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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部分

绮户春-第11部分

小说: 绮户春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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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分明就是不想多说,林清音也只得保持沉默。然而回去以后,还是命墨紫去打听消息。
  也不知墨紫从哪得知的消息,显然尚未从震惊中回过神来,附在林清音耳边一阵低语。林清音初时错愕,后来是彻彻底底的震撼,“这,果真是这样……”虽说在林夫人处已经猜出了些什么,但没有想到这么快就成了事实。
  林镇邪今年才不过十五岁呢……
  墨紫就嘘叹了一声,“这话是看守秋莲的婆子亲口对我说的,因是看着您的体面,并不敢扯谎。”林清音默默垂下了头。秋莲的结局,已经可以想见了。墨紫叹道:“秋莲也跟着二爷好些年了,只是不知道为何突然做出这种糊涂事来……”墨紫并不知自家小姐撞上的风流韵事,对于秋莲的记忆仍停留在她初进府的时候。
  林清音轻抚额头,没有说话。
  秋莲腹中的孩子自然不可能生下来,林镇邪若是已经成婚了,这也就是风流韵事,收了秋莲为妾也不是不可能。但偏偏是在他成亲之前,一旦孩子出世,林镇邪日后也别想讨到什么好人家的女儿了。
  林夫人作为嫡母,自然要从大面上出发,亲自下手处理此事。照着底下妈妈的看法,大抵是要将她卖给牙婆子,日后秋莲的日子,绝对不会好过。林夫人到底念着她服侍了一场,只将她送回了家中。
  和秋莲相好的秋菊当日就得知了消息,急匆匆的跑到林镇邪炕前,跪了下来,恳求道:“二爷,无论怎样,秋莲也精心服侍了您这些日子。她老家只剩一个寡母,这一回去,也是落入火坑了……”
  林镇邪因受伤过重,此时尚不能起身,只眯着眼趴在炕上,却是看也没有看那丫鬟一眼,只不冷不热的回了一句:“我知道了。”秋菊顿时骨子里都是寒意,可仍旧有些不死心,“二爷,秋莲她……”话尚说到一半,就听见屋子外传来脚步声。
  林镇邪狠狠瞪了她一眼,似乎有警告之意。秋菊硬生生打了个寒战,缩着身子推到了墙角。她本就生得单薄,此时又在毫不起眼的角落,以至于来人进门时,就只注意到了林镇邪。
  说时迟那时快,冯妈妈已捧着瓶子迈了进来,开门见山的说道:“这是是夫人特地命我送来的药,有好几瓶都是独家秘方……”既然说好了是秘方,想来是不会外传的,林镇邪立刻就打消了追问的冲动。
  秋菊就想起当初冯妈妈来捉拿人时的厉然,艰难的咽了一口口水,几乎就要冲出去当面问个分明。只是迫于林镇邪的压力,只得缩在墙角一动不动,一直到冯妈妈出了院子,才鼓起勇气走了过去,“秋莲她待您一向忠心耿耿……”这话重复再三,显然林镇邪已经不欲多听了。
  “秋莲如何,与我无关。”林镇邪闭上了眼,他冷淡的态度明显刺伤了秋菊,在这秋风萧瑟的季节,她终于觉察到了冷意。出了屋子,仰面望着那天空,深深吸了一口气。就有和她相好的丫鬟给她出主意:“大小姐在夫人面前也说得上话,何不去求大小姐?”
  秋菊眼中蓦地一亮,但转瞬之间,那点光芒渐渐淡去,她摇头苦笑,“二爷尚且如此,大小姐又会如何?”那丫鬟也就住了嘴,不说话了。大小姐是怎样的性子大家都是知道的,自己的丫鬟尚且不想保,更何况是二爷身边的?
  过了小半个月的日子,林镇邪的伤口已经结了痂,只是行动仍有些不便。闲来无事时,便坐在窗前习字,就好像从前那般。丫鬟们见着他如此长进自然也是高兴的,只是想起从前的秋莲来,难免都有些心酸。
  要说起服侍二爷的周全来,除了秋莲,再无第二个人可比了。
  后来秋菊请了一天的假,出府看了秋莲一次。好在同在燕京城内,来来去去也不过半日的功夫。再次见面,她已经认不出那是从前那个活泼亮丽的女子了。也不过半个月的功夫,瘦得不见人形,脸色蜡黄蜡黄,头发也是乱糟糟的。她记得从前的秋莲是极爱美的,但是现在……
  想到这里,便觉得眼睛有些发酸,按捺不住心头的酸楚,低低唤了一声:“秋莲!”
  躺在炕上的女子慢悠悠睁开了眼睛,那双大大的眼睛里,没有了半点神采。过了好半天,才茫然的呢喃:“秋菊?”“是我!”秋菊怔怔落下泪来,半蹲在炕前握住她冰冷的手,“你怎么……”
  “孩子没了……”她低声说了这一句,又问:“二爷可好?”“一切都好。”“那就好。”秋莲似乎很是欣慰,唇边绽出了一抹笑,而后便合上了眼。这一抹笑容就好像天边的流星,不过出现了须臾。
  秋菊握着她再也没有温度的手,刹那间,泪如雨下。
  “将那事告诉二爷了么?”昏黄的灯光下,人的表情有些看不清。“已经说了,听说二爷一句话也没有说,依然淡定自如的临摹帖子。”“这么看来,二少爷是不想再插手此事?”“嗯。”冯妈妈低低应了一声,“以前觉得二爷还有几分血性,如今看来,可真真是……”

