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九万里-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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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中这般无所顾忌的行事,那疼痛远比铁锤当头砸下更剧烈千百倍。若是换了旁人,只怕早已痛得将头割了下来。
魔龙如今寄居在风雷躯壳中,自然也有感应,又坚持了几息便落下风,大声道:“罢了,算你狠。”竟自顾消失了。
那遮天蔽日的血红亦是渐渐褪去,重又凝成银灰铁硬的冰冷荒原。
就连密布天地的裂纹亦是跟随消散,仿若从不曾破损过一般。
风启洛视线一动,便见风雷静默站起身来,略一点头。他方才松口气,散了五行神龙的法术,嘀咕道:“若那孽障再坚持片刻,我只怕瞒不下去。终究还是要早日结丹。”
风雷道:“循序渐进即可。”
风启洛侧头看他,银灰光影中,这剑修傲然卓立,有若银松一般挺拔冰寒,又一脸谨慎自持,冷情冷心的模样。谁曾想此人竟有那般热烈霸道,粗暴蛮横的模样。
风启洛耳根又再微微发红,方才咳嗽一声,问道:“那魔龙道你二人遭遇强敌,可有凶险?”
风雷便抬手轻轻扣住风启洛后脑,低下头,二人便额头相抵,眉心轻触。
这二人如今意念相交,不需言语,心念电闪间便叫风启洛明了此事前因后果。
自越明那场动乱之后,九国一庄齐集会商,而后颁布两道命令。一则,各国皆派出最强国师,要合作启动寻仙大阵,搜寻魔龙踪迹。
那寻仙大阵既无守备之力,亦无攻击之法,却位列九品仙阵第三。只因此乃唯一的情报探查法阵。一旦启动,星衍大陆上任何人,纵有通天手段皆逃不过探查,便是最深的机密亦要被挖掘出来。
修士若要出人头地,奇遇机缘,心机智慧皆不可或缺,尤以高位者为甚,谁人没有几个不欲被人知晓的私隐机密?故而九国一庄皆对此阵讳莫如深,便订立契约,若非共同行事,绝不可私自启动。
那阵法既奥妙精深,启动时更难隐瞒诸人,若想私下使用,却是瞒不过旁人。否则风启洛二人岂有机会一再隐瞒山庄诸人,顺利脱离。
然则那为首的国师正是风修宁,若是他假公济私,查探风启洛下落,只怕日后他二人处境堪忧。
此事暂且不提,第二个命令,则是九国加重悬赏,要将星衍大陆上的六凶兽尽数剿杀。
却不知那与会人物中是否有人同正一那般,知晓魔龙同六凶兽的关系。这两个命令,却是歪打正着了。
这两道命令一出,九国一庄又大开国库,将无数珍宝作为悬赏。风神山庄更将那盆即将成熟的九转心兰籽亦作为赏金,那心兰籽乃冲击元婴的重要仙药,更是吸引了无数修士行动起来。
更有贪财者,竟不去猎杀凶兽,却反而对同类下手,杀人夺宝,又伪装成凶兽袭击。众修士便不得不成群结队行事,以策安全。各种厮杀争斗,仍是日益剧烈。
不知不觉间,星衍大陆格局似已隐隐开始改变。
风雷同梨迦罗刹形单影只,几次遭遇杀人越货的修士,不过他实力强横,每每叫那些居心不良者自食其果。唯独最后一次遭遇的妖修,实力高出他两个境界,已入金丹巅峰,又狡诈异常,风雷同他缠斗许久,方才堪堪占了上风。
只是那妖修落败之际,竟有四个同伴赶来,个个修为皆在金丹中期以上,风雷以一敌五,斩杀一人,重创二人后,亦是身负重伤,杀出重围后逃走。
这般叙述时轻描淡写,风启洛却明白争斗之时有如何惊心动魄。竟是呼吸一窒,将风雷手腕握住,“日后切莫逞强,当退则退。”
风雷任他亲近,语调中却已和缓几分,“宝剑锋从磨砺出。”
风启洛心中却满是担忧悔恨,若是风雷为那魔龙之事遭遇不测,当真是……不值得。下意识便脱口而出:“纵是把钝刀,我也是喜欢的。”
风雷却问道:“哪一把?”
风启洛一怔,却见那剑修神色平静,全无戏谑之意,竟是拿捏不准他此时究竟是调戏,还是当真疑惑生问。
故而只得顾左右而言他道:“你且好生休养,我将那花蜜为你炼制成丹药,需每日服用。”
风雷道:“好。”而后又叮嘱,“魔龙险恶,你当好自为之。”
风启洛冷笑道:“不过被我骗得团团转罢了,不足为虑。”
风雷冰冷神色又更和缓几分,抬手在他头顶轻轻摩挲片刻,就将他送了出去。
意念之中二人交流许久,实则不过弹指一挥间。风启洛方才睁眼,就觉身形一坠,二人竟双双跌落石床外。他正趴伏在风雷裸裎怀中,楔合之处亦是随同跌落而分开。
情潮余韵仍在他肉身四肢中缓和起伏,就连喘息亦有几分紊乱。正是高潮欢娱过后,衾枕狼藉之时。
风启洛一身酸痛,抬手撑在风雷胸膛上便欲起身,却被那人扣住手腕一扯,便重又跌落怀中,腰身亦被他搂抱住,那人低声笑道:“你这小朋友,三番五次欺骗本座,却要如何罚你?”
