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尔赛只有女王-第8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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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太好了。希望路易早点下决心。”
“指望不了这个,”玛丽笑着摇头,“话题吵得越热,他越是不安,也就越犹豫。”
“这样是不是不太好?”郎巴尔皱眉,“我看现在报纸上的架势,开不开棺都快成了决定法兰西民族生死存亡的问题了。”
“真理越辩越明。就是要这么讨论,新思想才能深入人心。”
“你不怕玩火?新思想跟革命可是相辅相成的。”
“所以我才要趁现在尽力把新思想的舆论掌握在自己手里。”
“就像拉拢罗伯斯庇尔一样?”
“嗯哼。”
郎巴尔点头:“但是案件怎么办?”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玛丽胸有成竹,“以‘防止侯爵毁坏证据’的名义,我已经取得路易的同意,派卫兵先把墓地看守起来了。你觉得,有没有这么一种可能,上帝垂怜侯爵夫人奇冤,忽然把墓地劈开——”
“然后飞出两只蝴蝶?你演梁祝呢?”
两人大笑。
于是,据侯爵夫人所葬教堂墓地的神父说,当天晚上他祈祷只是,从窗边看到一道闪亮的白光,发现是墓园方向,急忙叫上守卫的警察一起去查看,就看到墓地上的积雪和泥土大开,露出黑沉沉的棺木。附近的居民也作证见到了奇异的闪光。
舆论哗然,都说是神迹,纷纷支持开棺验尸。
路易十六听闻大喜,欣然下了谕令,派勒努瓦前去取样。
据说埃佛瑞蒙德侯爵一听说这个消息,就吓得昏了过去。
与此同时,坊间也在流传一个故事,说王后陛下怜惜冤案不能昭雪,愿意背负重罪,悄悄派人挖开坟墓,假托神迹;也有说王后是奉国王的意思这么做的。不管怎么说,民间对王室的好感再次提升。
一位神父气冲冲地告诉兰斯大主教,希望他与国王或者王后对质;老主教却是愣了一会儿,摇头叹气。
“捕风捉影的传闻,叫我怎么去对质?得到的只是一句否认罢了。这件事教会已经输了,以后不必再提。”
时隔两周,海格力斯厅的庭审大戏再次拉开大幕。
兰斯大主教称病缺席,但法庭还需要一位德高望重的神父见证,于是在巴黎因救济院和习艺所而备受尊崇的韦蒙主教代他出席。
韦蒙是在元旦刚刚获得新任命的。由于法国还没有职位空缺,所以他虽然升职,但没有实际管辖的教区,仍留在巴黎,继续慈善事业。
其它“主要演员”不变,不过,围观庭审的观众换了不少。为了表现国王的恩宠,有必要给另外一些人观看机会;获得资格的观众们也以此为荣。
在观众席中,有三位特别的观众,那就是拉瓦锡、英根豪兹和阿扬公爵。
在场的所有人中,除了詹纳以外,恐怕只有这三个人清楚,詹纳今天要做的实验,并没有十成十的把握。
被淹没在该不该开棺的讨论大潮中,科学界,特别是医学界、生物学界和化学界的声音,显得有些微不足道。他们关注的焦点在于:就算能够开棺,真的就有方法检验出人体内的砷吗?以往的试验早已证明,用检验食物中的砷的那套方法用在人体上,是行不通的。
玛丽和郎巴尔从后世来,先入为主地认为这很简单。然而在此时,这却是前沿科技。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四个人几乎联系了所有能联系的同行,邀请他们共同探讨,集思广益;这些同行又去联系同行;结果,这成了几乎全欧洲的研究者之间的热门话题。
一位德国医生约翰·梅茨格的信引起了他们的注意:他发现,三价砷化合物和木炭在加热的情况下,会发生氧化还原反应,声称砷和二氧化碳。砷在剩余的木炭表面积聚,形成可观察的“砷镜”。
这比起先前用锌和酸生成有轻微大蒜味的□□要直观多了,而且如此一来,即使人体内残余的砷的量更少一些,也能够发现。
以这一思路为基础,他们没日没夜地在实验室里测试、改进,还毒死了两只羊来模拟试验,终于得出了一个还算满意的结果。但没有在人身上检验过,谁也不敢打包票。
