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屋不藏娇(重生)-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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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哥哥!”阿娇雀跃的大喊一声,却是不顾大庭广众的直直扑进刘非的怀中,喜极险些落泪。
刘非一手堪堪揽住阿娇,放开了淳于歆的手,“阿娇?原来你在这儿!”当初刘余将玉佩送进了宫里,可同他一道离京先至了鲁地游玩的刘非自然也听到了消息,这便在城里四处打听寻着方向一路赶过来,才进了临淄城,便遇上了被几个醉汉拉扯的淳于歆。
淳于歆看着一脸无赖相的少年瞬间变了一张满是疼爱的脸,又看了看他怀中尽是依恋的阿娇,不由在心中猜测,两人究竟是什么关系,“阿娇,你们俩……”
听到淳于歆说话,阿娇这才想起要介绍,忙拉了淳于歆对刘非道:“非哥哥,这是淳于歆,小歆,长我两岁,神医淳于缇萦的徒儿兼侄女。”说罢又拉着刘非对淳于歆道:“小歆,这是江都王刘非,可是勇武非凡的!”
两人听完,都颇是不屑的扫了对方一眼,哼的一声撇过头去。
☆、马奴卫青
前元七年,帝立十子彘为储,改名彻,字通,封其母王氏为后。
立储一事尘埃落定,梁王买凶刺杀朝中反对立储一事经郅都查清,景帝却只是命梁王返回封地非召不得入朝,而阿娇失踪之事,却并未同梁王有所牵连。
马车突然一阵摇晃,马儿嘶鸣乱踏着步子,晃得阿娇失了重心险些磕在车壁上,还好尚虞一手护在她额前,才免了这皮肉之苦。
刘非稳住身子,恼火的掀开车帘,那驾车的车夫却已经恭敬禀报道:“六爷,前面有马群受惊堵了路,咱们是绕路,还是等一会儿?”
“好哇!我们休息一会儿吧!”阿娇不等刘非说话,拉着尚虞一步跃下马车,大大的伸了个拦腰,“非哥哥,坐车好累啊!”
“谁让你不老老实实回长安,跑这么远的地方!”刘非于阿娇对她身在临淄胡扯的缘由半点不信,可阿娇不说,他也不愿深究,只要她安然无恙,就好。
“哪有!我又不是自己跑出来……”
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下,马儿四下乱窜扬起高高的尘土,迷蒙了视线。阿娇好奇的拉着刘非想要上前去看,可才走几步,便隐约听到慌乱的马蹄声中鞭声刺耳,还伴着怒喝之声,格外嘈杂。
“站住!”
“给我抓住他!绝不能让他跑了!”
还欲前行,阿娇腕上却是一紧,回头却听尚虞略显阴沉的声音:“不能再往前去,那马儿受惊甚是危险。”刘非闻言,也忙止步狠狠拉住阿娇,只是眼睛还不自觉地往前眺望,想再看清楚些。
他们不似尚虞,游走民间所见颇丰,刘非即便在江都封地也多被关在王宫,对民间琐事自然兴趣多多,而阿娇,便更是如此。
那马群拘放之地,本就在河岸低处,而三人所站处地势略高,虽离得远,等那灰尘大概散去一些,也能看到一个瘦小的身影在受惊的马群中来回穿梭,而几个壮汉一边去稳马儿防止它们挣脱缰绳逃跑,一边又想空出手去抓那孩子,慌乱的外围一个膀大腰圆满脸横肉的男子狠狠挥着手里的马鞭,目光凶狠的锁在那孩子身上。
“这小子倒是胆大的很,孤身一人竟敢去惹那马贩子……”驾车的马夫夏伯是江都易王府的老人,向来给刘非驾车,他驾车的技术当真高明,要不,三人也不会只用了三日便到了鲁国边地。夏伯以手遮光,望向远处的目光里尽是赞许和担忧。
“他在干什么?”听了他这话,阿娇倒是奇怪,她丝毫看不出那孩子在马队里上窜下蹦的是在干嘛。
不及夏伯开口,刘非却用及其赞许的语气道:“他是想放了那些刚被抓的野马,心思不错,只是不自量力了些……”
刘非话音刚落,只听马儿一声长嘶,便见那马队之中突兀跃出一个人影翻身上了匹高俊黑马,小小的身子却极其有力的勒了下缰绳,纵马便往阿娇他们所站的土坡处冲来。而他身后,几个壮汉看到他突围而出,立刻分出两人策马毫不犹豫的追了上来。
阿娇顿觉心血澎湃,这样的男儿,当真血性,日后作为定然不俗,激动地拉住刘非的手喊道:“非哥哥,快!快帮帮他啊!”
