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王甚慰-第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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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他紧张十分;厉声道,“你想做什么?!这可是京畿,别以为你挟持了朕便无事!朕的禁军有多少你是知道的,他们等会就会赶来!挟持天子可是死罪;你插翅也难逃!”
元煜看着他的样子,陡然觉得有几分可笑。
他的脸苍白而瘦削;眼底泛红,惊恐地瞪着他,浑身紧绷。上次见面时那凌厉的气势荡然无存。
“皇兄放心,那些禁军,一时到不了此处。”元煜不紧不慢道。
皇帝心中一寒。
他知道,元煜做事向来滴水不漏,他这么说,就真的可能如此。
“你……”他看到元煜的手按在腰间的剑柄上,面如死灰,即刻露出露出恳求之色,声音颤抖不已,“你莫冲动!一切好说!你要什么,朕都给你!钱粮兵马,你要什么,尽管提。就算是皇位,朕也愿意给你……你我是兄弟啊元煜!”
“兄弟?”元煜一笑,“皇兄上回可并非这么说。”
“那是兄长昏聩,听信了他人的谗言!”皇帝上前道,“元煜,你可还记得小时候,你我亲密无间,若非那些恶人挑拨,你我又怎会生分至此……”他说着,忽然手间掠起寒光。
元煜眼明手快,一把扣住他的手腕,反扭过来。
“铛”一声,一根尖细的匕首脱手落下,皇帝被死死按在车板上,嘶声大叫,“救命!救命!”不知是太疼还是太恐惧。
元煜不为所动,将匕首远远扔开。
“不必叫了,我不杀你。”他淡淡道。
皇帝一愣,抬头看他。却见他神色无波,未几将他放开。
皇帝喜不自胜,忙爬起来,不顾身上衣服凌乱。“元煜!”他咽咽喉咙,眼睛里闪着近乎癫狂的光,“朕就知道你是好兄弟!你高风亮节忠心耿耿,兄长从前误解了你,是兄长的不是!”
“皇兄莫误会了。”元煜打断道,看着他,目光清冷,“我不会杀你。是因为父皇说过,他不希望你我手足相残。皇兄有生之年可安稳做这皇帝,弟今日前来,亦是告知皇兄,弟应得之物迟早会来取,皇兄谨记。”
说罢,他深深地看了皇帝一眼,斩断一匹马的束缚,翻身骑上疾驰而去。
皇帝呆呆地坐在车上,盯着他的背影,面色苍白如纸。
*****
初华睁开眼睛,卧榻上方的锦帐,已经有几分熟悉。她起身,宫人听到动静,连忙走过来。
“你醒了?”暮珠走过来,笑盈盈地说。
初华没答应,看着她,“元煜回来了么?”
暮珠哂然,小声道,“不曾。”
看她的神色不虞,暮珠忙道,“初华,大王过来了,刚刚到呢。”
初华眉间一动,便要下榻,可双脚才落到履上,却停住。
“他来做什么。”初华扭开头,哼唧道。
暮珠唇角抽了抽。
“当然是来看你啊。”她无奈道,“初华,你莫再别扭了,大王和朔北王都是为了你好。快去吧,大王怕扰了你歇息,一直在等你醒来。”
初华听着这话,心一软,脸上虽仍满不高兴,却飞快地穿戴整齐,走出门去。
殿外,草木茂盛的庭院里一派秋色,宫人们三三两两,有的修剪树木,有的扫地,看到初华走出来,纷纷行礼。
这里是云中城,元煜的朔北王宫。
那日,初华中了睿华的迷药昏倒,醒来的时候,却已经在去往云中城的马车里。暮珠陪在她身旁,见她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继而勃然大怒,连忙解释,说这是睿华的意思,他早已跟元煜商量好,一旦皇帝惦记起了这边,就立刻将她送往云中城。
初华十分生气,立刻就要返回中山国,却被暮珠喝住。她将睿华的亲笔信交给初华,里面,睿华诚恳得道了歉,并说,这么做是情非得已,因为他知道以初华的性子必是不同意,故而出此下策,过得一阵子,他们都会去云中城,让她不要担心。
初华自然不会因此而心平气和,但看着睿华的心,仿佛能看到他恳切的样子,再想不从,也于心不忍。有了上次在匈奴的经历,初华对元煜的安排也不再像以前那样逆反,死来想起,她终于还是乖乖地待在了马车里。