詹纳医生作为专家证人二次出庭,获得雷鸣般的掌声。只有他知道,自己的手心都是汗。
莫普提醒观众,接下来将有血腥画面,如有不适者请避免注视。
接着一声令下,罗伯斯庇尔捧着一个大玻璃罐,走到了试验桌边。隔着半透明的玻璃,可以看到一个完整的胃部。
“我的上帝啊!”有女士低声叫了出来。众人在胸前划着十字。
第175章 二次试验()
幸运的是,因为天气寒冷,器官没有发出腐臭味,这让有最坏想象的人们松了一口气。但若有似无的血腥味还是让坐在前排的人非常不适——只要一想到这血淋淋的器官是从哪儿割下来的……
詹纳医生深呼吸几次,渐渐平静下来;年轻的脸显得坚毅、沉稳。
他一手持刀,切开胃部,翻出糊烂的内容物。詹纳心念一动,翻找一番——据证人的证词,侯爵夫人在死前不久还吃过食物,死后食物肯定还来不及消化,仍然在胃部。可惜经过一个多月与胃液的化学反应,已经辨认不出了。
就在他动作时,前排一位贵夫人捂着脸快要吐出来的样子,面色惨白地离席。其他人的表情也相当微妙。
詹纳想了想,从内容物中取了样本;接着清空胃部,小心地在胃粘膜上取样。并向众人解释:假如侯爵夫人吃下的食物含有砷,那么胃里的食物和她的胃粘膜上肯定能发生发现砷。
首先,是用草木灰、生石灰和硝酸处理样本。詹纳解释道,这是让样本中的砷分离出来。在电离理论还没有出现、人们对离子形态没有了解的现在,这样的说法已经是最符合科学家们的理解的了。
接着就是梅茨格医生的砷镜法:将溶液与木炭放到一起,在烧杯中加热。
大约十多分钟后,他关了火,用镊子将木炭取出来,解释道:现在需要等它晾干。
烧那些东西都等了很久,居然还要晾干;众人渐渐有些不耐烦,在坐席上小声议论起来。
侯爵的律师发出冷笑,趁机大声抗议:“法官大人!这个外国骗子是在故意拖延时间!他根本没法验出来!”
“安静!”莫普呵斥,“上一次庭审,我们已经看到他是个训练有素的医生,成功验出了食物中的□□。”
律师不依不饶:“此人品性不佳,在活人身上做牛痘实验,他就是主谋!”
他本以为一击必中,想不到观众一脸平静,连半点波澜都没起。
莫普冷冷瞥他一眼:“坐下!”
这句话怎么会有用?今天能够出场庭审的,不是贵族也是富豪,或者知名学者,都是地位、权力、财富、名望,至少占其中一项,是人上之人;死刑犯离得太过遥远,他们的死活很难让这些人感同身受。
詹纳好像什么也没听见,一心一意地盯着玻璃皿中的木炭。随着浑浊液逐渐流下,詹纳的心也慢慢沉了下来。他紧抿着嘴,凑近木炭,从几个角度仔仔细细观看,背后流出冷汗来。
“詹纳医生,有什么结果吗?有没有形成你先前说的‘砷镜’?”
米娅忍不住两手交握,满怀希望地屏住呼吸。
詹纳皱着眉头:“虽然没有形成明显的砷镜,但可以看到附着在木炭表面的少量黑亮粉末……”
莫普也做出了同样表情。光是从詹纳凝重的脸色和犹豫的语气,他就能判断出实验不如理想的顺利。
“拿上来给我看看。”
他得出同样的结论,木炭表面确实有一些小小的亮点,但如此不明显,根本说不清那是什么东西。
律师当即请求观看;不出所料,只看了几眼,老律师就忍不住冷笑:“这种不知道是在实验前就沾上去还是实验后才出现的东西,怎么能算证据?”
莫普不置可否,恭敬地询问国王是否愿意亲自检验;路易当然是兴致勃勃地点头。
看过之后,他也是一脸困惑;让玛丽看,玛丽也摇头。这确实不好判断。
之后木炭又传给了韦蒙主教和前排一些观众,有的人甚至说根本没看到的什么发亮的粉末,也有人说看得很清楚,绝不是普通木炭会有的。一时之间议论纷纷,莫衷一是。
莫普没有着急下结论:“詹纳医生,你有没有什么解释?”
“是生成的量太少,所以不明显,我请求延长实验时间,或者重新做一次……”
“反对!这个英国骗子还想耍猴戏!”
“反对!这是控方律师第二次对证人进行人身攻击,请法官大人惩罚!”
台上吵起架来,观众席中三个科学家也大惊失色,面面相觑。
他们很快就意识到为什么跟试验结果不同:他们给羊喂的□□量更大,所以做出的效果很明显;而如果米娅的指控没错,侯爵给妻子分多日多餐地服用□□,量跟一次性毒死当然不一样。
“要让测试的结果更敏感、更显著才行!可是怎样做到?”
拉瓦锡双手抵着太阳穴,脑子里一遍遍地重复现有的所有检测砷的方法。还能怎么改进?