伴着阿娇的一声惊呼,尚虞已是纵身跃起在那马首上借力捞起马上神色惶惶的少年,一个欠身停在了不远处,而那马儿被尚虞一脚踩在头上,步子凌乱却是更加惊慌的撒开蹄子,拼了命的往前奔去。
阿娇拉起刘非的手便要过去,可是那随后追来的两个壮汉已然勒马停步,居高临下的看着尚虞同被他护在身后的孩子,面露凶狠,只是在扫到这边的刘非及他们十分华丽的马车后,才缓下神色抱拳道:“壮士高艺,这孩子在我马队中捣乱,弄丢了我家主人的马,我等奉命抓他回去交差,还望壮士通融。”
“你们明明抓到无主野马,怎会是你家的!”那孩子突然越过尚虞,满是倔强的指责,眼看那马上壮汉一鞭子便抽下来,却并未落在他身上,尚虞手中的长剑缠住了他的马鞭,眸中阴鸷之色突盛,臂上用力将那莽夫生生自马上扯落。
那人显然未料到尚虞会出手,愣怔着堪堪稳住身子,却是怒道:“壮士要管这闲事?”
“当然要管!”说话的不是尚虞,却是一脸笃定的阿娇。
一身火红的曲裾,是最适合阿娇的颜色,粉面晶莹杏眸含嗔,只是那眉眼间不容忽视的威严狠厉之色,惊得壮汉不觉退后一步,忘了反驳。
阿娇看了被尚虞拉在身后的少年一眼,他看来不过四五岁的年纪,衣衫褴褛满面污渍,刚懂事儿的孩子,竟然有如此胆量,当真难得,只是他眉眼间的坚定隐忍之色,阿娇却觉似曾相识,只是突然间,却怎么也想不起。索性转身骄傲的看向那愣怔的壮汉,“本姑娘要这个孩子!”眸光坚定,不怒自威,全然将那壮汉的凶狠之气喝退。
尚虞同刘非都是面带疑惑,震惊的看着阿娇,却是尚虞先回过神来,对那壮汉道:“不过是一匹马,何必如此较真,况且这野马本就无主,若是闹到官府,想必你家主人也不好说话。”
那壮汉还欲开口,却是斜刺里砸过去一个亮闪闪的东西,刘非字正腔圆凌厉道:“这锭银子,足够换你所有的马,快给我滚!”
他话音落时,那壮汉还想说话,夏伯却是上前厉喝一声,指着马车道:“王府车驾,岂是尔等乱民敢惊扰的!”
他们的马车上,确实印着大汉皇室的印记,壮汉目带惊慌的扫了三人一眼,却是再不敢说话,翻身上马攥着那锭银子,毫不犹豫的向前奔去。
“救命之恩,青无以报答,还请恩公受我一拜!”年幼的孩子说起这字正腔圆的客套话,听来着实好笑,然而阿娇凝在他面上的目光,却是再挪不开。
他自称青……
“你是谁?!”
少年看着适才一脸绚烂的女子突然目光凌厉,带着分阴狠咄咄之意,面上一惊,却是带了几分怯意的回答:“卫青……”
他是卫青,他就是那个马踏匈奴为刘彻实现宏图霸业的大将军卫青!卫子夫那个贱女人的弟弟,下贱的奴婢!
