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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部分

田园大宋-第13部分

小说: 田园大宋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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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螃蟹一热,庞俦迫不及待地拿起一只,呼呼吹两下,把大钳子掰下来,然后一副很会吃的样子用钳子去撬螃蟹壳,一下、两下……咔吧……钳子断了,正好能吃里面的肉。

    徐宝当没瞧见,他也捞起个,用手就给抠开,母的,里面有黄,还不小呢,他犹豫下,如果再吃,就是今天吃的第九只螃蟹,吃太多了好吗?

    吃九只螃蟹好不好还没有结论,倒是他抠螃蟹的动作让有的人看着不好了,庞俦把自己没撬开的螃蟹啪的一声扔徐宝面前,道:“小宝,嗯~?”

    徐宝一愣,第十只?

    张柽眼疾手快,把那螃蟹又拿起来,扔回庞俦的面前,说道:“小宝在于家店里吃很多了,不用再给他,若他还能再吃下去,他自己拿,说起来今天在店里,我可算是长见识喽,事情是这样的,许吏员……”

    他把事情像讲趣味性的故事般与庞俦说上一遍,他记性不错,关键的几首词竟然全背下来了,一直到良颜突然发难,徐宝瞬间拆招,对联给于家店,于掌柜的免费又给钱。

    庞俦一边听,脸色一边变,余光扫向徐宝时的神情也不同了。

    待张柽说完今天的螃蟹要感谢小宝时,庞俦已经笑容满面,热切地看向徐宝,说道:“宝郎当真是好本事,要多吃,看看哪个是母的,挑大的拿,喝酒,喝酒。”

    他说话的工夫从盆里舀出一提酒,给倒进徐宝面前的碗里。

    徐宝这才反应过来,刚才庞俦是想让自己帮他掰螃蟹,不是掰不掰的问题,是在心态上欺负人,所以张柽才又给扔回去,并且介绍情况。

    唉~!都是混底层的,何必呢,你欺负我一次,你的思想境界能升华?一会儿可以睡个安稳觉?做美梦?我要是现在不碰这碗酒,说不吃了呢?你是不是会总担心我记恨你,然后做噩梦,或睡不着?

    心里想着,徐宝还是端起酒喝一口,一直拎着酒提子没坐下的庞俦才轻轻呼出口气,笑着坐回去。

    他一个是怕徐宝不懂规矩,不喝那酒,一个是怕徐宝懂规矩,还是不喝那酒,现在看到徐宝刻意把碗端起来喝,又‘轻轻’‘放下’,知道徐宝懂,而且告诉自己人家不生气了。

    “徐郎的才华果然了得。”庞俦再夸,自己也把螃蟹给抠开了。

    徐宝回个微笑,没说谦虚的话,倒是想着,你对我的称呼能不能固定下。

    庞俦吃口螃蟹肉,又猛夸鲜,黄儿香,再转头与张柽说:“呆会儿你俩去睡,我方才睡足了,我继续趴案子上眯瞪。哦,你把后屋立柜里的新席子拿出来。”

    “行,老庞多辛苦。”张柽没客气,今天喝的酒有些多,再熬两个时辰,睡一小会儿,怕缓不过来。而庞俦则不同,他先前保证睡了至少一个时辰,喝完酒,还能继续睡,到寅时老六接班,他还是睡,明天他在行里呆着,不像自己得去两门。

    接下来庞俦说话一直想把话题往徐宝身上引,徐宝还惦记着自己的茶叶蛋,没精力应付,张柽就帮忙把话题引到行里,说行里的各种事情给徐宝听。

    这样徐宝就知道了,牙行不是只有一个,牙人也不是非要入牙行,有厉害的牙人跑单帮。

    能跑单帮的懂得规矩多,认识的人也多,各种事情全能处理,甚至包括谁想在衙门里当个差给搭桥。

    当然,这不是最厉害的,最厉害的牙人全有自己的牙行。

    能在牙行里当头头的,有的以前是跑单帮的,后来组建牙行,当然要过官府那一关。

    还有的是进别人的牙行,一步步提升,等老牙头儿离休或者是挂了,接替位置,对,是离休,不是退休,老牙头儿的晚年福利待遇好着呢。

    最让徐宝上心的事情是西水门和万胜门那里,张柽所在的牙行不是天天在那里派人管,只在那里忙一旬,下一旬换别的牙行,然后再换。

    不是三个牙行来回换着玩,可能是五个,更可能是十个。

    怎么分呢?一个是看谁那一旬收上来交给官府的市场管理费多;一个是看摆摊儿的摊子是否整齐;一个是看卫生收拾的怎样;一个是看投诉;一个是看有没有群体~性~事件。

    这个投诉不是随便投的,得等时机。

    比如说张柽,他看到有人摆摊子卖自行车,十二档变速的那种,还有儿童款的,想起家中有个七岁的儿子和四岁的女儿。

    他就找理由硬拿了一辆,回去给女儿,女儿高兴,骑着到处转悠,儿子试试,发现不行,腿长,弯不过来,哭,于是他第二天又去人家那里拿一辆,其他牙人或许也有跟着学的,他儿子得了车,也高兴了,带着妹妹骑车围绕皇宫不停地转。

