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成仙-第6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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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眨了眨眼,想起了当年左三千一人台之会那一名撕去她羽翼的女修,便浅浅地勾了唇,呢喃般念了一声:“我会拥有更好的”
*
万道瀑流冲刷,人在船上,飘荡只如一叶。在从高处坠落的时候,人会错以为自己飞了起来。
然而下一刻便是剧烈的痛楚。
眼前的梦境似也在头脑的深处炸开,谢不臣持着墨规尺,另一手忍不住抬起来,压住了自己乱跳的太阳穴。沉黑的眸底如冬日的湖面,为冰雪所封冻。
再定神一看,先前所有瑰丽恐怖的场景都消失了,此刻他所置身的这一片废墟上空无一人,但那大得夸张的伤痕却铺了满地。
整片城池好像遭到了完全的摧毁。
满目所见,几乎没有一块完好的砖瓦。
他自然地想起了先前所见的那些巨人,尤其是被簇拥在最中间那一名持斧的巨人
上墟仙界从未有过这样庞大的建筑,此方宇宙之中也从未见过体型这样庞大的巨人。
是他小了,还是世界大了?
谢不臣脑海中,各种各样的可能性,一个连着一个,全冒了出来,但在他目光抬起,望见见愁的时候,这所有的可能性便都湮灭,被强烈的警惕与忌惮取代。
她从一块碎掉的雪白瓦片旁边走过来,黑的阳光落到她身上,让她那一身山河袍上流淌的图纹都变得幽深、幽暗了许多。
剑在手中,但没有那股香息。
见愁似乎知道他在这里,或者就是奔着他来的,在看见他的时候,目光里竟然没有半点意外。
墨规尺在指间一翻,谢不臣已然将其紧扣。
见愁走过来,却向他一笑:“你我已经是熟识了,比这危险的场面也有过数次,怎么谢道友见了我,还是如此紧张?”
她是放松的,连手掌都只是松松压在一线天上。
谢不臣却根本不相信她:“在过去的四十四年间,谢某也曾想过当初见愁道友那一番话,到底是真是假,毕竟听上去实在是真极了。只是如今看来,你言杀我的不是你,却很值得商榷。你未必要直接杀我,也可设下一局,让我跳进去。”
见愁早猜他会想到这一环去,只是四十四年后他依旧飞升了上墟,便证明他并不知道最关键的点在哪里。
因为,她抹去了河图最后两句。
她停步在谢不臣近处,又抬眸向周遭望了望,道:“河图你也看过了,想来你我二人如今之所见,便是盘古的故国吧?”
过去的种种传说里,都称盘古大尊为“人祖”,说祂率领人族迁徙到了此界,又在与神祇的交战之中保护人族,使人族在长夜之中存下了火种,待长夜结束,此方宇宙才成了此刻的宇宙。
可从没有一字提及盘古的过往。
祂从何处来?人族为何迁徙?而藏在这简单刻板的“人祖”二字之下的,又是一个怎样的人?
一切都是谜。
甚至就连河图之上,都没有任何提及。
谢不臣在过去的四十四年里,将整个元始界内能看的东西都看过的了,自然也曾想过这个注定让人毫无头绪的问题。若换了一个合适的时机,他觉得见愁必定是一个适合谈论此事的知己。
可现在,他连听都不想听。
他已经能够清楚地判断:至少,他踏足荒域,是落入了见愁的算计。
见愁见他半点没有接话的意思,便不由在心中感叹他的警惕与敏锐,心里倒有些担心,自己这一次来,是否能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但也只好一试了。
所以在这一刻,她也懒得在说话了,竟然直接伸出手去,抬手一点!
她与谢不臣的距离,在她指尖迅地缩短!
一刹而已!
还不等谢不臣明白她这一举的含义,虚空中便听得“叮”一声响,在距离缩短到某一个界限的时候,银色的镜面便骤然闪现,而见愁的指尖正好点中它!
就像是点在了湖面之上,有涟漪扩散开去。
对面谢不臣的身影,很快被镜面遮盖。
见愁终于还是看见了——
谢不臣的梦境!
