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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部分

谋良缘-第45部分

小说: 谋良缘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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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说到这份上,苏慎自不好推辞。太监不同外男,又是奉皇命而来,他没有拒绝理由,只能入内去请苏玉妍。

    眼见苏慎去了,沈珂眸色微沉,转过脸来,脸上就挂了淡淡笑容,“苏公千金原本秉绝世姿容,我有幸与之曾有两面之缘,自一年前她毁去容颜,就再不曾得见,也不知是否还如初见时那般光彩夺目……”

    文公公就笑道,“咱家不提,沈公子也不提,倒还真按捺得住……不过,咱家并不是好色之徒,只是听闻这苏小姐聪慧过人,故此想见见其庐山真面目。”

    “借公公福气,我今日也就不回避了。”沈珂脸上笑容深了,看文公公眼里,只道他又故态复萌,心里暗暗好笑,并不以为意。

    不多时,苏慎回来,身后跟着一位素装少女,除了头上一朵白色珠花,通身再无其它饰物,她微垂粉颈,进门便微微屈膝,向文公公和沈珂行礼。

    文公公就笑着起了身,虚扶了苏玉妍一把,“苏小姐不必多礼,咱家请你出来,不过是想见识见识你风采,如今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好,好!”这一见之下,文公公也不免有些吃惊,难怪圣上对此女念念不忘,果真生得好颜色,比起沈、左两位娘娘也有过之而无不及。

    苏玉妍直起腰来,眼眸低垂,轻声道,“公公过奖,苏氏愧不敢当。”

    文公公又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番,心不焉地问了些关于绣品花色样式话,眼见夜色渐沉,这才起身告辞。

    送走文公公与一众侍卫,苏玉妍才算松了口气。那位文公公虽笑得可亲,可他眼神却犀利得紧,看得人心里直发慌。

    因想着沈珂先前所说提亲话,她早早就回房睡了。

    睡到半夜,却仍清醒。

    她与沈珂,难道注定有缘?

    如果她真嫁给沈珂,是不是愧对九泉之下娘亲?

    文公公此行,并未提及宫中之事,会不会是沈珂杜撰了皇帝要召她入宫消息?

    这一夜,苏玉妍辗转反侧,难以成眠。

    ……

    月色正好,夜凉如水。文公公与沈珂把盏对酌。

    酒过三巡,两人都有些微醺,文公公是说话都有些结巴起来。“沈公子,咱家瞧着这位苏小姐容貌……比起皇长子所议那位名动天下林小姐还要,还要胜一筹……你,觉得如何?”

    “恕我眼拙,倒看不出苏小姐比林小姐胜一筹。”沈珂端着酒盏,斜睨着文公公,“我倒觉得,这位苏小姐,是个薄命之人。”

    对于苏玉妍事,文公公作为皇帝身边近侍,自是了如指掌,不免也感叹道,“自古红颜多薄命哪……”

    沈珂将酒盏往文公公面前一送,“来,咱们这红颜干一杯!”

    文公公呵呵笑道,“好,为红颜干一杯吧!”一仰脖就将剩下半杯酒一饮而,接着打了个酒嗝,望着沈珂直笑,“沈公子,有句话,也不知当讲不当讲。”

    沈珂乜斜着眼,佯作醉醺醺模样,“公公有话就说,又何必拐弯抹角?”

    “咱家倒觉得,这位苏小姐与你,倒是天生一对。”文公公把酒盏往桌上重重一搁,“你们一个郎才,一个女貌,堪称绝配呀!”话音未落,就听“扑通”一声,扭头望去,却不见沈珂踪影,他连忙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四下张望,忽听桌旁有响动,低头看时,就见沈珂跪地上,半边身子倚桌腿,已醉得不省人事,他忙连声唤随身侍卫。

    院中侍卫不敢怠慢,飞身过来,将沈珂弄进房去,又命人去煮醒酒汤,倒忙乱了一阵。

    喝罢醒酒汤,文公公回房歇息,沈珂黑暗里睁大眼睛,没有半分睡意。

    据他得到消息,文公公此行,一是奉命定制礼服,二是为探看苏玉妍容颜而来,他又怎么会促成自己与苏玉妍婚事呢?他这么做,到底是何具心?仅仅只是为了试探?还是有什么别目?

    沈玮自宋氏死后,一直郁郁寡欢,而皇帝乾宁宫留宿时间也越来越少,不过自皇长子婚事议定之后,皇帝一反常态地乾宁宫连续过了十天,一个月后沈玮竟有了身孕,三个月后又莫名其妙地见了红,之后服用太医方子仍无起色,胎儿终究没有保住,自此之后,沈玮身体每况愈下,要不是因为皇长子大礼未成,只怕都熬不过去了。这次到信阳来为皇长子置办礼服,原本朝中有人力荐左昱之子左楠,还是定远侯据理力争,说是沈珂身为舅父自当为皇长子一分绵薄之力,这才为沈珂争得了这趟信阳之行机会。临行之际,沈玮将沈珂召入宫中,将自己揣测圣意说给沈珂得知,沈珂思虑再三,这才决定趁此机会向苏玉妍提亲。

    这件事除了他和姐姐沈玮,再无第三人知道,文公公又怎么会说出那样话来?

