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钗布裙-第1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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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辉刚告诉曹远智有信来了,曹远智来不及帮他想,急匆匆吩咐道:“你看一遍,记下来,尽快毁掉。我帮你想回信。”就往云华这儿来。
阿逝眼巴巴看着曹远智,抢着问:“明天很安全,对吧对吧?”
要是不安全,云华还是随时可以取消他的出行计划的。
曹远智就跟云华保证,他跟几个骑术特别好的,夹着世子走。阿逝也跟云华保证绝不会超过旁边人的马头。马不会走在特别险峻的地方:它们毕竟是马,太险峻的地方也上不去。总之这次去呢,主要不是跟那些羚儿比赛攀岩的,主要是练箭。见到岩羚,也不会放马追,关键还是得把它们射下来。射下来以后,慢慢儿的找路过去拣,那地方不是路的,派身材灵便的专人过去,或者曹远智功夫这么好,去拣一下也没问题,世子在安全地方看着就好了。要是射不中,它跑了呢,追得上就追,追不上就找别的呗!山里也不是只有一两只羚,不会追到什么险境——
正文 第十四章 造反的擂木
曹远智和阿逝算保证得挺到位了,云华又着重强调问了一下:当天入夜前能回来吧?不会绕太远回不来吧?
曹远智拍胸脯:他负责看天色,绝不让世子在外头住宿。
“……其实在大山里住宿挺好的。”阿逝忍不住进言,“以前都可以睡啊!”
“以前?”
“我们一路来的时候就有啊!”
“你指的是——在山间的驿站住宿,以及那晚扎帐篷住宿?”
“嗯嗯!”
“住在驿站、旅店中,也是住在房子里,周围也有较稠密的人烟,虽比家里艰苦些,也不失基本安全。”云华耐心解释,“住宿时我们尽量靠近官道,仆役们将您保护在当中,也是为了提供安全,再说那扎帐逢的用具,也大而重,当时也没有备多,先尽了世子所需,何况世子出猎,也不带这些东西,更没有这么多人,故此不要露宿的好。”
“那你给我这么多人和这么多东西呗!”阿逝真不蠢。
“那山里,”云华问曹远智,“搭大帐篷的用具方便运进去不?”
“岩羚出没的地方,不会是太平坦的地方,运大东西确实困难。”曹远智实事求是道,“轻便些的还使得,或者有山洞的话就地借一借也还好。”
“便是这样,”云华点头,“这次去,可以看看有什么借宿的合适地点、尤其是会不会有野兽的危险,保证安全之后,下次再考虑住宿。”劝慰阿逝,“露宿外头再好玩,要是不做好准备,说不定你会肚子饿得扁扁、摔得鼻青脸肿、还迷了路,走得很累很累找不到家——呸呸呸!”按锦城女孩子的习惯。在不好的话之后呸了三声,确保坏话不会灵验,这才接着道,“不如等我准备齐全了,再放你去玩,好不好?”
阿逝自觉身上有使不完的劲,到哪儿睡一觉都使得,不过听云华讲的那些后果,也有些怕,就答应了。反正也不是永远不能去夜宿。只是等云华准备得充分些,他可以玩得更痛快些。
云华又问了些其他其他问题。要是把出游的准备事项问得太细,曹远智也会不耐烦的。云华只是问个大概。看总的没错了,就谢过曹远智,问:“曹大叔见着展夫子了吗?”
曹远智呆了呆:“来的时候,看到了他吧……没怎么注意。少夫人什么事?”
云华笑道:“我去看看他。”
曹远智呆了呆,心中有鬼。便问道:“夫人找他有什么事吗?”
“他身体怎样了?”
“好了!没事了!”曹远智的意思,既然没事,就不用看了。
云华道:“妾身正该向老夫子道喜。侯夫人有信来,其中提及夫子,我正要向夫子转达致意。”
曹远智道:“我去替少夫人把夫子叫来罢!”
“不必不必!”云华笑着,“我正要到那边去有点事。展夫子重伤初僡。我也想确认一下他的住所如何。妾身远远比不上曹大叔健壮,刚来此地,就觉有很多地方不习惯。想展夫子这样年纪、经此大劫,一定更弱了。妾身还是看看放心。曹大叔您忙去罢!”
一番好意,曹远智无词可驳,再要坚持,反而惹人怀疑了。只好答应着走开,留下一句:“夫人有事尽管叫我。”
云华到展夫子这里来。光辉正捧着碗大口喝。云华问:“夫子喝什么呢?”光辉放下碗,道:“喝药。”
碗里果然有淡淡药味。云华道:“曹大叔说夫子的身体已经完全好了?”
