稳婆-第10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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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只是看着，牛、羊、马匹汇成的大军，一路追击下去。看着那一个个杀人不眨眼的悍匪被挑上牛角，被马蹄踏扁，被羊群毫不犹豫地踩过去，”
他们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平日里被人驾驭骑乘的牛马，被人任意宰害的温顺的绵羊，发作起来，居然有这么骇人的力量！
他们心中似乎已经忘记了刚刚的生死攸关，只有强烈的震撼和惊慷！
卫慧站在帐顶之上，默默地看着血腥的一幕，心里却没有一丝恰悯。
“啊！是查干巴拉大神驱使百兽，是查干巴拉大神不忍救我们格日部族被苍狼屠戮，来救护她庇佑的子民来了！！”呼喊声高亢而又尖利，压住了牲畜的奔腾，掩盖了匪徒的连连惨呼！
卫慧凝眸望去，呼喊之人，居然是巫医辉格！
方才，她刚刚来到此处之时，目光扫过场中，只看到乌托、泰格等人带着族人抵抗，却没见到巫医辉格的身影。不知道他方才躲在了哪里，也不知道他此时又是从哪里冒出来地。
随着一声高呼，格日族的人们方才如梦初醒。
看着身边的族人在那高呼之人的带领下，跪拜下去，乌托似乎也有片刻的迷惑，却没有跟着族人们叩拜下去。
他的目光望着在草原上四散追击的牛羊马匹，皱眉厉声道：“泰格、苏特“不能让牲畜们跑了，我们分头去追回来。”
此时，苏特和泰格就站在乌托身边，听得乌托一声呼喝，都是答应一声，提着刀追了出去。
幸好，方才马匹发狂，乌托等格日人的骑乘，却一直安然无恙。
此时，众人一声呼喝，数十匹马，就如离弦之箭，疾奔出去。
几十人的队伍，行动迅疾，却不是有各不紊。显见众人长期生活中早已经有了深深地默契。
数十人的队伍，很自然地分成了三份。
羊群跑得最慢，很快就有人将渐渐慢下来的羊聚拢起来，赶回族中。
牛群跑的稍快，却也不难追赶。只是，仍旧有些狂性的牛群，仍旧左冲右突着，让人近不得身。
乌托留下大多数人慢慢聚拢牛群，他却带着十几人，一路奔下去，追赶跑远的马匹。
卫慧拧眉站在帐顶之上，凝目看着远处的追击，心里却对今晚发生的一切有些迷茫。
那些牛羊为什么突然发疯？而且还像被一股力量驱使着一般，专门冲击入侵的马匪苍狼？
正疑惑着，心底那个青龙的声音响起，只是，带了些些不屑，“还不是那只死老虎做的？也就能驱使一些牛羊而已，臭显摆什么……”，
卫慧一愣，猛然明白过来，那些牲畜冲击，居然因她而起。
略略一默，卫慧心中问道：“有没有办法将拄畜再找回来？”
青龙轻哼一声，没有说话，赤璃的声音侧是轻松中带着一丝笑意：“主人，既然臭老虎能够让它们发疯，当然也能够召回它们。”
卫慧心下略安，蹲下身，伸手拍拍窝在她脚边的阿黄，轻声道：“阿黄，那你就将它们都召回来吧。”
阿黄没有回话，其实，阿黄也似乎从来没有与卫慧直接对过话。它只是轻巧一跃，身体倏忽之间，变得只有巴掌般大小，随即落入卫慧的掌中，慵懒地蜷缩起身体，用两条前爪抱头，好整以暇地摇出一副睡觉的姿势，侧似对卫慧的话置若罔闻。
但是，连阿黄自己也没意识到经历了从大楚到草原的跋涉，它似乎早已经习惯了与卫慧的亲昵，更愿意窝进卫慧的怀里。
卫慧却是轻轻一笑，随手将阿黄揣进怀里，再抬头，就听得远处马蹄飞奔的声音遽然折回。
马群已经折回！但听到那马蹄声急促不减，反而比方才追击苍狼悍匪之时，更加急促了许多，卫慧的眉头不禁一蹙。
乌托等人正赶着马匹的蹄印追赶着，暮地听到马蹄声如奔雷，滚滚地向回奔来。
几人几乎同时带住马缰，互望一眼，但在彼此的眼中，非但没有看到惊喜，反而俱是一片惊恐之色。
众人勃然变色。
本是追赶马匹，怕马匹丢失，却不想变生射腋，刚刚才追杀了马匪的马群，居然会突然转回，而且，眼看着，自已也将要与那些马匪同样地丧生在马蹄之下。
因为，他们根据常年放牧的经验听出，他们此时所处之地，正是马群奔来的方向。
“快散开！”
乌托一声喊，二十几人纷纷驭马，向着两侧跑开去。但是，暗沉的深夜，让他们发现地晚了一点儿，行动也终是慢了一小步。
