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绣添香-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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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下脚步,感觉到手掌上传来的力道,是娘在焦急的拽她走,红绣摇摇头,有的时候,出了心疼娘亲的懦弱,还会生她的气,就如现在。
“娘,稍后。”
“绣儿,咱们快些走吧。”大夫人在庭中待客,应当不会出声为难他们,现在走了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了,何乐而不为。
红绣不理会,转身望向站在三阶台阶上叉着腰高高在上的琥珀,似笑非笑的道:“你说什么?”
琥珀下巴一扬,尖声道:“果然是下溅人养的傻子,连话都听不懂吗?叫你们站住大夫人如今在亭子中奉茶待客,你们身为下人,路过而不问候,难道不将主子放在眼里?”
琥珀不愧是大夫人一手培养出的心腹,此番话说的底气十足,俨然主子气魄。见红绣和连翘不吭声,又转为柔声,冷嘲道:“叫你们站住是为你们好,免得让客人瞧见咱府里下人不懂长幼目中无主的丢了礼数,无端端叫人瞧了笑话。”
红绣不怒返笑,转身缓步走向白石亭子,一身傲骨如寒梅绽放,两袖清风似不食烟火。
琥珀瞧着红绣步步逼近,心头无由来的畏惧骤生,退后了一步,她从没见过谁眼中有如此锐利阴沉的目光,似乎这样的气势只有老爷身上才有。
没想到,红绣走向石亭,并未将紧张兮兮的琥珀如何,擦肩而过的一瞬,琥珀心里悬着的大石头放下了一半,刚才还以为她会动手打她呢
只听红绣声音含笑的道:“绣妍不知夫人在此待客,真是失敬了。不过下人的一席话倒叫绣妍疑惑,我与娘亲为老爷为八月十五比评请进府中帮忙的客人,何时成了婢子口中的下溅人?难道她今儿的话,是夫人的意思?”
“你……”琥珀根本想不到红绣没跟她吵闹,反而去跟夫人讲理。一定大帽子扣过去,夫人那可能护着她?好狠毒的贱人
琥珀气结语塞的同时竹帘被人掀开。杜氏身着金线绣牡丹的大红褙子,满面怒容的走了出来,头上金步摇刮了一下竹帘,在阳光下高频颤动,晃得人眼花。一手叉腰,一手指着琥珀怒声斥道:“跪下还不给绣妍姑娘致歉”
琥珀咬了咬嘴唇,扑通一声直直跪在碎石路上,刚要开口,红绣却先了她一步说话。
“夫人,绣妍与娘亲出来乍到,承蒙老爷和大少爷器重,礼待有加,着实让我觉着宾至如归,日日身心愉悦,连绣活儿的时候,都多了几分灵性,手脚麻利了数倍。今儿本想着来踩踩景儿,回头也好入了画,绣了月夕评比的绣品,也不算辜负老爷和少爷的信任,怎料头一遭就叫个丫头轻视了去……”
说到此处,红绣捻着自个儿绣的纱帕沾了沾眼角,泫然欲泣道:“绣妍虽非千金小姐,可也是要脸面的,她一人之言,或许足以代表府中诸下人之所想,诸葛府我们还怎么能住?到不若继续到绣妍楼去绣我的帕子清静。”
红绣温声弱言,委屈的红了眼眶,可实质上每一句话,都如同无形的刀子一样扎在杜氏的心头。
琥珀逞威,杜氏和客人就在竹帘后,怎么可能不知晓?她先前不做声,也是想看连翘出糗,平平心中怒气。
老爷说是接红绣回来,可偏院取名“莲居”,连翘坐主轿,谁知道爷们儿心里都装了些什么花花肠子,没准是想借此机会收了连翘,再认了有用的女儿呢瞧着自己曾经的丫鬟眼看着要爬到她头顶去了,偏偏还得忍耐不能做声,她早已经憋不住的怒气,但想不到红绣个骚蹄子,居然抓住了月夕评比之事制衡她
如果可以,杜氏真想撕烂了红绣那张俏脸泄愤,但此时不能,只得挤出笑容,吊梢的柳眉快蹙到一块儿去,佯作心疼的拉了红绣的手,道:
“可怜见的,莫要因不长眼的下人一句话动了怒气,姑娘也说了,老爷和少爷皆礼待姑娘,我与姨娘也是真心欢迎你们前来做客的。下人们更会尊姑娘和连夫人为上宾,小心服侍着,怎么可能轻视你们二位?琥珀是猪油迷了心,我定重罚她给姑娘出气。”
红绣抿着红唇不语,面上凄楚。重罚?正合她的意思,左右琥珀不是什么好人,她今儿还要用她立威了!
