不定就是你了!”

    “……山人,我腹中的孩子,是不是没了?”

    见愁忽然问了这么一句,扶道山人一下就僵硬了。

    他慢慢回转头来,看着见愁。

    见愁神色之中有颇多凄惶,在看见扶道山人的反应之后,她还能有什么不明白?

    从棺材里出来的时候,那一滩血色,忽然浮现在了见愁的脑海里。

    扶道山人身负神奇之术,看来也没能保住她的孩子吧?

    才不到两个月的婴孩,就这样离她而去了?

    的确,是只有几个时辰啊。

    她甚至都不曾有一个即将为人母的自觉……

    短得像是一场梦。

    见愁陡然觉得浑身无力,喉咙里像是卡着千万把尖锐的刀片。

    她僵硬地转过了身子去,嘴里喃喃:“我知道了……”

    一步一步走回桌旁,见愁重又坐了下来。

    放在针线篓里的那一把剪刀,尖得像是能扎破她的眼,更不用说下面映光闪烁的那一把银锁了。

    她呆呆坐着,仿佛要坐到天荒地老。

    院子里的扶道山人见状,长长叹了一口气,转过身去,重新将目光放回了大白鹅的身上。

    就在他转身的那一刹那,背后的屋子里,忽然传来一阵压抑而隐忍的抽泣声。

    那哭声的主人,仿佛在百般控制自己内心的悲痛,可终究控制不住。

    洪水于是霎时决堤,席卷一切。

    原本隐秘的抽泣,一下变为了悲恸的大哭,她像是要把自己一切一切的委屈和无助都宣泄出来。

    她经历的是丈夫的背叛,是丧子的苦痛,如此短的时间内,恢复不过来的……

    扶道山人最终还是没有回头去看,只是翻过了篱笆,把满地乱跑的大白鹅往怀里一抱,不顾大白鹅拼死的挣扎,幽幽开口道:“鹅啊鹅,这会儿山人心情不大好,你可千万别扑腾……不然啊,山人只好生啃了你。”

    大白鹅浑身一抖,修长的脖颈顿时垂了下去,仿佛听懂了扶道山人的话一样,再也不敢动了。

    扶道山人这才满意地摸着大白鹅的羽毛。

    “好鹅,好鹅啊。生作畜生多好,这些人的悲欢离合,你都能不懂……”

    他摸一下,大白鹅就颤抖一下,险些被折腾疯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天上的星月都慢慢地移了位置。

    屋子里的哭声,也渐渐止了。

    扶道山人抬起头去,看向屋门口。

    见愁慢慢从里面走了出来,站在屋檐下,抬首望着那一片夜空,过了好久,才开口问:“山人,你刚才说要收我为徒,这话可当真?”

    扶道山人心里猜想她应该好不少了,不过说收徒之事,却不能这般贸然。

    他道:“方才我问你,你半句话不答,可见你一点也不想拜我为师。可如今你却改了主意,那山人便问你一句:你拜我为师,要干什么?”

    “求仙问道。”

    见愁笃定地回答。

    扶道山人一笑,半点不相信:“是求仙问道,还是去报仇?”

    见愁不说话了。

    哭过了一场,她眼圈红红的,月亮的光,霜白一片,照进她波光潋滟的眼底,一时竟有几分难言的美。

    “也不是我不想收你为徒。只是若你入我门,修我道,只是为了复仇,不说在修道路上无寸功之进,即便有所建树,他日也会因今日之遭遇,而成无上心障。心障一起,寻仙问道,不过是个笑话。”

    扶道山人这一番话,难得地正经和严肃。

    修士之路,往往充满了艰辛和险阻。

    世上之人千千万万,大半都是凡夫俗子,能有大智慧大成就者得无二三,一万个炼气期的修士之中,兴许能有十个筑基期,十个筑基期的修士里,却不一定能有一个修炼到金丹期。

    修行,本就是万中无一的事情,出不得半点差池,对天赋和心性的要求,高得离谱。

    以见愁此刻的心性,着实不适合这一条路。

    此前扶道山人会开口询问见愁,只因为其诚心所感,又与见愁有一点缘法在,所以想要收徒。

    心性能决定一个人的成败。

    见愁遭逢大变,仍能偶有欢颜,甚至说出“我会是第二个”这样的话来,扶道山人并非已通达天意、全无人情之人,自然也能感觉到,见愁心地如何。

    至于“若如此,我便杀了他”一句,又偏偏有修行之人独有的一分强硬冷漠,近乎天道。

    若无心障,他收她为徒,未必不能有大作为。

    可惜了……

    扶道山人就要将收见愁为徒这个念头,彻底抛开。

    然而下一刻……

    “大白鹅跟你一起走,你收我为徒。”

    见愁从屋檐下走出来,站到扶道山人的面前,声音镇定而冷静。

    如果不是因为此刻他们身处于这山坳之中的小村庄,如果不是周围的一切太过破败,如果不是因为站在自己面前的见愁只一身荆钗布裙!

    扶道山人简直以为她说的是“万世仙皇的剑冢给你,你收我为徒”了!

    开什么玩笑?

    区区一只大白鹅!

    扶道山人低头看着还被自己抱在怀里的大白鹅,一脸的愤懑。

    “山人在你眼底便是这般俗不可耐吗?我像是那么贪小便宜的人吗?修道可是大事!山人我当年一根竹竿挑遍了六道十九洲,人人见了我都要磕头叫一声爷爷,我这么厉害的人,你拜我为师竟然只给一只大白鹅?!实在是欺人太甚!”

    两只鼻孔里仿佛都要喷出气体来,扶道山人瞪着见愁的眼睛都要红了。

    “难道你觉得,我会这么轻易就被一只大白鹅收买吗?!”

    说完,他的愤怒似乎已经到达了顶点,只把怀里大白鹅往地上一摔。

    “至少也要两只吧?!”

    “……”

    见愁定定地看着扶道山人,目光里尽是一种一言难尽的鄙夷。

    这人真的是……

    让人有种翻白眼的冲动啊。

    见愁也不知到底应该怎么形容自己内心的感受,她沉默了很久,才从那种诡异的情绪之中逃出来,道:“眼下我家的鹅都跑了,没有第二只。不过找鹅是简单的事,他日见愁愿再给您寻一只来。”

    “这还差不多。”

    扶道山人哼一声,算是满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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