备中的伊达独眼龙-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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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要起身离去的时候,陶山真兵卫突然看到草间关后阴雨连绵的幽深处拉成长条的队列,有上百具火把,看起来很有一番声势,他声音中透着紧张低声吼道:“快,让大家起来,情形好像不对啊,怎么会从草间关后来了如此一支庞大的队伍,难道是……”
那足轻一听一向胆大的陶山真兵卫很少有声音发颤的时候,一股不祥的预感出现在心中,他也看到了那一支支的火把列成的火龙,在黑沉沉中的雨夜中显得更加的突兀和让人难以心安,无数碎乱的脚步声,在几个呼吸间就练成了一片。
峡谷间火把摇曳下人影影影绰绰,细细碎碎的声音不断从火龙间传来。陶山真兵卫眼睛直视着对方,大声喊道:“警戒,警戒,先看清楚来人到底是谁。”
瞄着越来越近的火把,草间关中轮休的近半足轻全都个个爬了起来,拿着长枪上了关头,朝着那火龙仔细望去。
火龙在草间关后百余米外停下了前进的脚步,从中间分出了一小队出来向着草间关而来。
陶山真兵卫眼神一紧,突然他看到了一面旗帜,一面意料之外又是意料之中的旗帜,脸上挂上了更为凝重的表情,他再一次吼道:“警戒,警戒,先放他们过来,看清楚他们到底是谁?”
来人正是紧赶慢赶在天蒙蒙亮的时候赶来的宫原丹波守一行,在一场没有硝烟的警戒当中出现认出了对方,又确认了数次后方才将他们放进关来。
陶山真兵卫看到宫原丹波守等人来到表现得相当熟络,特别是在他看到50名足轻后更是如此,他的压力重大啊!
特别是在越聚越多的流民在宇山废墟的时候,宇山城废墟正好对着草间关所在的峡谷,两者直线距离不过四五里地。
不生产哪里来的粮食,辎重粮食总有一天吃光的。
特别是在这两天在草间关外出没的细作越来越多的情况下更是如此,在几名饥饿难耐跑出来的流民的口述中他大致上得知了宇山城废墟的情形已经到了最危急的时刻。
宫原丹波守等人找到了陶山真兵卫,先是将自己的任务说了出来。
陶山真兵卫一听脸色凝重的可以滴出水来,他重重的叹息了一声:“看来殿下也是到了绝境了,否则不会想出这等看似绝妙其实如同饮鸩止渴的计谋出来,不知道殿下如何打算在招募流民的时候防备鸢城的300山贼悍匪,他们可不会眼睁睁地看着我们顺风顺水的招募这千余流民,而且要安置这千余流民需要付出的代价我家实在是难以承受啊!”
陶山真兵卫的问题正是宫原丹波守担心的地方,他的脸色也不是很好,草间关现在总共不过150名足轻,如果只是坚守的话绰绰有余足够坚守两月以上,可是又要防备流民作乱,又要防备贼匪袭击,实在是难以承受如此大的压力。
宫原丹波守拉过陶山真兵卫低声说道:“殿下来的时候跟我说了一句话四个字,急抚缓行,不知道是何用意?”
陶山真兵卫口中嘀咕了两句“急抚缓行”的话语,突然眼前一亮,眼中透着精光,一搓手掌笑道:“殿下,真是好算计啊!”
说着便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听得宫原丹波守也是不停地点头。
一名足轻匆匆赶到,拜道:“大人,我们抓住了一个年纪不大的细作,本事不小,伤了好几个弟兄,是不是按照惯例先关押起来然后送往中山铜矿挖矿去。”
陶山真兵卫大笑道:“哈哈,瞌睡虫送来了热枕头,给我们送信的人有了。”
第九十六章 虎头()
宇山城废墟权作伤痕累累的拿回了少得可怜的米粮,可是这些米粮就是他们一百多号人所有的食物,虽然只是一些吃剩下的湿透了的糙米和一些碎萝卜而已,但是随着柴火的上下吞吐,一股香味从那蒸腾的热浪中扑面而来,每个人都难以抑制流出了口水。
唤作十兵卫的男子低声说道:“少殿,这样下去可不行了,所有的食物也仅仅到今天为止而已,为了这些东西伤了好几人,实在是有点得不尝试啊,实在不行与众人商议一番前去攻打草间关算了,听闻那草间关的首领伊达藤次郎拥有大量的糙米,我们也不攻打他只是逼迫他献出一半的糙米便是了,想必他在重重压力下会同意的。”
权作眼中精光闪烁,连连点头称是说道:“这场阴雨绵绵实在来的不是时候啊,山贼悍匪在四周游荡,要不然我们暗中躲藏也能够逃出死地,可是现在我们的粮食越发困难了,而佐井田城高兵利而且那植木秀长也不是浪得虚名之辈,怕是被认出了我们的身份可不是一件好事情,还是前去打那草间关的主意为好。四郎兵卫这次去,希望能够探查出草间关的实情回来。”说着,他有点沉重又有点担心的吐了一口气说道:“看时间他应该早就回来了,不知道为什么现在还没有回来,不要出什么事情才好。”
