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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部分

大乾长凤-第95部分

小说: 大乾长凤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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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的侍女。年轻的女孩一手倚在窗口,有如沉睡着,另一手握紧了一只小瓷瓶。一丝蚯蚓般的血痕蜿蜒着爬过她的嘴角,滴落在素色的坐席上。从打开的窗口,可以眺望到无数的火箭如同着火的蝗虫扑向了恢宏的天瞑阁。

    西凉国都秋叶城的王宫,雪国的骄傲天瞑阁,也要在契戎军火蝗般的箭雨中没落了。

    “此心托江水,思君无断绝;此心付山阿,思君永不移,”女人将短刀的刀锋指向了自己的喉咙。

    “倒啦,倒啦!”

    潮水般的欢呼中,天瞑阁最高层上,燃烧的主梁轰然落下。这根十余丈长、合抱粗的乌楠木曾经是天瞑阁的脊梁,支撑这座称雄北国的宫城。此时它巨大的重量摧枯拉朽,将还在燃烧的白墙砸得粉碎。这座精木和白石构造的高阁如同一间纸房子,瞬间化作了废墟。大梁激起的烟尘冲天而起,燃烧的灰烬就像一只巨大的火鸟一样舒展了双翼,想要腾空飞去,却还是纷纷洒落在周围。

    一条椽木砸落在了雄骏的炭火马下,契戎侯勒住战马,冷冷地瞟了一眼废墟。

    “宁死也不肯逃出来?”契戎侯点了点头,“不愧是西凉的君主。”

    “君侯,死要见尸,不然帝都的钦使问起来,多有不便,”陪伴在侧的黑铠武士低声提醒。

    “晋侯秋燝不会舍城逃跑,与国共亡,是他的尊严。让他死得像一个君王吧,让人把天瞑阁的废墟埋了。”

    “是!”

    “君侯如此了事,只怕有失谨慎吧?”一个尖细的声音忽然打破了肃静。黑铠武士儒生一般的脸庞上挂起一丝苦笑,骑着白马以手掩鼻的钦使已经现身在远处。两名武士各披着黑白两色甲胄和战马,夹在钦使两侧贴身护卫着。

    “那么钦使意下如何呢?”契戎侯忽地转头,唇边挂着一丝冷淡的笑容。

    “若是不起出叛逆的尸身让本使带回天启,本使该如何取信皇帝和天启城的诸公?若是不以秋燝首级传视天下,又如何镇服四方的乱民?君侯难道真的以为秋燝不会使诈?”

    契戎侯马鞭一指:“那么就是那边那人了,那就是晋侯秋燝的尸身,钦使带回天启交差吧。”

    “君侯怎么可信口雌黄?死在宫门口的,怎会是秋燝的尸首?”

    契戎侯所指的那具尸体被烈火烧得焦黑难辨,分明只是随手一指,钦使勃然大怒。

    “给钦使上一柄铁铲,”契戎侯冷冷地笑了一声,“既然钦使不信本侯所言,那不妨自己挖一挖。只是本侯纵然信口雌黄,也知道秋燝的尸首不会比那具更好辨认。传首天下的,不过是颗死头,烧死在宫门口的或是烧死在阁顶的,在嬴无翳看来,并无区别。这里人头不少,钦使自己挑一颗好的吧。”

    “君侯,”一骑赤红色的战马旋风般驰来,张博贴近了嬴无翳的耳侧,“我在城南的地方抓到了一个女人。”

    “女人?”

    “看衣着,只怕是秋燝的女儿。”

    “女儿?有意思,”契戎侯剔了剔褐色的长眉,“去看看!”

