稳婆-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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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雨大，您有什么吩咐，隔着车门就行，这样子，会淋湿车厢。你和霁朗少爷会受寒的。”小七戴着斗笠，也已经浑身湿透，仍显稚气的脸上满是焦急和关切，伸手拦住卫慧，就像将她推回车厢。
卫慧心里一暖，将手中的雨衣拌开，给小七披上。
“小七，你穿上这个。”说着转身，又从自己的行礼中取出一件斗篷，递给那个车夫，“这位兄弟，雨衣只有一件，您先披上这个见，”
那车夫似乎没有听清楚，僵着身子愣了片刻，方才转回头，卑微地感激道：
“先生，我们惯了，没啥，这么好的斗篷，给我们挡雨，糟蹋了。您还是快回车里去吧。”
“东西再贵也不过是东西，破了再买。人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你快穿上吧。”说着不再给车夫推却的机会，径直将斗蓬递给小七，丢个眼色，退回车厢里。
默默地坐下，卫慧的心才从狂跳状态中回复。
刚才那个车夫的声音，太像那个人了。
同样是在赶车，同样的灰色衣裳，同样的戴着一顶斗笠，同样的有些低沉的声音，同样的表面卑微，内心骄傲的态度””
但是，她也明白，这一切只是自己臆想而已。刚才，车夫回头时，她看到了他的半张脸，很普通，很憨厚的一张脸。
他的脸上没有疤痕，一备都没有。
因为探出车厢，她的上半身淋湿了不少。前额的头发淋湿了，黏黏地沾在脸上。额头、脸颊也独满了水滴，甚至有些正在沿着脸颊往下流淌，凉凉地比如泪滴，”
那个人，她逼迫自己不再想，深深地放在心底的深处。可是，因为这么一个车夫，那短暂的同行，那阴暗冰冷的山林，那篝火的光辉，那一碗暖暖的并不香甜的泡馍……还有，那腥风血雨，仓惶奔逊，
这一切，似乎很遥远的画面，有多久了？久的让她几乎以为自己已经淡忘了。
可是，只是这么一个衣装相似的车夫，却又一次，如此清晰地浮现在她的脑海，如幻灯片一般，一遍遍演绎。
片刻，卫慧彻底从回忆中醒来。她第一个念头就是懊恼，外边下着瓢泼大雨，自已却在此胡思乱想。
她拍了拍车门，听到小七的声音在雨声里出现。
“小姐，有什么吩咐？”
“小七，就近找个避雨的地方，避避雨再走吧。”
“先生，前边就有一个村庄，可是没有客栈，我们可要寻一个农家避雨？”车夫的声音再次响起，卫慧的心仍旧一跳，却很快地彻底放松下来。
这样的话，只有真正的车夫才会说吧。那个心，“呵呵，他是不会这么多话地。
但是，提起农舍，卫慧下意识地想起了茶棚的老夫妇，暗暗打了个寒战，努力地深呼吸，将那在脑中不断闪现的血腥画面挥去，这才镇定道：‘我们人多，尽量不要打扰农家吧。看看有没有破庙什么的，“实在不行，再找农家吧。”
在这样的雨天，她还惦记着这些，似乎有些别扭。但是，她心里实在是怕了，怕因为自己，再次牵累那些无辜的，本可以幸福的活下去的人。
