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成仙-第4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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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在六十年前,似乎也就是弟子们历险出事的时候。
他们两位也不知怎么,跑去探西海禅宗,还被人发现了,脱不开身。只是还没等人家禅宗的武僧动手呢,这两位竟然相互动起手来!
他二人可都是崖山昆吾地位顶高的人哪,在中域德高望重。
谁能想到他们忽然动手?
当时带人去堵他们二人的一尘和尚都吓了一跳,连忙出手阻拦,才避免了一场惊天动地的对战。
此事原本机密,但毕竟当日在场的武僧太多。
后来三传五传,也不知怎么就传了出来,被人煞有介事地传到了整个十九洲,连明日星海都沸沸扬扬的。
“原本这事儿我们都没当真的,毕竟谁敢相信这两位、还有崖山昆吾能掐起来?”周钧说的都是实话,“可后来才发现,真有那么点端倪。小会三十年一届,您闭关之后的那一届,差点就没开起来。好像就是因为事前商议的时候,扶道山人死活懒得去。后来还是龙门的庞典长老打圆场,做了中间人,才勉强把事情敷衍过去。”
崖山,昆吾。
这两个名字,从见愁心河里慢慢淌过去,留下一片浅浅的波纹:“你的意思是,这变化与青峰庵隐界之中的事有关系?那几个弟子如何,你还没说呢。”
“哎哟,是我忘了!”
周钧一听,连忙赔笑,拍了自己脑袋一下。
“其中白月谷、五夷宗与封魔剑派的三位,不是回来了吗?崖山昆吾不能眼睁睁见着自己门下两位得意弟子出事啊,于是多番盘问。他三人才支支吾吾说,是崖山那一位大师姐与昆吾谢姓的弟子间,似有深仇大恨。一路上都在斗,天昏地暗,恨不能置对方于死地啊!”
“……”
见愁没有接话。
周钧却觉得这事儿实在是太有意思了:“这话真不真,咱们是不知道。反正两个刚修行不久的天之骄子,有仇也不至于这样吧?总之说什么的都有,后面发生的事情,就更是一件比一件更怪了。”
“这话又怎么说?”她有些好奇。
周钧于是一件件道来。
第一个邪乎的,是封魔剑派夏侯赦。
青峰庵隐界后约莫一年,他便不知为什么被逐出师门,并且与师门的长辈大打出手,重伤垂死,只剩下半条命,一路逃到了白月谷。
那白月谷的药女陆香冷,竟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将其救下,也不顾封魔剑派与白月谷内有多少人反对。
从此以后,夏侯赦便没离开白月谷,算是半个白月谷的修士了。
第二个邪乎的,是昆吾谢不臣。
出事后,此人的命牌几乎立刻就碎掉,闹得整个昆吾上上下下为之震动,好像出了死的是个掌门,而不仅仅是掌门的真传弟子一样。
可人们发现,过了不久,这种震动便平静了下来。
“有传言说,昆吾那边的弟子,在镇守藏命牌的天命阁时,曾发现这谢不臣碎裂的命牌又重新聚合起来。只是一眨眼就消失不见了。”
这事可算奇诡了,周钧都觉一头雾水,有些不大敢说。
“有人说他已经安然回了昆吾,只是身受重伤没有外出;也有人说命牌碎了不可能再重聚。反正这一位的生死,到现在还是个谜。”
“谢不臣……”
这名字,听得见愁眼皮一跳。
如潮的回忆,又连天地涌来。
人间孤岛上,种种梨花雪后的美好,都付之于那沾着她心头血的一剑,再也拼凑不回来。
从此以后,他们之间,只有旧爱深仇。
对于谢不臣生死不知,或者极有可能还活着这个消息,她竟没有太大的震惊:也许,是因为先前听到了夏侯赦与陆香冷,所以已经有了准备吧?
极域鼎争,她曾通过九头鸟所在的黑风洞,恍惚间神游了一回十九洲。
当时曾见几位故友,钱缺如花公子等人;也看到了夏侯赦在奔袭往白月谷的录像,陆香冷便在附近;当然也看到了扶道山人与吴端等人,还有……
昆吾后山瀑布上,那一座木屋。
虚掩的门扉,竹帘后的身影。
一片衣角,一只手掌,一把墨尺。
高空微微带着冷意的风,拂面而来,引得见愁微微一低眉、一垂眸,竟是没忍住笑了起来。
那一时有一种极难言喻的味道。
仿佛百转千回,又仿佛能跨越万水千山。
刚回头来打量她的周钧,见了立时便是一怔,沉在这一笑奇怪的意味儿里,好一会儿没回过神来。
直到他听见耳旁那一道素淡的嗓音:“还有吗?”
