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良缘-第110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苏玉妍扶父亲上首坐下,抬眼间忽瞥见丰姨娘立传菜仆妇旁边一动不动地直瞅着自己,不等自己开口,丰姨娘已笑微微地上前来向自己问了好,又说道,“……这么大冷天,还难为大小姐跑这一趟,这冰天雪地怪难走,要不,等修儿回来送您过去?”
苏玉妍心里微动,想着丰姨娘终是苏玉修亲娘,便是自己心里再不喜欢,也得给苏玉修几分薄面,当下便请她入座一起吃饭,又含笑说道,“我屋里还有事,就不等修儿回来了。”
等丰姨娘苏慎旁边坐下,她才正色说道,“我托姨娘操办事,不知姨娘现下操办得怎么样了?”柳红是丰姨娘推荐陪嫁丫头,出了事,丰姨娘自脱不了干系,故此苏玉妍特意把为柳红拣嫁之事交付于她,也让她心里有数。为把事情办得滴水不漏,便要多出许多曲折,先是让人以柳红至亲身份到定远侯府拜访,接着便委婉提及柳红已经定亲事,接下便顺理成章地提出想把她接出府出事。至亲已经大年初六那天上门拜访过了,接下来,便是接柳红出府了。
丰姨娘又哪里会听不出苏玉妍言外之意?当即便轻言细语地说道,“我已经托成人去打听了,说是就这几天有回信。”对于柳红之事,她不可谓不心。一则因为柳红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她想把其打发得远远;二则也不想别人从柳红那里打听过多消息,故此才托成人到距昌宁近两百里地九江去为柳红说亲。却不想忽然出了林小姐这档事,儿子事到底比苏玉妍事重要,这两天她自然只顾想着苏玉修事了,又哪里顾及得上柳红?
“那就要姨娘多多费心了。”苏玉妍客气地说道。她不是个狠心肠女人,就算铁了心打发柳红出去,也嘱咐丰姨娘为其拣户好人家。毕竟,柳红生得花容月貌,若随便配了个老实后生,怕也守不住,不如拣个殷实些人家,遂了她心愿,后半生也就安份了。
“区区小事,哪谈得上什么费心?大小姐能将此事交给我打理,也是对我信任。修儿事……还请大小姐能多多周旋……”丰姨娘显得十分谦逊,边说边瞟了苏慎一眼,眼里颇多委屈。
是啊,此事跟苏玉修亲事比起来,自是区区小事了。丰姨娘肯心力操办柳红事,怕也是希望自己能苏玉修事情上多多出力。虽然她只是个姨娘身份,但苏慎已没有再娶之心,她又是苏玉修亲娘,这家中,俨然就是女主人了,该给面子,表面上也还得给足了。苏玉妍心里暗忖,随即微微一笑,“姨娘请放心,修儿少年老成,大事上头也决不含糊,应该不会出什么差错。”她只点到即止,安一安丰姨娘心即可。
“有大小姐这句话,我也就放心了。”丰姨娘也是个聪明人,见苏慎并没有说什么,便知父女二人已经达成默契。再说了,不管娶不娶林小姐过门,她这个做姨娘也都没有发表意见权利,所以此刻,她唯愿父女二人达成默契是不娶林小姐,这样她修儿便能再拣一个家世清白高门女子为妻,于他名声与前程也都有利。
苏慎忽将筷子一顿,“饭菜都凉了,赶紧吃吧!”
见父亲不愿多说,苏玉妍也就拿起碗筷。
侍立一旁江妈妈连忙给她布菜。
一顿饭下来,席间再没有人说话,除了墙角炭盆偶尔发出“哔啵”之声,屋里显得十分安静。
饭罢,不等苏玉妍提出告辞,沈珂已经着人来请。来是沈珂近身小厮沈重,跟沈珂身边已近十年,是管家沈楠之子,今年刚及弱冠,深得沈珂倚重,平素里偶尔也到兰亭居走一趟带个口信什么。因屋里并没有其他女眷,沈重也不需回避,径直跟苏玉妍回禀,“因府里来了远客,爷便让小来接少夫人回去……”
201、枝节(上)
通常她外出之时,沈珂都不会扫她兴,所以听到江妈妈说有人来接她回府时,苏玉妍心里便微微一动,待看到来人竟是沈重,便不再逗留,遂起身告辞。
苏慎知定远侯府不比小小苏家,况且现是宋德书当家,苏玉妍虽贵为少夫人,也须得听从婆母安排,因此也就不再挽留,亲自送了她出来。
临走时,苏玉妍拉了父亲手,柔声说道,“爹爹,您且安心养好身体,旁事,就交给修儿自己去打理……”
苏慎知女儿是担心苏玉修亲事,便应声点头,“你放心,我还没有老糊涂,不会随便给修儿添乱。”说罢,又叮嘱她路上小心。
出了苏家院门,苏玉妍回眸一望,红墙碧瓦映满天雪光里,显得格外静谧详和。如果这里头真如表面所看到如此平静,那该多好啊!苏玉妍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双珠便过来扶她上车,等她坐定,便吩咐车夫启程。
马车轱辘轱辘地走空旷大街上,马儿铁蹄大青石板镶就街道上每走一步,就会发出清脆响声,安静街道上显得格外响亮,让几户门前闷头扫雪家人不由得抬起头来张望,等看清是定远侯府马车时,这才又低下头去继续扫着门前积雪。
满街积雪未融,家家户户门前都打雪得干干净净,唯有几处空宅前面无人清理,因为过往马车多了,辗出两条窄窄道路来,显得不是那么和谐。
真是各人自扫门前雪,不管别家瓦上霜啊!
