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乾长凤-第8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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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磨了十几年了,但是他依然在磨刀。
君子藏器于身,待时而动,何不利之有?
如今易章终于肯准备挥刀了,刘怀玉将是第一个为自己姐夫扛旗的人。
易章挺直上身,坐在自己位子之上,沉默半响之后,终于缓缓说道:“他谢家在罗云城里作威作福十几年啊,这些日子有越来越猖獗的意思,但是可惜他们犯得却全都是小错,从来没出现过什么大问题,如果贸然出手,最多也就是让谢家稍微疼一下,连伤筋动骨都谈不上,反而会直接让谢家起了警惕,这也是十八年来我一直没有动手的原因。”
刘怀玉发自内心地心悦诚服,微微点头道:“姐夫高瞻远瞩,所思所想,远远不是我能明白的,姐夫你说要做什么就做什么,我永远是你的扛旗先锋。”
易章笑着摆了摆手,透过窗户的双眼此时精光闪闪:“我容忍了谢家这么多年,他们在罗云城这一亩三分地上,这些年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现在也差不多到了他们还账的时候了。”
刘怀玉兴奋地搓了搓手,眼睛里面精光闪闪:“姐夫,我已经和罗云城巡防营的左右路管带打好招呼了,不论你想做什么,放手去做便是,巡防营两千甲士,再加上周围临县的八百衙役快马,现在都在整装待发。只要姐夫你点点头,这些人便顺着你的手指冲锋了。”
“怀玉,记得,官场之上,不到最后万不得已的时刻,千万不要动用武力,哪怕是到了最后万不得已的时刻,也尽量不要动用武力,万一用强了,不论你的结局是胜还是败,你都破坏了官场之上的游戏规则,那时候,就连你身边下面的人,都跟你不会再是一条心了。”易章靠在椅背之上摇头晃脑,神态悠然自得,“很多不明白真相的人,喝了两杯马尿之后,就开始大放厥词,说什么官官相护,说什么官场黑暗、肮脏,但这都是扯淡,政治是解决人世间所有问题的最高艺术,政治家是这个世界上最能隐忍,也是最聪明的人,我们要做的,是解决问题,千万不要本末倒置,变成了制造问题。”
“一根针的权柄都不在手的人,最喜欢谈论政治,虽然这种政治是最不可靠的。”刘怀玉难得地说了一句有些意思的话语,让易章对其有些刮目相看。
“姐夫,有个问题我一直想问您,你这些年一直在低调处事,为何此时却突然准备对谢家动手了?而且您一开口就让我直接派人去盯着谢家,好像您是知道谢家一定要出事儿一样。”
“哈哈哈哈,身边的所有人之中,怀玉,我最喜欢的就是你,看起来你是只管闷头做事情,但是你心中的这一盘棋,比谁都明白。”易章端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微凉的清茶,笑呵呵道,“谢家根基比咱们大,比咱们深,虽然他的乌纱帽是不如我的高,但是他后面人,确实是太多了,他谢家的关系,一直延续了多少年了,我们贸然出手,肯定对于我们,没有好果子吃。”
“那您为何现在就动手了呢?”
“因为我等了这么些年的契机,终于来了啊。”易章就算闭着眼,刘怀玉也能看见他那张沟壑纵横的老脸之上的激动神采,“天时、地利、人和咱们马上就要占齐全了,这锅蛇羹做了十多年了,现在到了该起锅了。”
“调羹筷子我都准备好了,只等您一声令下了。”刘怀玉笑着说道。
“你帮我亲自去谢府跑一趟,告诉他们,今晚我请他们在凤鸣楼吃饭,让他们务必赏光。”
“啊?请他们吃饭?”
