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郎容珩by莞尔一贱-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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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洛时而发愣时而左顾右看,反而与容珩记忆里那个痴傻的苏二丫的形象吻合,倒也没瞧出什么异样。只是回想起那天夜里,她喃喃着要水,容珩有些恍惚了,他那一晚是第一次听见苏二丫说话。
这样便好,活着便好。
相依为命六年,她虽然是个痴傻之人,却是这世上唯一不会嫌他不干净,不会害他的人。
容珩眼眶微微湿润,他从来不是一个软弱的人,这几日却几欲落泪。
苏洛正错愕的盯着自己的手看,只觉得头发被人温柔的抚摸着,耳边有一个干净而又柔和的声音说道:“二丫,别怕。”
别怕!容珩的尾音有些颤抖。是谁在害怕?那些焦虑不安,患得患失,伤心绝望都曾在他的心上如同一把刀在凌迟,而如今终于重获新生。
苏洛的心上仿佛被什么东西抓了一下,心口一酸,不自觉的转过身紧紧的抱住容珩颀长的腰身,趴在他肩膀上,软绵绵的喊了一声:“容珩哥哥。”
容珩那一双眼眸倏地瞪大。
他终于明白普善和尚当时似笑非笑的说着“恢复如初”是什么意思。
那金针不仅治好了苏二丫的高烧,还治好了苏二丫的痴傻之症。如果二丫她爹还在世一定会喜极而泣的,但容珩的心里却涌出几分复杂的情绪,如果苏二丫不再痴傻,她会不会也像村人那样嫌弃他是不洁之身,会不会不再需要他,会不会讨厌他,会不会将他赶出苏家。
苏洛自己也是一愣,她一个穿越的二十五六的女青年,竟然会情不自禁的叫一个十八岁左右的少年“容珩哥哥”,这绝不是她的作风。难道这身体里还残留着苏二丫对容珩的依赖和依恋,正潜移默化的影响了她。
“世人糊涂,只道你是伤口引来炎症招致内虚外热……连他也以为我是凭药石之力救得你……却不知有因才有果,有果才有因,我不过是顺时顺势加以点化……你们十世苦难,换的此生与共,切莫辜负了……”
苏洛想起普善和尚施针时念叨的话,只觉玄妙无比,暗藏深意。
十世苦难,换此生与共,切莫辜负了……
这话莫非在暗示苏洛穿越到苏二丫的肉身里,是冥冥之中的定数?
从明日起苏洛就是苏二丫,苏二丫就是苏洛。
容珩三日未合眼,苏二丫又是久病初愈,两人都是精疲力尽的,虽然各怀心事,但都极其眷恋彼此温暖的怀抱,竟然就这样相拥而眠了……
长夜漫漫,与卿相伴。
× × ×
(以后苏洛都被称为苏二丫。)
翌日。
天刚刚亮,苏二丫睡醒了,睫毛微微颤动,无意识的蹭了蹭,回过神来才发现,她方才蹭的那几下倒像是在容珩的脸上来来回回的亲了好几遭。
当下脸上有些发红,幸亏容珩还没醒,不然也不知要尴尬成什么样呢!她轻轻的动了动,从容珩的怀里挣脱出来,也不知道保持这个姿势睡了多久,浑身的骨头架子都是酸疼的。
苏二丫起了身,轻轻地将容珩的身体抱起来,容珩瘦的只剩下皮包骨了,身无二两肉,倒是轻的很。
他这几天恐怕真的是累极了,这样大的动作,仍是睡得沉沉的。
容珩的五官很好看,宛如玉人。苏二丫忍不住轻轻用手指点了点他的嘴唇,淡淡浅粉色的薄唇不自觉的嘟着,泛出几分水润。手指又滑落到他瘦的摸得到骨头的下颚,虽然线条很美,但总叫人看着心疼。
容珩是个美人,若不是年幼时就被那什么什么富贵人家的大小姐糟蹋了,如今肯定也能寻到一门不错的婚事,有个性格温和妻主将他捧在手心里。
这些年他一个男人操持着这个家,也不知吃了多少苦。
似是被苏二丫的手指挠的痒了,容珩低吟了一声,尾音轻柔绵软,他轻轻的动了动,却是没醒,继续安稳的睡着。
他着一动,一双青紫斑驳的脚从棉被里冒了出来。特别是右脚伤的极为严重,脚底被石子划伤,伤口根本未经处理,细小的沙石还附在皮肉里,如今肿成了紫红色,脚趾处也有几处淤青,脚腕处被野草划出一道道细小的口子,已经结了痂,看着很是狰狞。
苏二丫的心里倏地一痛,她不自觉的捂着胸口。
她感觉到了一种很陌生的情愫,仿佛对容珩,这个身体会不自觉的产生一种眷恋。看见他眉宇间的倦色,看见他瘦的脱了形的脸颊,看见他伤痕累累的双脚,就会忍不住心疼他,怜惜他。
越是和这个身体融合,这些莫名的情愫就越深的融进了苏二丫的骨血。就像那日刚醒来,她张口便叫了一声,“容珩哥哥”。
这样下去,她一定会爱上容珩的。
苏二丫的目光落在容珩的脸上许久,转而笑了。若她还是现代的那个小女人恐怕也会忍不住爱上这样的男子,翩然俊秀,隐忍坚韧,又细腻敏感。
早一刻爱上他又有何不可?这一生一世她就守着容珩,护着容珩,待他如珠如宝,再不让他受半点委屈。
想通了这一点,苏二丫豁然开朗。起身去烧水,等容珩醒了,要用温水帮他洗脚,然后拿针把他肉里的碎沙都剔除来。
× × ×
苏二丫勤快的找来扫帚将院子里里里外外打扫了一番。虽然依旧是又小又破的小院落,在苏二丫眼里却多了几分温馨。
“容小哥~”院子外面传来叩门的声音。
苏二丫应了一声,就去开门了。
“二丫!?……”那人怔了一下,见苏二丫举止与常人无异,又是高兴又是激动,喉咙里都有些哽咽了:“你的病好了吗?”