苏玉妍将车帘轻轻撩起一角,就见沈重骑马走马车旁边,马儿走得不疾不徐一副悠闲样子。她也就放下心来。
很就到了定远侯府。早有仆妇府门前恭候,见马车停下来,忙上前放好脚凳,待苏玉妍一出来,便伸手相扶,下得出来,那仆妇又笑道,“府里来了客人……夫人正屋里等着少夫人呢!”
苏玉妍扫了那仆妇两眼,有些眼熟,却叫不上名字。想来应该是思定堂人,当下便点了点头,嗯了一声。又向跟身后沈重道,“爷呢?”
沈重道,“爷思定堂……”
“他这会儿不是应该还衙门里头吗?”苏玉妍秀眉微颦,低声道。
“爷今儿告半日假。”沈重道。因有一众仆妇丫头跟身后,他也不便细说。
到底来了什么贵客。竟会让沈珂告假相陪?苏玉妍心里疑惑,也不再问,径直往思定堂而来。
到了思定堂,未进院门,远远就听见里面传来一阵银铃般笑声,苏玉妍脚步微微一滞。旋即大步进去,守门口小丫头见了,忙躬身打起厚厚毡帘。一边脆声说道,“少夫人来了!”
屋里顿时安静下来。
果真是来了客人。苏玉妍进屋,抬起头来,脸上挂着浅浅微笑,拿眼往屋里一扫。就见宋德书端坐炕首,另一边坐着个与她年龄相仿盛装妇人。身形苗条,五官端正,肤色略黑;下首则坐着一个妙龄少女,通体绫罗,满头珠翠,眉目间隐隐透出几分局促,一看就是小户人家养深闺没见过大世面千金小姐。
难道,这就是定远侯府贵客?苏玉妍眸光从那妙龄小姐清秀面目上飞地扫过,心里微微一动。
沈珂果然也,闲适地坐宋德书下首,手里端着一杯茶,嘴角微翘,露出几分笑意。看到苏玉妍进屋,便站起身来,还未出声,苏妍就已笑道,“……不知有远客到,未府里相候,还请见谅……”
她话音未落,那妙龄小姐就急忙起身,因起得急了,差点踩到自己裙角,身子一个踉跄险些摔倒;而那位盛装中年妇人也随即站起来,转过头来向苏玉妍笑道,“……早就听说侄儿媳妇有昌宁第一美人称号,今日一早,果然生得天姿国色……珂少爷真是好福气呀!”
宋德书便接了她话音笑道,“……珂儿媳妇只怕不认得姐姐呢……”一边又向苏玉妍道,“这是你林姨母……这是你林姨母小女儿冯静宜小姐……”
林姨母?苏玉妍略感疑惑,虽然不知道这是从哪里冒出来一位姨母,但出于礼貌,还是上前见礼,“林姨母好……”至于那位名叫静宜小姐,既比她小,她便故意不选择忽略。
沈珂这时已经站起身来,笑着走了过来,“今日是我娘亲逝世十五周年忌日……林姨母与静宜表妹今早九江来,正月初三动身,差不多走了近十日,这一路可真是辛苦了……”
经过沈珂提醒,苏玉妍顿时恍然大悟。原来是从九江来,看来这林夫人必是林夫人胞妹……怪不得沈珂告了半日假。她心里微忖,神情比先前显恭敬,“……这冰天雪地,一路可还顺畅?”她虽如此,心里却还是不免有些疑惑——自己嫁到定远侯府已经三年有余,怎么从来没听沈珂提起过这位林姨母?
林姨母脸上始终带着浅浅笑容,伸手扶起苏玉妍,笑道,“托菩萨保佑,一切都还顺利,日赶夜赶,总算赶今天到了……”
苏玉妍便又问起路上情况,见那位冯静宜小姐站旁边,脸上挂着略显局促笑容,心下到底不忍,便又招呼她坐下,冯静宜如获大赫地般地坐下,眼睛就一直落自己裙角上,再也没有移开。苏玉妍眼角余光瞟到她这副模样,心下是纳闷,想着林家世代书香门第,林夫人当初还是享誉昌宁女性典范,这位林姨母既与林夫人是一母同胞,也算是大家闺秀,怎么竟教出这样怯懦女儿来了?
