备中的伊达独眼龙-第6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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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去送人头,两相比较,谁强谁弱,谁更得人心一目了然。
蒲池鉴盛如同受了惊的鹌鹑一般只会叫别人前去送死,自己连连后退,要不是由布惟信坚持,恐怕他就会第一个逃跑。如此胆怯,难怪伊达军一挑唆就会有人谋反。
蒲池鉴盛驰骋北九州数十年,如果真的如此胆怯也不可能将蒲池一族做到筑后国最强,只是随着伊达军的到来,他承受了前所未有的压力。他仿佛背负了一座大山,一连串的变故之后,突然就变得不堪重负了,那种强烈的绝望和无助,使得他从一个极端走向了另外一个极端。
由布惟信望着一脸惊恐的蒲池鉴盛,不禁眼底露出一丝鄙视,不过很快便消失了,他何尝不是和对方一样只能够为了生存下去而奋力挣扎的可怜虫。
前所未见的压力不是只压垮了蒲池鉴盛一人,无数的人在重压之下自信心垮塌下来,乱成了一团。
由布惟信的情绪迅速稳定下来,头脑也冷静了,开始静下心来仔细思量下面该如何办才能够拯救他们,从飞岳这个地方脱逃出去。
由布惟信突然想到了昨夜户次道雪在他离开时的眼神,仔细思量户次道雪未尽的话语,推敲每一个字所蕴含的深意。他一把抓住了蒲池鉴盛的手,说道:“武藏守,你立即带上筑后众下山,我来断后。”
蒲池鉴盛等的就是这句话,匆忙说道:“多谢源五左卫门,我会在山下接应你的。”说着不等由布惟信答应,急忙带着亲信离去。
由布惟信冷哼了一声,多说无益,他带着千人队在山脊布阵,尽可能多的收集石块、木头等守备武器。等待着秋月军冲杀上来。
随着蒲池鉴盛的逃离,原本还在山前抵抗的筑后人士气全无,纷纷跪地投降。
“大局定矣!”松岛衡胜一声畅快淋漓的大吼,筑后人要么逃跑要么投降,已经不可能再给他造成任何伤害,他下令道:“命令,秋月部清剿飞岳山前敌寇,尽快清扫战场,撤至山口。其余人马与我等一同从侧翼绕过去,从侧翼大量杀伤大友军有生力量。”
松岛衡胜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啃飞岳这根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骨头,虽然这根骨头不硬,可是这毕竟是一座山,仰面攻上去一旦遭遇顽强抵抗死伤难免巨大。
现在多好,原本就胆气全无的筑后人在遭到攻击之后就放弃了防守纷纷撤离战场,摆在松岛衡胜面前道路有三条,一条是沿着筑后川绕过去,前去和清河衡秀、岩濑衡忠汇合直接攻打大友军本部,这条道路是最轻松的,也是战功最少的;第二条道路就是翻越飞岳,追击筑后人,可是兔子急了还咬人,狗急了也要跳墙,前面也说过,一旦遭遇抵抗死伤过大;第三条就是从后方侧翼绕过去,侧击撤退的大友军,干掉一部分大友军。
不管是得利方面,还是安全起见,第三条路是最适合松岛衡胜的,松岛衡胜做出了自认为最正确他的决定,命令秋月文种、立花鉴载、高桥鉴种等人固守山前,防备筑后人的反扑。虽然松岛衡胜认为不可能再会有人从飞岳过来,不过谁知道会发生什么变故。
筑后川北岸,清河衡秀听得松岛衡胜旗开得胜,嘴巴咧开笑了起来,他笑道:“筑后人溃了,下面该是我们出云众出手的时候了。”
听得清河衡秀的话,**千出云部低声吼叫着,他们抵达九州之后还没有开过张,少贰冬献出势福寺城在他们眼中不算真正的仗,只不过是他们仗势欺人罢了。眼见得松岛衡胜和岩濑衡忠接连旗开得胜,清河衡秀同样早已饥渴难耐了,他的一声令下,出云部纷纷拿起装备开始渡过筑后川,向着中路杀去。
“咚咚咚咚……”
沉闷的战鼓声如同潮水般涌来,一团身着朱漆足具如同火烧云的军团连绵不绝的向着户次道雪本部人马碾压过来,战场上的气氛陡然紧张起来。
一团火烧云出现在了户次道雪的眼前,这次上来的全都是身着朱漆足具的出云部,数量多得不计其数。
清河衡秀率领出云众出现在了户次道雪的正面,一阵沉闷的号角声从西面传来,身着黑色足具的丹波部出现在了高良山和筑后川的拐角,唯有飞岳方向还在不停厮杀。
十时惟次失声道:“伊达军的精锐,都朝我们这里开来了,这下糟糕了!”一向胆大的十时惟次都露出了恐慌的神色,足以说明事情的严重性。
他的话音未落,户次道雪拔出佩刀“雷丸”大吼道:“大友家的将士们,为了大友家的荣耀,能战否?”
众口一词:“能战!”
