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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部分

梦醒雍和宫-第15部分

小说: 梦醒雍和宫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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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我自己都不会原谅自己……”四爷拉开她的手,看着她的眼睛,轻轻拍了拍她,却没说什么。
  忽见戴铎回来了,气喘吁吁地禀告:“回四爷:年爷已经率大军,连夜开拔了!”文若闭上了眼:“果然!”四爷也是铁青了一张脸:“多带几个人,追!绑也要把他绑回来!”戴铎下去,四爷拔脚便往外面走,文若道:“你去哪里?”四爷咬着牙,道:“进宫见皇阿玛!”文若心一沉:“他也料到了!”
  果然,戴铎派去的人没有回来,回来的,是几颗血淋淋的人头!

  第十三章

  康熙四十四年八月二十这一天,一个消息如同晴天霹雳般在文若头上炸开:胤禛因年羹尧是其家将而背叛朝廷,自感有罪,愧对当今,自请戴罪立功,领镶红旗大军与十三阿哥胤祥一齐开赴漠北,直面年羹尧所率西藏叛军与葛尔丹残部。皇上又命鄂岱从西北进军,看住沙俄,只要一有动静,立马狙击。命费扬古、葛礼领军进西藏,击其后方,断了年羹尧退路。三路大军分进合击,命八阿哥协同太子统筹粮草、后勤事宜。
  九月初,胤禛的大军已顺利抵达。家书寄回,文若心急如焚,她知道,年羹尧的首要目标,就是胤禛!只有绝了这个天命之人,他才有机会取而代之。不!她不要在这样毫无作为的待在北京!“胤禛,生同生,死同死!我要去前线!”
  “驾!驾!”文若挥舞手中的鞭子,恨不得马儿再长出四蹄来,四天四夜,饿了吃点干粮,累了就伏在马背上休息。她根本忘记了疲累,心里只有一个信念:去胤禛身边!阻止年羹尧!
  眼前是茫茫大草原,胤禛的军队,在哪里?她几乎已经失去了知觉,唯有最后一丝信念支持着她,“我一定要找到他!”纵马在一望无际的绿野,漫长的一天过去,当她看到那绵延的营帐,那高高飘扬的旗帜时,总算舒了口气:“到了!”
  守卫的兵士无论如何也不肯相信,这个奄奄一息、满面污垢的女人竟然自称是四福晋?文若实在无力与他争辩,伏在马上,从怀里掏出一块牌子,正是四贝勒府的腰牌,士兵接了,忙赶进去通报。当文若看见那抹熟悉的身影在眼前出现,快步向她跑来的时候,嘴角泛起笑意,眼前一黑,就从马上栽了下去。
  四阿哥胤禛,守在营帐的床边,看着床上的人儿,紧紧地握住她的手,虽然她现在满头、满脸都是泥土,可是在他眼里却胜过了天仙。是什么样的力量,可以使眼前这样一个娇弱的女子孤身一人、千里迢迢地来到这里?是什么样的力量让她忘记了畏惧?这是两军交锋的最前线啊!他紧紧地,紧紧地握住那只手,今生今世,再不愿放开。
  两军对垒已近半月,可是年羹尧却避而不战,难道他在等待什么?
  随军的粮草不多,可是朝廷后继的粮草总是不能按时到达,四阿哥胤禛深邃的眼眸里,隐藏了一丝看不见的东西……
  九月中旬,军中谣言顿起,说什么八爷和太子暗中相斗,粮草扣住不发,说什么八爷欲借此时机扳倒四爷和太子……人心惶惶。
  这一日,派出去的探子前来回报:找到了年羹尧主力!胤禛大喜,如今这种情况,实在不宜久战,理应速战速决!于是整顿大军,拔营出发。年羹尧此次也不再回避,两军第一次正面交锋即将到来。
  “胤禛!带我一起去!”文若的语气无比坚定。胤禛握住她的手,“你就在这里——”“不!”文若打断他的话。她知道,这一战,实在生死未卜。“胤禛,昔日玄武门兵变,太宗尚带着长孙氏,可知为何?”胤禛不发一言,深邃的眼眸有一点潮湿,文若看着他,字字铿锵:“生死相依。”胤禛把头扭转,低沉的声音带点滞涩:“上马!”