风启洛冷道:“不过礼尚往来,松开。”
梨迦罗刹却不松手,反将他下颚捏住,微微敛目,打量那少年白皙面容。正如雾凝牡丹,残红未褪。便又笑道:“不若顺水推舟,再修一回。”
风启洛只觉那人身躯火热,贴合之处仍是滑腻舒适。只是这壳子里终究换了个人。
他便冷然道:“正有此意,你如今元神不稳,多修几次自然溃散。不若趁此机会自我了断来得干净。”
又趁梨迦罗刹无言以对时,将他双手拉开,缓缓站起身来。精元早随同二人周天循环被吸收干净,如今再以净身咒与净衣咒清理,转瞬便自那荡漾春意的怀中人,化为了梨迦罗刹眼前生人勿近的谪仙人。
风启洛心中,梨迦罗刹自是被划分在生人范畴之中。那炼器室中透出龙德手杖的光芒青中泛白,更将风启洛照得有若皎月凝辉。
风启洛将素白长衫一拂,又正色看向梨迦罗刹。他亦是起身,却仍不着寸缕,立在石床一侧皱眉打量兽皮上斑驳狼藉的痕迹。风启洛便忍着羞窘,扬手召出几道风刃,将那兽皮尽数切成了碎片。
梨迦罗刹叹气道:“你二人俱是这般暴殄天物,本座又要狩猎了。”
风启洛并不搭理,只道:“如今九国剿杀邪鬼,又有寻仙大阵威胁,你既附身风雷躯壳,如今已同我二人绑在一起,一损俱损,切莫再生事端。”
梨迦罗刹却甚是洒脱,笑道:“但有机会,便要一试。如今既已试过,知其不可为,自是不为。”
风启洛道:“但愿如此。”又取出以越明花蜜炼制的温养丹药,嘱托他日日服用炼化。
梨迦罗刹见他不信,也不辩驳,只接过盛丹药的青玉瓶,便外出狩猎去了。
风启洛目光沉凝,闭关之前,却先开启天书,打开阵法一章,便见到了寻仙大阵。
那阵法覆盖方圆足有十里,符纹繁复难明,乃数百小阵聚合而成。单是绘制便需数月,若是启动又需耗费整条灵脉的灵力。风启洛据此估算,寻仙大阵启动之前,他仍有少则三月,多则半年的时间。
终究要防患于未然。若是可混入那些国师之中,风启洛自然有自信将这阵法做点他人察觉不出的小小改动,可惜这计策不过空中楼阁罢了。
他在炼器室内安坐,又漫无目的翻找天书时,那刺猬竟窸窸窣窣跑了进来。正一化形初时不过鸡蛋大小,如今符印解了近二十层,风启洛一个巴掌已托不下。他却仍如幼小时一般,顺袍摆灵活攀爬,站在风启洛膝盖上,瞪起一双黑溜溜绿豆小眼,细声道:“这数月奔波真真累煞老夫也,你这小子竟问也不问一声。”
那正一剑自梨迦罗刹抛在墙角,就再无人问津。风启洛亦是怜他劳苦功高,便自乾坤戒中取出一坛灵酒放在石桌上,又伸出一根手指挠挠他柔软肚皮,柔声道:“有劳了。”
那刺猬极好满足,立时笑弯了眼,连连道:“分内之事,分内之事!”又利落跃上石桌,两只前爪熟练揭开封泥,尖嘴伸进酒坛里痛饮起来。
这刺猬跟随风雷日久,却半分未学到那剑修的敏行讷言,话痨之症反倒日益加深。如今便是喝酒亦要絮絮叨叨,品出个子丑寅卯来。
风启洛便听见他一面啧啧有声咂嘴,一面赞叹好酒,更感叹道:“天下有好酒,而后有我正一也。天下有冷水寡淡,方才能衬托出美酒醇甘也。”
风启洛原本嫌弃他聒噪,闻言却是心中微微一动。正如这刺猬所言,天地万物,俱分阴阳。有生斯有死,有正方有负。寻仙大阵必定亦有克制之法。
他便不顾那刺猬喝得酩酊大醉,在炼器室内布下层层禁制后,开启天书,将那寻仙大阵核心主阵绘制在地上。
风启洛神识极强,记忆力亦是绝佳,竟将那主阵一挥而就,半点错都不曾出现。阵成之后,他便在中心放上一块灵石,顿时紫光莹然,充斥室内,更有无数微小的骑马人影在阵中悄无声息奔跑。只是他并未绘制辅阵,故而那些人影不得其门,只在阵内一通乱跑,不过几息工夫,那灵石便耗尽灵力,化为粉尘。
他将这法阵缩微至原本万分之一,竟仍如此耗费灵力,无怪乎那寻仙大阵竟需耗费一整条灵脉。
风启洛又在那阵法三步之外停下,沉思片刻,比照天书阵法,竟将那主阵符纹皆反其道绘制一遍。
而后两边阵法同时放入灵石启动,便见主阵紫光,逆阵青光同时亮起,又同时消散。这次主阵之中,却再无半个人影出现了。