“呵呵，慧儿不用担心啦。前边不远就有一座庙宇，不过不是破庙。不知合不合慧儿的心意呢？”温柔清朗的声音传来，卫慧根本没感到马车有什么震动，车门打开，一张温润的笑脸出现在她的眼前。
卫慧先是一愣，旋即伸手将人拉进车厢。
“这么大的雨，你怎么过来了？快进来，快进来。”一边埋怨着，一边拿起一块布巾递给顾之谦“快擦擦。”
顾之谦温柔地看了卫慧一眼，欣喜地接过布巾，优雅地擦拭着身上的雨水，柔柔道，“带的蓍衣都在后边的车上，我过来送蓑衣了”“顺便告诉你们，到前边就休息。”
说到这里，顾之谦的目光凝住卫慧的视线，温润俊美的容颜，倏然展开一个粲然地笑容。如此明亮的欣喜地笑，就像三月的和风、春日的暖阳，让他身旁的人，都跟着温暖快活起来。
他就知道她会担心车夫，所以急急地寻出蓑衣，赶过来，看到她放松的微笑，他感到由衷的欣喜。淋湿的衣服似乎都感不到丝毫的难受了。
只是淋雨，与她的快乐比起来，真的算不上什么。
走进庙宇，卫慧终于明白了顾之谦说所得不是破庙是什么意思了。
因为，这里不但不破，还很整洁，甚至还有仍旧燃烧的香火。
当那个很年轻的僧人领着两个放好马车的车夫走进来，卫慧的心思就完全忽略了对僧人的探究。
那个微微有些佝偻的灰色身影，让她彻底地放弃了那个臆想。
这，不是那个人。她如是想着，不知心里涌起的是释然，还是失望。
正文 第七十六章 义子
亭台楼阁，飞檐雕梁。一池碧水上，层层的荷叶如云如盖，叠翠般铺陈开来。一朵朵纯白的荷花，点缀其间，随风轻舞琰缕清淡的荷香飘散，沁人心脾。
一条九曲回廓，曲曲折折，延伸在这一片翠衣白裳间。回廊尽头的一座敞轩中，一名华衣女子依栏而坐，在她的怀里，一个咿呀学语的婴孩，正弯着一双笑眼，抬着胖胖的小脸，开心地把玩着女子腰上佩戴的玉佩、荷包。
凝烟默默地望着积翠浮银的湖面，有些出神。
夫人，前边的人来传话，让您带小少爷过去，那边已经准备好了。”两个丫头走进轩来，躬身在凝烟面前回话。
哦”，从湖面上收回目光，也将漫舞的思绪收拢，凝烟垂眸看看身边的孩儿。孩子察觉到凝烟的注视，抬起胖胖的小脸，两只眼睛瞬间弯成了两个月牙儿，红红的小嘴咧开，露出几颗初生的牙齿，糯糯地唤：娘”，
嗯，汐儿””凝烟柔柔地唤了一声，小孩儿满脸灿笑地钻进凝烟的怀里，胖胖的胳膊攀扯着凝烟的衣襟，嚷囔着，“娘，“娘”，抱”
呵呵，汐少爷，让奴婢来抱吧！”一旁的奶娘上前，俯身对着凝烟怀里的孩子伸出手来。
钻在凝烟怀里的孩子，小脸儿一垮，不满地瞥了奶娘一眼，仍旧调转头，可怜巴巴地望着凝烟，“娘”，抱，“”
嗯，娘抱。凝烟含笑答应着。
一旁的丫头、奶娘俱是一脸担忧。方才赚了个没脸的奶娘，呐呐地退到一旁，一个大丫头上前，劝慰道，夫人，您的身子弱，还是让奴婢来抱汐少爷吧。”
凝烟含笑挥退丫头奶娘，努力地抱起孩子，只走了几步，就开始微微的气喘。
窝在散着淡香的怀抱里的孩子，似乎也察觉到了凝烟的异样，抬眼看了看娇喘微微的凝烟，她的娇美的脸庞上，染着一抹异样的嫣红。
小家伙两只眼睛骨碌碌转动，红红的小嘴巴嘟着，似乎有些不甘不愿，但是，终于，他还是下了决心一般，攀着凝烟脖子的小胖胳膊紧了紧，小嘴儿贴在凝烟的耳边，糯糯道，“娘，“亲“”奶娘抱。”
凝烟先是一愣，两只水眸中，瞬间蒙上一层雾气。她用力地眨了眨眼睛，时着怀里的孩子柔柔一笑，俯首在他白胖粉嫩的脸颊上，亲了一下。