“你是哪位?我以前脑子不好,人都记不全……”
来的这人是齐家的婶子叫齐满香,身穿黄底白纹的布衣,是苏家的邻居,也是这福顺村里唯一不排斥苏家的。齐家有一儿一女,女儿叫齐贵儿大苏二丫两岁,儿子叫齐宝儿小苏二丫一岁。苏二丫她爹曾教过齐家儿女的一年的私塾,因而齐家与苏家一向交好。
苏二丫见那人似是与苏家极为熟稔,态度顿时亲近了几分,极为和善的攀谈起来,将普善和尚施针治病的事情一说。
“哎,你爹若是知道你这病好了,可真是瞑目了。”
“你爹爹呀,可真是个大好人,也是个有学问的人。”
听齐家婶子絮絮叨叨的说了许久,苏二丫才隐约知道一点“她老爹”的旧事。
苏二丫的爹爹原也是个知书达理的富家公子,嫁给宁远城首富苏家的长房大小姐倒也是门当户对恩爱美满了几年。苏二丫两岁的时候被诊断成了个傻子,苏二丫的爹爹就开始失宠于妻主了,后来苏二丫她爹的娘家生意出了岔子赔的只剩个空壳子,家道中落,苏家长房大小姐又迷上了一个青楼的妖艳男子,不知道寻了个什么错处,就把苏二丫的爹爹给休了。
“幸亏你爹走后,还有容小哥照顾你。”齐家婶子絮絮叨叨的说着:“容珩刚来咱们这儿的时候就跟齐宝儿现在这么大,那是受过苦的人,哎你是没见过他不成人样到什么地步,不言不语的整整半年,最后听说还是你把他逗笑了。你们俩呀,叫我看就是个有缘的,福气都在后面呢。”
齐家婶子正说着,突然想到了什么,停住了,小心翼翼的瞅了瞅苏二丫。
“嗯,村里那些嘴碎的说的闲话,二丫你别往心里去啊,容小哥来咱们这儿六年了,他是个好人,你可千万别……”
“婶子放心,没有容珩哥哥六年来的悉心照料,就没有我苏二丫的今日,我此生必一心一意的待他。”
齐家婶子这才心满意足的拍着苏二丫的手,一个劲的说:“二丫真是懂事儿了……”
齐家婶子今天来,其实是送玉米来的。前两天农忙容珩帮着齐家婶子做了几天农事,这一袋玉米就是他的工钱。
“闺女啊,有什么难处跟婶子说,咱们邻里这么多年我早把你当亲闺女了。”
苏二丫知道自家的情况也不客气,向她借了点治外伤的膏药。又打听了哪儿缺人手,她想找个活计干干。
齐家婶子家中略有薄产,一个池塘,几亩薄田。如今池塘里的鱼已经长得肥头肥尾的了,但田里正赶上农忙也分不出身去卖,若是由苏二丫拿到城里去卖,可以给她抽一成当工钱。
这买卖甚好,算不上辛苦,只要卖力气的吆喝几句,肯定不愁卖不出去。
苏二丫忙不迭的应下了这差事。
☆、争吵
院子里传来一声长长的气鸣,水开了。
苏二丫正在院子里烧水,热水滚烫滚烫的冒着白烟。熏得她两颊红扑扑的像个苹果,水刚开她就心急着去摸水壶,手指刚碰到水壶的柄,就被烫的跳脚,忍不住用手指揉耳朵,过好好一会才能将水壶提起来,热水哗啦啦的倒进水盆里,激起晶莹剔透的水珠。
她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抱着水盆跑到水缸旁边,一勺一勺的舀着透着凉气的井水,将水盆里的温度降下来。
苏二丫本来是用手指试水温的,但想到容珩脚还伤着,伤口处的皮肤恐怕要比别处敏感脆弱许多,于是更加细致的用胳膊肘内侧的皮肤试了试水温。
“二丫,你在做什么?”一个声音突兀的响起。
容珩不知何时醒了,因一只脚伤的重只虚立着没使劲,半倚在房门上,如瀑的乌发松松散散的垂着,眼若星辰,正灼灼的瞧着她。
“你怎地下床了。仔细脚上的伤。”苏二丫见他脚上的伤口又有崩裂的迹象,又忍不住心疼了,眼巴巴的跑过去想要抱他上床。
容珩只愣了一愣,腰上就感觉一紧,两脚离了地,没有任何安全感,忍不住去抱紧了女子的身体。只是这样一来,又觉得太过亲密有些不妥,羞得满脸通红。
“你这是干什么,快放我下来。”
“你脚上伤成那样,还下地走路,你不心疼你自个,我还心疼呢。”
苏二丫说话的时候,柔柔的鼻息正喷到容珩如天鹅般的脖颈上,痒痒的,只痒到人心里。
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眼前这个人不是旁人,是他相处了六年的苏二丫,熟悉的就像自己身体的一部分。但如今二丫的痴傻之症突然好了,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仿佛都超出了他的想象。他会忍不住被她吸引,忍不住面红耳赤。
这种感觉太古怪了!