他这才觉得心头一冷,暗道自己大意,忙回道:“还有还有,就这还没完呢。更奇的在后面!”
要说这“邪乎”的事,后面才是重头戏!
“跟这件事比起来,前面的都不算是事儿。您还记得先才晚辈跟你提的那个失踪的崖山大师姐见愁吧?”
周钧想要卖个关子。
见愁一下抬头起来看他,心里一突,强忍住那种古怪的感觉,镇定道:“记得。”
“最邪的就是这女修!”
“青峰庵隐界那事儿后,大家不都以为她失踪了吗?崖山还派人好一阵地探听消息,什么法子都试过了,可都石沉大海。”
一提起这个来,周钧那记忆,新得好像昨天才知道这事儿一样。
“可谁能想到,就这么过去了差不多一年……”
“就一年啊!”
“这女修的名字,居然就出现在了天碑上,还不是一座天碑,而是第三重、第四重天碑!几乎同时啊!”
这可让见愁没有料到。
她面上出现了几分错愕,一样熟知天碑规则的她,竟生出一种一头雾水的感觉来:“几乎同时?这怎么可能?一座天碑可代表着一个大境界,怎么可能有人几乎同时……”
质疑的话说到这里,见愁忽然就愣住了。
怎么可能有人几乎同时出现在天碑上?怎么可能有人能在那么快的时间内从一境界的战力巅峰突破到下一境界,并且成为战力巅峰?
这是她原本想要说的话……
可是……
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
直到这个时候,她才反应过来:周钧说的这个名列天碑的,不是别人,正是她自己——
崖山见愁!
她突如其来的沉默,并未引起周钧的注意。
反而因为她方才这一句话怀疑得很及时,且很符合正常人的反应,周钧几乎立刻一拍手,点头附和。
“谁说不是呢!您是不知道当时那场面——”
九重天碑每次变化,都会有炽烈光芒照耀。
那时还是早上,处于将明未明之时,所以那光芒格外强烈。在广场附近的宗门和修士,隔着老远都能瞧见。
结果等到看见了,又听了当时在场的人说,可都吓了一跳!
崖山见愁曾是筑基期战力第一,后来突破到了金丹。其名字没有从天碑上消失,但头顶上多了西海禅宗的“了空”,表明在筑基期的战力第一已经由见愁换到了了空。
可这一次,她的名字却前后几乎同时出现在了三四重天碑上!
诡异得难以形容!
第三重天碑,金丹期。
原本那时候的第一乃是东南蛮荒妖魔三道英雄冢的少门主雍昼,可在光芒亮起的刹那,那名字便直接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见愁”二字。
围观的人们才刚瞧见这一幕,还没来得及反应呢。
下一个刹那,“见愁”二字保持不变,先前消失的“雍昼”二字,竟出现在了见愁的名字之上!
“这还没完!”
“第四重天碑就在第三重天碑旁边,紧接着就亮了起来。那一年元婴巅峰的昆吾大弟子赵卓,才上去没多久呢,名字竟然也消失了。还是这个见愁的名字顶了上去!”
“但这一次,又跟第三重天碑不一样。”
眉头皱得死紧,周钧觉得这件事在他心中还有很多难解的疑惑,以至于现在还想不明白,耿耿于怀。
“这一次,一个眨眼的时间,这女修的名字就消失不见了。”
“是消失,不是又有新的名字出现在她名字上面。而是先前消失的赵卓的名字,又重新覆盖上来。”
“您是懂天碑规则的人,不用晚辈说什么,也明白这意思吧?”
明白。
见愁怎么可能不明白?
第三重天碑出现她的名字,证明她的战力在那个时候已经达到了金丹期第一;后来名字依旧留在天碑上,不是巅峰期死了,就是保持在巅峰状态突破到了下一个境界;
从她的名字又出现在第四重天碑上看,她不是死了,而是突破了。
但在第四重天碑上,她的名字只是昙花一现,便重新“让位”给了原本的赵卓,这只能证明一点……
修士的名字若从天碑消失,必定是该修士当时不再是战力第一。
也就是说,几乎就在突破金丹进阶元婴的极短时间内,她的战力直接达到了元婴期的巅峰!
“您信吗?”
“想想比那一位越级杀人还吓人!去青峰庵隐界的时候,这崖山的大师姐,也才刚突破金丹没多久啊。事情过去一年,居然就直接到了金丹期的战力巅峰?而且一个眨眼,立刻又是元婴期的巅峰了。”
“就算这名字只出现过一次,可也已经能证明,她的确突破了元婴啊!”