她是关心,听在光辉耳里,完全是阴险试探。他红着脸道:“我身体还是虚弱,他们叫我再喝点药。”
幸好脸皮烧毁了,红脸也看不出。
云华看看没旁人在,道:“夫人来信了。”
“哦?”光辉心跳,说实话,很有点怕这假装得温柔又善良的统治阶级小姐忽然翻脸:“你的底细我们都知道了!”手一挥,两侧土匪拥出,一番严刑折磨,把他拖出去枪毙——啊,砍头,让他牺牲在这里了。
“夫人确实当你是展夫子。”云华向他报喜,又道,“可是展夫子埋的尸身,我派人照你说的去找了,再没找到。”
当时光辉说自己顶替了展夫子,云华当然就问:展夫子尸身哪儿去了?她是怜展夫子千里伏尸,光辉只当又是查问他底子,幸而曹远智也有叮咛,光辉就说了个地方。云华果然派人去找。她要挑个稳妥的人、回去又要时间、找起来又要时间,故此是耽搁了些日子,再来问光辉。
光辉照着曹远智给的答案模本回答:“找不到了?哎呀,那天天黑,我心又急,恐怕记错了。不过人死如灯灭,埋就埋了,好歹都是本国大地,总比异国他乡的好。”长叹一口气,“像我,人在此乡,却是他乡哪!”
走错了时间的人,比走错地理更可怕。光辉触动伤心,真的声儿都颤了。
云华同情不已,静了片刻,道:“你别多想,总有办法的。等时机合适了,我再对侯夫人说夫子的事。夫子是她的人,总要叫她知道死讯。届时,我尽量想办法,总要有尸骨、有坟可以交代给侯夫人便是了。”
过些时候曹远智也不妨让云华找到的。他要藏起尸身,主要因为那尸身被他破了膛。等埋一段日子,肉烂了,光剩骨架了,谁还认得出来?尸体腐烂是很快的,曹远智只需要一点点时间,让云华再找一点点时间就好了。
云华问展夫子:“夫人给你送信了没有?”
“呃?”光辉喉头刹那间又有被噎到的感觉,艰难的咽了一口唾沫,“没有。”
“奇了。”云华粉红而优美的指尖在桌面无意识的划下小小弧线,“我看那信使还存着事,又是往这边来的,不是给你带信,难道是给曹大叔?”
好像只有这个可能,但是,云华想,这也不对啊。展夫子刚经大难而活过来,余夫人有信的话,难道不应该是带给展夫子的吗?为什么带给曹大叔,而对于展夫子只是在给云华的信上捎带关心致意?这说不能,除非——
“糟了,侯夫人怀疑你!”云华向展夫子紧张道,“肯定是哪里,她觉得不对劲了,但跟我解释又有麻烦,所以直接叫曹大叔监视你。”
猜得很聪明。光辉幸灾乐祸的想,可惜不对。因为前提就错了。谁叫你相信我没收到侯夫人的信,不知道我骗了你……
这个小小的、一脸庄重和关切的少女,因为过于相信他而造成判断失误,他忽而生出愧疚来,竭力掩去了。
他不能生出愚蠢的软弱。
云华急切的问:“展夫子的行李你看了吗?”
来了!光辉暗叫一声。好戏在这儿!他为刚才的愧疚而羞愧,打起十二分精神应付:“看了。”
“有没有什么信件、记录,写着侯夫人请展夫子来做什么事,是非常重大,我不便知情的?”云华问。
光辉肚里冷笑:“急了呗?急了我也不告诉你。”脸上则焦切道:“我也担心有什么重大事情,先看了一遍,没有找到。”
“你都看了哪些?”
“喏,这些。”光辉将书箱打开,里面有展夫子的诗集、笔记、一些书,有的书页上写着批注。曹远智帮光辉确认过了,都是些无关紧要、吟风弄月、偶尔刺刺时政的东西,至于要紧的信,真有,曹远智拿去了,说不能给少夫人看。
那里面说的东西太震撼了,它表示朝廷朝廷形势不好,未城可以利用地理优势,聊供避祸。
也就是阿逝可以跟西戎、北胡搞好关系,自立为王。
也就是造反!
本朝中流砥柱大将军的英武夫人,对朝廷悲观,唆使儿子造反!
这若传出去,轩然大波不说,皇帝准把余家满门咔嚓了,管他砥柱不砥柱,至少不能放他们活着作造反的擂木!
对于光辉来说,这倒稀松平常。他来自那么个时代,造反才是对的、革命没有不流血的、心慈手软是可笑的,横扫一切旧事物……啊这些就先不谈了。总之光辉看到造反就开心就同情就乐意帮忙,看到维护旧秩序的,就生气就仇恨就欲除之而后快。
看到侯夫人想造反,他太开心了,说那我一定帮忙。
曹远智拿着那信,手倒是有点儿抖。
他在江湖上混,朝廷拿江湖人不怎么好看待,江湖人还是爱国的。曹远智成立秘密的血杀盟,那也就是杀贪官污吏,还是为国为民。为谁的国就不好说了,总之某些官员肯定不承认他说的为国,好在老百姓们听了高兴。曹远智就杀下去了。杀着杀着吧,他也觉得,这朝廷太烂污了,这杀得吧,恐怕要把上头都杀空,把朝廷都杀空,换一批能干而清廉的上去,才能有希望吧?