  天边彷佛飞来了一片云彩,遮住了他们头上炫目的太阳,又彷佛是决绝般的目送这一对迷途鸳鸯……
  黑山白水,茫茫草原,两军相对,旌旗遮天。
  “哈哈……”年羹尧一路狂笑,纵马从军中奔至阵前,“胤禛!你认输吧!这一场仗,你输定了!”胤禛铁青着脸,十三骂道:“年羹尧!你这只不知道认主的狗!背叛主子,勾结敌国,你还有脸活在世上?”年羹尧道:“简直笑话!我乃堂堂华夏后裔,你们满人不过是外族蛮夷,敢自称我的主子?如今我举义旗讨伐你们,是应天命,顺人心!我汉人的大好河山,岂容你们这些满狗觊觎!”年羹尧为了笼络各方义军,打的自然是反清复明的旗号。
  文若道:“年羹尧!亏你自称义军!自称应天命,顺人心!难道你应的是彼得的天命,顺的是葛尔丹的民心?你以为,彼得一世会真的帮你吗?你以为,区区西北片土能满足得了他的胃口?哼!年羹尧,你最好看清楚了,倘若没有大清,你就是他彼得的下一个目标!他如今既然可以置中俄尼布楚条约于不顾,他日也必将背弃你!年羹尧,难道你的所谓宏图大计,就是要我四万万中国人齐做亡国奴么!”
  虽然隔着千军万马,文若仍可以感到陈土心灵上的震动,这番话对他不是没有作用。两军之间忽然寂静下来,明显年羹尧在思考。忽听得一阵大笑声打破宁静,跟着是一串生硬的中国话:“这位应该就是我的年兄弟提起的文若姑娘了?名不虚传啊!哈哈……我彼得与年兄弟虽然不是亲兄弟,可我们是真诚相交,比起你们大清朝的那些个皇子兄弟们可强的太多了,哈哈……”
  文若心里一惊:彼得竟然亲自出征!不是说他的军队还在边境吗?不是阿玛在负责看住他的动静吗?难道……难道那只是彼得的疑兵之计?难道他的主力早已进了大清!心内一寒,眼光扫向四周,目光及处,是一片广袤草原,不太可能埋设伏兵,唯有东南面……一片丛林,忽有飞鸟惊起!忙低声对胤禛道:“四爷,你看那片树林……”胤禛抬头一望,与文若对视一眼,不动声色,只命传令官前来,命隆科多引五千人马悄悄掩过去。
  年羹尧听了彼得的话,似乎是打定了主意:“你们满人当日得天下,靠的是皇太极一条反间计,如今我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也还你们一次反间计!胤禛,你那位太子二哥如今正和八阿哥斗得你死我活,只怕是没空顾的上你这位弟弟了!”跟着拔出佩刀,高喊道:“反清复明,为袁大帅复仇!”长刀所向,万军齐动,擂鼓呐喊着直冲上来。
  胤禛的军队,是训练有素的满八旗,丝毫不为眼前阵势震吓,静待胤禛指挥。胤禛双目紧盯着如潮水般涌来的敌军,待得他们冲的近了,才拔出剑,振臂高呼:“上马!”十三阿哥也拔出佩刀:“冲啊——”率先奔出阵去,顿时,马蹄纷飞,整个大地彷佛都在颤抖了……
  文若与胤禛同在后军掠阵,紧盯着两军战况,年羹尧的军队人数虽多,但大都新募兵勇,各地汇集的义军更是乌合之众,而八旗军队久经沙场,人强马壮。两军接阵不一会,年羹尧的军队便败下阵来,向后撤退,胤禛脸上表情却无变化,忽听文若惊叫到:“火枪队!”胤禛也忙向她所指方向看去。原来年羹尧故意用义军接阵,却在后军藏了彼得的火枪队,眼见骑兵越追越近,已是来不及阻止。胤禛一声低吼,拍马向前:“前军撤退,大家掩护!”后军马上鸣金,可是前方杀的兴起,竟是不闻。
  忽见年军中一面彼得的旗帜扬了出来,几个变换,火枪队立马列阵分散,团团将胤祥等围在中间。文若只瞧得暗自心惊,忍不住想到:难道天意,我今天要和胤禛一起死在这里么?想到那个死字,心里忽然有什么念头一闪,却飘来飘去抓不住:“死?”祖润之的话再度回想耳边:“轮转与那个代表轮齿的人血脉相连……”
  “血脉相连?血脉相连?……”
  “我死则它死!”文若猛然醒悟,不管这个可能性有多大,顾不上了,就算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她也要一试!