唤作少殿的青年看着两个带他出城逃命的老臣短短的十几天忍饥挨饿的日子竟然都变成了这样一种完全失去理智的样子,实在是让他心中不得不为自己也多考虑了一些。如果真的饿急了的话他们或许真的会将他出卖给他的敌人,来换取自己的荣华富贵,想到这里身子不由自主的颤抖了一下。还好众人的目光都在瞧着柴火中冒着热气的稀饭,没有人来关注他的表情和心情,要不然会不会生出其他的龌龊来还真是不可预知。
想到这里唤作少殿的年轻人又瞥了一眼十兵卫一眼,眼底的憎厌一闪而逝。十兵卫已经变得胆小怕事起来,每次前去领粮都是让权作前去,而吃得又是最多,连他递给权作的老鼠肉都抢来吞食,已经不能够再用了,否则必会伤其身。
可是真要是发起狠来,这十兵卫也绝不是好相与的,常年跟随在他的父亲身旁练习家传武功,年轻体弱的他没有办法在一对一的情况下杀了他以绝后患,也没有办法让权作和十兵卫火并。两人的感情比起自己这个少殿来要好的许多,是在战场上结下来的。
正当他胡思乱想的时候,围在柴火堆外的妇孺老人一阵骚动,一名猥琐的瘦小男子进来禀报:“头领,四郎兵卫大人回来了。”
围在柴火堆中央的十几个人精神一震,少殿忙道:“还不快请四郎兵卫进来。”
权作也是精神一震,他唯一从城中带出来的儿子还活着,这件事情让他非常开心,立即跳将起来,完全不顾十兵卫恶毒的目光舀起一碗逼干了水分的厚实的萝卜饭瞧着杂乱脚步声传来的方向看去。
果然看到披头散发的四郎兵卫手中拿着一把一尺二寸的短刀,威慑着四周那些早已经麻木不仁眼中早已经没有了光彩的妇孺老人冲上前来夺取他打了几个补丁还算不错的和服和那般含着幽光的短刀,这样的事情以前或许不会发生,可是越来越饥饿的人群已经快要到了疯狂的边缘。
权作一看大喝一声,抽出一把太刀向着围在四周的人群大喊大叫了起来,终于让慑于他们狠辣手段的人们停下了威逼上去的脚步再一次退让了开去,躲藏在一边寻找着能够寻找到的任务食物,不管是草根还是虫鸟都成为了他们的腹中餐肚中食。
四郎兵卫一见到权作立即拜倒在地磕了两个头,然后从怀中掏出了用树叶包好的米团,他哭泣道:“父亲,少殿,小儿无能被那草间关的守卒给抓住了,可是他们并没有杀了我,只是让小儿带了一句话回来,这十个米团就是他们送来的。”
那唤作少殿的青年没有斥责,只是默默接过了米团,然后就把它扔到了沸腾的锅子中,然后死死的盯着锅子,叹息了一声,说道:“怎么回事,你把情况说一下吧!”
四郎兵卫再一次磕头道:“小儿无能,今早天还没有亮起来的时候就已经赶到了草间关头想要好好看看草间关的样子,一开始对方并没有发现我,在今晨天刚有点亮的时候在草间关的另外一侧出现了浩浩荡荡的一支人马,看火把数量足足有一百多人,便想趁着他们关注关后的情况凑近点看看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这才被暗哨给抓个正着。”
十兵卫冷森森的说道:“你是不是已经降服了他们,不然为何会安全返回还带着十个饭团?”
权作一听不乐意了,他是一个实诚人,对于十兵卫的所作所为已经够忍耐的了,可是对于十兵卫诬蔑自己的儿子实在是难以承受,如果这个时候不奋起反抗的话就全当他是一个傻瓜好欺负的了,眼中寒芒闪现,立即冷哼了一声喝道:“休得胡言,如果是你降服了的话会否返回来送死?”
十兵卫惊怒道:“你?!”
少殿看到权作和十兵卫有反目成仇的迹象,心中笃定,十兵卫在他心中早已经是死人了,此事定要站在权作一边,便摆手说道:“先听听那草间关的守备带的话再说其他,权作稍安勿躁,四郎兵卫是什么样的人我们都清楚。”
十兵卫恨恨的低下了脑袋,眉头缠绕着一股子戾气,心中对于这个唤作少殿的主子越发的不满起来,要不是权作保着他的话早就一刀结果了他拿着收集前去投奔三浦家去了,哪里用得着到这个鬼地方吃糠咽菜吞咽死老鼠。
四郎兵卫不清楚自己刚刚让一向关系看起来和睦的权作和十兵卫发生了龌龊,径直说道:“是的,小儿今早被抓住后对方显得很恼怒,本来要一刀结果了小儿的性命,可是没有想到原来天蒙蒙亮的时候赶到的正是伊达家的重臣家老,随行的还有近一百五十名足轻,他这一次来却是为了来安抚流民的,便饶恕了小儿的性命,让小儿给少殿传一条消息,说是伊达政衡殿下大发仁慈,特意要在今日下午时分送一车粮草给我们,要我们前去接收。”
少殿的眉头紧皱,他望着细雨绵绵的天空,呢喃道:“如此说来这小小的草间关已经有近300人的兵马,如此强大的兵力足可以抵挡住我们的进攻,可是这伊达政衡打得到底是什么主意?”