是空山雨后,当年的新坟。
他在那墓碑上写下“吾妻谢氏见愁之墓”后,盘坐在坟前,双腿之上平放着那一柄乌鞘长剑。
只听他隐约呢喃了一声,是:“魂善魄恶”
眨眼雨便大了。
世界里的一切都变得模糊。
再清晰之后,已是在昆吾的后山。
满室书墨之气,屋内藏书万卷,他便坐在那木屋的垂帘之后,正自翻书听雨。
这时天地间竟有刹那的异动。
天上无尽坠落的雨线都静止了,有什么东西从地底深处穿出,但在冲出地面的那一瞬间,其原有的形态终于被消磨殆尽。
谢不臣抬时,只望见一道由浓转淡的墨气。
他便掩卷深思。
目光再下视,地上徒留一道寸余长的狭口。
然而这一切都不是见愁想看的。
她微微紧蹙了眉头,几乎就要以为他梦中没有自己想要的东西了。
还好,下一刻,镜中的雨便停了。
还是在昆吾。
这时的谢不臣已换上昆吾座的道袍,从诸天大殿下来,回到这一座经年的木屋之中。
他开了那一把铜锁,推开了门。
左侧的墙壁上,赫然悬挂着那一柄藏在乌鞘里的长剑!
见愁不由屏息。
她看到他走了进去,从案上打开了那一卷九曲河图,看了许久,像是做了什么决定。
河图合上,他自案后起身。
终于是走到了那墙壁之下,将那一柄凡剑取下,而后摊开了自己的手掌。
掌心里,一枚金色的印符,瞬间亮了起来!
墙壁不见,木屋不见。
谢不臣身处之地,竟然已经变作了青峰庵隐界!
巨佛犹在,佛指散如莲花。
他便抬手,轻轻将这一柄剑,放入了佛掌之中。
在那“啪”一声轻响传来的刹那,见愁终于笑了出来:“原来在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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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4 第574章 一杀一拦()
见愁有宙目; 可宙目只能看古往今来。若将人之所在比作一点,宙目所能看的是此一点纵贯而出的一条线; 宇目所能看的是此一点向横铺出去的一个面。二目合用,方能看清前因后果,诸般变化。
在过去的四百多年里; 她不是没用宙目寻找过此剑。
但就连当初傅朝生在雪域时; 凭借宇宙双目,都无法窥看清楚有关谢不臣的一些细节,便足可见他的身上藏着点猫腻。
而今日; 她借着梦天姥所设的这个局,终于算是知晓了这一柄剑的踪迹
七分魄啊。
见愁现在都还记得枉死城那窗上所写下的八个字:杀谢不臣; 斩七分魄!
此剑虽为凡剑,但在谢不臣坐于她坟墓之前念出那“魂善魄恶”四字时,它便一点也不普通了。
想来谢不臣飞升未带此剑,也是故意的。
他知道此剑对他而言至关紧要,更曾被她几番试探,所以才将此剑留在元始界。因为按常理而言; 已飞升至上墟的修士; 绝无可能再回到下界; 尤其是元始界。
只可惜; 她并不是“飞升”去上墟的。
见愁凝望着眼前的镜面; 其中的谢不臣在放好七分魄后; 果然飞升到了上墟。
这一时; 她竟觉出几分复杂来。
想起了此人诸般的手段、凛冽的心机; 也想起枉死城旧宅中那一句“我必欺天”,那一句“我依旧是我”
镜面是双向的。
在见愁窥看到谢不臣梦境的同时,谢不臣也看见了见愁的梦境。
梦境,向来是最真的幻。
见愁的梦境,显得无比寥廓。是这宇宙间无数迸溅的星流,是那陡然炸开的星云,也有忽然之间扑面而来、让人如坠悬崖的无数色彩。
天地间,万类繁华,尽入其梦。
待得繁华散尽,一切便归于幽寂。
他看到,自己就站在见愁的眼前,而她手中擒着一束炽亮的火光,向他刺来。
火光褪后,她手中握着一柄剑。
剑身则已经完全没入了他的胸膛,鲜血滴滴答答地淌落。
在这一刻,谢不臣有些茫然。
眼前的这一幕,分明是他心深处最恐惧的一幕,那就是,见愁不仅现了他的秘密,还拿到了那柄剑。所以他竟难以分辨,这到底是自己的梦境,还是旁人的梦境。
若说是旁人的梦,为何所展现的却是自己最恐惧的?
若说是自己的梦,视线所出的角度,又并不是自己。
心电急转间,谢不臣只觉有万般的不对劲,更觉眼前这一片镜面让人很不舒服。
“啪!”
墨规尺一抬,整片水银似的镜面,便被打碎。
先前向他而来的见愁,正立在镜后,面上挂着平静而浅淡的笑意,似乎在刚才这短短的一刻里没有动过一下。
但谢不臣敏锐地觉察出,有哪里变了。
他脑海中飞快地闪过了什么,想也不想便要朝身后退去,可万万没料想,此刻竟有一片阴影从斜刺里向他扑出,快得只剩下残影!
“轰!”
暗蓝色的图纹潮涌似的亮起,绝的度甚至卷起了风暴,简直像是天上一片雷云般,一下撞在了毫无防备的谢不臣身上!