  当下再不迟疑,一面大叫:“四爷回来!”一面拍马直冲入敌军阵营,胤禛被她的举动吓住了:“你干什么!回来!”
  年羹尧也看到了,提起佩剑,在军中来回奔走传令:“不准放箭!不准开枪!”文若冲入军中,夺了一把剑,把心一横,见人就杀上去。正所谓一夫拼命,万夫莫当。更有主帅下令不许放箭,文若一时之间,竟如入无人之境,横冲直撞。
  彼得沉了脸,看着这一切,对身边一个军官低声吩咐了几句,年羹尧怒道:“你要做什么?”彼得道:“年兄弟,不要让这个女人坏了大事!美女,以后多多的有!”年羹尧道:“你敢乱来,别怪我翻脸不认人!”彼得铁青了脸,鼻子里哼了一声,两人继续观战。
  文若此时已是身入万马群中,被团团围在中间,一心存了求死之念,一柄剑却是上下翻飞,忽地肩头一痛,“啊——”地一声,抬眼却见胤禛带了一队军队,杀入来救。“不要啊——胤禛,快回去!不要来啊——”“抨”地一声枪响,在草原上格外刺耳,文若的声音卡断在了半空中,摇晃了几下坠下马来。
  “若儿——”耳边传来的是胤禛嘶哑的声音,眼前晃动的是胤禛拍马猛冲的影子,“不要啊。胤禛——”“若儿——”声音越来越近,“快回去,胤禛!”她大惊,因为她看到一柄利箭,以迅雷之势,直奔胤禛而去!“不要——”文若这一声喊,耗尽了她最后的力气,“为什么……”金铁交鸣之声仍缭绕耳边,她终于吐出了那最后一丝气息,模糊眼中,是胤禛伸向她的双手……
  呜呼!轻风如泣,残阳胜血,一缕芳魂,何处是归处?
  呜呼!云中凤凰,水上鸳鸯,生不同襟死同裳!