    他原本打算今晚借着酒意跟文公公说说自己对苏玉妍倾慕之情,文公公那番话,却让他临时改变了主意。

    按常规来算,皇长子婚礼所需绣品统共加起来,锦绣园连夜赶制也要近一个月才能完成,那么,他与文公公就可以信阳逗留一个月。一个月时间,他必须把这件事定下来,而且,还要做到万无一失。

    次日,天尚未亮明,苏玉妍就早早起床,院子里做了一套眼保健操,之后又慢跑了五圈,这才回屋换了衣裳,又细细看了昨天文公公留下皇长子礼服图样,这才与苏慎坐了马车往锦绣园而去。

    因接了皇长子大婚绣品,锦绣园就推拒了近两个月内所有订单,开始日夜赶制。园里事一直是由苏玉妍亲自打理,江妈妈虽留锦绣园里管事,不过都只是从旁协助,并不能独当一面,故此苏玉妍一早就过去安排事宜。

    才刚进门,江妈妈就面色沉凝地迎了下来,“老爷,小姐,请进屋说话。”



 094、算计(下)

    江妈妈素来沉稳,跟宋氏身边十几年,自宋氏逝世后,苏家大小事宜皆交由她打理,锦绣园与苏家家宅约摸盏茶工夫路程,江妈妈便住锦绣园里,方便照应。

    一进屋,苏玉妍便问,“图样我已让春草交给唐师傅了,有什么问题吗?”

    江妈妈遂压低了声音,“唐师傅她,一早就告了假,说是收到急信,要去探望病危老母,天未亮就动身走了。”

    “她竟不辞而别了?”苏玉妍不禁秀眉微皱。唐婉是苏慎故交特意从昌宁请来绣娘,有精湛技艺和随和性情,深得苏玉妍赞赏,为方便起见,她饮食起居也锦绣园,一直都是循规蹈矩,从没有出现过这样情况。

    苏慎也觉出异常,当下便道,“唐师傅素来行事缜密,就算是家中老母病危,她也必定会亲自知会妍儿,怎么会突然不辞而别呢?”

    苏玉妍此时倒镇定下来,向江妈妈道,“……去唐师傅屋里找找,看图样还不。”

    江妈妈悟到什么,忙匆匆去了。

    苏玉妍这才扶了苏慎坐下,温言说道,“爹爹不用担心,就算唐师傅不,按期完成绣品问题也不大。那图样我昨夜已经看过,只是样式繁复些,针法不过是套针等普通针法,唯有颖王妃喜服中有一幅双面绣凤鸟图,这针法唐师傅曾教过我,这下倒有了用武之地……”

    不待她说完,苏慎就道,“我总觉得有人暗中使绊子。”

    苏玉妍何尝不是这样觉得?只不过是她不想让苏慎担心罢了。她想了想,就微微一笑,“就算有人暗中使绊子,我们兵来将挡水来土淹。怕它做甚?”

    看着女儿如此从容模样,苏慎不免心中一完,“你说得对,后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们行得端坐得正,也不怕那卑鄙龌龊小人暗地地使绊子。”

    正说着,江妈妈已大步进来,满脸焦急,“满屋都找遍了,不见图样……”

    “……再去看看。”苏玉妍顿觉心中一跳。忽想这图样是紧要之物,唐婉如果没有带走,也必定放隐秘处。她即时站起身来,与苏慎江妈妈一齐往唐婉房间而来。

    苏玉妍环顾一眼,就见床上被褥折叠得整整齐齐,床前脚踏板上还放着唐婉绿缎绣花鞋,丝毫看不出任何异样。屋里摆设也都井然有序,一如平常。她想了想,便径直走到靠窗桌案边,从袖里拿出钥匙打开抽屉,从抽屉里取出一个黑丝绒匣子。这样钥匙共有两把,整个锦绣园就只有唐婉和自己才能打开这个桌案。因为这里头装,都是锦绣园以往用过老图样,大抵也算得上是商业机密了。

    见苏玉妍将黑丝绒匣子打开。拿出叠得整整齐齐一摞图样,一张一张慢慢翻看起来,苏慎也不禁双眉紧锁,脸上露出几分焦急之色,想要张口说点什么。话到嘴边,却还是咽了回去——女儿遇事素来沉着冷静。根本就不用操心。

    好半晌,苏玉妍才抬起头来,扬了扬手里一叠图样,笑道,“十张图样全这里……方才可唬了我一跳。”

    苏慎顿时松了口气,“事不宜迟,得让绣娘们早动工了。”

    苏玉妍自是连声称是,忙叫江妈妈研墨,将那图样中精细部分绘另一张纸上,又吹干墨迹,这才小心翼翼地将它交给江妈妈,让她带给锦绣园作坊绣娘们,然后冲着坐旁边干瞪眼苏慎笑道,“时辰不早了,爹爹也该去学馆了……我把园里事务安排妥当再回去……”回到信阳,苏慎重操旧业,依然做回了教书先生老本行,如今信阳为一众农家子弟讲授课业,颇得百姓拥戴。

    苏慎自知帮不上忙,交待了几句就走了。

    苏慎一走,苏玉妍复又木椅上坐下,脸色就愈加凝重起来。

    文公公并圣旨一起交给她十张图样,竟然凭空不见了!图样只经过自己,春草与唐婉三人之手,春草自是信得过,如今唐婉不辞而别,那就只有一个可能——她带走了真正图样!