    炭火马低嘶一声,契戎侯嬴无翳的身影转瞬间已经是雪天远处的一点。契戎国围攻天瞑阁的上千军士在契戎军那名黑铠武士一挥手之下,追随君主而去,诺大的天瞑阁废墟忽然变得空空荡荡,只剩下一名契戎军捧着一把铁铲,恭恭敬敬地站在钦使的马下。

    “嬴嬴无翳!竟然目中无人!”钦使肥白的脸上,两撇胡子颤动不休。

    “这次能够攻敌不备,一个半月内拿下秋叶城,全凭契戎国的雷骑奔行如电。今方破城池,为皇室建立大功,正是春风得意,钦使还请谅解。至于晋侯的遗体,就交给白毅吧,”钦使身边穿白甲的武士劝慰道。

    “嬴嬴无翳!哼!”钦使怒气未解,狠狠地一鞭坐马,带着随身的护卫契戎去了。

    剩下披黑白两色甲胄的年轻武士留在废墟前,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

    “契戎侯嬴无翳,只怕是乱世的种子吧?”白毅默默地看着废墟。

    “说得倒像你是个老家伙,契戎侯是个初上阵的小子,”黑甲的武士撇了撇嘴角,笑容中有着难以捉摸的狡猾,“若是可以,我倒想像他那样。”

第一百七十二章 湖心亭赏雪(下)() 
谢玄挥了挥手,身后一个伺候着的婢子立即弯腰,递过一个金丝紫檀木的箱子,谢玄将箱子放在自己面前的桌面之上,开启之后,从里面取出一枚极其精致的碧绿色酒坛。

    酒坛极其娇小,里面最多也就容两斤酒,但是这酒坛极其精致,用料也极其考究,一看便知里面的酒水应当是极其珍贵。

    彭巡抚是个从军营里出来的老丘八,虽然在巡抚的位子上坐了几年了,但是那一身的兵痞气却依旧没有抹干净,而他之所以能坐到这个巡抚的位子之上,也正是通过走了谢家的门子,彭巡抚日常一直以谢家门将自居,在谢家人面前,哪怕是一个小辈面前,姿态也是放得极低,尽管周围人因为这事儿将这彭巡抚看得极低,但是彭巡抚自己却对此甘之如饴。

    曾经他当年有一房小妾,对谢楠风流韵事略知一二之后,曾经在饭桌上无意之间表露出对其轻视也不屑,话音刚落地,直接被彭巡抚命下人将其叉了下去,当堂执行家法。

    彭巡抚那时依旧在餐桌上喝酒吃菜,地上趴着的是自己刚刚从勾栏里花八百里银子赎回来的小妾,两名如狼似虎的家丁手拿水火棍在小妾身后执行家法,八十棍子下去,那小妾的翘臀直接被打得血肉模糊,彭巡抚此时也刚刚吃饱喝足,随口说了一句,便将那小妾赏给了后门的老乞儿。

    那时与彭巡抚同时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的,除了那名小妾之外,还有另外三名夫人,这三名夫人别说替这位妹妹求情,就连一个眼神都不敢的,也就是从那以后,彭巡抚家里的所有人,对提起谢家二字都是噤若寒蝉,谁也不敢再说一句不是。

    看到这一精致的酒坛,彭巡抚豪爽地笑了笑:“谢公子,这酒虽然看的精致了一些,但是这量也太少了一些啊,就这不到两斤的量,俺老彭说句实在话,还不够老彭我一人喝得。”

    谢玄摇头而笑,右手轻轻托起碧绿色的酒壶放在自己眼前观赏良久,而后笑着问道:“老彭,你可知道这壶酒叫什么名字?”

    彭巡抚摇头,实话实说道:“俺老彭只管喝酒,对酒的研究还是真不多,看谢公子的这酒壶,肯定是精致的好酒,俺老彭别说喝了,就连听都没听过。”

    谢玄哈哈笑了笑,捧着酒壶转头问在一旁正襟危坐的叶阳安,问道:“阳安,你可知道这壶酒叫什么名字?”

    叶阳安早就琢磨半响了,但是此时却依旧没有头绪,正好摇摇头老老实实回答道:“回谢大少,刚刚阳安已经在脑海里过了不下三遍,但是却真是从来没有见过这种酒壶。”

    彭巡抚看了叶阳安一眼,难得拱手恭敬问道:“敢问这位,可是叶府的叶阳安叶二爷?”