☆、第二十五章 变故(五)

  林夫人半垂着眼,看着手里的佛经,没有吱声。
  冯妈妈又问:“要不要将这消息告诉侯爷?”“罢了,只当是为宫里的娘娘积福了。”林夫人叹道:“单单是知道他不长进就已经打个半死,这要是知道秋莲有了身孕,怕是得活活打死。”“夫人到底是心善之人。”冯妈妈陪笑道:“只是不知道这二爷,知不知道您的用心良苦。”
  “他知道了又如何?”林夫人放下了佛经,目光陡然锐利了起来,“当年薛姨娘做出那样的事情,我看这两个孩子,性格都和那薛姨娘像了个十足。以前我想着我们大少爷孤单,总得有兄弟帮衬着,也没少提携这二少爷,你看如何?”这些都是陈年旧事了,冯妈妈也不欲旧事重提惹得林夫人不高兴,就扯开了话题,“您看,我们大少爷和二小姐也都到了年纪了,也该多走动走动了……”
  林夫人微微颔首,揉了揉眉心,“上次拒绝了曲家,我一直想着事情要冷一冷,免得当真惹恼了三皇子,毕竟现在……一切都不好说。但是曲家既然已经和郑家说定了亲事,那可就和我们林家彻底没有干系了,该说亲,自然是要说的。”
  因说起这事,又提起林碧波来,“……她也十七岁了,难怪越来越按捺不住,事事想要压人一头。”冯妈妈就抿着嘴笑了,“任是她如何,就是那泼猴儿,不也逃不过如来佛的手掌心?”想到这几年她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那些所作所为,林夫人的眸光微冷,“若是说一门显赫的亲事,她只会越翘越高,到时候说不准会踩到我们二小姐头上来。”顿了顿,又冷笑道:“自然了,真要是钟鸣鼎食之家,也不见得会瞧上一个小庶女……”
  主仆二人正说着话,梳洗过后的林侯爷从净房踱了出来,冯妈妈见机忙退下了。林夫人亲自斟了一杯茶放在他手心,正打算说话,就听见林侯爷问:“你看镇南王宋家的大少爷如何?”“镇南王乃是性情中人,当年先帝在时,也曾立下汗马功劳,若是他家的子弟,自然是不会差的。”
  林侯爷点点头,漫不经心的说道:“上次镇南王曾经和我说起,细细盘问了清音的事情,我瞧着他的意思,似乎是想要结亲。”“能够和宋家结亲,自然是极好,但也得容我仔细看看这大少爷的品性……”
  “嗯。”林侯爷应了一声,“多留神些就是了,上次和三皇子之前到底有了膈应,就怕日后连累了清音……”林夫人何尝不担心这一点,连连点头,“您说的是,下次您找个借口让我看看这宋家大少爷就是了。”
  说起婚事,林夫人便趁机探探林侯爷的口风:“您看,不止是清音,还有远攸,碧波也都到了年纪了,再就是镇邪,也十五岁了……”一听说林镇邪的名字,林侯爷便显出了丝丝怒气,只是没有发作,眉头蹙了蹙,“就他这品性?没得埋没了人家的姑娘!”
  林夫人顿时被噎的说不出话来,“即便是他的婚事可以搁一搁,远攸和碧波的婚事,您得闲也该操心操心了。”林侯爷一一答应了,又问:“我前些日子隐约听说,清音和碧波,似乎有些不愉快?”
  “也不过是空穴来风罢了,您是知道的,我最喜欢她们姐妹和睦。”林夫人细细看着林侯爷的脸色,没有将话说满,“前阵子的确闹出了一些事,但也都过去了。”“哦?”林侯爷垂下头,定定的看着妻子,“什么事?”
  林夫人便将那日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大抵就是这样,我念着秦妈妈往日的情分,一向没有过多苛责,哪知这一次,就闹出了这事。”许是怕林侯爷觉得这是小事,林夫人又加了一句:“内宅之事都是如此,牵一发而动全身,虽说一碗水端平是好事,但我们二小姐到底是嫡出的,也该叫那些下人们辨个分明了。”
  林侯爷沉默了一会,似乎没有什么异议,躺在炕上好一会才悠悠说道:“日后这这两个孩子多加管教才是,免得走了大姨娘的老路……”在黑暗中,林夫人猛的一惊,应了声是。
  秋风习习,吹得人心上凉飕飕的,林镇邪坐在窗前,看着那湛蓝的天,愣愣出神。院子里的梧桐叶落了满地,有婆子在清扫,发出沙沙的声音。往日里倒不觉得如何,这时候有一点点声音都觉得烦躁不已。
  林镇邪一把就扔下了笔杆,厉声问:“谁在外面扫地?”循着他的目光望去,秋菊看到了华婆子,弯着腰,独自一人沿着台阶细细的扫地。大家都是下人,难免就动了恻隐之心,只是秋莲的事,让秋菊对这位二少爷已经寒透了心,也就淡淡说道:“那是华婆子,专管扫地的。”想了想,又加了一句:“二小姐的院子,也是她负责的。”
  殊不知这华婆子最喜去林清音的院子,那些大丫鬟们虽说脾气迥异,却从来不曾难为她,偶尔碰到打赏,还会顺手给她抓几个铜板。
  听见林清音的名头,林镇邪的气焰就下去了些,只是嘴上仍旧不饶人:“叫她别扫了,没得叫人心里不痛快。”心情不快时,任何一点小事,都能引起无数的怒火。秋菊忍住了没有说话,推开门去对那华婆子说了几句,便打发她走了。
  秋风萧瑟中,一片梧桐叶顺着窗棂飘了进来,落在了书案上。上面的经络十分清晰,好像不久以前,有人曾经对他说过,看见二小姐喜欢在梧桐叶上写字,总觉得有说不出的气度。林镇邪拈起那片叶子,翻来覆去的看,充满怒气和怨气的心,也渐渐平静下来。
  其实到得如今,他仍旧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何事。燕京城这么多大户人家,大多数少爷们都是早早的开荤,这些事情,家里的长辈一向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为何摊到他头上,变成了这样的结局。
  还不是因为他是庶子!
  他若是林夫人所出,又怎会受到这样的待遇?
  林镇邪慢慢闭上了眼睛。
  他手中的那片黄叶慢慢滑落,在空中打了几个转,飘无声息的落在了地上。
  从前的种种,今后又当如何?
  ********
  我会告诉你们我又开始埋伏笔了么……