但，仅仅是一点，一小步，却足以致命。
乌托方才追赶马群，本就跑在众人之前，此时，马群遽然兜转，他也霎时变成了最接近马群的一个。
众人听到乌托一声呼喝，纷纷驱马向两侧疾闪，而乌托却因距离太近，终是来不及了。
眼看着奔腾呼啸的马样，已如狂风般，从暗沉的夜色里显出了狰狞之色，飞驰踏来，乌托尽力驱马，却终是难以逃脱被马群踏身之灾。
马蹄的轰鸣，已近到眼前。
乌托感受到快速临近的死神，却意外地没有了恐惧，没有了悲伤口他的心底，只有一片坦然。
马匪被杀退，牲畜没有丢知，“族人们的生活暂时无忧了！
他乌托，尽力了。虽死，也无愧无悔！
本已随着众人奔出马群范围的乌力吉，回头望过来，脸色大变。
看着犹如置身怒涛之下的乌托，他不及细想，倏地兜转马头，急冲至乌托身前，伸手抓住乌托的腰带，双手高举，用力将他甩了出去……
“乌力吉！”
乌托身体骤然凌空，方才看清返身来救自己的人，不仅心头大震！
救他的，居然是他一直以来疼爱有加的弟弟一一乌力吉。
而此时，乌力吉望着定将脱离险境的哥哥，从心底升起一个灿烂的微笑，
他知道，哥哥勇敢果断，处事沉稳，自小就有志带领部族走向如今的因境，过上更加富足安康的生活。
他也从小将哥哥视为自己的偶像，他希望有朝一日，能够与哥哥比肩而立。
在今天，他看到哥哥面对悍匪毫不惊慌，一马当先，沉稳应战。他看到哥哥在众人盲目崇拜大神之时，却能渚醒地发布号令，果断地追击牲口”
所以，在沉重的马蹄之前，他毫不犹豫地以身救兄，他没有遗憾。因为，他心里知道，他的哥哥不会让他失望。
乌托会带领部族走向辉煌！
乌托知道乌力吉天生力气甚大，四五岁时，就能拉开硬弓。却一直觉得乌力吉年龄幼小，行事不免冲动，故而，凡事总是护佑他不受伤害，却从未带他经历什么生死大事。
今晚，他领众抗拒马匪，开始也是命乌力吉固守在帐篷之内，却没注意，他什么时候，已经冲入战场。后来，竟无声无息地跟了来追逐牲畜。更没想到，这等危急时刻，乌力吉竟然不顾自身生死，冲过来救他！
乌力吉本就天生神力，此时又是拼死一掷，乌托毫无防备下，身体已不由自主地腾空急飞出去。一声大喊之后，乌力吉一掷之力已竭，乌托径直从半空中掉落下来。幸好，他身处的所在，已经出了马样奔驰的范围，虽然不可避免地掉落在地，却已不虞马群践踏。
乌托落地，即刻跳将起来，急转回头看去，马群已到了乌力吉的近前，眼看着马蹄就要将乌力吉踩在蹄下，踏成肉酱……”
他的眼睛大大地瞪起，心痛如锥，热血上涌，闪念之间，就要再次冲回去，挽救乌力吉……”
只是，他刚刚奔出一步，已被一双矫健有力的臂膀，钳固住了他的身体，任由他挣扎、嘶吼，却再也挣扎不了一步……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马群如狂风般，卷到乌力吉的近前“””
马蹄疾奔而过，乌力吉仿佛消失在空气里。连一声惨呼都没有发出。
乌托呆呆地看着马群如骤风一般旋过，众位逃过一劫的男人们，也都默然而立，望着那片被马群覆盖的地方。
奔跑的马群似乎终于疲倦了，渐渐放慢了奔跑的速度。
但是这些人，没有人理会马群，更没有去收拢马群，他们只是默然地站在那里，脸色悲戚。
乌力吉是乌托唯一的弟弟，也是他们所有人的弟弟。他们看着他一点点长大。习惯了有他每日缠着他们学习骑马，学习射箭，学习各种各样地勇士们必备的技能，……
他们也总是将他看做一个小尾巴，看着他被大伙掉跤掉得灰头土脸，跳脚耍赖，他们都是开心一笑。他们也总是尽心尽力地保护着这个弟弟，只觉得，他年龄幼小，自动把他放在身后，维护。
但是，让他们震惊地是，他们心中的小尾巴儿，居然不惧生死，以身救兄，而且，那一掷之力之大，让众人幡然明白，平日里，乌力吉的认低耍赖，居然不过是尊敬众人，不过是故意承让。只看刚才乌力吉一掷之力，他们又有哪个人可以抵抗？他们蓦然发现，被他们看做小弟弟的乌力吉，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长大，成了一个有担当有力量的勇士！
但是，
从此后，再也看不到他的笑脸了，听不到他的笑声了……
乌力吉立志要做勇士，立志要做最好的骑手，甚至还立志要娶草原上最美的女子为妻……
但是，音容犹在，乌力吉却永远不可能回来了。