一阵寒喧过后,宋德书便吩咐丹阳去厨房传饭。
一时饭毕,虽才地午时,外面天色却显暗沉,定远侯与沈松年两人都未返家。到底关系有些尴尬,宋德书与这位林姨母也没有什么话题可聊,便笑道,“姐姐这一路奔波,想也累得紧了,不如先回房歇着,等侯爷和世子爷回来了,我再着人过来叫你……”虽然林姨母来得仓促,但定远侯府也非一般世家可比,宋德书早林姨母到达时就安排仆妇收拾了两间上房出来,也不知是为着脸面关系,还是怕林姨母与苏玉妍有过多交集,安排上房就是自己院中客房。
哪知林姨母却婉拒了她好意,“这刚吃过了饭,也睡不着,我就跟珂儿妍儿两个说会儿话……妹妹大病初愈,倒该好好休养才是……”
宋德书嘴唇翕动两下,终是没有说出一个字来,朝沈珂和苏玉妍看了一眼,这才向林姨母道,“倒是我疏忽了,你们姨甥两个这么多年没见过面,原该好好聊一聊才是……”说完便吩咐丹阳把武贤伯府昨天送过来鲜荔枝送两盘到兰亭居去。
苏玉妍也不客气,又说了几句让宋德书注意身体话,便上前携了冯静宜手往外走,一边走,一边笑道,“前两天琳姐儿与顼哥儿都进宫陪皇太妃娘娘去了,明日回府,就有人与你作伴了。”她这话是试探这母女二人会定远侯府逗留多久。
冯静宜腼腆一笑,“听母亲说琳表妹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我一直羡慕得紧,这次见了她,定要好好向她请教才是。”
苏玉妍一听,便知这母女二人要府里小住,便笑道,“静宜妹妹看起来也是个心灵手巧,到时你们姐妹俩倒可以好好切磋切磋。”
这边林姨母听了,眼神一沉,却抿着嘴唇没有说话。
沈珂不紧不慢地跟林姨母身侧,倒显出非常热情模样,不时问起九江那边外家情形。林姨母脸上也没有露出疲态,十分详地把家里情形一一道来。
到了兰亭居,双珠早吩咐仆妇燃起两个大大银炭盆,一进屋,便觉暖气扑面而来,却因窗户半开,屋角又插了几瓶红梅,是显得温暖如春。
冯静宜抬起眼睑略略打量,便迅速低下头去,比起先前思定堂时情形便显得轻松了不少。
而林姨母则像是松了一口气似,进屋安坐,喝上苏玉妍亲手捧给她西湖龙井后,这才笑道,“怎么不见梦姐儿?”
苏玉妍心里微微一晒,随即笑道,“梦姐儿前两日着了凉,正吃着药呢,太医交待要好好养着,便没让她出屋。”解释完了便吩咐秋蕙去把梦姐儿抱来给姨夫人看看。
林姨母一听,连连摇手,“横竖我还要府里小住些时日,等梦姐儿好了再见她也是一样,若因这会儿要看她让她再着凉,那就是我这个做姨祖母不是了。”
看她娴熟地自称姨祖母,苏玉妍便也没有勉强,便笑道,“姨母好不容易来一趟,是该多住些时日……”
哪知林姨母接了她话茬,瞟了一眼坐她下首冯静宜和沈珂,又缓缓说道,“我这次来,是有个不情之请。”
202、枝节(下)
苏玉妍尚未开口,沈珂就已笑道,“姨母言重了……但凡有什么要求,只管跟你外甥媳妇提起便是,她这人……是热心。”
苏玉妍便接了话茬,微微一笑,“……姨母但说无妨。”
林姨母就轻叹一声,“你们都不是旁人,我也就不遮三掩四了……”说罢又瞅了冯静宜一眼,这才徐徐说道,“此次前来,一则为祭奠姐姐亡灵,二则呢,也是为了静宜亲事……”
我说呢,这般吞吞吐吐,果然是为了此事。苏玉妍心里暗忖,脸上却露出恍然大悟神情来,“姨母意思是说……”
“静宜今年五月就要及笄了……”林姨母又叹了一声,“自打咱们冯家败落,亲戚间来往也少了,知道,说是咱们冯家识趣;不知道,还以为是冯家亲戚们捧高踩低……咱们倒是有心跟亲戚们走动,却又怕带累了亲戚们,所以这些年来,静宜她父亲也冷了心,一直闭门不出,不问世事,就连家里几个孩子亲事,他也不闻不问。静宜长兄今年都二十五岁高龄了,说亲却连咱们冯家门槛也不进……他做父亲不忧心,我这个做母亲,却是愁得连觉都睡不好了——静宜兄弟倒也罢了,可静宜是个女孩子,总不能一辈子待字闺中吧!我寻思着与其这样,倒不如上京来寻你们,兴许还能想办法帮一帮咱们,于是便把心一横,就带着静宜过来了……”
苏玉妍瞧着林姨母一双手绞着帕子似是下了很大决心,话也说得十分急促,倒不似有假。因不知冯家之前所犯何事,也不好当着她面问沈珂,遂安慰她道。“姨母且莫着急,俗语说得好,船到桥头自然直……再说了,姻缘事,也是前生注定,兴许是表兄弟们缘分未到。”
这边沈珂也就接了苏玉妍话茬,“是啊,自古姻缘天注定,表兄弟们年纪也不大,便是因之前家中事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