“法官大人!”勒努瓦镇定地说,“您可以看到,今天的试验并非不成功,只是不够显著。重新做一次的请求合情合理。”
律师则极力反对:“重复做同样的事只会得到相同的结果,纯粹是在浪费时间,不能再相信证人的花言巧语!”
詹纳捉住机会申明:“法官大人,我们不会做重复同样的试验!我们会进行改进的!”
“承诺和实际行动可不一样。他只不过是存着侥幸心理,想再一次欺骗大众而已。如果法官大人下令,下一次试验测不出结果,就把他投进巴士底狱去的话,他还敢这样拍着胸口许下诺言?”
詹纳胸口一窒。他是英国人,倒是有豁免权,但假如被驱逐出境,他的牛痘项目也就泡汤了。
忽然观众席上有人高呼:“答应他!”
詹纳转头一看,拉瓦锡站起身,坚定地说:“答应他!假如做不到,我就辞去科学院院士职务。”
英根豪兹和阿扬公爵也同样站起来。
“年轻人都这么表示了,我这个年长的也不能视而不见。假如下一次试验没有改进,我就谢绝王后陛下对我研究项目的资助,回奥地利去。”
老律师颇觉不妙,把嘲笑的目光落到唯一没有表态的阿扬公爵身上:“怎么,看起来你们之中还有个逃兵啊?”
忽然他手臂被人用力一扯;转头一看,埃佛瑞蒙德侯爵的目光像是要把他吃了。
“闭嘴,少说两句!”
说完侯爵慌慌张张地站起来,清了清喉咙表态:“法官大人,我同意重做试验,也没有什么条件,只是希望不要拖得太久,如果下次不成,也不要再有第三次,好让我可怜的妻子早日安心下葬。”
律师一脸不解,侯爵低声斥道:“你不知道?那是阿扬公爵,诺阿耶公爵的长子,未来的诺阿耶公爵!要不是你想把火烧到他身上,我哪还需要亲自出声挽回?”
莫普看一眼国王夫妇,见他们并未表示,便朗声宣布:“今日休庭,一周后再审。”
第176章 大规模试验()
“只有一周时间,不知道你们有把握吗?”玛丽开门见山。
四位研究者面面相觑。一休庭他们被热内小姐拦下来,说是王后有话要谈。
与玛丽关系和地位最近的阿扬公爵开口:“思路是有,只是得花时间一样一样测试。”
玛丽沉吟半晌。
此时数学方面,微积分、解析几何、概率论等基础已经完备;物理方面,经典力学的地位也已经巩固;而化学的发展远远落后,可以说是进阶版炼金术,经验来自于前人胡乱进行的试验偶然得到的结果;连现代意义的元素学说都还有待于眼前这位拉瓦锡提出,更不要说什么周期表、配平、守恒了。
这样看来,要想提高效率,只有一个方法:
“我有一个建议,希望能听到你们客观的意见。假如有问题,请不要吝惜提出。”
阿扬公爵代表另外三人应了下来。
“如果我给你们增派人手,你们只负责给出试验方法,让别人替你们操作呢?这样就可以同时进行不同的试验了。如何?”
阿扬公爵有些困惑:“我们在实验室里,也有助手替我们操作……”
“我的意思就是,给你们十几二十个助手。”
“啊!这样倒是能加快进度……只是您派给我们的人得有基本的化学知识,最好接触过化学试剂;还要懂得听话,不会擅自行动、胡乱操作,不然我们管理起来还麻烦。难道您要派您的卫队来帮忙?或者从学校里召集学生?”
“我的卫队可不懂化学,学生们也不好管理,”玛丽愉快地说,“化学药剂工厂的工人,附赠他们的工头,你们觉得怎样?”
四人面露喜色;这可是两方面的素质都兼顾了。
“但是怎么去找这些工人呢?工厂主会答应调用吗?”
“这就不需要你们操心了。”玛丽道,“既然是我提出的建议,自然由我去负责落实。你们回去整理整理资料,考虑一下思路,试验地点就定在凡尔赛镇我们的研究基地吧。把火药实验室腾出来,器材从各个研究项目暂时挪用一下。”后面那句话是对热内小姐吩咐的。
时间宝贵,玛丽无意耽误,便放他们离开。
阿扬公爵在凡尔赛宫里有住处;拉瓦锡吩咐好下人回家通报,自己跟詹纳和英根豪兹住在了凡尔赛镇。
第二天,太阳还没出来,三人就在实验室不约而同地碰头了。
“您也这么早?”
“你也睡不着?”
三人顶着满是血丝的眼睛,相视苦笑。过了一会儿,阿扬公爵也到了。三人讨论不提。
太阳出来后不久,他们在窗边听到马车的声音。往外一看,只见三辆马车摇摇晃晃地驶来。其中一辆是双人小马车,另外两辆车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