备中的伊达独眼龙-第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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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臣们互相之间低声议论着,时不时瞥向空空荡荡的主位一眼,闪过一丝厌憎。重藤千秋与朝仓经国闲谈着一些有的没的事情,两人的关系看起来相当的不错,朝仓经国是经直的三男与三郎的嫡子,与三郎早逝年幼的他一直受到政直的照顾,这也是为何重藤千秋来到后没有进驻粒根城而是住在朝仓城的缘由之一,当然更多的是分庭抗礼。
至于竹野山的伊达家,在老臣们、重藤千秋眼中现在都不是主要的事情,新见家的存续才是他们要思考的内容,后继有人是他们为何要召开这场会议的主要内容,当然大义名分上还是为了对付伊达家,做着挂羊头卖狗肉的勾当。
当新见贞经走进会议室的时候,老臣们不再窃窃私语,重藤千秋坐直了身子,他的外貌和新见贞经有些神似,都是叔伯兄弟的儿子,神似也难怪,不过长年以来郁郁不得志的关系重藤千秋显得更加的苍老,四五十岁的年龄头发已经显得花白,背也略略有些驼背,精神上倒是不错,很久没有火热的双眼喷射出阵阵的光芒,神色间满是跃跃欲试,迫不及待。
身后的那群老臣们也大多一样的表情,如此急迫的表情新见贞经都看不上眼,也难怪他们一直以来郁郁不得志,唯有几个让新见贞经也相当忌惮的新见国经时代享有高位的老臣眯着眼睛似睡非睡,这样的人才是他最为痛恨的对象,时不时迸发出来的能量连他都难以招架,毕竟中下级家臣大部分都是出自他们的手,得过他们的好处,这也是他们权位不重却还能够活得好好的最重要的缘故。
新见贞经环顾四周发现他提拔上来的家臣不是被隔离到了角落就已经和老臣们勾勾搭搭,他颇为信任的家臣朝仓经国和重藤千秋毫不顾忌的擦肩坐在一起,低声恼怒了一句,抬起头一副脸色沉重的模样问道:“伊达小儿行事不可理喻,如今其聚集兵马修筑竹野山,谋图攻打我们扼住我们的脖颈,不知道诸位,有何良策却之。”
他企图将会议的主题拉到与伊达家的合战上来,只是他的一番话却也是放在了空处,一名早已经跃跃欲试的老臣当先移出班列说道:“老臣有言禀告城主,国不可一日为君,家不可以一日无主,现城主无后,家臣们惶恐不安,还请城主大人早下决定。”
不等新见贞经反应过来,又是一名老车发言道:“臣等惶恐不安,还请城主大人早下决定,听闻重藤家的次男不论是品行或果敢,都可以称得上是备中无双,足可以匹配得上新见家的继承人位置,还请城主大人考虑一二。”
那些早已经跃跃欲试的老臣们纷纷逼迫着,企图用狂风鄹雨一般的言语让新见贞经无法反驳乖乖就范,只要答应了下来,后面他们就可以借着这个机会架空了新见贞经。
重藤千秋现在倒是不再跃跃欲试而是稳坐钓鱼台了,坐在位置上看着被逼迫得脸红耳赤的新见贞经心中觉得好笑,坐在他身旁的朝仓经国张大着嘴巴一副惊愕不已的模样。
一名新见贞经提拔上来的年轻家臣看到主子受难立即躬身一礼说道:“诸位,现在伊达家近在咫尺修筑竹野山秣兵历马,新见家已是危急存亡之时,臣身为新见家武士,不敢侧身事外,愿领一支兵马,游击伊达军入侵。”他打的还是分散会议主题的份上。
重藤千秋听到那可恶的年轻家臣分散主题,企图将会议扭转到对新见贞经有利的对付伊达家的议题上来,暗自恼恨着,正要发言逼问,一名足轻队长风尘仆仆的小跑了进来,看到众人明显愣了一下,然后报告道:“禀报殿下,小臣接到伊达家的通知,要求我们前去竹野山迎接若殿回归。”
“额!”寂静,绝对的寂静!本来逼宫声不断的会议室突然安静了,因为听到这个消息,不只是新见贞经楞了,整个会议室里的人都楞累,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个消息,新见贞经难得的露出了笑容,不由自主的看向了坐在前排的重藤千秋,这个时候的重藤千秋眼中露出了惊慌的神情。
第一百四十六章 放回()
单说新见贞经捉襟见肘无法自圆其说再拖延下去逼迫的难以为继的时候,他心中最仇恨的人,带给他无限困难的人,突然大发善心做了一件难得的好事。虽然政衡自认为他是一个好人,常常怀好心做好事,可是在新见贞经的眼中却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大坏蛋,恨不得将自己的痛苦全部转嫁到政衡的头上,能够狠狠的踩在自己的脚下。