    那一圈全是显贵,有人的孩子一看,我也要,没有不行。家大人想起来了,万胜门那里有卖的,不等下班呢,就先请个假,开着车去了。

    到地方一瞧,没有啊。

    跟周围一打听,人家说了,卖自行车那个据说搬城东四百里的乡下大集去了。

    当官的先加个油,主要是怕油少回不来,继续往那开,到地方找见人,气呼呼问,怎换地方了?对方答,赔不起,一天白送一辆车,谁受得了。并把事情一说。

    当官的决定要为民作主,周围在内城工作的同僚家中全有孩子,不能总往四百多里的地方跑,耽误工作,影响民生,关键的是开车费油,路况也不好,土路颠簸。

    他便与卖自行车的说,放心,事情我管了,一定要规范市场、规范管理人员,之前那个是临时招来的,我们都不知道。

    你要相信皇上、相信官府,这样,明天你再去那摆摊,那两辆车给你还回来,顺便你改一辆自行车,改成轮椅,回头你卖他,我把他腿给敲断。

    至于说群体~性~事件,码头有扛活的人,张柽过去收钱,以前一人一天给两文,他非要人家给二十文,一大帮人不干了,他们不冲撞官府,他们去另外的码头抢别人的买卖,这里没人装卸货,那边都打了好几次了。

    张柽保证挨收拾,他的牙行短时间内是甭想接活了。

    一部分规矩徐宝听明白,他却更担心,他的干豆腐卷要卖八文钱一串儿,一串就是一张干豆腐,加上葱、香菜和酱,成本还不到半文,其中还包含了人工成本和物流成本,利润太高,保证有人惦记。

    似是看出徐宝的担忧,张柽宽慰他:“小宝,我这还有四天,到月底结束,等下月初,我过去一趟,与接替行的人说,这个面子他还是要给的,但是……”

    “多谢张兄,我会做,他愿意吃呢,就吃饱他,他不喜欢吃,少不了他的辛苦钱,张哥也辛苦。”

    徐宝晓事理,人家愿意拿便拿,拿出去是卖还是给别人,自己管不着,若不想拿,或拿的干豆腐卷少,再给钱。

    顺便要同样给张柽钱的意思说出来。

    张柽却脸色一板:“小宝,往后不准给大哥这么说话,你叫我一声哥,我就认你这个弟弟,明日,哦,今日我早休班,你备好东西,跟我回家,见了我娘,你得跟着叫,你侄子喜欢吃麦糖,你要多买。”

    庞俦帮衬着说:“小宝,你不了解你张哥这人,热心肠,直性子,见不得别人客气,还不给你张哥赔个不是,要不晚上他都睡不着,翻来覆去的。”

    徐宝见庞俦瞪眼说瞎话,也不揭破,而是满面愧疚的样子端起酒,对张柽说道:“大哥,是小弟方才想差了,主要是小弟逃难来的,一路上吃过不少亏,总是怕这怕那的,倒是忘了大哥不是那等人,大哥海涵。”

    说完他就仰头喝酒。

    张柽连忙拦:“慢些慢些,别急,喝多了该,老庞你也是的,说这个干啥,相处久了,兄弟自然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