    黑丝绒匣子里,她却见到了十张墨所绘图样,几处细微重点处还用籫花小楷写着针法及注意事项,一看就是唐婉笔迹。

    可是,就算她昨夜曾认真看过图样,几乎已经将所有细微处与重要部分都牢牢记住,现下却仍不敢确认匣子里图样是否与原图有出入。

    还有一点,令她百思不得其解——唐婉既然要偷走原图样,为何又手绘复制了一份留匣子里?

    她窗前坐了近半个时辰,才将黑丝绒匣子揣进袖里,把抽屉锁好,便坐了马车回家。她前脚才进门,沈珂后脚就来了。管家苏成将他迎入正厅,一边陪着叙话,一边命人去内院请大小姐。

    苏玉妍得了消息,就往正厅而来,与沈珂见了礼,就说有要事跟他相商,苏成自是回避,待苏成一走,她就开门见山地说,“沈表哥,文公公并圣旨一起交付给我们颖王礼服图样原稿不见了。”说着便把唐婉因老母病危不辞而别事说了。

    “这么说,图样原稿是你家这位唐师傅带走了?”沈珂一听,立刻觉出不对。

    “我昨夜让春草将图样亲手交给唐师傅,并没有第三人经手,除了她,应该不会是别人。”苏玉妍面色沉凝,“她虽留下了十张与原稿形似图样,可我却不知是否与原图样完全相同。”

    “你且拿来与我瞧瞧。”沈珂道。

    你苏玉妍遂从袖里取出图样,递给沈珂。

    沈珂接过,一张一张细细看了起来,良久,才抬起头来,向苏玉妍道,“这位唐师傅,平日里为人怎样?”

    “她心地善良,为人公正,倒是个好人。”苏玉妍想着唐婉那和蔼可亲笑容,实无法把她归入小人之列。

    “虽然唐师傅看起来是个好人,但知人知面不知心。”沈珂道,“此事只怕有些蹊跷。为稳妥起见,我差人去昌宁找贵妃娘娘索要图样,你们也不要打草惊蛇,一边按她留下图样刺绣,一边等候贵妃娘娘图样。”

    除此之外,也再无办法。苏玉妍微忖,旋即颔首致谢,“那就有劳沈表哥了。”

    “你我之间,又何须如此客套?”沈珂微微一笑,“我今日前来,是持意来求妍妹妹解惑。”

    听他口气如此亲昵,苏玉妍只觉有些不自,旋即垂下眼睑,“沈表哥有话管直说便是。”

    “文公公是圣上身边常侍,善揣摸圣上心思,他这番话,必定另有用意。所以,我想把提亲事,再往后推一推。”沈珂遂收了笑容,把文公公昨夜醉酒之时话说了一遍,末了才正色道,“我还有个不情之请,也请妹妹能够答应。”

    苏玉妍依旧微垂眼睑,不动声色地说,“只要我能办到,我必力而为。”

    “这期间,还请妹妹谢绝别人提亲。”沈珂满脸郑重。

    原来是这事。就算你不来提亲,我也不会随便答应别人求婚。苏玉妍忍不住唇角微翘,却不应声。

    沈珂眸光停留她如玉容颜上,一时竟移不开眼去,直到看到她微翘唇线,这才暗暗放心——并没有因此而感到不悦,就说明她心里,也有他一席之地。

    ……

    江妈妈办事速度一流,将所有图样分配给锦绣园里绣娘们,随即又将要点及注意事项都交待下去。因绣品要做成成品后再绣图案花色,故绣娘们现下要将图样花色用朱笔描纸上,将来再用特制水印印到做好成品上,然后才开始动针。描花说起来简单,但要做到跟原图样一模一样,却不是一件易事,何况是那样繁复图案花式?不过,因为此次所有绣品皆是皇长子婚宴上所用,绣娘们个个都显得兴致勃勃,仔细听了江妈妈交待要点,就一个个专心致志地各干将起来。

    锦绣园一派欣欣向荣景象,可与郊外灿烂春光媲美。

    包括苏慎父子并江妈妈等人内,都不知道现她们所用图样,并不是随圣旨一起下来图样原稿。

    这时,沈珂就显出无事所所花花公子本性来,整天陪着文公公游山玩水,将临近信阳几个风水宝地并名胜古迹都去了个遍,原本文公公每天还差人来锦绣园问问进度,偶尔也会亲自到锦绣园来看看,后来去得远了,干脆就宿外面,连面也不露了。

    十天之后,奉命去沈贵妃那里索取图样暗卫如期而回,将图样交到了苏玉妍手上,苏玉妍把唐婉往下图样一一对比,竟发现无一处差错与遗漏,不由得心下雀跃——两份图样完全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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