但是相对的,她一直没有好脸色,每天醒来,第一句话就是,“睿华来了不曾”,“元煜来了不曾”。
暮珠每天要答几遍,又吃几遍冷脸,早就没了耐性。如今,睿华来到,她松了一口气,冤有头债有主,她终于不必替大王背这冤屈了。
初华来到元煜的前殿中,果然,睿华正在殿上坐着,宫正黄进陪在一旁,与他说着话。
见初华来到,睿华露出笑容,站起身来,“初华。”
初华连忙走过去,看着他风尘仆仆的模样,心里的火气登时消了大半,原本憋着的那一肚子质问的话,最终出来却成了埋怨,“你身体不好,又跑出来做什么……”
睿华笑容温和,看着她,眨眨眼,“不放心你啊,听说你恼怒得很,我总要来赔罪。”
初华一窘,瞥向暮珠。
暮珠连忙转开头,双眼望天。宫正看他们兄妹二人说话,笑笑,领着宫人们告退而去。
“初华,”睿华走到初华的面前,歉然道,“将你迷昏之事是我不对,那时我心中着急,唯恐你真的去找朔北王,故而伤了你。初华,你若是觉得可气,就骂我吧,我都听着。”
初华望着他,面上赧然。
“其实……也不怪你。”她嘟哝道,“我也是心急,火头上来不管不顾……”
睿华看着她心不甘情不愿却又诚恳说话的模样,忍俊不禁,拉着她的手,将她轻轻代入怀中。
他的个头已经比初华高出了许多,微微低头,对她道,“我一直都希望能让你高高兴兴,自由自在。从前我一心想着让你回中山国做翁主,以为那样你就会过得好。这些日子我反省过,是我错了,你有你的活法,我不该总想着将你绑在身边。我昨日在路上接到消息,朔北王已经在往云中城的路上,等他回来,你就跟着他去吧,我不会再拦你。”
初华讶然,抬起头,睿华注视着她,双目真挚而温润。
一股暖流淌在心间,酸涩的湿气忽而涌起,初华眼眶泛红。她摇摇头,紧紧握住他的手。
“睿华……我从未想过离开你。”她激动得有些哽咽,“就算我喜欢元煜,想跟他在一起,也从来没有想过离开你……睿华,无人可以替代你……”
“傻瓜。”睿华苦笑,“你我乃是兄妹,自然无可替代。此事乃顺其自然,不必强求。”
初华望着他,心中忽而一动,擦擦眼睛。
“睿华,你不是说过,想看看我生长的地方么?”
睿华不明所以,颔首道,“是啊。”
初华莞尔,握着他的手,道,“你有侍从,又有车马,我带你去如何?”
睿华讶然,目光亦是一亮,却有些为难。
“可朔北王过几日就到了……”
“他?”初华哼一声,扭开头,“他总爱把我丢下,谁要管他。”
*****
元煜离开京城,一路往东,到达约定的地方时,果不其然,清河王与郭越已经等候在了那里。
按着原先的计划,清河王和郭越在云台观中趁乱逃出,在潜入的朔北军众人帮助下,弃了车驾仪仗,领着侍从遁出了京畿。一切都进行得周密而有条不紊,郭越收到消息,汉中郡的杨氏一族,也已经到了朔北,脱离了皇帝的掌控。
“中山王家的那小女子果然得力!”清河王说起那云台观的丹鼎,仍然兴奋不已,那只随身不离的拂尘沾了灰尘,仍被他比划得抖擞,“好个火花散,好个霹雳丸!痛快!痛快!”说着,意犹未尽,“可惜准备得还不十分足,那配方威力虽大,还欠些花色,下次试试在铁粉中搀些颜料才好,逢年过节用得上……”
元煜与郭越对视一眼,皆无奈而笑。
“中山王家的女子?”郭越看看元煜,道,“就是你说的那位假扮中山王入京的夏初华?”
“正是。”说起她,元煜露出深深的笑意,“她也在云中城,舅父见到她,定也会喜欢她。”
“喜欢不喜欢无妨。”郭越摇头,释然道,“不是男子,舅父便可烧香酬神。”
元煜窘然,清河王与郭越皆是哈哈大笑。
众人继续往东,快到清河国时,元煜问清河王,“叔父真不随我去朔北?”
“不去了。”清河王淡定十分,“清河国再小也有数万兵力,加上中山国和齐国挨着,谅你皇兄也不敢如何。且孤那宫中还有几屋子的书和药石,怕那几个不肖子不知珍惜,还得时时看着才是。”
元煜知道他脾性,亦不强求,看着他,深深一礼,“如此,叔父保重。”
清河王嗤一声:“勿说这些虚的,真想着孤好,明年就带个胖小儿来让孤看看!”
