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之猗兰小筑-第29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第四十三章 皇后之心
崇政殿东暖阁。朝阳的几扇窗户打开,靠窗的案几上摆了盆造型奇特的水仙花,散发着缕缕幽香。
明亮的房间里,书桌上堆着几摞奏折,皇太极看完一本,用御笔做了批注,又拿起另外一本。整个房间静悄悄的,只偶尔听见毛笔划过纸张发出哗哗声。
德顺弓着腰站在一侧,对站在书桌前面三米处不停给自己发出求救信息的陈太医视而不见。鲁迅说的好,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陈太医今年刚过四十大寿,是个年轻的太医,但他觉得再不说话,怕是明年他就得过五十大寿了。
陈太医以完全不符合身体状况的动作,颤巍巍的抱起拳头,低首道:“启禀皇上,皇后娘娘只是受了风寒。”这句话,他本来在迈进大门的时候就想说的,却被德顺一个眼色止住了。此时,他说完这句话,不由微抬头,向端坐在主位的皇上看去。皇上似乎根本没有听见,还是在批改奏折。皇上不是对皇后很关心的么,怎么对他的话不为所动?他又微微偏头去看垂首恭立的大总管,大总管也是不动如钟。
陈太医咬咬牙,想起皇后交待的不要让皇上知道自己的真实病情,又抬头看一眼散发着龙威的皇上,心里做了决定。陈太医轻轻跪下,磕头道:“启禀皇上,娘娘其实是思虑过重,伤了脾脏,需慢慢调理几月方能恢复。”他是皇帝的臣子,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啊。这些个主子,他一个也得罪不起,不过他还是很清楚,这大清国的主人是皇上,而不是皇后。
饱蘸朱砂的御笔被搁下,德顺机灵的上前,将笔洗净,擦干,挂好。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般。陈太医心里哀号,大总管,你是斜视吗,怎么我拼命给你使眼色你都没看见?德顺做完这些,又回到皇太极左后侧装木头人。
有长相端正的宫女端上一杯清茶,皇太极呡了一口,心底发出舒服的喟叹。这澜儿送来的茶,就是比上贡的茶好喝些。青色兰花纹茶杯被放在桌上,发出清脆的响声,皇太极深沉的目光注视着跪倒在地的陈太医,心里勾起一个笑容,面上却什么也不露,道:“陈太医,平身吧。你再把皇后的病情仔细的与朕分说一番。”
恭敬的磕了一个头,陈太医方站起身子,保持微微躬身的姿势,道:“谢皇上。”话在脑子里转了几圈,他接着道:“皇上,皇后娘娘近日里思虑过重,加上晚上受了点风寒,不及时治疗,才导致今日的病势。”是皇后自己不注意,讳疾忌医,不关我们做太医的什么事情啊。
皇太极凌厉的目光扫视过来,直把陈太医吓得冷汗直冒,幸好,皇太极很快的收回目光,接着品茶。皇太极细细观察着青花瓷茶杯,想起自己的彩釉茶杯全部被漪澜收走,餐具也换成了简单的瓷器,微微笑起来,道:“那陈太医的治疗方案呢?”
陈太医拱拱手,道:“臣以为,药补不如食补,皇后娘娘先吃下几服药,将风寒之症治好,后便可以吃药膳调理身体。”是药三分毒,皇后经过去年冬天和今年冬天的病,身体还是很虚,不能大补,只能慢慢来。
“哦,”皇太极道:“那你说说看,皇后的病严不严重?”