汐少爷真是懂事，这么小就知道心疼夫人呢！”奶娘上前一步，从凝烟怀里接过灌汐，顺嘴的奉承话，却换得小孩子撇了撇嘴，小脸上一片鄙夷
一干丫头仆妇簇拥着凝烟和凌汐走进前厅，那里早已经布置的花团锦簇，一派喜庆。就连门前恭立着的仆人小厮们，也都是衣着光鲜，满脸欢喜。
奴才（奴婢）给夫人、汐少爷请安。”门口的仆从们整齐划一地躬身行礼，凝烟微蹙着两弯拢烟眉，淡淡地挥了挥手。
一名为首的仆从伸手挑起竹帘，恭声道，王爷已在厅内等候，夫人请
凝烟也不搭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抬腿迈进厅门口
大厅开阔轩敞，为首的椅子上，坐着一位身穿暗紫色锦袍的男子，正端着一个薄胎白釉钧瓷茶盏，轻尝慢品着。见凝烟一行人进来，男子的目光遥遥地看过来，在对上凝烟的同时，嘴角微弯，扬起一个淡淡地微笑。
皓月夫人，近来身体可还安好？”
凝烟上前躬身行礼，凌汐也由奶妈抱着，行了礼。这才走到下手坐了，柔声回道，劳王爷牵壮，妾身身子孱弱，幸得王爷照拂，母子们都还算康健，
哈哈，那就好。”睿王郑允修笑着将手中的茶杯放下，抬手招了招，奶妈抱着凌汐上前，那瑞王爷竟伸手将凌汐接了过去，随意地把他放在膝头，俯首逗弄道，汐儿，今日可是你的周岁寿辰，想要什么？”
凌汐眨巴着两只乌溜溜的眼睛，搞不明白，这王爷的说的‘周岁寿辰，是什么意思，不过，那句想要什么，他可是听明白了。他看看眼前的男人，又回头看看一旁坐着的娘亲，见娘亲只是含笑望着自己，并没有不悦之色，这才转回头来，望着王爷咧咧嘴巴，“汐儿，要”，爹爹”，
说着，凌汐也不管全场呆住的众人，两只胖胖的小手，抓着睿王的锦袍衣襟，两备小胖腿一用力，小身子就遥遥晃晃地在睿王的腿上站了起来。
要……爹……抱……
他的胳膊自动地攀上睿王的脖颈，软软地靠进睿王的怀里，就像一只撇娇的小狗狗。
睿王僵硬着身子，眼中瞬间闪过一丝凌厉，却因凌汐的小胳膊攀住他的脖颈的动作，而心中一软，心中的郁卒，也瞬间消散。
狭长微扬的眼睛里，再次漾满了温和宠溺的笑意，看着陵湟昂着小脑袋，瞪着一双圆眼睛，那红红的小嘴角处，亮亮的似乎还牲了一“口水”不由地开怀一笑，用簇青的下巴，蹭蹭凌汐娇嫩的脸颊，“今日汐儿可是小寿星，这个愿望准了。本王这就安排送你和娘亲回家，到时候，就能见到你爹爹了。
说着，睿王抱着凌汐起身，笑着招呼已经完全呈呆滞状的凝烟，“走吧，偏厅里准备了抓周的东西，你这娘亲不来看看，咱们的汐儿，会选此什么吗？”
一架画屏隔开的偏厅里，桌椅已经撤去偌大的房间里，只在地面上铺着一张厚厚的毛毯。在这毛毯上，呈圆形接放着各式小巧玲珑的物件：有书籍，有小巧的刀剑，有笔墨纸砚，有红粉胭脂，有各式精美的点心，也有金银雕就的各式小玩意，
睿王郑允修抱着凌汐走上毛毯，俯身将他放进这些玩意儿中间，看着有此不明所以的孩子，郑允修笑道
汐儿，这些东西，你喜欢什么，就去抓什么”，”
此时，凝烟和一干丫头婆子小厮们，也都涌了进来，都围绕在毛毯四周，笑着猜测着、撺掇着。
汐少爷，抓笔”
汐少爷，抓书，”
汐少爷一定喜欢刀剑”，
