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有朵霸王花-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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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等到那城里的大户周家送来聘礼,却把所有人都弄愣了。
两雄两雌的鸡,五斤的猪肉,一条的大鱼,四色糖果,还有种种谷粮各十二斤,另加银钱一十九两九。
照着农户人家的标准来说是足足好的聘礼了,可这周家不是说是省城大户么,这手笔也太寒酸了把。
甄香菊的嫁妆,光马氏就掏出来十两银子了,还有张家的贴补,亲戚乃至邻居的添妆,林林总总加起来,倒是比这聘礼还要多。
马氏忍了多日的怒气总算找到理由发泄出来,招人叫了张氏进去骂了个昏天黑地。
媒婆也只得干巴巴的笑:“这不是,咱村里的富户娶媳妇儿也就这么多银子了不是。”
马氏狠狠啐一口:“咱嫁妆就贴了不止这么多呢,咋的,我养了十几年的孙女儿,还得倒…贴着才能嫁出去,你这黑了良心的,到底是找了啥人家来骗我的钱。”
媒婆急的一头汗,她也算是媒婆里的厚道人了:“这话咋说的,响水县的周家,你去那里打听打听,哪个不知哪个不晓啊,咋会出错呢。”
马氏指着地下扎着红带子咕咕叫的母鸡:“这亲事咱不认了,把这些拿回去,那周家该娶谁娶谁。”
媒婆急忙朝张氏打眼色,张氏一直被那聘礼震的说不出话,这时候反应过来:“娘,咋能退婚呢,为了聘礼退婚,以后香菊她还要不要嫁人了?”
马 氏一个眼刀子横过来:“咋的,都这样了还要嫁,你是不是和人家合谋了啥,单单唬着我出那十两银子呢。”
张氏倒也不笨了,她咬牙和媒婆道:“亲事咱们认了,你去和周家说,让他下个月来接人。”
马氏怒道:“张桂花你听不懂我的话还是咋的?”
媒婆不愿意触霉头,得了张氏应承连忙道了谢便走,张氏跟在她后头关了门回来对着马氏道:“娘,咱敞开了说,你也就是惦记着那些银子,只要你不拦着香菊出嫁,那十九两九的聘礼钱全给了你便是。”
41甄香菊出嫁
自从甄香菊定亲开始,她就窝在自己的闺房足不出户,连早晚饭都是张氏亲自送到房里去。所谓闺房不过是在甄二那屋;用半墙砖隔出来了一小间屋子,里面只够的上放一张二人多宽的木床,墙上开了个鸽子笼大小的窗户,门口还挂着一扇布帘子,地界儿委实促狭。
甄小四这些个日子比谁都兴奋,每日在要布帘子前蹦跶一回,还喜滋滋的说着:“姐,你快嫁出去,你一嫁出去这地儿就归我了。”
甄香菊在帘子后头一声不吭。
中旬已至,甄香菊出阁的日子终于到了,闺房的帘子早早被撩了起来,已经开过面画过妆的甄香菊端端正正坐在床沿中间。前来贺喜的添妆的亲戚和邻居把不大的房间挤得转个身都难,除了当天的喜娘和喜婆,也就只有张氏张何氏一直陪坐在甄香菊左右两侧,其余些人不过放下贺礼,喊声恭喜,再夸几句新娘娘真好看,就退出来聚到了甄家摆在院儿里的两张喜桌上说笑去了。
甄知夏跟在添妆的李氏身后,见到了身着喜服紧抿着嘴唇的甄香菊,她面上涂了厚厚一层白粉,把原本虽黑却健康的肤色掩盖了去,瞧着一片无力的白,连脸颊处的胭脂也没能替她染些欢喜出来,且她还用炭笔画了眉,一张稍微显大的嘴被妆点成樱桃小口,说不出好看不好看,甄知夏只觉得有些陌生。
李氏将绸缎枕套和水鸳鸯刺绣放到妆盒里,对着甄香菊说了几句客气话。甄香菊神情淡淡的道了谢,却是看都不看妆盒一眼。甄知夏暗自看着,发现她不独独对李氏这般,对于所有来贺喜的人,甄香菊都是这幅不咸不淡的模样。
甄知夏忽然意识到,她这个大堂姐对于这章亲事似乎是不满意的,不单单是不满意,每当张氏面带喜色说着周家如何如何好的时候,她的眉头就几不可见的皱上一皱。忽的转过脸来,她对上甄知夏的双眸,眼神里有什么东西闪过,然后她伸出手对着甄知夏指了指:“三妹妹,你过来,我和你说会儿话。”
甄知夏愕然。
甄香菊复又对她招了招手:“你快些过来,我有话和你说。”
甄知夏只得慢慢挪过去,甄香菊左边坐的是她娘张氏,右边坐着张何氏,甄香菊把她轻轻拉到自个儿面前,抬着插了好些银簪和纱花的脑袋细细朝她看。
旁边张氏一脸喜气的拱过来:“三丫头,瞧瞧你姐,是不是特别漂亮。”
甄知夏只得点了点头。
甄香菊道:“娘啊,让我和和三妹妹说会儿体己话。”
张氏轻轻嘀咕了一声:“啥时候和这丫头这么好了。”身子顺势往旁边挪了挪,给甄知夏挪了个位置出来。