这种想法就大逆不道了,他也就想想,然后悲怆一下,能杀几个贪官杀几个,逃避朝廷追捕,继续杀……
不得不说光辉那些无法无天的胡扯,某方面推了曹远智一把,叫他在悲怆之外生出别样的雄心来。
再看到余夫人给展夫子写了这样的秘信,曹远智惊喜之余,生出恐惧:“濯仙袖,你这还好是落在我手里。若让别人看见了……”
正文 第十五章 只怕病闲人
余夫人也是为了儿子,没办法。
她把儿子送往边城,想着有机会的话就和儿子媳妇住在一起。但如果她还没能去,事态就大变,她离不开京城、也联系不上儿子呢?
她留这个信,用隐形药水写的,已经够小心了,谁叫曹远智是她老友,她会的伎俩他也晓得,就拿米汤浸出来了?这个本来是余夫人预备紧急时刻着展夫子拿给阿逝看的信哪!她已逼着阿逝记住她的笔迹,阿逝是认得出的。看到母亲亲笔叫阿逝别管其他,第一要务依托边城保住自己性命,那阿逝会听。难得展夫子跟余夫人志同道合,不以避祸为耻,不抱着“君有误,谏;不听,死谏;国破,臣殉”这种铁板钉钉的信念。他肯帮余夫人,余夫人谢天谢地,也看展夫子不乏经世济民之才,帮忙治理未城,那是绰绰有余。年来给阿逝娶了个云华,余夫人更称心如意,就打发他们出去了。
曹远智来送贺礼,余夫人不知他成立了血杀盟,只当他落拓江湖,试以卑辞厚馈,请他保护阿逝一行。曹远智一来念旧情,二来觉得世子保镖的身份也可掩饰血杀盟的行动,故答应了,当时也没想太多,怎知余夫人已经走到这一步了!
如果用光辉的话来说,肯定是:你以为她没你进步,其实她都已经秘密入党了!
曹远智立下了跟着入党——哦不,加紧造反的决心,沉甸甸的,觉得肩上担子更重了。云华去见光辉,曹远智心里怀着鬼胎。云华取了展夫子的诗集去看,叮咛光辉:“要小心!真若一开始跟侯夫人说明的话还有生机……但隐瞒到现在了,已经说不出了。她若找出你的真面目,准不肯再听解释。你要很当心!我呆久了,怕曹大叔疑心。我先去了。”
光辉应允。云华去了。曹远智在外面磨叽了一圈,转过头来直扑光辉:“怎么样?!”
光辉汇报:“她来试探我。”
“没让她看出破绽吧?”
“没有!”
光辉只要树立了正确的思想,确认是为了正义而撒谎,那他绝对能把谎撒得正气凛然气壮山河,相信云华看不出来。
“很好。”曹远智道,“侯夫人给你的信呢?”
“吃了。”光辉挺胸道,“少夫人突然来,我怕她搜信。嚼烂,拿水冲下去了。她哪怕剖开我肚子,也拼不出字来了!”
够狠!曹远智笑问:“那你背下来了吧?”
“没有!”
“没……”没有!曹远智头晕了一下。“没有你吃了它干嘛?!”
“我们不看,也不能给敌人看!”光辉理由充足。
曹远智磨着牙,也无奈他何,怒问:“那你总打开看过吧?”
“看过。”
“很长?”曹远智想着,从接信、到云华来。也有段时间了,还背不下来,想必余夫人写得非常之长了。
光辉摇头:“两句话。”
“两句话你背不下来?!”曹远智大怒了。
“认得的字我背了。”光辉解释,“有的字不认得,我本来想把它们分别抄下来,毁了信后。光拿字给你认,又怕留下痕迹,还是有危险。就想把它们笔划记在脑袋子。刚记几个字,少夫人来了,我赶紧吞纸,不吞的话……”
“你——你蠢也就算了,字都认不全?!”曹远智面如锅底。他知道余夫人自己文化也不高。写出来的字不会太深奥艰涩。这样的字都认不全,那是半文盲了。
“很多字我们不用了!”光辉替自己辩解。“我们的字跟你们的字不一样!我看不懂你们的字很正常——”
“先把你记得的字写出来我看。”曹远智催促。生怕再拖下去,光辉的小脑壳儿把记得的几个字又忘了。
光辉脾气拧了,冷笑道:“写什么?我看也没什么大不了。”
“嘿!你不写我怎么知道它什么意思?没——”
“夫子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