    庞俦又陪着说笑,三个人都很高兴,亲如一家似的。只不过徐宝更想家了,因为在村子里无须这般。

    别看村子里教得是纵横之道,但对自己人却从来不用,也没人敢用,非要说个派别,那是儒家。

    村子里的自己人不用耍心思,想干啥就干啥,喝多了耍酒疯都没问题,给你送村里的医疗站拷起来打葡萄糖静脉点滴。

    不像外面很多学校,教给孩子的是法家和墨家的思想,前者告诉你要守法,后者告诉你要兼爱、非攻、不浪费,尊重师长、友爱同学什么的。

    而后在教你这两种思想的时候,让你和你的家长深刻地感受到纵横之术,正常课堂上不教你知识点,然后让你补课,在补课的课堂上教。

    这就是差别,村子里教给你世事多么恶劣,却对你最温和。

    徐宝想家,不是因眼下在异乡漂泊,只怀念曾经安心的一刻。

第十八章 茶蛋忽然至() 
六更迟上班,两门各自安。增减随心免,巍巍定价权。

    夜,更深了,三人喝了一个半小时,再过一会儿是丑时。

    徐宝只吃了一个螃蟹,喝两碗酒,最有意思的是他从开始到结束,一直在吃,因为他找来一把牙签和一个小剪子,当成蟹八件用,抠啊抠的,抠下来点就蘸蘸料,满嘴三合油味儿。

    张柽打个哈欠,准备睡觉,徐宝连忙用烫螃蟹的水淑口,因为没人给他提供牙刷,虽说京城有卖的。

    庞俦说自己继续守夜,等过个时辰老六起来接班,就吃他刻意留下来的三只螃蟹。

    徐宝看着,看着他连续打嗝,看着他打完嗝把那喝不下去的半碗酒放下,信了他刻意给老六留螃蟹的话。

    与愿意多守一会儿班的人告别,徐宝随张柽转到后面一间屋子。

    屋子不算小,估摸能有十平,但堆放了杂物,主要是麻袋和麻绳,一摞摞、一捆捆的。

    地上有两张席子,竹席,磨得锃亮,周围全黑了,还有开线的地方。

    一张席子上还随意扔个不知道什么材料做的薄毯子,毯子同样发黑。

    徐宝看着唯一的它,决定让给兄长,因为兄长为他拿出来一张新席子,绝对不是嫌弃作为毯子的它太脏,怕盖身上得病,嗯!绝对不是。

    席子铺开,他顺手从旁边拽下来一条麻袋,这东西盖身上不怎么舒服,但总好过抢兄长的毯子,已经看不出什么材料织就的那张。

    吹灭油灯,躺下,麻袋往肚子上一搭,一时半会儿的睡不着,徐宝便好奇问:“大哥,准备这许多麻袋、绳子,作甚?”

    “卖钱,有人干活因工钱谈不拢,找我们牙人去看,临出门知道他们是做泥沙活的,就问要不要麻袋。”张柽回答。

    徐宝睁眼睛看漆黑的棚,跟着说:“双方一定是抢着买麻袋。”

    “也不尽然,有那不懂事儿的,嫌我们麻袋卖得贵,认为两文钱三条不划算,大部分还是旧麻袋,说别处新麻袋若买得多,四个铜板还能买下七条呢。”张柽给讲情况。

    “旧麻袋是别人干完活收来的吧?”徐宝又问。

    “差不多,结算的时候,我跟他们说行里缺麻袋,愿高价收,他们一般都说用过的麻袋不结实,然后就白送了。其实有的还是我卖给他们的,他们不赔。”

    “那当然了,你保证是看活多少时给买麻袋的更多好处,不买的认为麻袋钱上赚了,给工钱或拿工钱时赔得更多。”

    “他们有的人真不如小宝你。”

    “主要是他们不晓得掌握定价权的人的恐怖。”

    “对,定价权,这三个字的称呼好。小宝,你那茶叶蛋准备卖多少钱?像寻常摊子一般,一个三文钱?”

    “十文。”

    “多少?”已经快要眯瞪过去的张柽猛地坐起,看向徐宝的位置,却是一片昏黑,而后他呵呵笑两声。

    “小宝,十文前一个卖贱了,在仁和店和会仙楼,一个茶叶蛋你不卖五十文,你都张不开嘴,那里一顿饭最少一百两银子,区区十文,算不得什么。”张柽又向徐宝打趣儿。

    徐宝倒是没啥激动的,继续躺着:“真是十文一个,加起来一百六十六个蛋,还有的在煮时开裂,剩一百四十多个,我不需要卖给寻常人。”

    说到这,徐宝也担心起来,问:“大哥,那家人会不会手脚勤快点,帮我把茶叶蛋都给敲出纹儿来?”

    “你那蛋没敲?”张柽跟着一惊,乍一想,自己这个小弟不懂得制作茶叶蛋,转而又发现不是,笑笑说道:“放心,他家不会管的,我又不给他钱。”

    “不被敲就好,敲了就是三文钱,不敲的蛋,若遇到富贵人家,我真能一个卖他们五十文。”徐宝选择相信那家人的品质。

    “你怎么卖?”张柽心里跟猫抓的似的。

    “明儿再说,到时便知,困,睡了。”徐宝的声音渐渐小下去。

    张柽坐在那里发呆,睡不着。他承认,小弟徐宝的干豆腐卷卖得不错,但那是别人没见过,茶叶蛋煮出天花来还是茶叶蛋,又不能真的跑到最贵的酒楼里卖,更不能让宫里的人看上眼,凭什么卖十文?

    自己的小弟学问是有,可写诗词和卖东西是两回事儿,难不成刚才是说梦话?

    心里有事情,张柽躺下也翻来覆去的,连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的。

    五更天的时候老六换班,知道来个人,举着油灯过来看一眼,又回去吃螃蟹。

    一直到六更天快要结束,两个人才起,六更这是徐宝给起的,人家原来没有这一更,他非要如此叫。

    要是看手表,现在就六点四十了。

    张柽还是困,揉揉眼睛,对徐宝说:“洗洗脸,跟我过去,到地方看谁家的摊子不忙,对付一口。”

    徐宝‘年轻’,睡眠质量好,尤其是没琢磨茶叶蛋怎样卖十文一个的事情,因此精神状态不错,简单地洗洗,被张柽领着往外走。

    街道上的人多,买卖也早开了。

    徐宝知道五更天时就有人出摊,进出各个城门的大小车辆连成排,现在去西水门和万胜门,基本上各个摊位都摆好了。

    张柽走在前面,路上有人跟他偶尔打声招呼,他一一回礼,突然问:“小宝,不好奇我为何去晚了?”

    “晚?大哥去得不晚。”徐宝可不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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