对修士来说,这是何等恐怖的事情?
一年时间,从金丹初期,一路狂飙直接爆到了元婴,而且还要一瞬间成为元婴期战力第一!
人比人真的是要气死人啊!
“您说,这一位见愁大师姐,是什么人形怪物吗?或者失踪后有了什么奇遇?又或者是天碑有出错?”
周钧想想自己的修炼和境界,心里那个郁闷呀。
别提了。
见愁听了,却没忍住嘴角一抽,一时有种脸黑的冲动。
人形怪物……
什么破形容。
要告诉周钧,他口中的“人形怪物”现在就在他面前,他得不得吓死?
当然这也就是一想,见愁不会真说。
诸君这一番话,算是解答了她从极域回来以后便有的一些疑惑。
极域之行,忽略血腥程度不言,勉强也算一出“奇遇”。
天碑应该是没出错的。
在极域她主修的是神魂,天碑查探不到理所应当。
后来到了释天造化阵附近,在阴阳交界之地,才得以身魂合一,由此境界暴涨,眨眼到了金丹巅峰。
这就是她名字出现在第三重天碑上的原因。
尔后,因为感知到了那一枚石珠的“心声”,最后一层隔膜被冲破,于是顺理成章飞快地突破了金丹,进阶了元婴。
所以名字留在了第三重天碑上,没有消失;反而出现在了第四重天碑。
至于战力第一,这可能就是“翻天印”的功劳了。
只不过在与秦广王交手的那一瞬间,她有被掌力的余波所撞击,留下了暗伤。先前躺在那海中桃树上,她便发现这暗伤在心肺与神魂间,依旧隐隐的,便知其未痊愈。
这可能是她又掉下战力第一的原因。
只不过这一切都是推测。
见愁唯一可以确定下来的,是时间——
战秦广王、离开释天造化阵这个时间点,对应的正是十九洲释天造化阵变化的时间,是青峰庵隐界近一年的事;
可她自己感觉在极域花了顶多大几个月,怎么会是一年?
更不用说穿越释天造化阵了。
穿过来之前,她的名字才出现在九重天碑上;穿过来之后,竟然就已经是一甲子后?
这未免……
也太不可思议了一些。
但想想她此刻的修为:元婴中期。
见愁又觉得,只有这个解释才是合理的:她的确在“漂流”的过程之中,耗去了整整一甲子。
所以,个人的修为,才会从刚刚突破时的元婴初期,到达元婴中期。
即便这过程中她不修炼,可修士对天地灵气的吐纳都是自动的,她的修为自然也随之增长。
除了需要着力疗养的暗伤外,其他伤势也都恢复了。
见愁对极域的了解本来就不多,对于这种奇怪现象更是所知不多,只好暂时将这问题放下,留待日后去问扶道山人。
这一切,在脑海中不过是个闪念。
面上见愁不过是略略思考了片刻,便笑着道:“可能是天碑出错了吧,反正我是没见过这么快的。”
“唉,那只有天知道了。反正现在这一位也踪迹全无,不知道哪里去了……”
周钧也只能用可能是天碑难得出错来安慰自己了。他现在也就是个金丹期,比起已经在第三重天碑上列名过的见愁,差了一大截。
纵使这十九洲不少人都对此津津乐道,可与他有什么关系?
所以周钧收敛了心神,感叹一番后,便又跳过了话题,去说旁人。
见愁这才知道,十九洲是真的发生了很多事。
除了先前周钧说的一切之外:
东南蛮荒妖魔三道之一的山阴宗少宗主宋凛,随探隐界时不幸身死,引得妖魔三道腥风血雨了好一阵;
前些年,更是有一名名为“沈腰”的女修,击败了所有对手,成为新的潼关驿大司马。
北域阴阳两宗发生了龃龉,再次争斗不休,死了上百修士;但这跟雪域密宗比起来,又是小巫见大巫了。
同样是在这六十年里,雪域圣子寂耶横出于世。
密宗内部庞杂的派系,因为他果断站到了“旧密”一派,立刻开始了长时间的内斗,大大小小的争斗相互夹杂,眼看着最近才平静了一点。
……
一件件,一桩桩,都是十九洲上起伏的风云。
见愁就这么一面御剑行空,一面听着周钧说话,不一会儿已经对如今十九洲的情况了解了个透彻,甚至比原来更全面。
只是,并没有左流的消息……
那个时常把“前辈啊留个神识印记”挂在嘴边的、吊儿郎当的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