甄香菊把她拉着坐了,依旧神情专注的看着她,从眼角眉梢到尖细的下巴,一遍一遍就在甄知夏脸上快绷不住的时候,甄香菊轻轻探下脑袋,附在她耳边轻轻说了一句:“知夏,我晓得你不喜欢我。”
甄知夏嘴角抽了抽,只能矢口否认。
甄香菊又道:“其实我也不喜欢你,因为东哥儿一直待你特好,比旁人都好。”
倒还挺诚实,人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可没说过姑娘家出嫁前也会口吐实言啊。
甄知夏忽然忍不住想笑,她第一次觉得,这个大堂姐似乎也不那么讨厌。
甄香菊神情变得有些奇怪:“不过我现在晓得了,不管我喜欢不喜欢你,我都……”
都不能顺应心意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甄知夏扬了扬眉毛,是这个意思吧。甄香菊不过十二岁而已,还是太小了,第一次喜欢一个人,能把他看得比天还大,可是莫说在这是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年代,就是再过几千年,言论自由男女平等又如何,喜欢一个人并不代表你能得到他/她,爱一个人未必能和他/她厮守,这种情伤几乎人人会经历,然后,人再慢慢长大。
甄知夏的眼神忽然变得柔和起来,甄香菊取下鬓角的纱花放到她手里:“我要嫁人了,姐妹一场,这个送你,你拿去带吧。”
张氏正和亲戚聊得热火朝天,见状连忙挪过来:“你这丫头瞎大方啥,她一个小孩子家家的带啥子花,而且她头发都绞了,咋带哪。”
甄知夏忍不住低头一笑,还好二伯娘的性子还没变,不然她还真的不适用:“大堂姐,一辈子可只嫁一次人,再多花也不嫌多的,这花儿你还是自己留着吧。”
甄香菊讪讪的松开手,张氏连忙捏住纱花认真替她戴上,一边嘀嘀咕咕唠叨着,好好盘起来的头发别随便碰,你待会儿留神些,那几根银簪子可是娘自个儿的嫁妆呢,别少了掉了,教人藏了去。
甄知夏笑着离开,甄香菊也就再没看她一眼。
终于,一方红帕挡住甄香菊涂抹的粉白的脸,由喜婆背着她踏出门,然后,鞭炮响,喜轿起,甄知夏见证了穿越后第一次的婚礼,看着一个小女孩心不甘情不愿的踏上为妇之路,开始另一段人生。
手上一阵痒痒,低头一看,却是甄绿儿笑嘻嘻的拉着她的手:“三姐姐,呆着干嘛呢,快去厨房,我娘留了好东西呢。”
甄知夏勾唇一笑,绚烂似三四月的春桃,她使力把小小的甄绿儿往怀里一抱:“哟,还是小绿儿最最疼我,我得去看看,都给我留什么好东西了。”
42败家
作者有话要说: 我卡文了,所以晚了,啊啊啊,困死了,看我这么拼,还不戳收藏~~~ 七月亨葵及菽。
几近夏末,满山的野菜所剩无几,甄知夏自愿领了小竹筐去后山,一待就待到晌午。从五天前大堂姐回门,甄家这几日就不太平,原来只马氏一人闹腾,现在又多了个张氏,真正叫鸡犬不宁。
原来所谓的大户周家是没错,但这周家少爷不过是周家旁系的一枝,还是个早年丧父的遗腹子,现靠着家族叔父生活,家有一久病的老母,媒婆提过的佣人的是个年过六十的老汉,多走几步路都喘,没人再指望他去伺候别人。唯一的家业也不过是个挣不了几个钱的成衣铺子。
而这周家之所以不在城里找新妇,是因为周少爷的母亲需要人近身伺候,而乡下闺女更能吃苦。最 荒唐的是周家之所以急着成亲,完全是因为这周少爷的堂弟有一门好亲事,周少爷作为“长兄”要顾全大伯家善待兄长的颜面先成亲而已。
穷富还是其次,这一听就复杂之极的家族算计,甄香菊这不经事的乡下丫头又哪里经受得住。
不过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张氏懊悔无及,徒增烦恼。
甄知夏握紧小锄头挖野菜,不时皱着眉头回身去看才半满的小竹筐。一抬头见一身着青布直裰的少年沿着后山蜿蜒而下,她不禁眯了眯眼。
东哥儿?
不对,那少年愈行愈近,甄知夏忍不住睁大眼,竟然是许汉林。
“小大夫。”
许汉林也早已看到她,他徐徐行过来在她面前站定,稚气的脸上带着一贯的笑:“三丫头。”
“小大夫你又来采药。”她瞄一眼他腰间慢慢的小竹篓。
“嗯。”他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浅褐色的眸子细细端详了下她的双颊,居然抬手,熟稔的替她将唇边的一缕青丝拨开,指尖的触感细腻温滑,他状似毫不留恋的收回手,又无比平静的说道:“上回你想说什么?”
