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钗布裙-第1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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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你们一个个穿着封建的腐朽衣服,还敢说不是?!”刺客简直的怒发冲冠。
“……这是便服。”
“封建!”
“……我们不是封建制,是郡县制。”
“你们到底是谁派来的?!”
“……你才是谁派来的!”
一句句话,由胡芦传进车里,乐芸在旁边下评价:“疯了这人!”
“展夫子,怎么办?”阿逝急眼了,“娘派他来的!”
“让他偿命!”一圈鼓噪。
疯刺客很应景的发表格命者不怕死砍头不要紧只要主意真你们跳梁小丑是从哪里来不怕格命群众的汪洋大海吗等等等等。
阿逝恼火道:“偿命夫子能活过来吗?”
显然不能……
“娘派的夫子没有了怎么办?!”
这个迫在眉睫的问题,靠偿命显然不能解决……“叫驿站传书回去报告夫人?”显然是最合理的选择。
曹远智却道:“且慢!”盯着那疯子,一字字问:“格命是哪个帮派?”
“不是帮派!是——”疯子简直的解释不出是什么,“就是格所有富人的命,格——”
“把命格改掉?算命的?”
“不是!就是清算!”
“还是算命。”
“不是!”疯子可怜青筋都暴起来了,“是杀富人、剥夺富人的财产、清——”
“强盗!”阿逝跳起来了。
强盗杀人,看来无疑虑了。这还是个疯强盗。可怜可怜的。
曹远智还算小心。再问一句:“肯定不是哪个帮派的?”
“不是!为什么我要跟你们解释!你们难道是世外桃源出来的吗!”
你才是世外疯源出来的。
“等格命童痣一到……”
“哪位高人?师从何派?”
“你们装疯卖傻,你们——”
“你才装疯卖傻!”一个大嘴巴子。
疯子晕过去了。
“我……”打人的仆役看着自己的手,“我没打这么重啊。”
是没有。疯子刺客太激动了,自己晕过去的……
“曹大叔,”胡芦来传话,“少夫人请您商议。”
曹远智看疯子还算绑得结实的,嘱咐了几句,去了车边。云华问了情况,垂询:“曹大叔,您看此人。是何来历?”
曹远智道:“正为这个请少夫人示下。看他似痴不癫,口中所语颠颠倒倒,要说无理。又有些不是普通疯子那种无理法儿。他为什么来这儿伤人?看他自己好像都不明白,其中必定另有蹊跷,要说杀了偿命,还不如我好好审审他,看有什么阴谋。摸出了道道。再杀不迟。”
“曹大叔所言极是。”云华道,“然而世子也说到点子上。展夫子是侯夫人派遣来的,他遭横祸,如之奈何?”
曹远智目光微有闪烁,毕竟是老江湖,掩饰得法。连云华都看不出来。他道:“依老夫见——”
正说到一半,众人喜道:“好了好了!夫子醒了!”
原来曹远智到云华车边,刘晨寂仍然在检查展夫子。展夫子确实是呼吸停止、脉搏也绝。但心口始终留温。刘晨寂因暗想:血从心起,若说血脉绝了,心失供养,也就冷却。如今人四肢都冰冷,血脉也停了。莫非是书上所记的血厥症,因受巨大刺激。血脉停止工作,血液凝滞,但心实在还是活的,此时如能帮助血活过来,人也就能活,若只管静置,血液凝死,心脏窒息,人也终归于死了。
思及此,也没把握,总之死马当活马医,叫取了针盒、刀盒来。那针是针灸用的银针,倒也罢了,刀盒却少见,却原来所谓刮骨疗毒、甚或破脑取瘤,都要凿之锯之、割之刮之,好如做木工、又如研女红,剪锯刀凿都要用到,外头那些毕竟不是专门用于人体的,故前贤医圣针对人的皮肤、肌肉、骨胳、内脏,专门设计出一套刀具来,用来最趁手不过,用完后拭净、妥善保管,也不容易生菌生虫。刘晨寂自失去记忆后,并未实践过刀圭,只看书心痒,弄了一套来,一直放在身边,救邱妈妈时,用了针盒,如今把刀盒也拿出来。
他先下了两枚金针,护住病人心脏,再以三棱针刺开上臂血脉,有血出来,极少,血脉已开始凝结。刘晨寂便开刀盒,这盒里的用具,可不止是刀。他先拿出一柄凿子般的器具,将针口扩大,血流得多了些,病人还是一动不动。刘晨寂再取出一柄沙锤般、但头上包着厚布的圆锤,摸准心口,下了一锤。这锤力度很有讲究,若重了,可能锤断肋骨、甚至直接锤碎心脏,若轻了,则没用。刘晨寂也不过试探着来,且喜有效,针口的血喷出来,病人喉头发出微微的呻吟。
便是此时众人欢呼:“好了好了,夫子醒了!”