在皇太极的虎目瞪视下,陈太医在这寒冷的冬日里也渗出细汗,道:“回皇上,皇后娘娘病势不是很严重,但若不注意保养,很有可能发展成重病,到时就来不及了。”本来皇宫里的人生病,做太医的都是往轻三分说,但在皇上的目光之下,硬是被他说重了三分。
皇太极满意一笑,端起茶杯喝一口热茶,道:“如此,陈太医你说,皇后不吃药怎么行呢?她可是一国之母,容不得丝毫差错啊。”
总算是摸清楚了皇上的意思,陈太医连忙附和:“皇上所言有理。皇后娘娘实在是需要静养,每日里也需要用些汤药温养着身体,方能痊愈。”吃些一般的补药就好,就是苦些。
皇太极点点头,对陈太医识时务很高兴,道:“那陈太医就去开方子吧。记住,一定得开些好药,我大清不差这些好东西。什么高丽参、人参的,陈太医只管开,皇后为大清操劳连累了身子,朕也不能亏待她。”
陈太医和德顺同时眼角一跳。心里欲哭无泪的陈太医行礼道:“臣遵旨。”
皇太极道:“你退下吧。记得叮嘱皇后按时吃药。”这句话说得意味深长。哲哲,不是朕一定要害你。是你自己让我们夫妻走上这条路的。看在我们夫妻情分上,我放过你两次,但是你竟然敢伤害澜儿,想让澜儿中毒虚弱而死,你的心好狠。朕这次再也不能视而不见。
正月里的天气还是很冷的,东暖阁的窗户却被打开,凉气嗖嗖的涌进温暖的屋子里。吐蕊的梅花插在绘着仕女的瓷瓶里,为屋子添了丝暖色。皇太极端坐在暖炕上,目光悠悠,回忆起几天前和皇后的争执来。
自收生嬷嬷被抓,哲哲已经被吓到了,再听说那嬷嬷是刚迈进产房的大门便被皇上抓起来就更是心慌。不过接下来的几天,皇太极忙于朝事,没有来质问她。她自认为还是做得很隐秘的,这个叫那嬷嬷的收生嬷嬷是她很早以前便埋下的棋子,一直没有动用,而且掩饰得很好。她被贵妃这几个月的挤兑,以及科尔沁态度的转变冲昏了头,做下了这件事。但她经过细细的谋划,还是为自己留下一条退路。宸妃没事,凭借皇上与她多年的感情,以及对自己尊重,应该不会找上自己。
那嬷嬷表面上是正黄旗包衣,但她的男人却是豪格的心腹。豪格,有一个那拉氏的额娘,虽不得宠,但那拉氏家族的力量不可小觑。豪格也是皇太极唯一一个长成的儿子,是长子。汉臣的思想,嫡长子的地位与其他儿子是大不相同的。皇太极是一个重视汉文化的皇帝,中宫无子,皇太极百年之后,这皇位说不定就是豪格的。
豪格向来与哲哲不睦,哲哲的大福晋位置更是从那拉氏的手中夺过来的。幸好,那拉氏心机不多,不然,也不会听了挑唆,对皇太极不准乘轿的命令置若罔闻被皇太极废弃。豪格一个嫡长子一下子变成了尴尬之极的长子。豪格的额娘那拉氏是当时努尔哈赤的大妃阿巴亥的姑姑,两人关系亲密,所以乌喇那拉氏有恃无恐,却没有想到被皇太极抓住把柄。
当然,皇太极不会因为这不算大的事情废弃大福晋,他那时抬举哲哲做大福晋,一是因为科尔沁旗的壮大,二是哲哲识大体,处事很得他的心思,三是那拉氏和阿巴亥走得太近。
现在想起,为什么皇太极有八个儿子,却只有豪格和几个母族不显赫的儿子长大?还不是因为哲哲手段高超,皇太极对那些儿子也不是很在意。皇太极是真的打算要一个流着黄金血脉的儿子,要把科尔沁牢牢的和自己绑在一条船上。