就好像,苏二丫不仅仅是他唯一的亲人,而是一个女人了。
“哪儿这么娇贵,这点小伤就走不成路了?”容珩轻轻的推了苏二丫一下,面上仍是殷红一片,目光有些躲闪。
“就这么几步路,我抱你坐到床上,好好瞧瞧你的伤口。”苏二丫不由分说,抱起他就走。容珩的腰身又被抬高了几分,忍不住低吟了一声,又伸手缠上少女的脖子。
诡计得逞的苏二丫将脸埋的低了几分,正抵在容珩的胸膛,嘴角微微的上扬。
等容珩被安然放到床上,已经绷着一张大红脸,不知是羞了还是恼了,反正态度冷淡就是不与苏二丫说话。
苏二丫也不逗他,转身去端着那盆温水来给他洗脚。
容珩虽摆着一张硬邦邦的脸,却也不抗拒苏二丫,由着她小心的挽起自己的裤腿,露出那一双布满伤口的双脚。
苏二丫蹲在地上,将容珩的脚放在自己膝盖上,拿着一根不知道哪儿摸出来的银针开始挑开容珩那些快要化脓的伤口。
她动作虽然已经极为小心,但将伤口划开的时候仍是有些疼的,容珩却只咬着嘴唇,一声低吟也没吐出来。
将伤口挑开后,苏二丫用手舀起一捧水,仔细的清洗他的伤口。
容珩皱了皱眉,忍不住缩了缩脚,应是伤口蛰的厉害了。她温言细语的哄着他:“容珩哥哥你若是疼就喊出来,二丫不会笑话你。”
容珩倔强道:“一点都不疼。”
苏二丫知道他的性子一向是如此的,倔强坚韧,想要让他想寻常男子一般撒娇喊疼那是绝不可能的。但容珩这样的性子更让人心疼,苏二丫不自觉的下手更为小心了,时不时的就要瞟一眼容珩的脸色,看他是否疼的厉害。
容珩的脚本是极为漂亮的,脚趾圆润如玉,脚背因为疼痛微微的卷着。
“这药膏是齐家婶子给我的,说治疗外伤最管用了。抹上去应该不疼,凉凉的,容珩你别怕,抹上药肯定好的快,不会留疤的。”苏二丫想了想又补了一句:“就算有疤,容珩哥哥也是最好看的。”
苏二丫从小瓷瓶里抠出一小点褐色的膏药,轻柔的在容珩的伤口处画着圈揉。指腹的温度与冰冷的银针截然不同,让容珩又是一个颤栗。
怎地,她方才不是说这膏药涂上去是冰凉的吗?他怎么觉得自己的脚心越涂越热。
“齐家婶子来过了?二丫,你还认的齐家婶子。”容珩说道。
他不是个话多的人,此刻却恨不得滔滔不绝的将话题扯开,好让自己远离那羞人的敏感。
“不认识了,我以前脑子……不太好,不过隐隐有些印象,觉得齐家婶子是个面善的人。”
“那你为何记得我呢?”
苏二丫抬头,嫣然一笑:“你又不是别人。你是容珩啊。”
容珩在心里念着这句话,许久也没嚼透这话里的意思。苏二丫手上的药膏却都抹完了,起身见容珩脸上红的厉害,伸手敷在他额头上,喃喃道:“怎地脸这么红呢,不是发烧了吧。”
× × ×
“好容珩,别跟我生气了嘛,我给你道歉还不行嘛。我不该拿刚给你揉过脚的手再去揉你的脸……”
苏二丫忙不迭的讨饶,围着容珩转来转去。
容珩哪里是在气她,容珩是觉得自己奇怪的很,脸红红到耳根子了,还被当做是发烧,不想和苏二丫面对面罢了。
“那你罚我好了,罚我不吃饭,看着你吃饭,馋死我。”苏二丫瘪瘪嘴,一双杏仁眼水汪汪的望着容珩。
容珩又没了脾气,睨了她一眼说到:“这怎么行,你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说罢就要起身去做饭。
苏二丫哪能让他再下地走路,忙按住他的肩膀说:“你这脚一两天之内都不能沾地,饭我已经做好了,你坐着别动,我端进屋里吃。”
容珩正纳闷苏二丫病刚好,也没人教她怎么什么都会了呢!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