杜氏本以为红绣会做个好人说两句情,她就可以顺坡下驴让琥珀下去了,没想到死蹄子居然一语不发,擎等着看好戏。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了。若是不罚琥珀,倒显得她没主心骨。
新仇旧恨外带今日的怒气,全拱到了脑门子,大骂不了红绣和连翘,只得扬声怒道:“来人琥珀没上没下,冲撞了绣妍姑娘和连夫人,给我待下去,重责十板子,扣一个月例钱”
院中早有丫鬟婆子闻声赶来,躲在月洞门后瞧热闹不敢近前的。听了杜氏的话,几名早被琥珀欺负惯了的仆妇忙冲上来,拖着琥珀便走。
琥珀惨白了脸,一面踢腾双腿一面哀叫:“夫人饶命啊,饶了奴婢吧,奴婢不敢了绣妍姑娘,奴婢知错了,连夫人,求您给奴婢说说情啊,夫人”
连翘不忍的皱眉,怯怯的瞧了红绣一眼,期盼她能看到她的焦灼,为可怜的丫鬟求求情。
谁知道红绣此时眉眼不抬,倒是对绣鞋上的花样子感兴趣起来,低着头研究,对院中的鸡飞狗跳耳充不闻。
杜氏气结,涂了鲜红蔻丹的手指一指月洞门:“紧着拖出去,莫要扰了绣妍姑娘与贵客的清静”
……
“姨妈息怒。”正当外头闹的鸡飞狗跳之时,白石亭中传来一个温柔的女声。
红绣闻言抬头,瞧见竹帘掀开,一位身着橙色绣金花褙子,下着石榴红罗纱长裙的妙龄少女袅袅婷婷走了出来。她身材高挑,鹅蛋脸上五官秀气,行止间带着富贵温婉之气,一瞧就是个典型的大家闺秀。
杜氏摆摆手,示意下人们勿动,回身扶着少女,面上笑的仿佛刚才发怒的不是她。
“郡主,可是外头乌七八糟的事吵了你?倒是姨**不是了。”
李天琴摇摇头,温婉的声音细声细气道:“姨妈,我瞧琥珀丫头确实该罚。紧着着人待下去吧。”
杜氏本以为同宗的甥女会给琥珀求情,不料她是如此说法,只能无奈的挥手。
琥珀的心大起大落,希望破灭的哭嚎着,被拉了出去。
红绣惊讶的望着面前的“郡主”,看她温温柔柔的,殊不知这等大家闺秀,才最能“适应”阶级分明的社会形势啊。
回身望向红绣,李天琴面露示好之色,羞涩道:“这位定是名满圣京城的绣娘绣妍姑娘了。”
红绣微笑着福了一礼,“郡主安好,小女正是绣妍。”下了台阶拉着连翘的胳膊,道:“我娘亲连氏。”
连翘早被吓的心惊肉跳,见女儿为他引荐,忙福了一礼:“见过郡主。”
“连姨莫要多礼了。“李天琴笑着摇头。
她一句话,更叫连翘紧张的不敢抬头。
“绣妍姑娘,今日难得有缘相见,不如到亭中来一同用茶可好?”