    叶阳安对彭巡抚的暴戾脾气素有耳闻,下意识诚惶诚恐地说道:“彭大人言重了言重了,在下在彭大人面前哪里称得上二爷,在下却是叶阳安,您若是不嫌弃的话,就称在下一声阳安便是。”

    彭巡抚此时却是极其恭敬,笑着摇摇头,坚持说道:“二爷您可别客气,叶家在罗云城的宅心仁厚那可是出了名的,不说别的,去年我老娘差点过不了年关,多亏叶大爷妙手回春,才将我老娘的命重新拣了回来,这些大恩大德,三言两语是说不清的。”

    谢玄轻轻开启酒塞,霎时间湖心亭里酒香四溢,他把酒壶交给背后伺候着的婢子,笑着说道:“现在你们二位都是我谢玄的座上宾,老彭、阳安你们二人别扯远了,我告诉你啊,这壶酒唤作九酿春酒,是我父亲的老朋友从长安带过来的,皇家特供酒,在长安的地位与名声,不比春桃酿在东陵道的地位差,阳安啊,今天这壶酒咱们两个喝得,但是若是让老彭这个泥腿子喝,那就是牛嚼牡丹了。”

    此时婢子已经将那一壶九酿春酒替在座的三人全部满上三两,酒壶里的酒水不多,不过二斤半,也就是四十两,去了这九两之后,所剩也就三分之二了。

    彭巡抚摇摇头,低头闻了闻酒香之后,小声嘀咕道:“这酒是好酒没错,给老彭喝是牛嚼牡丹也没错,但是就是这酒份量实在是太少了,也就够老彭一人喝两口的,谢大少,咱老彭冒雨来吃这顿饭,您可不能这么小气啊,您要是不管酒您早说,老彭来之前就自己带着酒了。”

    谢玄倒是也不生气,呵呵笑道:“老彭,平常说你没见识,你这头倔牛你还不信,现在栽到没见识上了吧,别看这九转春酿的份量少,但是还真不是我缺你老彭的酒喝,这九转春酿为何叫九转春酿,你不喝一口是不会明白的。”

    彭巡抚将信将疑,顺势端起酒盏声如洪钟:“老彭这辈子,就是一好武,二好酒,您这么说,俺老彭还就非得试试了,正好顺着这个酒茬,老彭就借花献佛了,敬谢公子,叶二爷一杯。”

    三者都是正襟危坐,三杯酒盏遥遥一碰之后,谢玄只是抿了抿嘴唇,叶阳安喝了三分之一,彭巡抚最实诚,直接将那杯酒盏里的所有酒水一饮而尽,完事之后还砸吧砸吧嘴巴,小声嘟囔道:“这酒这么珍贵,我也没尝出多少好喝的,味道还行,就是这劲道,实在太”

    话语还没说完,彭巡抚就感觉一团火顺着自己咽喉飞了上来,霎时间这个酒腻子一张胖脸通红,话语也被憋了回去,双眼里面充满血丝,全是血红的神色。

    叶阳安也不好受,他抿掉了酒盏里的三分之一,一开始确实没有感觉到任何不适,但是等到这酒水下肚一两息的功夫过后,瞬间就感觉肚子里仿佛吞掉了一只烧的通红的刀子,刀子在他的肠胃里面乱转,硬是让这个三十多岁的老男人脸色通红。

    谢玄见状哈哈大笑,拿起筷子抄了一筷子雪白的鱼肉放进嘴里,一边缓慢咀嚼着一边微笑着问道:“老彭,这九转春酿怎么样?”