风启洛心中一宽,他竟将九品的寻仙大阵核心破解了,不由意得志满,自语道:“既是破解寻仙之阵,那便唤作破仙阵。”
而后眼前金光万丈,那天书自发启动,竟在那仙葫、火焰等五大分类图案之后,凭空生出第六个图案来。
第四十章 奇遇神息尘
那第六个图案,便只是一团旋转的气流。又金中带青,青里透金,二色头尾相逐,圆融无隙,隐隐有太极鱼的模样。
风启洛前世却从未见过这等玄妙之术。他被困数年,自是意志消沉,从不曾像如今这般,斗志高昂,锐意进取,他与风雷固然历经种种争斗挫折,修为却一日千里,远甚闭门造车之时。如今更是误打误撞,开启了天书新篇章。
风启洛按捺澎湃心绪,意念一转,便将那气团启动了。
随即便陷入一片虚无之中。无光无声,无影无形,无边无际黑暗里,有一点柔和白光渐渐亮起,那白光呈现鸡子一般的卵形,刹那间暴发光芒万丈,转瞬便吞没所有黑暗。
那光芒之强,几欲吞噬神魂一般,风启洛虽明知俱是幻象,却仍下意识闭眼,强自抗住那股仿若要将他冲散的惊涛骇浪。
待他再睁眼时,便见脚下有巍峨高山,迢迢绿水。山高千仞,水长难测,四处一片绿意葱茏。
自空中俯瞰而下,那群山山脉走向如龙腾一般,又东阔西窄,竟呈一把斧头形状。
风启洛似有所觉,目光落在山脊间,眼神微微一沉。
悠远青空中,却骤然被一阵阴影遮挡。
那阴影有若蝗虫蔽日,雨点一般落下,竟是无数泥点。落在水中便化为鱼虾龟蟹,落在树梢便化为虫鸟蜂蝶,落在地上便化为人畜走兽。
先前寂静的高山平原,顿时生机勃勃,嘈杂一片。
这一次天书所列文字却远甚以往,概因其内容玄妙精深,远非旁观便可理解。
即使如此,风启洛赏完盘古开天、女娲造人之后,便已明了这新篇章的效用——那便是创造。
由一生二,由二生四,直至推衍化生万物,皆是顺势而为,并非难事。唯有从无到有这一步,道尽千言亦不能述其艰难,所需心血悟性,绝非常人能及。
浅显者譬如丹方、阵法改良。更进一步便如风启洛这般创新阵法。
若是自创剑招、术法、丹方、灵器者,已足以成一代大师,开宗立派。
而至高之界,便是自行开辟一界、创造生灵。
若修为臻至此处,便足以同神王并立——甚或超越。
风启洛难掩好奇,心念一动,便往那泥点飞来的方向追溯而去,想要一窥女娲造人的机密。
谁料才行几步,便听见一道神兵怒喝舌绽春雷,当空炸响:“何方宵小,竟擅闯神主禁地。”
风启洛尚未开口,就被一股狂风卷得离了飞剑,往下急坠。
这一坠便坠回炼气室中,正一尚且在絮絮叨叨,已开始怀念品尝过的第二百零三种美酒。
自那洪荒雄伟的空间落回这不过十丈见方的石室,风启洛顿生气闷之感。这小小斗室,怎生承载得住他鸿鹄满志。
风启洛缓缓闭眼,将心潮压下,方才察觉左手掌心一点异样。摊开看时,掌心内竟积着一点尘土。那泥尘乃褐黄之色,不过半粒芝麻的分量,仿若一吹便会消散,却散发出玄妙难明的沉甸甸质感,叫人无法忽略。
若是以神识扫过,却只探查到一片虚无,那虚无气氛却同他先前置身卵形白光亮起之前的黑暗中时,并无二致。
风启洛一双凤目立时瞪大,视线灼热,几欲将掌心烧穿。
这微不足道的一点尘土,只怕是女娲造人所用的神息尘。
他顿觉手上千钧重,小心翼翼虚握五指时,早已指节僵硬,正所谓掌中握无限,刹那即永恒,这般滋味,风启洛如今真切体会到了。
待他感应掌上尘埃仍存,方才长舒一口气,又自乾坤戒中取出一个白玉盒来。他又放出灵力,将那点神息尘包裹起来,便要往上一抬。
谁料那神息尘竟重逾千斤,叫他灵力被扯得一坠,险些气血倒涌,撞进心肺。
他又连忙平息灵力,抽取更多灵力,将那点尘埃密密实实尽数包裹起来。又多加三分力道,那尘土仍是纹丝不动。
他便咬牙催动灵力,十成十尽数压缩得有若化为实质,仿佛在泥尘外形成一个灵力硬壳,谁料才一动,那点神息尘便自掌心消失了。
与此同时,风启洛便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