元煜又是一窘。
*****
从清河国往北,一路上,元煜马不停蹄,心中好像被什么赶着一样,迫不及待。
到达京城之前,他就收到了中山王的信,说睿华已经到了云中城。
她一定很担心自己吧?他时常想,可是当心中浮起那张脸,又觉得啼笑皆非。依那小兽的脾性,应该更多的是在着恼,他已经能够预想到自己将会面对的是怎样一张怒目而视的脸。
郭越将元煜的心情看出了几分,有些诧异。
他这个外甥,长在皇家,心性也比别家的孩子早熟,年纪还小的时候便已经学会了不动声色。他这般紧张的模样是十分难得的,除了战事,郭越还不曾见过他对别的事露出这般表情。
郭越莞尔,意味深长,“那位中山国翁主,想来,是个十分不错的女子。”
元煜面上一热。想到初华,好似心中吹进了清风。说起来,她其实各方面都算不上绝佳。相反,她有许多小毛病,脾气易怒,得理不饶人,有时候能把他气得跳起来。但就是这样一个人,让他放不下丢不开,时时揣在心里。咬在他唇上的伤口虽然已经痊愈,心里却似又留下了另一个印记,在思念中愈发磨灭不掉。
他望着云中城的方向,目光温和,“正是,她是外甥遇过的,最好的女子。”
郭越笑起来,望着天上的碧空云彩,心想,虽然少年老成,可毕竟还是年轻人啊……
随着云中城愈近,元煜的心情愈加澎湃,到了王宫,才下马,他就急忙问黄进,“中山国翁主呢?”
黄进却露出讪讪之色。
“禀殿下,”他说,“中山国翁主与中山王,前几日,启程往武威去了。”
呃?元煜愕然,登时,面色一变。
第82章 倾心(正文完)
“去了武威?”元煜紧问道;“她说了什么?”
黄进道;“翁主只说;要带中山王去看看她的家乡。”
元煜愣了愣。
郭越看着他的模样,不禁笑了笑;道;“去武威有何要紧;朔北都在你掌控之下;发个急信过去,让武威郡守将他们送回来便是。”
元煜苦笑,摇摇头,对郭越一礼;“舅母一家已经到了五原,即日就会来云中城;舅父且在我宫中安顿。”
郭越讶然,听着这话不对。
“你要去何处?”他问。
“去武威。”元煜朝坐骑额上雪走去,翻身骑上,对郭越与黄进一拱手,“告辞。”说罢,领着侍卫纵马而去。
郭越目瞪口呆,王宫中的众人却早已习惯了元煜这来去无踪的模样,神色镇定。
“果真一物降一物。”待得那身影消失,郭越叹道,与黄进相视,无奈地笑。
*****
从云中郡到武威郡,地跨千里。自从元煜来到朔北,一路过去,边民的村邑不绝。而自从匈奴攻灭,边疆大增,从中原迁往西北实边的人亦是络绎不绝,驿路繁忙。
武威已经进入了深秋,漫山遍野,皆是金黄之色。
元煜一路疾驰,恰逢集日,乡村道路上,到处是去赶集的民人,见到这般大队人马奔来,连忙让开。
好不容易赶到了何叔的村子,村人们早认出了元煜,又惊又喜,纷纷在向他挥袖行礼。
元煜脸上带着笑,却不耽搁,来到何叔的家宅前。
不料,这里空空荡荡,院子里,只有何叔的妻子王氏拿着扫帚在洒扫。见到元煜前来,她亦露出惊诧之色,忙上前行礼。
“敢问夫人,不知初华在何处?”元煜提着一颗心,忙问道。
王氏听着朔北王称自己夫人,受用得很,笑眯眯道,“初华啊,今日乡中有市集,初华说要带兄长去玩,一大早就跟我家丈夫他们几人出去了。”
元煜明白自己又扑了空,只觉一口气闷在心底。
王氏忙道,“殿下进来喝口水吧,歇息歇息,他们去不得多久便会回来。”
元煜却铁了心要把初华找出来,摇头道,“多谢夫人,我还是先去集市一趟。”
王氏看着他风风火火的转身就走,嘴巴张了张,忍俊不禁。想到初华那脾性,可当真难缠,连朔北王都对付不了。
“殿下且慢。”她心一软,叹口气,将元煜叫住。元煜回头,却见王氏笑着走过来,意味深长,“殿下的马术,可十分了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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集市里,人头攒动。深秋时节,庄稼已经收割完,附近乡中的村人都闲得很,每逢集市,都赶着来热闹热闹。
集市的中间,不时爆出阵阵喝彩之声。
何叔一家搭了百戏台子,吴三的飞刀使得跟飞舞的一样,将树上吊着的葫芦一个一个打下来,最后一把刀子飞出了一个回旋,被吴三稳稳接在了手上。他将刀在手指间转了转,朝观众行个礼,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唇边的小胡子看上去迷人得很,引得一干妇人脸上笑开了花。
侍从抬了一块木墩来,睿华坐在场边,亦看得开心。
自从来到武威,他每一天都觉得很快活。
睿华虽是中山王,可是第一次以初华兄长的身份来见到他家人的时候,还是不由地腼腆起来。他见这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