“咱东陵道的习惯嘛,大事儿一定要在酒桌上谈。”
第一百五十八章 螃蟹壳硬起来了()
凤鸣楼。
虽然是刚刚起了不长时间的勾栏,但是生意却是极好,尽管这一段时间暴雨一直是连绵不绝,但是凤鸣楼里来往的客人依然是摩肩接踵,人声鼎沸。
凤鸣楼坐落位置其实不好,位于城区以南,周围的豪华建筑并不多,除了道路还算便利一些,在地理位置之上,其实是没法与别的勾栏相提并论的,凤鸣楼也不是个新的建筑,前身也是一个勾栏,是一个外地商人开的,砸了五千两银子进去,当时确实是起了不小的水花,但是确实如罗荣海所料,也就赔本赚吆喝地支撑了三个月,然后便再也支撑不下去了。
凤鸣楼的幕后老板倒是出手阔绰,直接出了四千两将凤鸣楼接了过来,原本这件事儿在罗云城倒是起了不小的波澜,不过大多数商人都是等着看着幕后东家笑话的。
如今凤鸣楼开了已经小半月了,生意倒是极为红火,不过这说明不了什么,每个勾栏在刚刚开起来的时候,都是赔本赚吆喝的,过了决定生死的三个月,若是凤鸣楼的生意依旧是这么红火,那它才算是有资格和罗云城的勾栏平起平坐。
凤鸣楼一共分四层,宾客身份地位也是从一楼到四楼逐级提高,一楼大厅里都是一些寻常的宾客,二三楼身份地位逐步提高,第四层楼,房间最少,高度最高,这里坐着的也都是一些身份地位不可对外人说道的大人物。
四楼的春堂厅,在凤鸣楼里是最奢华,装潢也是最高档的,原本不轻易打开,此时却有十八名年轻貌美的婢子穿梭在春堂厅的各个角落里,姿态严谨而恭敬的伺候着。
在春堂厅中央唯一的八仙桌上,此时正端坐着四个人,为首的自然是高冠博带的易章,与他相对而坐的也是作了一副文人士子打扮的谢灵。
在易章身旁陪坐的,是身材高大,虎背熊腰,却偏偏做书生打扮的刘怀玉;而在谢灵旁边陪坐的,则是他的长子谢玄。
一名身着青衣薄纱的丫鬟送上来一碟精致的菜肴,微笑点头致意之后,便含笑姗姗退下。
易章身体前倾,左手挽住右手的衣袖,右手直接抬手打开碗碟上面的银盖,露出了里面热气腾腾的一碟金黄色的美味珍馐。
谢玄好奇开口问道:“易太守,这是何物,谢某活了这么久,倒是没见过这种精致的吃食。”
“赛螃蟹。”易章将手里的银色碟盖递到身边伺候着的婢子手里,微笑着回答道。
长子谢玄眼里微微露出些许失望之色,赛螃蟹他早就听说过,不过却一直没吃过。
倒不是因为赛螃蟹这道菜肴太珍贵谢玄没吃过,而实在是因为这道菜肴太普及了。
所谓的赛螃蟹,其实不过就是那些吃不起螃蟹的人,拿炒好的嫩鸡蛋当做蟹黄,骗骗无知小儿罢了。
谢玄是何等身份的人,岂能自降身份,去吃这些东西?
易章将谢玄的表情尽收眼底,呵呵笑着说道:“谢贤侄,可不要小瞧这赛螃蟹,此赛螃蟹,可不是彼赛螃蟹。”
谢玄微微一怔,而后拱手道:“小生见识浅薄,还望易伯伯不吝赐教啊。”
易章微微颔首,拿起公筷向在场的三位亲自布了菜,坐下之后才微笑着说道:“谢贤侄你有没有听说过桃花城里有个八仙楼,虽说在桃花城不出名,但是在周围临近城市里,还是挺出名的,这一个赛螃蟹,就是从桃花城八仙楼请来的师傅做出来的。”
谢灵看着自己面前碟子上的菜肴,一时之间有些匪夷所思,这碟子里面装着的不是嫩鸡蛋,而是一只完完整整的螃蟹。
这明明是一只螃蟹,为何又要称呼它为赛螃蟹?
易章笑着探了探手:“来,咬一口尝一尝。”
“就这么咬?”
“就这么咬。”
谢玄将信将疑地以筷子夹起那只螃蟹,一入手便感觉有些不对,这只螃蟹壳实在是太软了一些,难不成是不新鲜的?
不过一入口之时,满嘴的香酥里嫩,直接征服了谢玄的味蕾。
易章适时开口介绍道:“这所谓的赛螃蟹,其实就是先以娴熟的手法将螃蟹的所有嫩肉和蟹黄全部剔除出来,然后以鸡蛋、面粉加上秘制的酱料,做成螃蟹的壳子,将蟹肉和蟹黄一五一十地摆放在里面,然后加上姜片料酒等作料蒸熟,做好之后,看起来是和正宗的螃蟹无疑,但是吃起来之时,却根本不用剥螃蟹壳,可以直接吃下去,螃蟹壳外面香酥,蟹肉细嫩爽滑,搭配在一起入口,足以征服大多数老鬄的胃口。”
谢玄确实是个老鬄,而且是个被赛螃蟹征服的老鬄,此时他已经顾不着说话了,伸手拿起第二个螃蟹吭哧咬了一大口之后,含糊不清地说道:“易伯伯你真是会吃啊,这个东西,看起来其貌不扬,吃起来,却真是满口的美味啊,感觉嘴巴里的每一处,都别被这玩意儿填满了。”
谢灵也是个老鬄,平常喜欢吃些新鲜的事物,但是今日面对这新颖的赛螃蟹的时候,却是一筷子没动,他抬起头来看了自己的老上司一眼,缓缓问道:“易太守,把今天的这道赛螃蟹作为压轴菜,应该有更深的一层意思在这里面吧?”
“哪里有这么多的事情,我看是老谢你这些日子处理事情处理得有些魔怔了啊,咱俩就是带着小辈一起吃个便饭而已,哪里有这么多的事情。”易章笑着摆摆手,而后神态却又慢慢冷静下来,然后缓缓问道:“不过老谢,关于这个赛螃蟹,倒是有个有趣的典故,老谢你想不想听听?”