在败局已定的情况下,还能够用一句话鼓动起士气来,从侧面看出户次道雪的个人魅力十足。户次道雪大吼道:“将士们,结阵,坚守山道!”
伊达军天时人和都占有优势,户次道雪唯有在地利方面扳扳手腕,支撑到夜晚到来,他大声吼道:“让他们瞧瞧丰后人的勇气。”
第七十一章 九州征讨(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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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彻底黑了下去,战场上的搏杀也终于告一段落,清河衡秀和岩濑衡忠试探性的发起了数次进攻,显然没有得到多大效果。看到蒲池鉴盛和筑后人的种种丑态,户次道雪放弃了继续收拢筑后人的打算,开始盘算着该如何才能顺利退兵。
户次道雪藏有珍品宋版《将苑》,熟读其书,其义自见,虽然自认还算不上是名将,但是他对于文中“五善四欲”有自己独特的见解,知晓为将者善知进退之道。
户次道雪知道此战他已经失败了,不管是天时地利人和他都不占优势,自认老辣无双的计谋被识破的时候就已经知道该是撤退的时候了。可是如何撤退是一门学问。
现在局势急转直下,伊达军牢牢控制了局势发展,户次道雪知道如果再这样下去,在一到两天时间内就会形成对他的包围圈,到时候他就不是撤离而是突围了,伤亡将急剧增加。
部署在外围的游击安东连实匆匆赶回本阵,向户次道雪报告了一个惊人的消息,上万伊达军绕过飞岳向侧后方移动,很快就会形成对大友军的包围圈,还请户次道雪决断。
安东连实乃是户次道雪家老安东家忠嫡长子,此次出战之前安东家忠痛风发作难以成行,便派遣嫡子安东连实率领安东氏一族跟随户次道雪,担任户次道雪的游击。
户次道雪听得安东连实的禀报,知道撤退已成了迫在眉睫之事,成了关系到大友军生死存亡的头等大事。可是该如何撤退才能够保全更大的有生力量就摆在了他的面前。
户次道雪找来了领军的将领,说道:“该退了。”其实不管是丰后人也不想再战斗下去,不过户次道雪在军中的权威实在太高,使得没有人敢于在它面前说出露怯的话,更何况露出种种丑态的筑后人。
户次道雪说出了心中的担忧,该如何撤退?现在摆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个危局,天时地利人和都不在他们一边,要尽快撤离战场,用空间换时间,从而争取活下去的筹码。
现在伊达军占了绝对优势,高良山和飞岳两把铁钳一一告破,高良山上的肥后人更是提前离场返回肥后国,而飞岳上的筑后人在损失了半数之后方才撤出了战场。
蒲池鉴盛怨恨伊达军心狠手辣,一点也不给他生存下去的机会,逼得他跟随户次道雪一起去死,稍稍恢复了一些冷静,恶声恶气的骂道:“现在局势危急,还请大人决断。”
说是如此,不过如果户次道雪想要让筑后人殿后送死的话,蒲池鉴盛也不会傻到真的听从户次道雪的话。蒲池鉴盛不会把自家东山再起的本钱,随意丢弃。如果他丢掉了还剩下六七千人的筑后众,蒲池家顿时就会被户次道雪抛弃,他也将沦为任意斩杀的杂碎。不过蒲池鉴盛也不想跟户次道雪太过疏远,因为他知道现在甭看筑后人对他俯首帖耳,实际上人人都想吃他的肉喝他的血,砍掉他的脑袋送到伊达军的面前换取回家的门票。蒲池鉴盛还能够掌握六七千的筑后人,全靠着丰后人的监视。
当众人愁眉不展的时候,小野镇幸牵着一群花鹿返回本阵,十时惟次看得欢腾的花鹿皱了皱眉头,问道:“镇幸,这些花鹿哪儿捉来的,难道你不知我们是不吃红肉的?”
花鹿乃是倭国九州特有的一种鹿种,和梅花鹿相似,但躯体较小。倭国人多信佛教,认为动物的肉是红肉,视为贱肉,被公卿、武士等统治阶级所不耻,这也是伊达家被人诟病鄙夷的原因之一,因为伊达家提倡吃肉。
户次道雪看到小野镇幸牵来一群花鹿,突然想到了书中有关的计谋,便突然说道:“镇幸,你果然是我的福将,好,好,好,古有悬羊击鼓设疑兵,今有悬鹿击鼓设疑兵。”
小野镇幸一愣,他原本只是想要给大家加餐,就算有人信仰问题对于吃红肉相当鄙夷,不过他是百无禁忌,来者不拒,现在听得户次道雪的计策,他也是聪明之人,立即答道:“悬鹿击鼓设疑兵?!妙计,如此甚好,只要迷惑住伊达军一段时间,好给我们从容撤离的时间就行。”
很快,大友军本阵之内,一溜摆了十二面大鼓,每面鼓上悬一只花鹿,绳索绑着后蹄,吊在梁上,只让前蹄踩在鼓面上,那一只只花鹿,平时都是四蹄落地的,自由自在惯了,眼下后蹄悬空,前蹄落地头朝下,倒竖着,何等难受。一难受就前蹄乱踩起来,如此一来鼓面一蹬就响,一响花鹿就惊,越发乱蹦乱跳起来,如此一来就响彻四方。
十二只花鹿同时拼命蹦跳,那鼓声当然是又密又急,远远提去就像是战鼓累累,正在集结要大战一番一般。
战鼓声响彻云霄,清河衡秀、岩濑衡忠合拢一军,本阵之中,站在一侧的立花久纲听得战鼓声,沉声道:“大人,看来大友军动向有点儿奇怪啊,是否前去查探一番!”