云华也不由得戴上帷帽、着丫头搀扶着步出车子,亲自查看。
阿逝蹲在夫子旁边,满眼的新奇,战场上他也多见过刀与血,搏斗与死亡,但老实说,这是第一次见到用利器放出血、却救活了一个人的。
阿逝眼里,刘晨寂已经像神仙一样了。
刘晨寂本人的脸色却凝重得很。
他看着展夫子流出来的血从暗色、转换到比较新鲜的颜色了,下针、扎绑带,止了血。很轻的在展夫子的胸口抚了抚,展夫子喉头又是一声呻吟。
“夫子你好啦?”阿逝伸手要拉展夫子。
“不能碰。”刘晨寂喝道。
阿逝立刻把手缩回去。
刘晨寂向曹远智求助:“您会武功,手法应该比较好,能帮忙摸摸他的骨吗?”指着展夫子,“摸一下是否完好、还是断了?但是千万要小心,不要把碎骨往里按。能做到吗?”
曹远智觉得这种问题非常侮辱他,哼哼了一声,走过来看了看,神情凝重了些,又相了一相,缓缓伸出手,手势极其轻柔,如在摸一块嫩得不得了的豆腐。展夫子若是个女人,说不定会被摸得媚眼如丝起来。
然而夫子只是躺着,不睁眼、不说话,偶尔呻吟一声。他虽然已从死人的世界被救回来,但还算不上是个活人。
“断了。”曹远智终于缩回手,对刘晨寂道。
“几段?”
“大约三段。当中有一小块是碎的。”
刘晨寂懊恼已极的“呀”了一声,向云华请罪:“都是我力道没有用对。”
“若非先生,还要更糟。”云华道,“既已至此,请问先生,现在能做些什么?”
刘晨寂为难:“他心前肋骨不但断裂、还有碎骨,一经移动,很可能扎进心里,那便要死了。”
“也就是不能赶路?”
“岂止不能赶路。便躺在这里,移一移也不行。”
不止一个人倒抽冷气:“那他就只能躺在这里?!现在是初春!这地怎么能躺人,冻也要冻死了。”
刘晨寂悔之无极:“都怪我思虑不周,若能先把他搁在厚被子垫的床板上,再进行急救,就算断了骨也好些。”
云华深吸一口气,已有了决断:“事不宜迟,你们速拢些柴火,将四周地面挖出深沟,在沟中生火,务必将这块地面捂暖。”
人既离不开地面、又受不住地冷,就只好把冷地捂热。
逻辑这样简单,委实别无他法。
洛月轻声道:“姑娘,耽搁了行程……”
“要不我们先走?”阿逝道,“他留在这里?把照顾他的人也留这里?”
阿逝倒不是这样急着去未城,实在出发前,娘耳提面命过行程要紧,嘱他记在心里,不要胡乱任性耽搁时间。他把展夫子养伤也当作“胡乱任性”了。
云华问刘晨寂:“展夫子伤若能好,需时多久?”一边问,一边指示在展夫子身边铺下褥子,几个年轻热血的小伙子,且躺到展夫子身边,以体温来暖他。
刘晨寂苦笑着答云华:“至少总要百多天,骨头才能长得结实点。”
“只是见起色的话,要多少天?”
“那大约三五天就够了。三五天不见起色……”刘晨寂苦笑一声,“恐怕也就不行了。”
“那我们等到有起色,或者……等到情况分明。”云华道,“有了起色,我们启程,留先生在这里照顾夫子,待夫子大痊了,再来追我们。”复对阿逝、曹远智等人道,“展夫子是侯夫人亲自点选,地位非凡,真有万一,怎样跟夫人交代?有一分生机,且争取一分。未城交割印信已下,耽搁几日,倒还承受得起的。”
正文 第三章 本朝的末年
众人点头称是。柴火也拢了来,烧地说来简单,但烘人不是烧饭,若烧得太热,直接把人烤熟了,大为不妙,烟排得太浓,把人呛坏了,可也不行。怎样下料、怎样排火头、怎样挖烟道,大有讲究,非老手不能办。好在北方取暖多烧炕,这支队伍带出来的人,就有好几个都会烧,更有个胡芦是个中好手,挑起大梁,不一会儿就把展夫子那块地烘暖了。地不像炕那么好烧,难免时冷时烫,好在是最烫也不会把皮烫焦、最冷也不会把脚冻僵,也就不错了。
那疯子刺客,也悠悠醒转。
不知昏迷时做了什么好梦,醒转后一副开悟了的模样:“你们是反对势力空酱到我境的特物?”