即使已经明确查清皇后买通收生嬷嬷要给漪澜下毒的真相,皇太极仍然顾念着哲哲这些年的体贴支持和陪伴,没有把此事放在明面上,只是亲自去了清宁宫。
在门口指挥丫头们扫雪的大宫女鹦哥见了皇上,急忙行礼。皇太极挥挥手,让她退下,自己走进去。他已经近一年的时间没有来过清宁宫了。
当皇帝似乎都有一个癖好,就是听壁脚。所以皇太极一路止住了宫女太监,放轻脚步走到内室的窗户边。哲哲受了风寒,一直在内室休养。
珍哥拿着一碗散发着苦味的中药劝道:“主子,您还是先把药喝了吧。”
哲哲穿了一件淡黄色的袍子,靠在葱绿色绣福字的大迎枕上,头发梳成一个两把头,脸色扑了一层铅粉,遮住了有些苍白的脸色,即使是病中,她也没有失去皇后的体面。哲哲有些嫌弃的看了一眼黑漆漆的中药,皱了皱眉头,接过药碗一饮而尽。
珍哥端了蜜饯过来,道:“主子,吃个蜜饯压压苦味吧。”
哲哲扭头看了一眼,挥挥手,道:“拿走吧。我不吃。”见珍哥欲言又止的看着她,又道:“珍哥,这么多年的时间,你还不知道吗?这点小苦我还受得住。”她是最能忍的一个人,所以她当上了皇后。
“主子。”珍哥和皇后多年来相伴,感情还是很深的,她哽咽道:“您好好保重身体,这偌大个后宫还指着您呢。”
哲哲自嘲的笑笑,道:“后宫?后宫有玉儿管着,她做的不错。”宸妃产子后,皇太极以皇后病重为由,将后宫的大部分权利都下放到大玉儿手中,为漪澜减轻了不少压力。
珍哥为主子掖掖被子,劝道:“庄妃娘娘是主子的亲侄女,自是向着主子的。主子放宽心,您才是这中宫皇后呢。”
哲哲双目无神,道:“玉儿,她怕是和我离心啦。我教养她这么多年,也比不上她那个突然来盛京的亲姐妹。”语气惋惜,又夹杂着一丝愤恨。“至于这中宫皇后,更不用提,无子无宠的皇后,有什么用呢?要不是我多年以来的经营,这后宫早就没有我的位置了。”
珍哥听了这话讷讷不能言语。诡异的沉默过后,哲哲突然道:“不过,你说宸妃她的运气怎么就这么好呢?”每次都能躲过危险。
珍哥勉强扯了个笑容,安慰道:“主子,宸妃娘娘也是您的亲侄女,她生下皇子也是科尔沁的荣耀和希望。”你就不要想着害她了,省得最后害人害己。
哼。哲哲轻蔑的笑道:“八阿哥是科尔沁的荣耀,但是宸妃却不是。坏就坏在她太受宠啦,这后宫里是绝对容不下一个特立独行的女人的。”就算我不动手,别人也会动手。
那您怎么还要针对宸妃娘娘呢?这句话珍哥只能在肚子里滚一圈,却不敢说出来。哲哲瞟了珍哥一眼,道:“我知道你心里想什么。”说着,转过头看案头上生机勃勃的翠绿色富贵竹,轻声道:“还不是因为我的好哥哥。科尔沁的支持对大清来说,意味着什么……”说完,抵不住汹涌的睡意,躺□体闭上眼睛进入梦乡。梦里她还是个少女,是科尔沁的明珠,草原是那么的广阔美丽,而她的丈夫皇太极骑着神骏的战马叫着她的名字向她跑来。多么美好的景象啊。
皇太极是一个念旧情的皇帝,听见哲哲这些话,心里的恨意消减了些。本来他是打算让哲哲退位让贤的,不过如今,哲哲的身子骨不好,每年冬天都会大病一场,看来也活不长久了。在皇太极梦里,哲哲活到五十岁,而现在哲哲不过才近四十岁罢了。不过还有六年时间,等清军入关,哲哲,你的皇后位置也做到头了。
作者有话要说:先发一章,下一章晚些。八点如何?