    彭巡抚此时已经脸色涨红如猪肝,说话已经结结巴巴,听到谢玄询问之时,打了一个酒嗝儿,摆摆手费力地吐出四字:“俺俺上头了。”

    “这九转春酿名字不是白叫的,初入口时感觉口感挺柔软,但是真要入了肚子,那可了不得了。你非得经历过九次曲折之后,方能算是彻底降服了这一口酒。”谢玄摇头而笑,拿起筷子示意道,“来,阳安、老彭,吃筷子菜压压酒意,喝这个九转春酿啊,不能和别的那些酒那么鲁莽的喝法,我跟两位说啊,这九转春酿,得是入口之时只取一点,使之均匀涂抹在口腔内壁里面,使得嘴巴里面都挂上薄薄一层,而后趁着这个酒意再吃一口菜,这味道真是美。”

    叶阳安毕竟不胜酒力,此时脸色涨红,急忙拿筷子挟了一大块雪白粉嫩的鱼肉送到嘴里,立即精神一震,赞口不绝道:“谢大少,这鱼是真得美味啊看起来其貌不扬,但是一入嘴里,味道还是真得没得说啊,我看这鱼肉其实也就无所谓加了豆豉、葱丝、油盐酱之类的,怎么味道这么美味呢?”

    “哈哈哈,阳安兄你这句话算是问到这么点子上了。”谢玄脸上浮现出了玩味赞赏的笑容,又挑了一筷鱼肉送到嘴里,脸上浮现出陶醉的神情之后,才慢慢说道,“阳安你听我慢慢给你道来,第一,这鱼不是寻常鲤鱼草鱼,而是罕见的鲈鱼,不是有句诗曾经说‘鲈鱼正美,不如归去’嘛,这鲈鱼肉质确实是比别的鱼肉鲜嫩一些,这是天生的,别的鱼学不来。”

    “这第二嘛,就是这鲈鱼是怎么样养的了,阳安你听我跟你说,以后吃鱼你千万要记住,吃鱼千万不能吃河鱼,河鱼水质浑浊,肉质也差,吃到嘴里一股子土腥味,海鱼小部分好吃,但是大部分海鱼不行,海水太糙,鱼肉也不精致。只有这大湖里的鱼,水质好,鱼肉鲜嫩,而且大湖一定要开阔,鱼儿有充足的空间来磨去身上的肥膘,你看我谢家这瘦湖,引得是刀刹河的水,湖面又开阔,水质是没得说,这里的鲈鱼啊,也是真正的好吃。”

    在谢玄的娓娓道来之中,湖心亭里这道别样的晚宴也就开始了,鱼肉菜大口吃着,只是这酒水却没怎么动过。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醉醺醺的三人也开始谈起了正事儿。

第一百七十三章 筹粮() 
罗云城里的暴雨还是一如既往的下着,只是城里的气氛却发生了悄然的变化。

    面对此次赈灾事宜,叶家还是一如既往地战队在谢家这边,赈灾还没有开始,叶家要出五千石的消息已经传了出来,受灾的百姓当然对此时奔走相告赞口不绝,但是在那些高层的有心人眼里,这件事情却不是一个多么好的信号。

    众所周知,一直是做甩手掌柜的易章易太守突然复出了,不仅仅是复出,在那些小的地方已经慢慢伸出了自己的触手,而且解决手段极其强力,谁来求情都不好使,眼里只有大乾律法,虽然处理得事情都是小事,但是在这些庙堂高层眼里,这明显是一个信号了,一个罗云城之中即将风云再起的讯号。

    一直是甩手掌柜的易章竟然直接出来掌权了,这个消息在很多人心里无限被放大。

    而且在不久前的饭局之上,易章谈起了赈灾的事宜,明确表示是把赈灾的所有事情都交给了谢家去办理,这里面的火药味道不言而喻。

    这次赈灾是否成功,所带来的效应不仅仅是赈灾这么简单,还是那易章和谢灵之间的交锋。

    如果赈灾这次成功了,那一切都好说,但若是万一出了点差池,后果谁都能想到,易章肯定会把所有的问题都砸在那谢灵身上,谢灵就算人脉再深厚,背后权力影子再大,恐怕也不会轻易从这件事儿里超脱出去。

    叶家作为一个商贾乡绅之家,在罗云城的商界里面可能算是说得上话排的上号,但是要说敢掺和到谢家与易家的交锋里面,这明显是会不知死活的表现了。花家作为罗云城药材界的榜眼,其实真是不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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