不过一个名字,已如晴天霹雳般击中阿娇,她怎么也无法将面前这个瘦的皮包骨头的孩子,同马踏匈奴的卫青连在一处。不,他爱马,那卫青当初,不也正是平阳府的马奴。
阿娇的身子忍不住微微颤抖起来,那被她刻意埋葬的爱或恨,汹涌而出……
“阿娇,你怎么了?”站在阿娇身边的刘非先发现了她的异样,忙焦急的握住阿娇的手问道,“怎么回事儿?”
如果现在杀了他,这世上就再不会有卫青,那卫子夫的荣宠定然不会那般牢固,刘彻对她卫家没了倚仗,后宫境地便会是另一番境地。可是这世上便再不会有大将军卫青,能马踏匈奴一雪大汉百年耻辱……
面对刘非尚虞担忧的目光,卫青疑惑的眼神,阿娇终于将心渐渐平静,深深地吸了口气,粲然一笑:“我没事儿,非哥哥。”
“没事就好,”看到阿娇的笑容,刘非这才松了口气,“咱们快赶路去吧,这两国交界之地治安杂乱,又刚管了闲事,还是快些走吧!”
刘非拉着阿娇就要走,可是阿娇却将目光凝在卫青身上,脚步一丝不动,“卫青,你极爱马?”老天既然将这个日后的劲敌送到自己面前,阿娇断不会任他随波而去,多年后再以卫子夫弟弟的身份,来搅乱自己的生活。
卫青一愣,却是坚定道:“是,青爱马,娘子救命之恩,青无以为报……”
“那你便听我差遣如何?”阿娇适时接过话头,不顾刘非的疑惑继续道:“我救你一命,你跟我去长安,日后听命于我,如何?”
虽然用了疑惑的口气,可阿娇话语间的咄咄之意,如今不足五岁的卫青,又如何招架,他诧异的看着阿娇,却是不曾说话。
“阿娇,你要他一个来历不明的贱民干嘛,回宫去我多给你找几个懂马的……”
“非哥哥,阿娇想要他!”阿娇坚定地打断刘非的话。
“娘子可是要往长安去?”一直不曾说话的卫青,却突然开口,见尚虞点头,忙重重叩了个头道:“青愿追随娘子一生一世,但凭娘子差遣,只求娘子允我入长安后可以去寻母亲。”
是啊,卫青是平阳侯府的马奴,而平阳公主的汤沐邑便在这鲁地附近,是以卫青会在此地也不奇怪。阿娇看着卫青面上的坚定,却突然犹豫了,他母亲在平阳侯府,难道自己要一并向平阳要了来,永绝后患?
“你既然要追随娘子,如何还要去找母亲!”刘非厉声责道。
卫青面上却是突然焦急起来,小脸纠结许久,却是终于开口道:“青幼年离开母亲,只求再见母亲一面,青这条命……日后就是娘子的!”
士卒庶民,有识之士最念知遇之恩,阿娇看着年幼的卫青,却是粲然一笑点头道:“好,你这条命,我陈阿娇收下了!”
卫子夫,前尘旧恨,从现在,咱们就开始算了……
☆、陈家儿郎
一路且行且游,虽未曾绕许多冤枉路,然阿娇回到长安城时,前元七年已经只剩了个尾巴。而刘非自寻到阿娇就派人快马加鞭送了信回宫,也算安了刘嫖的一颗心,好让他们惬意花功夫在路上。
尚虞将阿娇一路送到了长安城外,却是无论如何都不愿再同行,一意离去,这小半年相处,阿娇心中虽有不舍,却也知道,她同尚虞,从来都不是一路人。
他是肆意仗剑的游侠,她是权利倾轧中的世家女,长安城外尚虞转身离去的背影,最终被前元七年的初雪覆盖,连同肆意无忧的大汉江山,一道埋在了阿娇记忆的最深处。
堂邑侯府长公主的车驾,沿着长乐宫平整冗长的巷道缓缓前行。
阿娇偎在刘嫖怀中,时不时想要抬手去掀车帘,却总被刘嫖固执的阻挡回来。
“娇儿,不要胡闹!”刘嫖一声不带厉色的嗔责,唬得阿娇心头一暖,却是得意一笑,更深的将脑袋迈进母亲杏色衣襟中,见女儿如此依恋自己,刘嫖也忍不住噗嗤一笑,“傻丫头,看你以后嫁了人,还这般胡为!”