基本上没人能听懂他的意思,只好请他再说明一下,搞懂了,他以为云华他们是坏人们从空中运过来、丢到他土地上,想捣乱干坏事的人。
而且这疯子认为天下是他们“格命桶痣”的,皇上已经没有了,皇上跟皇上有关的所有街及都要打倒。猿手救了万民,他们要保卫猿手。显然云华他们都有害于猿手。
曹远智二话不说就捉起了他,像捉猫捉兔子那样很不尊重的拎着,带他到附近各个地方转转,看这天下到底是谁的。
疯子刺客五雷轰顶了一会儿,终于有了更贴切的结论:“不是你们空降到我那儿,是我跑到你们这儿来了?”
“你那儿到底是什么地方!”曹远智问。
又费了番口舌才搞清楚,似乎这疯子刺客是生活在几百年后的时间里。到底是几百年呢?他记不清,或者说根本不知道,因为“我不是学历史的。”
“反正你就是连这点都不知道。废物!”曹远智无视他的借口,很不客气的劈头骂他,又问:“那你是干什么的?”
“革命小将!”该人很骄傲。
“干嘛的?”
“保卫元首!”
“哦,侍卫。”曹元智大惊。“你这点本事也能当侍卫?有刺客刺杀你们元首你们挡的住?”
“不是的不是的。”疯子刺客赶紧澄清,“元首旁边有英勇的警卫队。我们革命小将每当发现身边有间谍、特务、右派、走资派……”
“都什么东西?”曹远智皱眉问。
“——就是你这种东西!”疯子刺客气坏了,不要命的扑过去,攻出一拳,“这种冥顽不化,不接受元首先进思想熏陶,站在人民的对立面——”
“说来说去就是反对你们头儿是吧?”曹远智轻松闪避。
“你还敢还手!——不是头儿!”疯子刺客觉得这词汇太污辱了,“是元首!”
怎样都好。称呼只是皮毛。不过曹远智看这疯子显然认为皮毛才是重点、是不能碰的底线,于是暂时迁就他一下:“你们元首,得罪了他。你待怎样?”
“打倒!斗臭!踏上一只脚!让他永世不得超生!”
“你先前说你们已经不信神佛了。”曹远智提醒他。
“当然!那些只是剥削阶级迷惑人民的……”
“那什么叫永世?什么叫超生?”
“这个……”
“另外什么叫剥削阶级?”曹远智追问。
这一门课——管它叫什么吧——疯子刺客倒是学得好,立刻开口滔滔了:“就是自己不从事生产,专门靠劳动人民的血汗……”
“就是你这种人?”曹远智打断他。
“什么?不!”疯子刺客都要气疯了。“我是革命小将!我——”
“你就是你们元首的低层打手。”
“我——”疯子刺客又要滔滔。
曹远智打断疯子刺客。他的滔滔不绝自成一套体系,虽然无理,但是很狡辩、而且很有气魄,光听他说,头也要晕的。还不如不睬他,直接问:“你从事生产吗?”
“我们有学农学工!”疯子刺客这会儿挺骄傲了。
“做出来的东西可以养活你自己吗?”如果可以的话,曹远智倒是要刮目相看、重新评估了。
“我们是为伟大的革命事业奉献力量,用养活来评估的眼光太过落后、是小农经济——”
“就是说不行。你还要靠别人血汗养活。”
“我、我还是学生!等到成为光荣的工人阶级、或者——”
“学生!你连我们离你多少年都不知道。”曹远智鄙夷极了。
“这种知识是小资产阶级知识分子——”
“你还学了些什么有用的吧。”曹远智已经不耐烦了,下最后通牒。
“我们学习革命导师——”
“低级蠢狗,没用的东西。”曹远智准备杀手了。
“你、干嘛?!”疯子刺客尖叫起来。他明显感觉到气氛不一样了。
“本来还以为你有点用,既然这么废物,就给展夫子偿命吧。”曹远智放倒疯子刺客。举起手来,这一击下去,世界就能清净了。他纯为下最后的断语才停一停,“看着后世子孙跟你这样废物,身为老祖宗还真难受啊。”
“等等!”疯子刺客尖叫起来。死真的就在眼前了。他才发现他没有他想像中的视死如归——呃,真的需要挺身而出保护元首时他一定还是义无返顾的。但是现在不是那种紧急情况嘛,在这种蛮荒时代他不是保留一下革命火种更为理智吗?相信伟大元首也会同意的,“我、我有不死的理由!”
“什么?”看在身为老祖宗的份上,曹远智手松一松,再给他一个求生的机会。
“我一定比那个展夫子有用得多!为了他,杀我,你损失太大了?”
“哦?”
“嗯!”疯子刺客用力点头。他自己不知道,他的眼神已经像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