岩濑衡忠突然想起了什么,脸色变得有点儿诡异,他看向了清河衡秀道:“清河,你也想到了吧?是否觉得有点儿熟悉,当年片山敦贺可是被耍得团团转,我们很是嘲笑了一番。”
清河衡秀微微皱眉,道:“的确很像,片山敦贺被耍,如果我们也上了当受了骗,恐怕以后碰到他就要做到唾面自干的地步,你说说,该如何办好?就怕他们虚虚实实玩花样,故意摆出疲兵之计,就等着我们上当受骗杀我们一个措手不及。”
岩濑衡忠沉思了片刻,说道:“不能让他们从容撤离,就算是埋伏也要上。松岛已经合围过去,如此大的动静,他们不可能不知道,天时地利人和都在我们这一方,不上才是傻蛋。”
清河衡秀狞笑道:“那好,我先上,你给我掩阵!”
岩濑衡忠嘿嘿笑道:“好!”
第七十二章 九州征讨(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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户次道雪一旦决定开始行动,聚在他身边的领军将佐,便一个个向着四面八方冲去,回到他们所在的队伍中去。当悬鹿开始敲击锣鼓之时,沉默的脚步声掩藏在锣鼓声中,默默的聚在一起,只等户次道雪一声令下,然后彻底离开这个让他们心碎胆裂的地方。
户次道雪安坐在本阵之中,听着悬鹿敲打起来的杂乱的鼓声,脸色冷峻,无形的压力正重重的压在他的心头,让他无法释怀。
想他从十三岁代父出征,身着系赤绒的铠甲绑着水色的绳结,头戴白星兜并附有八相前指物,腰挂家传宝岛并骑乘附有金纹鞍的爱马户次黑毛,率领三千士兵连夜赶往马岳城,于清晨时分发动攻势,于一天之内便攻破了拥兵五千的马岳城降服了佐野亲基和问田重安。
年岁五十岁,从军三十七载,参加大小战事百八十次,虽然也有败绩,但如同今日这般窝囊的仗从未打过。户次道雪心情抑郁可想而知。
前半段一切如同先前预料一般,在少贰冬里应外合之下轻易击败龙造寺隆信,休整两日便可返回丰后国,哪料到伊达政衡亲征九州。结果胜利没有了,战绩也没有,辛苦了大半个月奔波上百里地的丰后、筑后、肥后三国联军在败仗面前呈现分崩离析的情况。
原本他想要用大智慧大计谋挽回人心,结果肥后人背信弃义率先脱离了战场,让精心谋划了很久耗尽了心血的户次道雪更是一无所获,最终不得不打落牙齿和血吞,匆匆踏上了返程之路。说是返程之路,不如说是落荒而逃,这对户次道雪来说,可谓是奇耻大辱。
由布惟信在一队骑兵的扈从下,飞驰而至。
由布惟信趋近踏步跪倒在地道:“主公,敌军已经绕过飞岳,快要断绝后路,还请下令立即撤退!”安东连实回禀后,户次道雪派遣了由布惟信就近观察。
户次道雪深吸了一口夜风,然后抬起头来缓缓开口道:“撤嘛?撤吧!”
户次道雪很想再战一场,就算是失败了也罢了。可是他不得不下令撤退,这一点他比任何人都看得更清楚,就算不为了大友家,仅仅为了户次家,他也不得不撤。
户次道雪一声令下,早已经按耐不住的队伍在一声声命令之下,将近九千的队伍分成四列纵队朝着肥后的方向前进,旗帜在夜风的垂下,发出簌簌的响声,偶尔几声咳嗽,随机传来组头小声但严厉的呵斥。
“敌军果然逃了!”
清河衡秀听着鼓声杂乱,嘴角流露出了一丝讥嘲,如果不是他们这帮老伊达人取笑片山敦贺的黑材料,恐怕他也会被这种把戏给欺骗了。既然已经猜测出了一些机巧,悬鹿的敲击声和人敲打的声音总会不同,只要辨认一番就能够听的出来。当然,军营纷杂,人踏马嘶,突一听到想当然的会认为敌军正在集结,第一个动作就是集结人马,监视敌军动静,不会想到这是敌人的惑敌之计。
就算是认为这是敌人的惑敌之计,也会因为夜色的关系,不会出兵追逐,这就给了敌人安全撤离的时间。明日一早,就算是想要追逐,也因为路途遥远无法成行。
不过,既然清河衡秀从一开始就看透了对方的把戏,那么对方想要从容撤退就成了妄想。清河衡秀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