夜风萧萧，冰冷沁骨。十几个格日汉子，就这么默默地站立着，望着马匹跑过去。
“是我不好，害得乌力吉以身换……”，乌托喃喃着。眼珠赤红，却没有一滴泪。
刹那间，这个沉稳的莘原汉子，历经生死，却在获得生机之后，反而没有了方才面对马群的坦然。
十几条汉子慢慢地聚拢过来，泰格站的离乌托最近，听到他的低喃，并没有劝说，也没有安慰，只是松开抱着乌托的手臂，抬手用力地拍了拍乌托的肩膀，带着几个人，向乌力吉最后站立的地方走过去。
那里，应该有乌力吉的遗体。虽然，可能已是面目全非，甚至有可能已经成了肉饼！
乌托没有动。
苍狼来袭，他率众沉着应战，毫无惧色，马匹牲畜追击悍匪，他也能处变不惊，冷静沉稳地应对，果断地带人追逐牛羊马匹。只因为，他知道，没有了牲畜的部族，族人将无以为生，部族也将与被马贼杀戮所差无几，因为结果都是一一部族的灭亡。
只不过，一个是速死，一个慢慢饥饿困顿而亡。
乌托已是心神混乱。他的脑海里，始终盘旋着，在他凌空回望时看到的乌力吉那个灿烂的笑容！
突然，一道白色的身影，如魅似幻般，闪过。
乌托骤然一惊，却感觉不到丝毫的危险。他完全没有想过动手自卫，他甚至感到随着那白影闪过，他疲惫悲恸的身心，也平和了计多。
下意识地，他觉得，这白影是一位飘渺美丽的女子。但是，她的身上，没有草原女子的羊膻和奶香，也不同于那些大楚女子身上的脂粉香气。
那一丝若有似无的清淡香味儿中，还隐隐带着一层淡淡地苦涩……就像……
这些念头全是乌托无意识中闪过的刹那，他未及看清白影的体态容貌，一个软软的身体，蓦然被推到乌托的面前。
乌托伸手接住倒向他的身体，惊呼一声一一“乌力吉！”
乌托又惊又喜！
甚至因蓦然地惊喜，两眼中竟有了泪意，濡湿了眼角。
跌入怀中的身体虽然软瘫无力，不能站立，甚至没有丝毫的反应。乌托却松了口气。因为他已经感觉到乌力吉身体上传来的温热和有力的心跳。
乌托此时方才忆起那抹白色的身影，抬头寻去，却看到泰格等人大踏步地赶过来，人人脸上俱是一片惊喜之色。
但，白衣渺渺，芳踪已失……
此时的部族营地，老人、女人和孩子们，都已经从帐篷中走了出来。
知悉了今晚神奇的一幕，老人和女人，首先跟着巫医辉格，叩拜下去。
孩子们似乎也被这肃穆神秘的气氛感染，没有人敢嬉笑打闹，他们也跟在自己母亲身后，默默地叩拜。
那些受伤的男人，都亲眼得见牲畜御敌的震撼，心里自然也愿意相信，他们受到了大神的庇护。于是，也强忍着伤痛跪拜。甚至，有些伤重之人，也让人搀扶着，跪拜下去。
“感谢尊敬的查干巴拉大神的保佑！！”
“感谢大神……”
“感谢……”
卫慧默默地走到人样的背后，所有人仍旧虔诚叩拜感谢，那位神秘尊贵的查干巴拉大神，没有人知道，他们需要拜谢的人，就在他们身后。
她静立片刻，见众人终于叩拜完毕，这才上前走到辉格身边，平静道：“巫医，许多人都受了伤，我看还是先给他们疗伤要紧。”
“是啊，巫医，查干巴拉大神护佑之恩，理应拜谢。但眼下，我们还是要先给受伤的勇士们疗伤口想必，查干巴拉大神爱护她的子民，也不会觉得我们怠慢，更不会降罪！“
辉格尚未回答，人群后边响起一个沉稳中透着威严的声音。
本是聚集在一起的族人，听到这个声音，都自觉地往两旁退开，给那出声之人让开一条道路。
一身黑色貂裘的老年男子，在一群彪悍的护卫簇拥下，缓缓走了过来。正是格日族挨斤铁曾。而伴在他一旁的还有一个如格桑花般娇艳美丽的女子，则是铁曾唯一的女儿，莫日娜。
卫慧默默地注视着这位格日部族的首领，看着他缓步穿过人群，来到刚刚经历了一场惨烈厮杀的战场。她没有再出声，而是悄无声息地退后了一步，站到了辉格的身后。
辉格脸上平静淡然，看不出喜忧。
他平静地望着铁曾，点点头，应声道：“挨斤所言极是，查干巴拉大神定也是以子民的安危为重的。是辉格感佩大神之恩，忽略了受伤的勇士。”
辉格说的很是谦逊，甚至还带着明显地自责。族人无不感动。但是，站在他背后的卫慧，却从辉格的神情中，看不到一丝歉疚。
铁曾点点头，目光扫过聚集的族民，朗声道：“今日，格日族受到马匪突袭，幸有大神庇佑，这才免于一场劫难。同时，我们族中的勇士们，也为了部族的安危，不畏生死，浴血抗匪。他们是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