本都是豆蔻年华的姑娘家,同龄人之间自然觉着亲近,更何况郡主养在深闺,对城中传的神仙似的奇女子‘绣妍姑娘’羡慕非常,仿若自己做不到的事情,绣妍都办得到似的,如今见了当然起了亲近之心。
红绣虽不知她想的什么,但结交权贵也是好的,忙点头道:“如此,多谢郡主相邀了。”
凡巧到庭中布下茶点,杜氏铁青着脸,勉强忍耐着与红绣、李天琴和连翘坐在同一张石桌旁。目光若有实质的盯着连翘,吓得后者不敢抬头,更不谈品茶吃糕点了。
红绣与李天琴笑谈着许多闲话,郡主也是好奇,将曾经疑问之事问出不少,例如红绣如何学的绣活,如何与商三少联手开的绣妍楼等等,红绣都一一作答,管他是真是假,总之哄得郡主满意。
待到午时,凉风乍起,似是来雨了,李天琴才起身告辞。红绣与杜氏一路送出花园,瞧着郡主的绒轿走远了,红绣才道:“夫人,我与娘亲先回去了,今日之事多亏夫人明理公断,多谢了。”
杜秋月嘴角抽搐的挤出一个笑容,“哪里,绣妍姑娘往后有事来正院找我便是。”
“绣妍哪敢随意叨扰夫人呢,若不是有下人不长眼,险些引起咱们的误会,我也不会出这个头。我送夫人回去?”
杜氏摆手,“不必了,绣妍姑娘事忙,我也不敢耽搁。”
眼看着杜氏下人们走远,红绣才微笑起来,回头道:“凡巧,我都没听说夫人有个做郡主的甥女呢。”
“是啊,奴婢也不知。” 凡巧暗暗记在心里,回头打探一下,也好在胡娘面前邀功。
第一卷 为己筹谋 第八十九章 评比绣样
第八十九章 评比绣样
许是白日里受了惊吓,戌时刚过,梅妆急匆匆跑到绣房来。还没进门,红绣便听到她的呼声:
“小姐,夫人病倒了,我摸着身上似是发热,这会儿正迷瞪着说胡话呢”
“用晚饭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红绣一惊,放下丝线罗帕快步走出绣房往厢房去,脚步不停的道:“请大夫了不曾?”
“还未曾,也不知是怎的了,用饭的那时奴婢瞧着夫人也无碍的,可方才晚上用的饭菜全都呕了出来,接着就嚷着腹痛,又泻又发热的。”
红绣脚步一顿,道:“梅妆,你出府去请大夫来。”
“是,小姐。”
梅妆点头应了,脚步飞快的跑出莲居。
红绣推开精致的雕花木门,穿过明厅来到右侧卧房,丹烟和凡巧二人在榻前伺候连翘喝水,见了红绣忙起身行礼:“姑娘。”
“嗯。”红绣上前,从凡巧手中接过胎质细腻的白瓷盖钟,在榻边侧身坐下,道:“娘亲,您觉着如何?这会儿还腹痛吗?”
连翘苍白着脸,摇摇头道:“娘无碍的,绣儿快去忙你的,莫为了娘忧心。你今儿的帕子还不曾绣完呢。”
“娘都病了,我哪有心思绣帕子,先搁着去吧。娘,绣儿喂你喝口水?”
女儿满脸关切焦急皆发自内心,连翘哪忍心拂了她的好意,强撑着要坐起身。丹烟立即上前帮着连翘,后拿了软枕靠在她身后。待连翘坐的舒坦些才退开一旁,将烛火捻亮了些。
凡巧送上调羹,红绣连喂了连翘好几口水。
“娘,回了诸葛府,您觉着如何?”