  ……
  康熙四十四年 三月十五 扬州府衙内
  胤禛背负双手,在屋内走来走去,眉头深锁,脸色阴沉得怕人。床上的人儿满头是汗,嘴里喃喃地喊着:“胤禛……胤禛……”一名大夫正在床前诊脉。十三和鱼儿都焦急地站在一旁。
  那大夫诊了半晌,站起身来,喏懦道:“这个……福晋的脉象实在太奇怪……这个……”胤禛不耐烦地打断他,眼里强忍的怒火一触即发:“又是这句!你们这些大夫就只会这一句吗!”“这个……容草民再同其他大夫商量商量……”一边说一边发着抖,这位爷的辣手可是出了名的,这会子说不定一怒之下砍了自己的头。“还不快去!”大夫如得大赦,忙躬着身子出来。外间里,已是密密麻麻站了一茬人,附近几个郡县稍有名气的大夫全在这里了。
  里面,胤禛坐到了床前,床上的人彷佛有了感应似的,一只手在床沿四处摸索:“胤禛……”胤禛忙抓住她的手:“若儿,我在这里。”眼里满是心疼和焦急。“细哥哥,你别太担心了,若姐姐吉人天像,一定会没事的。”
  外面的大夫们终于达成了一致看法,一个个鱼贯而入,一个资历较老的上来回道:“禀四贝勒:草民们讨论许久,一致认为,福晋这不是病,怕是……”“是什么?干什么吞吞吐吐的?”胤禛的话不怒自威。那回话的人低头颤巍巍地道:“草民们都觉得,福晋怕是受了魇咒……”胤禛的脸已看不出什么表情,握着文若的手紧了又紧。“还不都下去?”十三见胤禛半天没发话,便替他吩咐了。那群大夫俱是松了口气,一个个低头退出去之后,立马逃也似的奔出了府衙。
  半晌,胤禛方从牙齿了蹦出几个字来:“叫单青!”起身到外面书房写了一封书信,交与单青:“回去交给戴铎!要快!”单青接了信,准备了一下,立马快马加鞭奔京城而去。
  胤禛伫立在窗前,脑子里断断续续地冒出一些奇怪的片断:大漠、战场、与年羹尧对敌……还有她中枪倒下那瞬间的眼神……他的心,被什么给楸紧了。“胤禛啊!胤禛,枉你修身养性十余载,到最后,仍是躲不了这个情字!”闭上眼,便又是那幕文若骑马冲入战场的景象,“这些奇怪的记忆,从哪里来的?”
  ……
  公元二零零六年 北京解放军总医院 三零四病房
  “滴、滴、滴……滴——”短促有规律的清脆声音突然变成一声尖锐的长鸣,宣告床上病人生命正在结束。“快叫医生!”值班护士冲出病房,几秒钟后几个身穿白大褂的人拿着瓶瓶罐罐进入病房。“准备强心针!”“准备电击……”“250伏!”“好!开始!”“一、二、三——”
  ……
  公元二零零六年 北京解放军总医院 三零八特护病房
  床上的病人口鼻均罩在氧气罩下,脸色苍白,但也丝毫没影响到他丰神俊朗的外貌和一股天生的领导气质。簇拥在病房外的人更显示了他良好的人缘。忽然,床单底下的手动了动。门外顿时传来一阵欣喜的呼唤声:“陈土!哥们你醒了?”“快叫医生来……”
  ……
  文若只觉得自己突然变的好轻好轻啊,一直飘啊飘的,眼前渐渐陷入黑暗。“我真的死了吗?”忽然觉得这种感觉有点熟悉:啊!当初就是这样穿过来的!难道现在是穿回去?还是穿去不知道哪里啊?心里正在发毛,忽然感觉身边有什么东西一擦而过,下意识地伸手便抓住了,谁知竟是一只冰冷的手掌。“喂!什么东西啊!别抓着我!”文若吓了一跳:“穿越还能撞车?!”忙道:“别怕别怕!我跟你一样的。你是谁啊?从哪里去哪里啊?”“我是佟佳文若!我怎么知道啊!莫名其妙变成病人躺了不知道多少天,又莫名奇妙来这里了!”文若纳闷道:“你是佟佳文若?那我是谁?我才是文若!”忽然想起什么:“啊!你是真正的佟佳文若!”那声音道:“我自然是佟佳文若,难道还有假了?”文若心里顿时明白了:“轮转的作用果然产生了,看来我们要各自回归各自本来的世界了!”心中想起胤禛,顿时痛不可当。“难道我以后,再也不能见他了吗?”耳边回响起他那声声嘶力竭的呼唤,他那张悲痛欲绝的脸,“不行!我不能离开他!我不要离开他!”脑子里忽然出现一个想法,虽然带着些微的负罪感……
  “我们换个方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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