可是新见贞经现在不得不轻轻舒了一口气,暗自对于政衡的大发善心小小的感谢了一下,只是转念一想又有点不对劲,以他对政衡的了解,他是一个瑕疵必报的小人,为何会如此好心的主动送回次子新见贞诠,难道其中还有阴谋诡计。
新见贞经听到这个消息不由的目瞪口呆,不过看到众人的表情比他还要疑惑,瞥了一眼面色灰白的重藤千秋,现在不是思考为何会送回新见贞诠的问题,而是要让这帮子小人彻底死心,他大手一挥脸上牵强的典型的皮笑肉不笑的笑道:“既然小儿返回,那么这件事情就不用再议了。”
说着立即挥手离开会议室,新见贞经刚一离开会议室就听到背后传来了一阵阵的低吼声,听声音应该是那几个刚刚逼迫他退位让贤的老东西,嘿嘿冷笑了一声,心忖着自己还是太仁慈了,没有早早的从肉体上斩草除根,现在也不会让他如此难堪,要靠着仇人的情面来度过难关。
一返回天守阁,新见贞经还是弄不清楚政衡放回新见贞诠的用意是什么,可是他没有耽搁任何时间立即派遣了自己的亲信率领一支小队前往竹野山接回新见贞诠,他被政衡上次的耍赖耍的有点儿害怕了,害怕这一次又是镜上开花水中月故意讹人的。只是新见贞经心中或许对于政衡太过于了解了,没有想到这一次政衡倒是真心诚意的没有要任何好处,可是吃过一次亏的他还命令亲信带上了一袋银判,足足有三十多枚,美其名曰是作为新见贞诠这一段时间住在伊达家的疗养费用,其实就是不给政衡以任何借口继续留下新见贞诠来拖延两家合战的时间和影响新见家的局面。
所谓其实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要是政衡真的想要留下新见贞诠的话,新见贞经到时候也是没有办法的,还是尽快接回新见贞诠为好,要是让政衡知道重藤千秋联合老臣们行逼宫的事情的话,可能又是另外一个局面了。这样想着,新见贞经催促着那名亲信率领二十来人的小队立刻出了粒根城。只要新见贞诠返回家中,那帮子老臣就无话可说了,重藤千秋也只能够乖乖的闭上嘴巴,家中本已经开始分崩离析的局势立刻就会焕然一新,在面对伊达家的咄咄逼人下也能够一致对外了。
只是一向果决的政衡为何会犯如此低下的错误呢?!新见贞经在送出亲信后,心头不由自主的冒出了这样的念头,久久无法消散,如同迷雾一般朦朦胧胧在太阳出来前始终无法消散。
那亲信得了新见贞经的命令后带着二十来人出得粒根城立即变得小心谨慎了起来,粒根城距离竹野山太近了,近得让人感到害怕,他明白脚下的这片土地很快就会被鲜血染红,成为血腥的战场。他自己或许也会成为其中的一员,一想到这些身子不由自主的颤抖了一下,冷汗布满了额头,轻轻擦拭了一把左右看了一眼其他人,发现大部分人都和他的表情一样凝重中带着些许的惧意,更多的是对于伊达家的恐惧。
在新见贞经的刻意谣传下政衡被描述成了一个无恶不作的大恶人,而政衡领导的伊达家则是藏污纳垢的鬼地方,在平时的时候或许能够起到敌对的作用,战时也能够起到蛊惑人心的作用,只是在临战前这股气让人憋得难受,时间拖得越久难受就会变成不敢作战的恐惧感,或许这就是谣传的副作用吧。
政衡早早的从瞭望塔上知晓了粒根城内外的动静,看到了一支打着白旗的二十来人的队伍出现在了竹野山前野,看了看天色,太阳已经西沉,第一天已经快要过去了。
那名亲信很幸运的见到了传说当中专吃小孩心脏的政衡的真容,心中难免疑惑政衡虽然少了一直眼珠子可是大体上还算是一个清秀的年轻人,说话行事得体,完全没有谣传中那般不堪入目,哪里还不知道这都是新见贞经蛊惑人心的把戏,他身为新见贞经的家臣亲信当然也不会当场自揭丑事,拆穿新见贞经的恶毒把戏,不过身心倒是一阵清爽不再感到害怕和恐惧。
政衡也没有为难多治目经孝的家臣佐佐木那样为难这个小人物,很爽快的让人将那新见贞诠穿戴整齐后过来见客,又婉拒了那袋银判,其实他也很想要那袋银判,可是一想到只要斩灭了新见家,到时候新见家的一切都是他的,何必急于一时呢,这样想着,心就宽了许多。
不一会,早已经被强押着用刷子洗刷了一遍又一遍刷得新见贞诠皮都破了好几处方才洗刷干净,穿戴整齐,押解了过来,岩濑小五郎进来禀报道:“殿下,新见贞诠带来了。”