第四十四章 固伦公主
午后下起纷纷扬扬的雪花来。宫人们走路时轻轻的,低着头不发出一点声息。皇太极静静的站在窗前,看着傲然挺立的寒梅,鹅毛般的雪花很快洒满枝头,微微的冷风送来暗香,正是“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这美景,澜儿一定会喜欢的,他想到。
珍哥端着药碗出来,又细细的将门掩上,害怕露了一丝冷气进去。走到廊前的时候,见到不知在那里站了多久的皇上,吓了一大跳,不知皇上听见主子的话没有。无法,珍哥壮起胆子,对赏雪的皇上走去,行屈膝礼,道:“皇上万福。”
皇太极转头看着心底还算善良的珍哥,问道:“皇后歇息了?”声音平淡如水。
珍哥的头垂得更低,道:“回皇上,娘娘刚睡下。”抬眼一看,皇上的黑熊皮披风上沾满了雪花,微微低头道:“娘娘睡得不安稳,不过一刻钟便醒了,要不皇上先进去换件衣服?”她试探的问道。曾经皇后得宠的时候,珍哥在皇上面前还是说得上话的。
皇太极垂目看看落满雪珠子的肩头,从喉咙里答应一声,便朝内室走去。珍哥赶在前面为皇太极打开大门,将药碗交给一边侍立的小丫头。见皇上到黑漆太师椅上坐了,又打开衣柜,从里面找出一件靛蓝色的袍子和一件黑狐皮的披风。
皇太极在珍哥的伺候下脱下被融雪浸湿的披风,摆摆手,让珍哥把袍子收好。他身上那件银灰色的常服是漪澜做的,肯定不会换在皇后这里。
珍哥忽然听皇上道:“你去把熊皮的披风烘干,待会儿我走的时候还穿那件。”珍哥顿了一下,心里微微叹口气,自去收拾好不提。
皇太极站起身,坐到暖炕边的椅子上,盯着哲哲来回的细看。珍哥端来一杯热茶,皇太极喝下一口暖暖身子,便放下不理。他的身体自吃了漪澜的药丸子以后,好了很多,冬日里并不怎么怕冷。
许是感觉到皇太极灼灼的目光,哲哲果然在一刻钟后悠悠醒转。睁眼一看,梦中的丈夫正淡然着一张脸看着自己,不由迷迷糊糊的露出一个欣然的笑容来。珍哥忙去服侍哲哲,在她背后垫了个大迎枕,扶着哲哲坐起来。哲哲病晕的脑袋微微清醒。
哲哲好像没有看见皇太极冷着一张脸,轻轻推了推珍哥,道:“去,把窗户打开一个缝隙,房间里憋得慌。”她有些低烧,说这句话含着低沉的鼻音,确实不太舒服。
珍哥看了看主子,见主子一脸坚决,咽下口中的劝说,将皇太极先前站的位置那扇窗户推开一丝小缝,正对着一丛梅花。倒是好风景。
咳咳,哲哲清了清喉咙,笑道:“皇上难得来清宁宫里一回,珍哥快去,把才进上的檀香拿来熏一下屋子,省得满是药味,皇上闻了不舒服。”一句话,大度体贴又隐含埋怨,还表示了一下自己的病情严重。
“不用了。”皇太极终于舍得开一下尊口,道:“这药味倒是比什么香的闻得舒服些。”哲哲的药又苦又涩,比起香气绵长飘渺的檀香来多了份真实。善于打官腔的夫妻。说话都是在肚子里饶了几个弯的。“你先下去,我有话和你主子谈。”
“是,奴才告退。”珍哥望了一眼端着淡淡笑容的主子,转身离开,把门掩实了,自己在门口守着。
想起刚才的梦境,哲哲的笑容真实了些,她道:“刚才我还梦见在科尔沁的草原上和皇上一起去骑马呢。”说着,微微扭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