“嗯?”甄知夏被他无比自然的动作镇住,只圆睁着星眸瞪着他。
“上回在溪边,你当时想说什么?”许汉林耐心的又问了一遍,两指拢在袖中,细细摩挲那柔滑触感。
甄知夏干巴巴的“哦”一声,又看了他半响才踌躇道:“当时,想,想请你教我识别药草来着。”
“可以。”许汉林干脆的说道,又低下脑袋看了看她脚边的竹筐,忽然抬头扔下一句:“你为什么会写字?你一个女孩子总不能是在学堂学的吧。”
“我娘给我启蒙,然后东哥儿又教了我一些。”甄知夏见他点了点头,忽然想起来,这许小大夫是许大夫的孙儿,似乎幼年失了父母,才跟在爷爷身边习医理,也不便考仕途,所以也是一日学堂都没去过。
但是这和问她这个问题又有什么关系。
却见许汉林又点了点头:“能自学,想来应该不笨。”
甄知夏有些窘,这是夸她还是夸自个儿呢。
“三丫头还有其他事要说?”
甄知夏有些跟不上他的节奏,檀口微张了会才记得闭上:“没了。”
许汉林勾唇一笑,:“那便好,我明日还要来后山一趟,明日辰时在此恭候。”
甄知夏有些迷糊,竟似乎在他人畜无害的笑容中感到一丝莫名压力:“好。”
可惜她终究是不能如约了。
也就在这时,连甄香菊的亲事都没赶回家的甄惜福突然回来了,同时带回来的是一张轻飘飘却能把甄家压垮的薄薄一张毛纸。
堂屋里,甄老头扬起抽了几十年的烟袋,头一次打在了他疼在心尖上的小儿子的背上:“你个败家的畜生,你怎么就敢一声不吭的拿着咱老甄家的地做这事儿,你眼里还有没有你爹娘兄弟,你是想把咱老老小小的都逼死啊。”
马氏见了她的宝贝儿子,早不躺床上了,见了这阵仗急的连忙扑过去:“老头子你疯了,干啥打五儿。”
甄惜福只挨了一下,就哎哟哎哟的大声叫痛,马氏急的脸都涨红了:“你个没轻没重的老东西,要伤了五儿我就和你拼命。”
甄老头还要再打,却又见老妻护着这孽障护的是结结实实的,且甄惜福连着叫唤了好几声,一张干净俊秀的脸孔已经扭成一团,他到底心痛这幺儿,居然真的再下不去手。
甄老头拿着烟斗的手都在发抖:“你咋的敢拿了咱老甄家的地契去抵银子,啊?谁给你的胆子,你读书读傻了啊。”
马氏叫道:“老头子你别乱骂人,是我把地契给他的,你有啥冲我来。”
甄老头气的差点连话都说不清楚了:“你个败家娘们,你居然挑唆儿子去卖地,我休了你。”
马氏嗫喏了下,咬牙道:“对,就是我让五儿拿了去抵卖的,他要是没这银子,怎么给他老师去疏通,要是不疏通咋的考秀才,考不上秀才他这些年的书不都是白读了么,他还是不是你儿子,你不给他钱,不给他地,他咋活啊。”
其实这次马氏却是冤枉的,她还真的不知道甄惜福能有这么大胆子,那日甄惜福心急如焚的又是哄又是保证的,问她要了地契,她也真没想到这连卖地都不知道要找中人和牙侩的小儿子,会这么利落的把地契就押给高利贷了。
甄惜福躲在马氏身后,抖抖索索叫了一声:“娘,老师说了,我资质还是很不错的,只要他给我提点下,这次秀才必然如同囊中之物,这六十两银子算什么,只是表示下我的诚意,要不是刘兄多次在老师面前给我作保,别说六十两,六百两也不会让老师看我一眼。”
甄老头被这话气的仰倒,这会子也想不到士农工商了:“啥子贵秀才能值上六百两,你个畜生啊,这么糟践银子,你当那些钱是天上刮风刮下来的啊。”
甄惜福这时候还忍不住辩驳道:“这读书的事情怎么能用钱财衡量呢,都说万物皆下品唯有读书高,读书这等高雅之事怎能粘上那种铜臭味。”
怕粘上铜臭味还给老师送钱,甄老头第一次觉得,让这个小儿子啥事情都不管,一门心思读书是不是做错了,他费力的挥了挥手:“你这苗子坏了,我先不和你扯呼别的,你统共拿了二十亩良田的地契,剩下的钱呢,拿出来,尽快把咱家的地皮赎回来。”
马氏也急忙回身道:“五儿,这话得听你爹的,你成日读书,不懂庄稼人的天地跟性命似的。”
甄惜福白着脸:“没钱啦,二十亩地总共才抵押了六十五两银子,我那六十两教了刘兄带给老师,又花了五两谢刘兄的提点,都花光了。而且统共就二十亩地,不过抵押了六十五两,赎回来可要不少钱呢,还要它做什么,再说了,咱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