☆、第二十六章 变故(六)

  秋莲之事过去后不久,林镇邪的身子也渐渐康复了,到底是年轻,恢复能力好,据说连疤痕也不曾留下。
  只是,在旁人眼中,他和以前多少有些不同了。从前寡言少语不假,但总归会和丫鬟们调笑几句,到如今却成了一个闷葫芦,整日整日的不说话,只闷头坐在书案前,手里虽说握着书卷,可半日功夫也不曾翻上一页。
  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也不知他到底想要做些什么。
  林夫人也瞧出了些许端倪,但也只是叮嘱冯妈妈:“多看顾着些,别走了什么大褶子。”
  又是一年秋雨连绵时,一大早的,林清音便梳洗妥当了,预备去林夫人处请安。但林夫人心疼女儿,唯恐雨天路滑,她摔出个好歹来,赶早就命人来传了口信,嘱咐她在自己屋子里用膳即可。
  林清音和自家母亲之间自然不会客套,更何况这倾盆大雨着实是叫人心忧,哪怕是撑着伞,也难保不会淋湿。雨点打在乌青色的瓦上,叮叮当当,清脆的声音就好像珍珠落在玉盘上。
  隔着雨帘,可以望见远处的树木像笼罩在一层烟雾里。用过早膳,林清音百无聊赖的倚在窗前看着这潇湘雨,静静出神。总是在这样的时候,便会想起从前的许多事情,然后心里就划过一抹刺痛。
  她摇摇头,竭力将这种感觉抛出脑海。这时却见有人撩开了帘子,紧跟着雪青身后探出头来的,竟然是两个素未谋面的妇人,皆戴着斗笠,披着蓑衣。在门口住了脚,接下了蓑衣和斗笠才迈进了门槛。
  却是宁国公府的妈妈,二人齐齐行了礼,笑道:“我们家小姐近日才得了几块鸡血石,这玩意可以辟邪,特地送了两块来给您,雕成玉佩玉牌都是极好的。”这可是稀奇物事,林清音忙谢过了,自然也没有小气,命墨紫拿了二十两银子,分别打赏给二位妈妈,“这雨也忒大了些,劳二位妈妈辛苦送来,这些银钱就打几两酒去去湿气。”
  那二位妈妈见她如此大方,也自是感谢不已,磕了三个头才回程。
  墨紫就趁机问:“我们可要准备东西回礼?”“暂且不用。”林清音想也不想就拒绝了,“一来黄家小姐不是那样计较的人,二来……我也得理理清楚不是?”自上次黄絮漩起了那起糊涂心思以后,林清音心有余悸,不得不事事小心。墨紫也是知道的,也就没有多说什么,自己找了盒子将鸡血石装着。
  到了傍晚,骤雨初歇,林清音趁着这时候出了门,打算去和林夫人说说话儿,打发这漫长的时间。哪知正行到半路上,却见墨紫低声说道:“小姐,您看前面。”林清音就住了脚,眯着眼朝前望去。
  远远的就瞧见林碧波和林镇邪站在抱厦前的屋檐下,也不知说些什么,见了她来,急急忙忙便散开了。这可真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林清音原本不觉得什么,兄妹说说话本是寻常事,但何以至于会见了她就要散去?
  林清音只觉得无尽的懊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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