似是想不到女儿会如此问,连翘怔了一下之后,方道:“娘觉着从没有如今这样欢喜过,虽然做惯了下人,好多东西一时半刻还适应不了,但娘开心,很开心。”
红绣叹了一声,点头道:“那就好。”
“绣儿为何这么问?”
“没什么啊,只是随口问问,娘,您往后……”红绣东拉西扯的说些闲话,大部分时间皆是她在说,连翘在听,目的也是为了叫她放松些,别尽是想些有的没的。只要娘觉得欢喜,回府之事她就不悔。
不多时,莲居外传来杂乱脚步声,红绣约莫是梅妆请的大夫到了,忙扶着连翘躺下,将素色的帐子放下。
郎中是个年过不惑的中年,诊脉之后抚着长须,随红绣来到外间才道:“夫人现下症状乃是饮食不当,油腻过多引起的。不过她身体积弱,气血双馈,常年劳累调理不当导致精气损耗,动辄饮食不足劳心过度,以至阴血暗竭,需得小心将养调理才行。但调养期间尤忌大鱼大肉,免得人身不受补,我这就写下方子。”
“多谢大夫了。”
红绣皱着眉,连翘的病说白了就是常年受苦,又累又饿才落下的,今日一股火走上来引星火燎原。这事全怪她啊怎么没考虑道娘亲的感受?她如此胆怯的性子,她竟在同一日内让她担惊两次,又未曾考虑到她的体质,午膳时非要逼着她吃什么酱肘花……
思及此,红绣懊恼的捏紧了帕子,郎中写好方子递给梅妆,瞧红绣脸色不愉也不在多言,领了诊金便离去了。
凡巧与梅妆去找管事的备药材,红绣一个人坐在烛火明灭的堂屋中,眉头几乎拧成一个疙瘩。
她在身在古代,现代的亲人今生再也无缘得见,所有的亲情都寄托在连翘一人身上,现下好不容易过上了好日子,连翘却病了,怎能不叫她忧心。在她心中,早当连翘跟亲生母亲一样,母亲病了,她手头事还多,忙的不可开交,又得顾着这一头。
红绣苦笑,现在她终于明白前生她患病期间爸妈和爷爷的苦衷了,家里的绸缎厂不能关,老字号的制衣店铺也不能管,一颗心朝两边使劲,她蹬腿去了,怕是爸妈和爷爷也熬去了半条命。
不多时,诸葛大少和二少爷先后前来探病,即便对连翘无甚感情,冲着红绣的面儿上也会客气几分,红绣心力交瘁的陪着在外间说了些场面话,二位少爷一前一后的,到也将时间掌握的十分准确。
送走了二少爷,已快到亥时,红绣刚打算去娘亲房中歇下,园门外突然传来金贵的声音。
“绣妍姑娘。”
红绣精神一凛,梅妆和丹烟对视了一眼,快步去开了门。
金贵身后带着两命抬担的小厮进得院内,见了红绣问安道:“问绣妍姑娘安。”
红绣快步下了台阶,虚扶一下,客气的说:“金叔来此地可有要事?”
金贵似乎对红绣如此称呼甚为满意,语气也亲切了一些,“老爷听闻连夫人抱恙的消息,特命我带了些补品前来,老爷说了,绣妍姑娘缺什么吃的用的尽管吩咐下人去办,无须客气。”
红绣微笑点头,“劳烦金叔了,请您代为转告老爷,绣妍谢过老爷一番好意。”从袖中摸出两个银裸子,暗地里塞进金贵手里,轻声道:“更深夜重的,还烦劳金叔特意跑一趟,绣妍着实过意不去。”
金贵面上无表情,不动声色的收了银子,笑容又温和一些:“绣妍姑娘客气,天儿晚了,请姑娘好生歇息,我这就回去跟老爷回话。”
“丹烟,帮我送送金叔。”
“是,小姐。”
看着金贵带着小厮走远。红绣疲惫的叹气,心里却也有小小的成就感,从前她给别人行礼,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