正事儿终于来了。
谢灵心中一凛,不自觉地坐直了躯体,脸上还是微笑着说道:“易大人您请说,属下洗耳恭听。”
“这一道特别的赛螃蟹,只有咱东陵道八仙楼的师傅能做出来,当年在大乾还未立国的时候,东陵道这边的兵力在之前的征战之中十损七八,东越当时还没有被顾将军所率领的西凉军打趴过,东越人在咱们东陵道这边是趾高气扬,但是要说这一道特别的赛螃蟹真正出名,还是源于二十多年前的那一次趣事。”
“桃花城的八仙楼已经开了四十多年了,也是个老店了,当时东越的一个王爷来咱们东陵道说是赏桃花,然后就被人引着去了八仙楼,吃到这赛螃蟹的时候,那是赞不绝口啊,毕竟那些东越蛮子也没见过多大的世面,这么一个新鲜的事物当然能吸引住他们的注意力。”
“然后三四年之后,顾将军带着西凉军千里迢迢地杀了过来,将东越的脊梁直接打碎了,而后那东越便再也不敢跟咱们东陵叫嚣,两年前,那个王爷不知道想起了什么,便又故地重游,重新来到了这桃花城八仙楼里,还又点了一道赛螃蟹,但是那厨子送上来的赛螃蟹,却是一道真正的螃蟹,那王爷咬了一口,勃然大怒,问现在的螃蟹怎么成这样了,那厨子说了句什么你们知道吗?”
易章抚须而笑,呵呵笑道:“那个厨子说,二十年过去了,今非昔比了,这螃蟹壳也硬起来喽!”
易章说完之后,八仙桌上的四人全部开怀大笑起来,不过这个笑容却是各怀心思。
螃蟹壳硬起来了。
这个说法很有意思啊。
谢灵站起身来,拿起酒壶替易章满上一杯浅绿色的竹叶青,酒是好酒,菜是好菜,但是端起酒杯来之后,也仅仅是抿了一口酒,吃了半只赛螃蟹罢了。
易章拿起雪白的毛巾擦了擦手,扭头看了看窗外已经黑下来的天空,半空之中依旧飘着细细密密的雨丝,路上偶尔有几个穿着蓑衣的穷苦脚行百姓急匆匆的回家。
“这雨连着下了十多天了,这老百姓日子不好过啊。”易章摇摇头微微叹了口气,挑了一筷子价值不亚于白银的青菜送到嘴里,慢慢咀嚼着同时说道,“虽然咱在这里用的是美味珍馐,但是罗云城里的三十多万老百姓,日子不好过啊,你看那些脚行的穷苦百姓,就算下着大雨,还得每天出去找活干,最令人扼腕得是,就算他们肯每天出去任劳任怨找活干,这大雨一下,罗云城的货物吞吐量,就少了三分之一啊,以往我看街上这些人的时候,他们隔三差五地或许会带一只鲜鱼,或许会带半只烧鸡回家,但是现在,这些人回家的时候全都是空空如也啊。”
谢灵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大人说的是啊,现在这大雨一下,老百姓也就遭殃了,这城里的老百姓们,生活日子苦了一些,但是好歹还有一口苦饭吃,但是城外那些村庄里来的老百姓,才是真艰难啊,这雨已经下得太大了,若是再下下去的话,恐怕今年的粮食就都要完了。”
“粮食就是老百姓的根啊,要是这粮食出了根本性质的问题,那些老百姓的日子就没有活路了,而老百姓要是没有活路,那势必会铤而走险,衣食足而知荣辱啊。当老百姓连最后一条活路都被老天爷掐断了的时候,他们也不可能,安安稳稳地就这么等死啊。”
“大人的意思是”
“是该发动城内的乡绅大户做些事情了。”易章悠然叹了一声,慢悠悠地抛出了一句足以推动整个罗云城变动的话语。
第一百五十九章 医者仁心()
“捐粮?”叶家老爷子叶渊海饮了一口清茗,抚着颔下雪白的胡须,脸色略微有些忧郁。
二房叶阳安坐在叶渊海左手边的椅子上,看着叶渊海的脸色之后,立即俯身说道:“没错,就是捐粮,刚刚谢府里面来人了,说是现在大雨连绵不绝,城外的粮食有极大的可能会遭遇夏涝,城里的大户人家都应该出钱出粮,保证大家伙能一起渡过难关。爹您要是觉得不满意,那我随便找个借口将他回了,反正这些年咱早就喂饱了谢府里面的那些人,就算咱回绝了这件事,他也不能说些什么。”
“你在胡说什么鬼话,捐粮当然是要捐的!”叶渊海此时才回过神来,他拿那根光滑的拐棍布满地砸了砸地板,瞪眼说道,“咱们叶家药铺是罗云城里的老字号,没有那些乡亲们的扶持,能有咱今天的叶家?再者说了,咱叶家,一直以来就是靠着仁义二字传家,现在邻里乡亲有难了,咱们叶家岂能为了这点私立袖手旁观?那不用邻里乡亲戳咱们的脊梁骨,咱们叶家自己就得垮了!”
“是,爹教训得是,是儿子疏忽了。”叶渊海一发火,叶阳安立即噤若寒蝉。
叶渊海虽说已经到了耄耋之年,并且早已经隐居幕后,做了叶家的甩手掌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