阿娇的身子猛然一震,却是直起身子目带探寻的看向母亲,刘嫖一张脸满是宠溺,笑着揽过女儿道:“彘……彻儿如今当了太子,王娡为后,阿娇,你可知这些,母亲都是为了你,我刘嫖的女儿,定然是这大汉天下最尊贵的女子!”
“阿娘……”
“娇儿,她王家是母亲一手捧起来的,如今王娡在我面前仍算恭敬,只是那刘彻,当了太子,你可要谨慎提点着他,万不可让他忘了,这太子之位因何而来……”
“娘!”阿娇终是心下澎湃不能抑制,挣脱刘嫖的怀抱目带惊惶道:“母亲,阿娇虽不愿委屈自己,可太子帝王,又怎容人如此挟制,长此以往,日后外祖母去了,他们定会……”
“日后?”刘嫖打断女儿的话,目带讽刺的看向远处,“他若敢欺侮了我,看他还否有日后,这皇上的儿子又不止他一个,若不是看那金屋诺的份上,母亲倒也觉得刘非其人,对你是真的关怀。”
刘非千里迢迢将阿娇送回长安,在景帝刘嫖心中的分量,较之前世那是大有提高,而反观当了太子的刘彻,除去那日阿娇进宫在长乐宫见了一面,便再无动作。可是天命指的是刘彻,阿娇逆不得,却也绝不愿依着老路走下去,所以母亲这般盛气凌人之势,必然要改。
“娘,今时舅舅祖母都在,母亲权势无人敢拂,可倘若舅舅祖母百年之后,这宫中权势定然尽归他母子之手,那时他们想起今日所受,定不会如今般待我们的。”
阿娇是个心思豁达率真的性子,所以对着自己的母亲,这话虽说有些不符她如今的年纪,却也是直言不讳。然而刘嫖看着眉目谨慎的女儿,心中却又是另一番打算,“若他刘彻日后敢不放我在眼里,那阿娇你不如就仿着外祖母,当个……”
“阿娘!要到了!”阿娇一声惊呼却是打断了母亲的话,这样大逆不道的言论,如今说起委实尚早,只是对刘彻母子的态度,确然要让母亲改改,而陈家外戚虽不需坐大,却也要掣肘得住刘彻。
陈家儿郎,陈未虽有决策谋断,可他毕竟是庶子,母亲一时定难接受,想到这里,阿娇却是看着目带惊疑的刘嫖,慎重道:“阿娘,大哥二哥如今可在朝中领差?”
刘嫖虽惊异于女儿的认知,可听见转到儿子身上的话题,又难免带了一脸的宠溺,“你大哥之前不是在少府承了个尚书仆射,却日日不见他办差,索性就挂个名在那儿,你二哥便更连挂名都不愿去了。”
前世,阿娇是知道自己的大哥二哥挂名的差事,都是再闲不过没有实权的位置,而他们司职本就懒散,更无实权在身,才会让陈氏一门被刘彻毫不费力的驱出朝堂。
“娘,女儿他日为后,权只在后宫,而母亲终归女子不能入朝,所以大哥二哥以及陈氏子孙,母亲如今都要尽力帮他们谋得实权的官位,日后才可保我陈氏富贵。”
刘嫖看着面前成熟到陌生的女儿,心中最初的怀疑,突然便烟消云散,细细品来,阿娇说得都不无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