权作凑近说道:“少殿,这或许正是我们的机会,不管他的用意如何,先吃饱了肚子再说,下午的时候我带上几人前去接收了再说?”
同时,有十几个细作被放了回来,纷纷将下午有一辆粮车的消息转告给了同伴。
第九十七章 送粮()
就在未刻的时候,一辆人力车从草间关中出去,在杂沓的声响和湿滑的阴雨田中向着未知的丰永地区前进,天上还在下着蒙蒙的细雨丝毫没有停下了休息片刻的样子,地上还是由湿滑的山石组成的曲折难行的山道,人都难以行走何况还要拖着重物,一辆人力马车本来只需要一人拖拉一人推搡就足以成行,可那是在天气和熙路面平坦的街道上行走,而非是在阴雨绵绵路面湿滑的山道。
人力车上装载着5大袋用麻布装的糙米,足足3石多,足够上千人吃食一天的数目,不会饿死是肯定的,可是想要吃饱也是不可能的,宫原丹波守还没有好心到要养活这群流民的生活所需,他急切送粮也没有安什么好心。
陶山真兵卫看着那一行人就像蜗牛一样正缓慢的离开草间关朝着前方前进,他的嘴角牵动了一下,似乎并不担心送粮队伍的安全,倒是对于送出3石多的糙米的事情相当的难舍难分,可是他也知道事情要分得清楚轻重缓急,可还是有点不舍,便走到了宫原丹波守的身旁,低声问道:“宫原大人,这送粮过去不会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头吧!”
宫原丹波守头也没有回,两只眼睛盯着行进的车队,口里则说道:“没有把握我也不会这样干的,你看看车队的速度。”
陶山真兵卫回道:“山路湿滑难行当然不快,这又有什么道道可讲?!”
宫原丹波守笑了起来,这是他来到草间关第一次开始笑起来,笑的有一些阴森森的让人难受,他说道:“哈哈,你没有看出来吗?山道湿滑,真是好一个山道湿滑,我们到峡谷口的道路湿滑,你想想峡谷口到宇山城废墟的道路难道不湿滑,不管是谁拖着这样一辆车缓缓前进可以引得多少人垂涎。”
陶山真兵卫想了想也确实如此,嘴里嘟哝着,然后撑在木墙上朝着外面看了一眼,回头说道:“确实如此,只是怕就怕他们合在一起不发生龌龊——?!”
宫原丹波守笑着摇摇头说道:“送3石糙米过去我有三个目的:
第一个目的不管发生不发生龌龊抢粮事件,可如此一来就可以打破宇山城废墟的制衡,就好像在看似平静无波的水面投下一颗石头一样,母的只是为了使波纹出现罢了,目前宇山城废墟的流民看似平静无波,但是实际上内部已经混乱不堪,要不是山贼悍匪的威胁时刻存在想必早就分崩离析了,现在一旦拥有了我们的加入不管威胁还存在不存在,可是我们的力量就可以制衡山贼悍匪的威胁。
第二个目的就是告诉他们,草间关能够帮助他们渡过危机,就算是有些人想要攻击草间关,可是也无法得到另外一部分已经得到了我们安抚的流民的帮助,只能够独自上路,可是草间关的兵力实在是让他们不得不多想一下,而且就算是他们能够取得胜利可是另外一部分没有攻打的人也会分上一份,这是他们不得不考虑的事情,一旦考虑得多了,就难以成行了,损失一点糙米何乐而不为呢?!
第三个目的就是促使山贼悍匪们听从我们的行动,一旦让他们知晓了宇山城废墟不缺粮能够安然度过阴雨天气,只要天晴废墟内的流民大部分会返回家中不再流浪,这是他们不允许的,只要他们动手就从局部上破坏了他们的行动,时间拖得越长对我们越有利。”
陶山真兵卫笑了一笑,他望着宫原丹波守,心道:“未曾想到前野君也是如此狠辣之辈,我面对此人也要多留一份心思,但是他刚刚所说不无道理,死马当活马医治了,为了能够更加的活下去,也只能如此了!”
宫原丹波守语气轻松地说道:“下面的事情就交给草间四兵卫了,他可是执行送粮行动的主力啊!”
山道狭促,极是难行,不过有点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