呀，呀，快看，汐少爷冲着胭脂去了，“抓了胭脂红粉的男孩儿，可是预示着将来会迷恋花丛的。
众人也都随着这个惊奇地叫声，停止了议论和猜测，将目光全部集中在凌汐张着的那只胖胖的小手上。
但是，凌汐的小手在那几盒精美的胭脂上滑过，却并没有落下。他的眼睛亮亮地闪着兴奋，小手碰了碰那只大大狼毫毛笔，又转向一支嵌满宝石的小剑上……”
所有的人，此时都屏住了呼吸，默默地注视着”
凌汐的目光在寻找了片刻后，似乎有些微微的黯淡和失望，小手也从那一堆东西上缩了回来。
怎么，这些东西，汐儿没有中意地吗？”
睿王俯下身子，满脸诧异地望着小小的孩儿。
凌汐似乎突然发现了什么，抬起乱兴奋的小脸儿，朝着睿王张开了手臂
爹”抱”，
若说州才凌汐说的两句话，睿王和凝烟没有听懂的，仅仅以为是孩子的愿望的话，这一次，加上凌汐直接朝着睿王伸手要抱抱的动作，在场的人，就没有不懂得了。
但是，全场都被凌汐这么突兀的话和动作震呆了。他们从凝烟来到这个别院，就在这里侍候，当然明白这个夫人并不是王爷的内眷，当然，凌汐也不可能是睿王的孩子”，那么”，
凝烟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她的一张粉脸早已经胀红，却仍日极力镇静地保持着自己的优雅，对着睿王躬身道：小孩子不懂事，胡言乱语，睿王爷莫怪！”
哦？胡言乱语？”睿王哈哈一笑，很平静地抱起凌汐，顺手摸了摸他胖胖的脸蛋儿，继续说道，“既然汐儿喜欢，那从此后，我就收汐儿为义子好了。”
正说着，睿王感到腰间一紧，原来是凌汐的小手正抓着他腰上悬挂的一块龙形玉佩，在努力拉扯着。郑允修又是哈哈一笑，伸手解下玉佩，举到凌汐的面前。
汐儿，喜欢这个吗？”
凌汐望着郑允修手中的玉佩，猛点头。两眼放光，小嘴巴张着，那唇角处晶亮的可疑液休，正有飞流直下的趋势。
汐儿喜欢，爹爹送给汐儿如何？”
凌汐黑亮的眼睛瞬间完成了两个月亮，胖胖的小手不客气地就去抓郑允修手中的正佩。
也在此时，一旁的凝烟发出一声惊呼：“不可！”
这声突兀的呼声响起，凌汐一把将玉佩握进手里，两只小手紧紧地捧着，似乎下一刻，凝烟就会上前将玉佩从他手中抢走一般。
凝烟平静地望向郑允修，后者也正一脸兴味地锑过来，似乎想要探查出凝烟心底的想法。
王爷，此物贵重，不可让小孩子家糟蹋了。”郑允修因为凝烟的这句话，眼中的兴味里有一丝几不可察的冰冷的暗光闪过，让凝烟心中一跳。但是凝烟的目光没有退却，她仍旧直视着郑允修，平静道，王爷身份贵重，凌汐不敢高攀，还望王爷收回刚才的话。凝烟母子蒙王爷搭救之恩，若有用处，自当舍命以报，甘愿为奴为婢，却实不敢以如此卓微之身，玷污王爷。
哦？”郑允修眼中的冰冷更甚，却也再次很快地转过，仍日是一刻开心地笑容，哈哈，身份卑微？凌汐既然成了本王的义子，身份自然与本王的儿子一样，还有谁敢说三道四？从此后，凌汐就是睿王府的大世子，你们可都听明白了？”
说毕，也不理会在场人的齐声应诺，亲自将那块玉佩系到了凌汐的脖子上。
等凝烟终于平静下来，也知道如此情势由不得她不答应，只得上前谢恩。
好了，皓月夫人如今与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