那亲信精神一振,他可是知晓今日评定会议室当中发生的事情,这件事情虽然低下的足轻不知所以,下级家臣们只知一二,可是他们这些新见贞经的亲信家臣们可都知晓新见贞经遭遇到的逼迫如何急迫,如果若殿新见贞诠能够返回新见家,最起码评定会议室中发生的事情不会再一次发生。他眼睛不由自主的瞧向了帷帐撑起的帘子后,期盼的神情让政衡都有点咋舌不已,心中稍稍有了些许的疑惑,为何他会如此的紧张和期盼呢。
只是他没有想到今日粒根城中发生的事情,要是早知道会发生这等事情,他也不会急着放回新见贞诠了,只是现在一切都晚了,不放也不行了。
不一会,岩濑小五郎便带人将面皮红肿的新见贞诠绑着带了进来。看到主位上的政衡,绑缚着的新见贞诠一时间恢复了极大的精神,抬起头来,目光盯着政衡,眼中满含着怨毒憎恨,目光连政衡都不禁浑身发紧,寒毛直竖,要不是知道新见贞诠命不久矣。此刻连政衡都有点儿后悔放这样一个恶鬼返回新见家,否则可能给与政衡以及他的伊达家带来的就是无穷无尽的麻烦了。
好吓人的眼神,该有多大的仇恨才会如此,那亲信全身又是一激灵,坐着的屁股悄悄的移动了半个位置,远离了政衡,生怕弄得不好被怀疑他想要勾搭倒戈,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可就不好了,立即上前拜道:“下臣井上多兵卫奉兵库介殿命令前来迎接若殿返回新见家。”
新见贞诠明显愣了一下,没有望向跪在地上的人,而是直视着政衡,眼中疑惑顿起,和他的父亲新见贞经一样,他的心中也是疑窦丛生。
政衡笑着说道:“新见贞诠,你自由了,回去告诉新见老儿,让他自缚开城,我便放过新见家的老老少少的性命,否则鸡犬不留。”说着摆摆手不再理会还在思索中无法自拔的新见贞诠。
那亲信一听政衡满含威胁的语气,激灵的吓了一跳,立即拜别政衡,带上新见贞诠立刻,马上返回粒根城,一刻也不想再停下,来的时候小心谨慎步步为艰,走的时候却是风急火燎人不歇脚。
第一百四十七章 预感()
当走进粒根城的时候新见贞诠还有点恍如梦幻,万万没有想到真的如此简单的放了他返回新见家,完全没有和以前那样拖泥带水,借着大胜多治目家的档口耍无赖拖延时日,还比拖延的十天时间早了两天时间,真是让人疑惑不解,不过疑惑归疑惑,返回新见家总比继续留在伊达家遭受小小足轻恶奴羞辱要好上百倍千倍。在伊达家他连一条狗都不如,时常被一些不相干的足轻恶奴极度羞辱,可回了新见家,在新见玄蕃丞高举反旗自绝于新见家的情况下,他理所当然没有任何阻碍的成为了新见家的若殿,继新见贞经后的二号人物,风光无限的新见家继承人。
那亲信领着满身被洗刷得刺痛不已的新见贞诠来到粒根城下的时候,新见贞诠突然心有所感,猛然抬头看到城头上,一个不算高大的身影正挺立在风中,目光炯炯的带着些许的期盼望着他们一行人的到来。
新见贞诠眼中带着泪花,强忍着没有留下来,低声喃喃道:“父亲,我终于回来了。”又想到自己的命运多桀,还有那些好不容易搞来的铁炮,本来可以凭借着这些铁炮的加入能够进一步增强新见家的实力,也让他能够凭此坐稳屁股,哪里想到不仅铁炮资敌,连自个儿也差点身死异处,心中不由自主的更加愤恨政衡起来。
其实在城头上并不仅仅只有新见贞经一人,还有一个怀着愤恨目光的男子靠在拐角处看着越来越近的一行人,他正是本来很有机会夺取新见家宗家继承人位置的重藤千秋,看到走到最前面的一个陌生年轻人的时候,瞳孔一下缩紧,呼吸有点儿急促,低呼道:“竹田贞诠!”
突然一个声音在重藤千秋的耳边响起:“他来了,怕是以后我们的日子都要不好过了。”重藤千秋回头一看,说话的是一名剑眉皓首,身穿大铠的老人。
老人身穿黑筒大铠,外套一件黑色的披风,威风凛凛,看露出来的体格和肤色,便可知道他从前必定是一个堂堂的武将,要不是神经百战的武将,文臣官吏怎么可能将皮肤晒成红铜色,老人表情像岩石一般生硬,正是新见国经时代的最后一任军事奉行相田古斋。
重藤千秋哪里不清楚老人的意思,评定会议室中发生的事情,他们虽然没有直接开口,可是意思已经相当明了,而且重藤千秋和相田古斋全都是主要角色,新见贞经如果击退伊达家后第一个要对付的人就是他们两人,匆匆压低声音说道:“您说说伊达家为何会将他放回家中,是何用意?”
此事不仅仅让新见贞经、贞诠父子摸不着头脑,让粒根城内全部知晓此事的人都不清不楚,重藤千秋显然是其中之一,相田古斋老谋深算,深受已故家主新见国经的器重,便想要探探他的意思。
相田古斋对于这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