谢不臣全副心神都用去注意见愁了,哪里注意得到旁边有人偷袭?
且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要置人于死地!
全身的防御都在这一刻崩碎,恐怖的力量里藏着一种亘古的沧桑,浩瀚得像是这没有边际的宇宙!
谢不臣原本后退的身影,顿时倒飞了出去。
鲜血飞洒间,立刻染了他衣袍。
而当他在乱颤的光华间抬起头来,所看见的竟然是一张邪气的青年的面孔,是那非邪天的妖族应虺!只是他在这一刻所展现出来的强大,全然不是一名才进阶不久的圣仙应该拥有!
他不是应虺!
这样清楚的认知,在电光石火间浮上了谢不臣的脑海,而方才袭击他的那一道气息,更让他产生了一点熟悉的感觉。
这变故生在突然之间,谁也没反应过来。
但身为暗中偷袭者的“应虺”,自然不需要反应,因为他的目的十分简单:那就是杀掉谢不臣!
只是他也没想都,在他再一次腾身而起,准备直取谢不臣性命时,会遭到阻拦!
身形不过才动了那么一动,手尚未落到谢不臣头顶!
“嗤拉!”
一声尖锐的剑啸!
一线天冷酷凛冽的血光已如梭穿来,直接横在谢不臣身前,就这么一挡!
“当!”
成爪探出的手指,如精铁撞上金石一样,直直撞上了一线天的剑锋!
纵他绝非凡躯,妖血也顿时涌流。
“应虺”惊诧地抬起头来,顺着这一线天的方向向那持剑之人看去,便看见了见愁那一张冷肃的面容。
在方才片刻间,她已从碎镜处飞身而来,站在谢不臣前方。
手中一线天幽光闪烁,衬得她一双眼冰冷而陌生。
他清楚地看到,她剑上还残留着自己的血,脑海中于是掠过了往日的许多,以至于他完全无法理解见愁此刻的作为。
几经隐忍,眸底还是露出了几分失望与受伤。
被见愁这一剑荡开后,他落在了半片倾颓的石墙上,指尖的鲜血一点一点滴下去,但他却连看都没看上一眼,只带着愤怒的不解和嘲讽,望着见愁道:“你竟护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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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5章 局中局()
只这一句;已泄露了太多。
谢不臣原就怀疑他身份;方才又被那强悍的力量袭击,纵然此刻,这所谓的“应虺”披着一身陌生的皮,他又怎可能猜不到?
尤其是;对着见愁;说出了这般的话。
这庞大的废墟之国,显得如此空旷;人站在这里;渺小如蝼蚁,可又好似站在旷野之上。
一线天剑锋上的妖血,映着天光亮了一亮。
见愁回望着他,能看清他眼底藏着的伤痕,还有浓烈的不解;就好像当年他当着她的面;将那一颗心剖出时一样。
她知道他想要一个答案。
但她最终没有回答;挡在谢不臣身前的剑;也并未移开半分。
傅朝生的心;于是渐渐冷了下去。
他想在此地多站上一会儿,想着;也许下一刻,他就会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可长久的沉默后;世界始终静寂无声。
于是他一下突兀地笑了起来;大约是这失望已近似于死心;反倒压抑成一种疯狂的平静。
一句话也没有再说,更没有继续攻击谢不臣的意思。
他退后了几步,返身离去。
那身形一晃,便消失在了虚空之中。
傅朝生疾驰在风中,好似唯有这扑面的冷风,能浇灭他心头的火焰,封冻心里忽然划开的口子。
庞然又古老的废墟世界,在他脚下飞掠而过。
他手中紧紧地攥着一束兰芽似的紫光,顷刻间穿破了迷障,竟是要直接从这梦国里冲出,往那荒域的起点又或者尽头而去!
在他身后,梦国依旧。
见愁的剑慢慢放了下来。
谢不臣站在她身后,抬手掩唇,咳嗽了一声。鲜血沾在了他的指间,也沾在了他唇边,面容变得苍白了许多,眉目间却是一片的冷凝,只问见愁道:“他好像误会了你的目的所在,你不追上去解释吗?”
看来,谢不臣也看出那“应虺”的身份了。
见愁剑还于鞘,只转过头来注视着他,道:“谢道友对我的目的,倒好像很清楚。”
“拔剑相救,你怎会如此好心?”谢不臣一笑,但眸底已多了几分阴沉,与见愁之间那一点表面的客气都泯灭在了相互算计的冰冷之中,“一切从天而降的惊喜,背后都隐藏着巨大的代价。这一点,你明白,我也明白。”
到底还是那个谢不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